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一语说得众顽童哄堂大笑。
萧索长舒一口气,如果此事是真,他总算可以安心上学了。
正说着,老夫子拈着花白胡须走了进来。一声咳嗽,屋中顿时鸦雀无闻。夫子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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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翻开名册,厉声道:“独宝!”
“……夫、夫子。”萧索骇了一惊,连忙站起身、垂下头。
他虽不知为何,却不敢违拗。
“手伸出来!”夫子异常严肃,弯腰在柜子里翻来找去,嘀咕道:“怪哉,竟没有不断的了!”
萧索吓得魂飞魄散,脑中浮现出去年梁兴红肿的掌心,耳边听见同窗们叽叽喳喳的议论,颤巍巍地伸出了双手。
“考场作弊,乃是大忌。”夫子举着一卷书走到他面前,“昔年漳州府闹出科场舞弊案,先帝一怒之下,将当地参加那次科举的所有学子都下狱查办,最后有数十人被判永世不得录用。其中还有许多人为此送了命。连带着漳州府日后的科举考试,都受了影响,漳州学子十年寒窗,却处处被人低看一眼,都是为此。你这孩子一向老实,既聪明又有才华,夫子对你寄予厚望,你怎可犯这等大错?这一辈子的声名品行,要是不要!”
萧索含着一汪眼泪,瓮声瓮气道:“夫子明鉴,学生……真的没有作弊。”
“还撒谎!”书卷敲上手心,并不觉得疼,却羞耻到了极处。萧索泪珠簌簌而落,洇湿了身前的黄纸,“学生……学生没有撒谎,昨日学生……学生没有撒谎。”
夫子气得横眉竖目,“啪”地拍下两张写满字迹的纸,“你瞧瞧,你的文章和先人所作之文一模一样,你还抵赖!君子以信立世,你真是……气死我了!”
萧索拿起一瞧,的确是他从书上誊抄下来的文章,但却是私下练字所用,一直搁在布包里不曾动过。昨日自己上交的是另一份,此刻却不知飞往何处去也。
“夫子我……”
“这是你的字迹不是?”老夫子气哼哼地道,“还撒谎,无言可对了吧?你这孩子素日里勤谨好学,没想到也有这样犯糊涂的时候,将来要如何处世?反倒是赵小喜”
夫子眼风一扫,顿了顿,道:“啊对,他两兄弟今日病了。人家平时看着懒散,真到了考试时,那作的文章极好,连县里的秀才看了都说了不起。你们学学人家,这才是人不可貌相。”说着将手中宣纸递给梁兴,“来,你给大家念念。”
“是,夫子。”梁兴接过文章,高声念诵起来。
萧索一听恍然那分明是自己昨日所作之文遂即万分委屈地申诉:“夫子,那不是赵小喜的文章,那是我的文章,我没有作弊,也没有撒谎。”
老夫子“哼哧哼哧”喘着气,山羊胡子在颔下飘飞,怒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还敢污蔑同窗?你说那是你的文章,何以上面写着赵小喜的名字?你说你没作弊,这抄袭之文,是不是你的笔迹?是不是交到了本夫子这里?若不是在沈家将戒尺都打断了,今日必要教训你的。你这个孩子,真是夫子真是看错你了!明天把你爹娘叫来,此风断不容轻纵!”
萧索简直有冤无处诉,九岁的小童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六月飞雪”。
散学后他一路哭回家,将前因后果与他母亲说明,揉着眼睛抽抽嗒嗒道:“我……我再也……再也不要去……学堂了!母亲,我真的……真的没撒谎,真的没有!”
母亲叹了口气,抱着他安慰说:“独宝不哭,这么大了,不兴哭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晚上让爹爹去夫子家里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小萧索哭得昏天黑地,抓着母亲衣襟抹眼泪:“不要……我不要去,夫子不听,他是赵小喜的叔爷……他们都欺负独宝!”
母亲刚要开口,他爹先道:“这学我们不上了,今日卖药得了十两金子,正好拿去县里补一个童生,咱们不等着考县试了,直接去考秀才。我还不信了,没了他们,咱们家独宝还不考试了?”
“补童生……”母亲踌躇道,“那可得花不少钱,还得走门路送礼,十两金子够用么?”
