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回去?”沈砚不由分说,拇指在两点娇红之上轻搔,“你是想要憋死我呢。”
萧索腰腹弯起,肋骨凸出,在胸口下形成一个美人尖。肚脐只有一线,沈砚舔了舔,便听见他一声闷哼。
“独宝乖,别出声啊。”他促狭地笑着,掀起他双股压在胸前,中指在髀髋揉了揉,接着嘬进了嘴里。“唔……好甜。”
“嗯你”萧索羞耻不已,受不得他那仿佛要一口将自己吞下去似的眼神,别开脸,噙着嘴角催促:“你快些……别吵醒他们。”
沈砚“吧唧”亲了他脸颊一下,翻出偷偷藏在床前的膏腴,左手抓着他脚踝拎起来,右手准无误地涂了进去。
“你心怀不轨,早有预谋!”萧索看见那小银盒,才惊觉自己早已掉进了他的网中。“你……轻轻的。”
“独宝不怕,我可好好疼你。”沈砚缓缓抵进去,衔住他唇角,封住他声音,迅猛地动作起来。
萧索紧紧抱着他,刚喊出半个音,又忙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既痛苦又欢喜。
沈砚不敢过分放肆,纾解完便罢了。他也不畏寒,光着上身跑出去,拧了块帕子,给软绵绵的人擦干净,又重新躺了回去。
“好了。”他捉起独宝的手指亲亲,摸摸他脑袋,将人搂在怀里说:“睡了,明天坐雪橇,后天就回去了。”
萧索力尽神疲,枕着他胳膊很快睡了过去。
(四)
翌日起来,沈砚吩咐人看好怀玉和涤生,用两块糖引开他们,将独宝偷了出去。
萧索被他拽着一路疯跑,喘吁吁地扶着膝盖说:“不行……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
“马车停在街角,这就到了。”沈砚蹲在雪地里说,“来,上来我背你。”
萧索听话地趴到他背上,笑问:“我衣裳可沉了,你这貂裘也不轻,背上我你还走得动么?”
“我走不动?”怀疑他旁的都好,只有体力不行。沈砚站起身,拔足向前奔去。“我走不走得动?”
“走得动,走得动。”萧索怕他把自己颠下去,急忙告饶:“慢点儿走,我错了,我胡说的,以后再不敢了!”
沈砚心满意足,慢吞吞走到马车边,将他抱了上去。车夫一路奔驰,赶到郊外的大雪地里,前面杉木成林,放眼望去,天地皆白,万籁俱寂。
萧索脸上带着两坨红,不像冻出来的,反像是在害羞。
“你真可爱。”沈砚亲亲他,指着前面的一架灰白色的雪橇说:“看见了吗?那就是雪橇,轮子不是圆的,就是两片木头。”
萧索走过去,坐在前面的座位上问:“这个怎么驾车?”
“也得套上马才行。”沈砚将仆从提前准备好的健马牵过来,十分熟练地套在了车前,“这马可快了,你可别害怕。”
“我才不怕。”萧索捏着拳头说。
沈砚坐到他旁边,拉过他肩膀道:“你要是不握着小拳头,我还能信。快抱紧我,不然一会儿跌出去,骨头会摔断的。嘴也闭上,喝了凉风肚子疼。”
萧索虽然不甚信,但还记得要听话,牢牢抓住了他的腰。
沈砚箍紧他,扬鞭喊了一声“驾”,雪橇迅速滑了出去,如同飞起来一般。
他们选的路微微倾斜,带一点坡度,马跑起来极其省力,因此格外快些。
萧索惊呼一声,吓得面色惨白,埋在他怀里不敢睁眼。沈砚把控着方向,耐心哄他抬头看一看,他死活不肯。
“咦,涤生!”沈文玉灵机一动,萧索果然探出了脑袋:“在哪儿啊”
“我就知道你得睁眼。”沈砚阴谋得逞,笑得恣意畅怀,“快看,一骑绝尘,喜欢不喜欢?”
萧索睁开一只眼,慢慢转过头,大着胆子松了松手。
沈砚立即察觉,忙夹住他:“叫你看,怎么能松手?一会儿摔下去,不是玩的!”