“足够了。”
萧索听爹娘如此说,抹抹泪花道:“爹爹……我回去,我不哭了。”
爹爹揉揉他脸蛋,笑道:“不回去,独宝将来是要成大器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你安心读书,只要愿意考,爹娘倾家荡产也供你。”
“我一定好好读书。”萧索扑进爹爹怀里,“谢谢爹娘。”
也谢谢沈少爷。他暗暗地想。
多谢你,我一场劫难。
(六)
“这儿的姑娘,就一个字儿水灵!”
“那是一个字儿吗?”沈砚一拍秦川的脑袋,嗤道:“我不好这口,你不知道吗?”
“不好这口?”秦川大眼一瞪,食指在半空停留片刻,猛然反应过来:“哦懂了,懂了。你是好思迁楼里那口是吧?”
“思迁楼?”沈砚从家出来已有六年,从流外下三等军户,到五品游击将军,历经大小战役,几乎没有时间来京城闲逛,因此也不知思迁楼是何名胜古迹。
秦川意味深长地笑说:“去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就走。我反正哪口都行,今天就陪你新鲜一回。”
沈砚跟他离开春风楼,越过萃华苑,走到莲花街,见前面一座美轮美奂的六角楼,在夜色里光火通明,宛若一盏花灯。
秦川轻车熟路地带他进去,丢给鸨儿一块金子,由她满面堆笑地带领着,穿过层层珠帘纱帐,坐进了楼上的“云山”雅间。
“给我们将军挑几个好孩子来,要斯斯文文长得漂亮的。”秦川一派纨绔作风,“沈将军是我救命恩人,没他我就死在云台之战里了,你们可要好好招呼他。那些多话的,争风吃醋的,没眼色的,一个都别送来。当心惹怒了将军!”
鸨儿掩口笑道:“瞧秦大公子您说的,咱们楼里哪有那样的?个个都是可人儿,就是各花入各眼罢。再说,您秦公子来了,谁敢怠慢,不用嘱咐也必拣最好的来了。听闻令叔秦欢大将军又高升了,可真是恭喜恭喜。”
“我四叔的任命书昨日才从吏部发下来,连左翊卫中都还没到消息。你们倒是乖,这么快就知道了。”秦川勾勾嘴角,“这大将军不是好当的,你们就别恭喜了。行了行了,快把本公子的小点心们叫上来,都冷落了咱们沈将军了。”
鸨儿迭声应着出去,不一时便带上七八个男孩子来,或斯文白净,或温婉顺从,或娇柔婉转,或风流袅娜,千般风情,万种滋味,任君采撷。
秦川兴致勃勃地检阅,指着一个穿蓝绫衣的笑问:“这个叫什么?小模样真俊,比春风楼里的姐儿,萃华苑里的妹妹,一点儿都不差。”
“公子真是好眼光,他叫棋风,咱们这儿就属他身价高。”不论指的是谁,大约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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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套说辞。
秦川心知肚明,温声问棋风:“读过书没有,会不会弹琴?”
“回公子,认得几个字,琴技不好,有污方家法眼。”棋风软语道。
“嗯,听说话就错不了。”秦川满意地掏出两锭金子,一锭丢给鸨儿,一锭放进棋风手里,不顾他挣扎着不肯,拍拍他腕子,道:“拿着,这个是我给你的,你师娘不敢要。”
鸨儿随声附和:“公子给你还扭捏什么?这是疼你呢,还不快着。”
棋风点头道:“多谢公子。”
秦川笑笑,回头问倚在窗边的沈砚:“快点儿,来挑一个。你看看,个顶个儿的出挑,难道还没有能让你满意的?”
沈砚回视线,问鸨儿:“这外面是什么地方?”
“呃……”鸨儿颇尴尬地解释,“那是南大街,从南来的人都打那儿进城。”
“那顺着那条路往北走,是什么地方?”他又问。
秦川蹙着眉毛走过来,觑眼一望,见南大街上一群人正向北走,隔得太远瞧不清相貌,但因此地繁华,灯火照耀之下,能看出大概身形中有一人,青蓝布袍,如菊如竹,格外显眼。
“你这眼神儿也太贼了点儿,这都能看出来。”秦川由衷赞叹,“这个点儿从南大街往北走,应该是来赶考的试子吧。看那打扮也像,也只有他们才穷得住不起店,要连夜往地价便宜的北城赶了。”
沈砚扯了扯唇边,关上窗道:“我不挑了,你们都出去罢。”
鸨儿一脸扫兴,转身带着几人向外走。最后跟着一个穿白衣的,不知同前面人说了句什么,倏地一笑,靥边展开俩酒窝。
“等等。”沈砚走到近前,“你叫什么?”
“我……”那人一滞,“回将军,我叫灵官儿。”
秦川饶有兴致地凑过来,听沈砚低低道:“灵官儿……笑一个给我看看。”
鸨儿“噗嗤”笑了一声,引得众人都忍俊不禁。灵官儿脸色一红,也弯了弯薄唇。酒窝若隐若现,似两汪水盛在其中。
“可惜……太大了些。”沈砚“啧”了一声,“不如梨涡小巧可爱。罢了,你留下罢。”
鸨儿得了他的金子,欢天喜地而去。
棋风和秦川自去调琴弄曲,灵官儿慢慢靠坐在沈砚身边,斟了杯酒给他:“将军,你心里可有烦忧?”
“你怎知我心里有忧?”沈砚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灵官儿抿抿嘴:“您的眉心有愁,眸中有忧,浓得化不开。”
“你倒是我的知己。”沈砚又斟一杯喂与他,另拿过一只新杯子自饮,“那你猜上一猜,本将军心里缺的那一块儿,要去何处补?”
“……梦里罢。”灵官儿一笑,“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沈砚淡淡道:“你很会说话,可惜……”
“将军一盏茶的功夫,已说了两个‘可惜’了。”灵官儿道,“可要告诉我可惜在哪里,不然你叫人如何甘心呢?”
“可惜……”沈砚若有所思,“差那么点儿意思。”
“什么意思,差在哪儿?”他追问。
沈砚更进一杯,笑说:“我要是知道,就不在这儿坐着了,也不会连叹三个‘可惜’了。”
“那将军何不怜取眼前人?”他一语双关。
“今日不行。”今晚他心里沉寂已久的弦忽然动了,轻轻一响,转瞬即逝。
是什么呢?
又或者,是谁?
沈砚摇摇头,笑得嘲讽:“我大概……梦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番外继续,敬请期待~
接着更新文《人间食色》第二章,欢迎藏~
第150章番外之三
(一)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小时候学的诗,果然不错。”
“现在都十一月了,哪里还是八月!”梁兴两眼望着空空无人的街角,缩着脖子说,“掌柜的,大人说今日到,怎么还没到?”
老掌柜两手抄着棉袖子浑身哆嗦:“我怎么知道,今儿天阴得厉害,这才什么时候,都得点
灯了。”
“您进屋去吧。”梁兴眼神向后一瞥,“就您身上这件薄片子,再站下去一准儿冻出病来。我穿得厚,我在这儿等着就是。估计路上耽搁了,要不然早该到的。”
老掌柜执意不肯:“那可不行,我这才刚过来接手做掌柜,大人肯定得考我,怎么能不亲在这候着?”
“您想得可真多。”梁兴撇撇嘴。
须臾,空荡的街上忽然响起“”的马蹄声,隔着鹅毛大雪与瑟瑟北风,只见远处几盏马灯忽闪忽闪,自南而来。
“到了,到了。”梁兴迭声招呼身后伙计,“快点儿,发什么愣呢!”
众人簇拥而上,不等马车走到近前,便迎了过去。驾车人“吁”的一声,几辆车一齐停在了门口。
“公子。”驾车人敲敲车门说,“咱们到了。”
门内传来“嗯”的一声,随即便有一人钻出来。他身上裹着黑貂裘,面目在夜色中看不分明,只觉身形颀长高大。
“雪怎么这么大?”他道。“都没过小腿了。”
“这罗刹国的冬天就是这样,雪扫不过来,一会儿又下满了。路中间小的刚撒上盐,要不然连马车都走不了,只能用雪橇了。”梁兴笑说。
沈砚拔出脚来,贴着马车道:“快下来,咱们到了,别赖着你爹了。”
大红鹿皮船头小靴露出一个翘起的尖角,怀玉裹得严严实实跳进沈砚怀里:“阿爹接住我!”
“多大了还要抱,自己走。”沈砚将她放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又去接穿蓝衣的涤生:“你也自己走,牵好妹妹。”
“我要爹爹抱,”涤生扁着嘴说,“不要自己走。”
沈砚板着脸道:“你爹都累坏啦,哪里还抱得动你?快自己走,你看妹妹都自己走,你当哥哥的,要做个表率才好。”
涤生呆呆站了片刻,见他阿爹不容置疑的脸色,只好和怀玉一起登上了台阶。
梁兴引着两个小家伙进了门,沈砚回身道:“下来罢,东西等会儿让他们,别瞎忙活了。”
萧索将怀玉吃了一半的点心好,擦擦桌子,才矮身从马车里钻出来。
沈砚不等他下地,将人打横抱起,嘱咐梁兴:“把行李卸下来拿进去,给马喂点儿草,跑了一日都累了。”
老掌柜一行跟着说:“东家放心,他们懂事儿。楼上房子都拾好了,您是先洗尘,还是先吃饭?”