“我想展开手臂,飞一飞。”他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巴,像个小孩子。
“你飞,你飞。”沈砚不忍扫兴,调转马头,圈着他腰说:“行了,飞吧。”
萧索真的张开手,雪橇再次蹿出去,比先前慢了些,但也极快,寒风凛冽如刀片划过脸面,真如鹰击长空,自由快意。
沈砚又跑了两圈,赶着雪橇走到坡顶,才将腿软的人拉下来。他拿下车上的木板,放在身前道:“给你玩儿个新花样,敢不敢?”
“……不敢。”萧索毫不逞能,“你踩上去做什么?”
“滑下去啊。”沈砚将他拉到身前,“蹲下,我护着你不会有事的。就算跌一下子也不要紧,这里雪很厚,都很软的。”
萧索踌躇片刻,看他眼中兴奋不已地冒火花,便也蹲下了。
沈砚在后面一推木板,继而跳了上去。两人顺着大斜坡“刷”地滑下去,比方才坐雪橇的速度丝毫不减。
萧索心惊胆战,抓着沈砚胳膊一动不敢动。快走到坡底时,木板停止不及,猛然掀了过去。
沈砚眼疾手快,纵身一跃,堪堪垫在萧索身下,二人一同滚了出去,停顿不过片刻,四目相接,视线交汇,又一同笑了起来。
“真好。”
疯玩到中午,怀玉和涤生坐着马车由梁兴带了过来。
一下车小姑娘便抱怨:“涤生大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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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死啦!爹爹快去看他,哭了一上午,我都受不了了!”
萧索赶忙过去哄人,和沈砚换乘马车,打道回府。
二人夜里打包好行李,次日便启程上路。
马车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
别了,罗刹国。
(五)
回到家已是三月暮春时节,沈砚沿途飞鸽传书,神神秘秘地布置安排,不知闹的什么玄虚,萧索问他也不肯说。
走到涿水时,沈砚推说家里有急事,需要回去处理,便骑着马先行而去,留下萧索与涤生、怀玉两个坐马车。
他纵马疾驰回沈府,换上大红衣裳,带着大红喜轿,率领大红随从,吹吹打打到村口迎候。
多年夙愿一朝得偿,他激动得手都在打颤。
萧索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还真以为是生意上有事。按照原定计划,马车原该往云中县走,但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松溪村。
他一下车,便见沈砚身着喜服杵在前面,身后还有一乘十六人抬的红轿。许是提前打过招呼,周遭围观的人并不多。
“……你这是做什么?”萧索隐约猜到三分。
“娶你啊。”沈砚笑得如沐春风,“嫁给我吧……我像和你一辈子。”
萧索眼圈一红,喝退探出头看热闹的怀玉和涤生,板着脸道:“我不要干这个,你快叫他们散了。”
“……散了?”他的反应大出沈砚预料,原以为他会满心欢喜、娇羞点头,没想到“你不想嫁给我?”
他准备了数月,本想着万无一失,根本不曾料到,世上还有萧索不同意这个可能。
沈砚欲哭无泪,扯着他衣裳说:“你就陪我走一趟,家里都那么多人坐着了。你现在不乐意,我可要丢大人了。连善姑他们都来了,你不能晾着我啊。”
“又不是我叫他们来的。”萧索转身上车,将怀玉和涤生抱下去,吩咐车夫:“回云中县,快走。”
马车“隆隆”跑出去,沈砚急得无可奈何,叮嘱一脸尴尬的老管家看好两个小人,翻身跨上御驰马,飞奔追到车窗边喊他:“独宝,嫁给我吧,别跑了!你不嫁给我,还嫁给谁去啊?独宝,独宝!”
萧索一颗心砰砰乱跳几乎就答应他了颤着手撩开窗帘,道:“不要追我,我不要嫁给你!”
娶你的话,还差不多。
沈砚苦口婆心道:“那到底怎样才肯嫁给我?你别往前跑了,家里现在都是人,陆宇和言浚都叫我请来了,你现在过去更丢人!”
“停车!”萧索命车夫停到路边,推开车门说:“反正我不要嫁给你,现在怎么办?”
沈砚拉住缰绳,下马走到他跟前,软语道:“你为什么不要嫁给我?我不好吗,还是你还不想原谅我?”
“不为什么。”萧索低眉顺眼地说,“我不要嫁,我……不是女孩子。”
沈砚瞬间恍然,揉揉他脸说:“我也没当你是大姑娘啊,你就是独宝,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我……娶你。”最后两个字像蚊子哼哼,沈砚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萧索红着脸道:“我要……娶你。”
沈砚一怔,随即扶着车架笑弯了腰:“你娶我?你可知谁在上面谁娶,谁在下面谁嫁么?”