萧索靠在沈砚肩上说:“不用跟着了,我们拾好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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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柜应了一声,转身布置宴席而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萧索扭扭身子,“让涤生和怀玉看见,定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也白搭,我抱我的人,难道不是应该的?”沈砚强词夺理,“他俩想抱,将来自己找人抱去。”
萧索笑道:“你的歪理最多了,他们说不过你。”
“我行走江湖,就靠这张嘴了。”沈砚踢开房门,两个小人果然扑上来抱怨:“阿爹抱独宝,都不抱我!”
“独宝也是你叫的!”沈砚放下萧索,弹了怀玉脑门儿一下,与门外人吩咐了几句,道:“快去把衣帽摘了,洗完澡出去吃饭。”
萧索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颇觉新奇:“这番人建的房子好奇特,怎么没有浴盆?”
“我叫人烧热水去了,盆在隔壁,这里有门。”沈砚推开一扇暗门,“你瞧,这边是盥漱间,里面还有铜镜呢。”
“是挺漂亮的,没想到蛮荒之地,也有如此繁华富贵。”萧索唤进怀玉来问,“你和阿爹在对面洗,爹爹带涤生在屏风后洗,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一本正经道,“爹爹总是带着涤生洗,也该带我洗一次。”
萧索蹲下身同她讲道理:“你阿爹粗心大意的,照顾不了他。涤生小时候吃过不干净的东西,好容易请医生吃药才慢慢调理过来,到现在身子还是不好,所以爹爹要多看顾他些。你身子康健,又淘气,正好和你阿爹一起玩闹,不是很好吗?”
怀玉撅着小嘴说:“我才不听,再不喜欢爹爹了!”说着便向外跑。
沈砚伸手将她抱回来,一路笑闹着放进了浴盆。
(二)
出来时,萧索已给涤生穿好中衣。安安静静的小家伙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竟有些忧郁。
“我穿红色的,不要那个大斗篷!”怀玉指挥沈砚从包袱里拿干净衣裳,“阿爹快点儿,我都饿了。”
萧索拿走沈砚手里的小衣,从底下翻出一件大红棉衣给他:“穿这个,她最喜欢上面的海棠花。这件是夜里睡觉穿的,先烤着火,等晚上再换。”
沈砚头疼欲裂,一面给怀玉系衣带,一面感叹:“都说了不要带他们出来,要不然就多带几个乳母丫鬟,现在什么都要自己做,简直麻烦死了。”
“那可不行。”萧索轻手轻脚地给涤生穿好棉袍,又将裘皮给他裹上,亲亲小人额头说:“一出来就是大半年,怎么能不带着?跋山涉水,带丫鬟不方便,路上这样辛苦,很容易出事的。你若嫌麻烦,我自己忙好了。”
“别别别。”沈砚举手告饶,“我可不敢,你又说这样的话诱我上钩!”
自从他回来到现在,萧索隔三差五便出此等言语,仿佛他随时会走,仿佛他在不在都不打紧。
萧索抱起涤生,将他小小的脑袋搁在颈窝里,温言问:“出去吃饭了,涤生饿不饿?”
涤生“嗯”了一声,小手抓着他的狐裘,贴着耳朵说:“爹爹,我想吃糖。”
沈砚耳聪目明,在他身后道:“小孩子晚上不能吃糖,否则牙要坏掉。”
“有糖?”怀玉早已蹦到楼梯下,“我也要吃糖,阿爹我也要吃!”
“不准吃,都不准吃!”沈砚悄声同萧索说:“你可以吃一些,回来漱口就是了。”
萧索暗暗掐他一下,问楼下候着的老掌柜:“罗刹国的客商都找好了么?我和东家吃完饭就要去见的。”
“都已约好了,大人放心罢。”老掌柜将他引到席前,拉开椅子请他坐,“此人和他们罗刹国的皇族有些关系,咱们只要跟他们搭上线,以后生意往来,可省了好多麻烦。”
萧索将涤生放在膝上,搛了些烤鱼喂给他:“晚上吃肉不消化,咱们吃鱼吧。”又道:“你先去准备吧,我们用过晚膳就过去。”
沈砚将满地乱跑的怀玉捉回来,递给她筷子:“自己吃,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可以再喂了。”
“涤生爹爹都喂他!”怀玉耷拉着眼皮说,“阿爹就是懒,还骗人呢!”