他耷拉着脑袋不作声,沈砚又问:“做上面那个才能娶,你觉得你能吗?”
“我……”萧索扁扁嘴,“我不能。”
“就是啊!”他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样子实在太有趣,沈砚禁不住捏他脸蛋,“你倒是有这个雄心壮志,可做不到,那不是白搭么?”
萧索恼羞成怒,软软推了他一把:“你才……你……”
事实证明他做得到,萧索实在无法颠倒黑白。
“我才怎么样?”沈砚笑问,“我是不是很厉害?”
萧索忿忿不甘地点点头,沈砚接着说:“那我这么厉害,你为何不嫁给我?”
“那么多人……我不想去。”成亲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而且现在人人都知道你跑了,我们……怎么回去啊?”
话音刚落,远处便有车马追了过来,上面坐着的,分明是沈三儿。
沈砚微一沉吟,将萧索扯下来,吩咐车夫:“快,赶车向东走,不到云中县别停!”
车夫应了一声,轻车无从,飞奔而去。
“快过来,咱们躲起来。”沈砚将马牵到草丛里,抱着萧索躲在后面,眼瞧着沈三儿驾车、十一骑马,从面前一闪而过。
“他们走了。”他拉起独宝,将他扶到马上。“你不嫁,那就不嫁罢,不逼你了。”
“那咱们去哪儿?”萧索茫然不解。“……回家么?”
沈砚坐到他身后,对相反的方向,扬鞭便走。
他笑意深沉,直流进心底:“咱们私奔!”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写超了,言卿的番外要留在明天了……
《大学》会有一章车,发在围脖,名字:英渡旷奔。
接着更新文《人间食色》第三章,欢迎来看~
第151章番外之四
(一)
言浚十四岁入国子监时,家中尚且殷实,赫赫扬扬上百载的世族,外力之伤有限,必得从根上烂起,才能衰败。
纨绔言行,大同小异,翻不出新花样。
希声的父母临死前曾叹:“家族兴旺,皆赖于一人耳。”
言浚自小便明白,他和别人不一样。富贵显达时,见的都是笑脸,他需学着虚与委蛇;潦倒落魄时,听的尽是讽刺,他需学着唾面自干。
人情冷暖,转瞬即变。
若不切身体味,恐怕难以言说;可若切身体味,大约也似言浚,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国子监的日子不好过,言浚也非善男信女,算计同窗的事没少干,最令家中人老怀安慰的是,此子竟能独善其身、片羽不折,于万千试子中脱颖而出却无一二是非之语。
然亦无用。
朝中派系颇多,上有皇帝与清流,中有祁王和党羽,下有老臣同门生,并无他立锥之地。想要出头,非另辟蹊径不可。
所幸,“天生我材必有用”,没有家世背景,没有派系靠山,至少,他还有副好皮囊。
流言蜚语,过眼烟云。“尔曹身与形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是非功过,后人自有定论。谄媚君上也好,以色事人也罢,他早已看淡。
皇上的癖好,言浚是知道的。
当初太子年幼,他家中祖父在朝为官,也曾于贵胄的宴席上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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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忠靖王爷的八十岁寿诞,百官携礼登门相贺。作为本朝唯一的异姓王,老头子十分油滑乖,宴席上既请了当时权倾朝野、颇得圣心的祁王,也请了将来也许便是江山之主的太子桓晔。
爷爷将言浚带去,是盼着他多结交些贵人,有朝一日或许能引作人脉,仕途可以更为顺畅。
便是在忠靖王爷的后花园里,他见到了逃席出去的太子殿下。
但事情远没有想的那样简单,区区稚童,焉能靠近储君。虽然才不满十岁,但到底是东宫之主,桓晔身边跟着大群仆从,动动手指都有人来搀扶,生怕有个闪失。
言浚只是在亭子下的假山丛里远远瞧着,小小的人身穿黑金龙纹锦袍拄着胳膊靠坐在廊庑下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愁绪满怀的大人。
商淮跟在他身边,一面端茶递水,一面软语劝慰,请他务必保重身子,莫要在风口里多待,否则坐下病便是一辈子的事。
桓晔只淡淡道:“‘神龟虽寿,尤有竟时’,长命百岁,又有什么用。”
言浚遥遥听见,心里蓦地一动,不知是什么情绪,总觉得这个人和他相同,与世人不同。
祁王爷意气风发时,姿容不输多年后崭露头角的沈砚,是多少男男女女的春闺梦里人。他走路昂首挺胸,通身难掩的傲气都写在脸上了。
桓晔见到他也需唤一声王叔,身为太子起身相迎,可谓礼待之极。风华绝代的祁王爷高大伟岸,蹲下身方与小太子齐高。
他笑得俊朗,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美玉,温言道:“这是臣从伊犁得的,上好的老坑籽玉,温润如君子,正配太子。”
“多谢王叔。”桓晔笑了笑,幼嫩的小脸上泛出两团红晕。
祁王握着他的手说:“臣听闻太子殿下近日心情不好,胃口不佳,特命江南来的厨子弄了些新鲜山楂糕,方才已派人送到东宫去了。殿下小小的人,任性玩乐才是正理,不应如此忧心忡忡,否则将来如何保养身子,以承继大统呢?”