萧索低低笑了一声,喂饱涤生,命人将他和怀玉带上楼玩儿,自己随便吃了两口饭,催促道:“快走吧,去得晚了不合适。”
沈砚匆匆吃完,兜头给他戴上风帽,又将手笼拿给他:“走吧。赶紧谈完正事,明儿我带你坐雪橇去。”
“你千里迢迢要我来,就是为了坐雪橇么?”萧索被他抱上马车,坐在他怀里说:“关外也可以坐雪橇,不必非到这冰天雪地的罗刹国来。”
“你这是明知故问。”沈砚笑着点点他鼻尖,“那年在西番,你让人捉去,我晚上救你回去时,怎么许你的来着?明明心里都记着,还要装忘记了。”
萧索咬了咬他脖子,垂目道:“我以为你随口说的,哪里知道你认真了。咱们这一路走了几个月,沙漠草原都去过了,以后待在家里,也不觉得遗憾。”
“南边还没去过呢。”沈砚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柔声道:“天下的名山大川这么多,就来了一趟北地,你就满足,也太好哄了。等回头咱们做香料生意,去南边看看,坐船出海,去南安国给阮桐上坟。只是海上辛苦,风浪大,怕你受不住。”
“我不怕。”萧索道,“就是涤生和怀玉太小,此次出来,舟车劳顿,我看他两个神便不大好,以后恐怕还是不要出去了。”
沈砚摇头道:“你非要带着他们,我有什么办法。下回把他们留家里,咱来自己出来,岂不好?”
“那也不行。”萧索固执无比,“我不放心,与其那样,不如不出去了。”
沈砚叹了口气,道:“我可真是倒霉,一个不够,养了俩。现在你心里只有他们,都没我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没有。”萧索挺起身子,仰望着他,“我真的没有,我心里……总之你们都有的。”
车中昏暗,他的眼睛有盈盈水光。
沈砚低头吻他眉心:“真傻,我当然知道。”
(三)
回来时怀玉已经沉沉睡下,涤生抱着他的小毯子,眼泪汪汪地等在窗前,看见萧索进来,张着手脚哽咽起来:“爹爹……抱我。”
“他怎么总是哭,是不是因为你教的缘故?”沈砚将怀玉挪到小床上,盖好被子躺了过来,“我困死了,快把他放到那边去,你得陪我睡。”
萧索瞪他一眼,拿过手帕给涤生抹去泪花,将他抱在怀里哄着:“涤生乖,快睡觉,阿爹坏,爹爹好。”
“你瞎教他什么?”沈砚翻起身,戳戳涤生白白的脸蛋,嘱咐说:“别听你爹胡说八道。这小子,
此乡多宝玉 分卷阅读232
像个画上的小仙童似的,将来怕不是要出家当道士吧!”
“别瞎说。”萧索捶他一下,“当初若不是你说他没中毒,我一定早就让纪子扬给他看了,也不至于等到毒发了才知道,虽然命是救回来了,可大夫说他伤了身子,你看现在就这样弱,将来还不知要怎么样。”
“我也想不到这里啊。”沈砚颇委屈,“我错了还不行。你这样心养着他,吉人自有天相,以后会好的。”
萧索将睡熟的小家伙放到怀玉身边,盖好被子,拢拢炭火,自去床上安歇,也不理他。
沈砚吹熄蜡烛,腆着脸凑过来,笑嘻嘻道:“那个……好久没那什么了。我呃……我是说,咱俩是不是,也得顾一顾自己?”
“他们俩在呢,怎么能做那些事。”所幸屋里黑看不见,萧索脸色通红,好似那盆炭火。
“不要紧,他们都睡了。”沈砚摩挲着爬到他身上,动手动脚地说:“就是难为你,忍得辛苦一些。”
他说话间已扯开萧索的裤带,手隔着薄薄的衣料描绘小独宝的形状,口里蛊惑人心地呢喃:“还嘴硬,这不是想我了?”
“别、别……这里不可以。”萧索咬着唇无处躲闪,眼睛瞥见那边的床头,又是羞愧又是害怕,浑身颤抖着求他:“不要……回去再……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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