“……王叔觉得本宫会承继大统吗?”桓晔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傻孩子。”祁王摸摸他脑袋,“太子不继承大统,谁继承大统呢?”
桓晔被他拥在怀里,下巴靠在他背上说:“王叔,我可不是傻孩子。”
(二)
“想什么呢?”
言浚回落在桌前山楂糕中的目光,躬身道:“回皇上,臣在想,明日好像是忠靖王爷的忌辰。王爷有大功于朝,当年与晁将军并称我朝双剑。他的祭礼若大办,必然对周遭诸小国有震慑之功。”
“卿说的是,朕想着这事,已交给郑铎去办了。”桓晔摸着那块籽玉说,“这件事也罢了,沈爱卿的来信朕已看过,想必你也看过,你认为应当如何?”
“臣以为……”言浚斟酌片刻,“沈将军查到的事,大有文章可作。皇上一向公允,自然不会轻纵了那些蠹虫。不过……若贸然改制,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依臣之见,这个萧秀才可以用,但火耗之事,还不是可以办的时候。”
桓晔点点头,目光颇赞许:“世间安得双全法,现在时局动荡不安,想要稳定,只能先混着。滥支冒领可以查,于政体民心有碍之事,暂时就不要动了罢。”
“皇上圣明。”言浚拱手道,“那臣先告退了。”
“且慢。”桓晔指指商淮捧上来的红豆酥,“赏给言卿一半罢。有卿如此,朕心甚慰。”
言浚忙接过来,谢恩告辞而出。
一路走到鸿渐楼,陆宇循例等在雅间,茗香悠远,溢满茶室。
他穿着杏色袍子,行礼笑问:“大人素来节俭,怎么今日还带了礼?”
“皇上随手赏的,给你吃罢。”言浚搁下盒子。“你今日这身衣裳倒好,清净素淡,也就你配穿。”
“大人过誉了。”陆宇递上茶杯,打开盒盖,见两叠酥油亮齐整,“皇上赏的东西,果然是外面比不上的。大人自己留着便罢,何必给我。”
言浚不以为意:“不过一盒酥,给你就吃了便是。”
“这可是红豆酥。”陆宇道,“草民不敢糟蹋皇上的心意,大人也别糟蹋了才是。”
“红豆酥么?”言浚拣起一块,瞧了瞧又放回盒中,“昨夜在皇上那里喝的茶倒好,不知你这里有没有,叫‘云山雾隐’。”
陆宇回手自矮柜中拿过一只茶罐,道:“此茶清香扑鼻的确好,不过需要沏两遍水才出颜色,没有破壁茶金贵易冲泡,却也价格不菲。”
“闻着这茶,倒教我想起当年来。”言浚端起闻香杯嗅了嗅,“当年我刚入朝时,第一次在观风殿见皇帝,他也是喝的此茶。”
那时他已在御史台经营许久,刚刚出任江南道巡察御史回来,第一次有了入朝面圣的机会,也是第一次,皇帝单独见他。
人人皆知,皇上素日都在麟德殿处理朝政,观风殿是休憩安寝之所。桓晔不召他去议政殿,反而让他去寝室相见,其中心思,耐人寻味。
言浚很高兴,不论是何种机会,总比毫无机会要好。
观风殿里人不多,只有商淮与高升陪着皇帝。桓晔侧卧于榻边,看见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凝神在手中的奏折上。
殿中香薰龙涎,袅袅青烟自炉中升腾而起,仿佛云翳飘渺。
言浚不敢出声,侍立在一旁,静静候着。他用余光暗暗打量上首,分明看见那人掌心握着的籽玉,一目,了然。
皇上的意思,他有八分明白了。
半晌,桓晔放下奏折,状似忽然想起他一般勾勾嘴角,问道:“言卿,你是当年言尚书的……”
“回皇上,言尚书是臣祖父。”言浚忙叩首道,“臣父当年也在朝为官,官至户部度支主事,如今……旧事了。”
桓晔摆摆手,商淮立刻带着高升退了下去。
他下榻走到近前,扶起言浚:“卿这话说得不对。‘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你祖上之荫,自然也遮得住你。即便目今没落,虎父无犬子,朕看你也差不了。”
“臣……”言浚大胆造次,抬头看了他一眼,“皇上劳累……臣侍奉皇上安歇。”
桓晔一笑,从善如流。
(三)
假如世间有谁能凌驾于皇帝之上,言浚觉得,大抵也只剩自己了。
秋霖脉脉,廊下金铃啷啷作响。
他披衣起身,走到窗边,见黑云无月,天地一片氤氲,淅淅沥沥,令人心烦。
桓晔睡得正熟,他躺在床里,梦中眉头还锁着。祁王坐大,下面难有心怀不轨之人。若再不打压,则大祸不远矣。
说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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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这一步,想退也不是就能退的。底下人跟着你卖命,自然也要跟着你分红利,你不更进一步,他们又如何更进一步。
古有赵匡胤黄袍加身,今有桓晔京郊遇刺。祁王愿意与否,事情已然发生,覆水难了。
多亏护驾的羽林卫,言浚到现在还隐隐后怕,若当初他没有一时善心偶发,将地方官给的二百两贿银赠予沈砚,今日他和皇帝便要殒命黄泉了。
桓晔大喜,重赏了沈砚,原本已在猎豹那日对他青眼有加,而今愈发欣喜,以后加官进禄、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更令人心惊的,是沈砚受伤后,皇上的眼神。
上午在京郊,他惊惶焦急之下,在捡拾掉落泥土中的美玉与上前查看沈砚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事后商淮将玉交给他时,连桓晔自己都有片刻的失神。
言浚踱回床前,盯着帝王如画的眉目,竟觉得脆弱。睡着的桓晔卸下了防备,脸上疲态尽显,雍容华贵纷纷退散,他也只是个羸弱的少年。
挺漂亮的。
他卧在外侧,拉开被子躺进去,将轻声哼哼的人揽进了臂弯里。香香软软,真像个孩子,会杀人的孩子。
白天遇刺,晚上又折腾许久,大约累极了。皇帝日间忙碌劳乏,夜间纵情声色,任人如何劝谏,他只充耳不闻。唯有此时,才乖巧听话。
这一刻,他是倒在自己怀里的,不管他心在何处。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世人皆如是,皇帝也不例外。
但言浚不是,他求仁得仁。至于桓晔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根本不在乎,毕竟,自己心里也并不纯粹。
不久桓晔便醒了,揉着眼睛愣了愣,思绪回笼,板起脸道:“伺候朕如厕。”
言浚起身拿来夜壶,扶他靠坐在引枕边,解开了他的小衣。桓晔身上苍白,并非透着粉嫩的颜色,反而稍显病态。
“皇上,您要注意身子,不可再如此操劳了。”
许是夜半无人私语时,桓晔说话并不似白日那般隐晦:“父皇留给朕这样乱象百出的江山,朕若不勤政操劳,岂能对得起祁皇叔当年扶朕登基之情?”
“臣以为劳逸结合,才是保养之道。”言浚复又躺到他身边,“若是身子熬坏了,纵然江山永固,皇上又如何守着呢?”
“你今日话格外多。”桓晔枕着他胳膊,闭上眼舒了一口气,拍拍他手背道:“朕知道了,睡罢。今日你挡在朕身前,恐怕也受了惊吓,明日不必早朝了,睡醒再回府。”
“是。”言浚扯扯嘴角。“多谢皇上体恤。”
原来他也知道,今日挡在他身前的,非止沈砚一人。
(四)
不知是否是和皇上睡久了,言浚觉得皇上的心思,他都能猜透个七八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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