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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汉
华苍无奈,到底是放下了心中的犹豫,掀开被子把少微罩了进去。
就着床头宫灯的光,少微眼前晃过一片肉色,蓦地瞪大了眼:“你、你没穿衣裳呀?”
华苍面颊微红,往边上挪了挪,给少微腾出足够大的地方。
少微却毫不在意,兴致勃勃地缩进被窝里,还往他这边靠靠,喟叹了一声:“真暖和啊……你别挪了,当心掉下去。”
几乎半个身子让至床外的华苍只得停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挨着,近到身周的热意也互相交融。静谧的雪夜中,一点点声音就会被放大很多,他们轻轻地呼吸,轻轻地说话。
少微问了一个他疑惑了很久的问题:“华苍,你的生母呢?”
华义云有一妻二妾,却都不是华苍的生母,旁人只当华苍是华义云戍边时一夜风流带来的孩子,但即便如此,华苍也不该在华家受到如此苛待。华将军的刻意忽视令他不能入华家族谱,华夫人的百般刁难令他差点断送了大好前程,少微为他不平的同时,也着实好奇:华苍的生母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是否是她的缘故,导致华苍的处境如此艰难?
少微知道自己这样问很唐突,他也做好了华苍不愿回答或者勾起他伤心往事的准备,不曾想,华苍并没有回避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少微讶然,“你没有见过她吗?”
“见过。很小的时候见过,在我被父亲带回来之前。”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定很美吧?”
华苍似在回忆:“她长得……很好看,但是不爱笑。她对我很好,会唱歌哄我睡觉,也会做点心给我吃,不过她常常与父亲争执。”
“争执什么?”
华苍摇头:“我不记得了,可能是想要个名分吧。”
“她生了你,要个名分也是应当,华将军为何……”少微止了话头,华将军的家事,他不好过多置喙,“后来呢?”
“后来,他们大吵了一架,她好像很愤怒也很难过。”华苍仍是那般平静的语气,“那天下着大雨,她跑了出去,我父亲也追了出去,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
“她……”少微几次张口,又把话咽了下去。
再没有见过,是离开了,或是更糟糕的情况?他不太敢问。
倒是华苍自己说了:“我问过父亲,父亲避而不谈,数月后他把我带回秣京,从此绝口不提我母亲的事。时日久了,我便也不再问了。”
少微点点头,一时无言。
若是华苍愤恨埋怨,他还可想着开解,为他出气,然而华苍说得这样置身事外,却让他心中坠重,只觉无能为力。
宫灯里的蜡烛燃尽,跳动两下熄灭了,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华苍看了眼少微,正巧撞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
啧。
华苍起身换了一截蜡烛。
随着灯火重新燃起,少微眼前氤氲出一轮光晕,光晕慢慢扩大,慢慢变得清晰。结实而流畅的腰背轮廓,因摆弄宫灯而突出的肩胛骨,中间微微凹陷的脊梁……
少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凹陷处。
华苍躺回床上,裹挟这一股寒气。
少微说:“靠过来一点。”
华苍顿了顿,还是靠了过来,温暖的身体烘烤着两人之间最后一点空隙,但他同时翻了个身,只用后背对着少微。
少微的眼睛仍然离不开那处凹陷。
在灯火的倾照下,他忍不住伸出手,沿着华苍的脊梁一寸寸抚过。
华苍有一瞬间的僵硬。
那触摸在他背部的手指温凉,轻飘飘的像是翎羽在搔刮,他觉得有些痒,也有些异样的麻,想避让却又避让不开。
描摹了一会儿,少微问:“这是什么?”
华苍道:“自小就有。”
“这不是胎记,是刺上去的。”少微道,“这刺青……很特别,是谁给你刺的?”
“不记得了。”
从华苍记事起,身上就有这个印记,但他对这刺青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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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的,如何有的,完全没有印象了。他甚至不大清楚这刺青的模样,因为刺在背后,他很少去留意。
“这图案好奇怪,不过很好看。”
少微用指尖再度描画了一遍,边描边告诉华苍是什么样子。
他划过华苍的脊椎:“这是一道笔直的竖线,约莫三寸长……”
接着是蜿蜒着闭合的弧线:“竖线下悬着一颗水滴,好像是水滴,又好像是眼睛……”少微在水滴中又划了一道短横,“这是眼瞳吗?”
华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那种麻痒的感觉几乎让他出了一层薄汗。
他哑着嗓子说:“殿下……”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图案呢。”少微打了个哈欠,越说越小声,“改天去《风物志》中找找看……你刺的时候疼不疼?哦,你不记得了……”
逐渐绵长的气息紧贴着华苍的背脊。
少微喃喃:“华苍,你要一直背对着我吗?”
在那块刺青的位置,忽而有一个似有似无的碰触。
华苍整个人僵住了。
那块皮肉似乎还残留着柔软而湿暖的感觉。
那般轻描淡写,又那般撩乱人心。
身后的人睡着了。
华苍望着屋外的月下雪,一夜未眠,亦不敢翻身去看那人一眼。
次日少微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又是新的一年了。
身旁的褥子是凉的,不过屋里很暖和,少微看到地上添了两个炭盆。
他怔怔地坐了一会儿。
门吱呀一声开了。
华苍端着铜盆进来,道:“殿下该起了,陛下召见,卷耳马上寻到这儿来,桃夭捧着殿下的新衣裳急得跳脚,属下今日当值,马上要回军营。”
少微听他说完,却半天没有动作。
华苍想了想:“殿下是要属下来伺候?”
少微猛地回过神来,冲他粲然一笑。
他说:“华苍,新年如意!”
华苍微一愣神,也朝他笑道:“殿下,新年如意。”然后他拿手巾给太子殿下擦了擦脸,问道,“殿下昨夜便是翻牌侍寝么?属下初次尝试,难生疏,望殿下赎罪。”
少微万万没想到华苍会这般调笑于他,当即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没错,这便是侍寝了,不妨事,以后多多熟悉便好。”
手巾覆上少微的额头眉目,少微阖上眼。
华苍俯首望着他,默不作声。
此时卷耳和桃夭匆匆进来,桃夭兴冲冲地说:“殿下殿下,快试试这件袍子,昨晚奴婢改了一夜,这回定然合身了。”
卷耳道:“殿下,陛下召见。”
华苍放下手巾,退出了这座偏殿。
一室的温香炙热尽皆消散。
少微这才睁开眼。
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赵梓愣在当场。
第22章赏春宴(上)
年后,少微在他父皇和太傅的教导下开始学着处理一些政事,华苍往返于羽林军营和东宫,尽一个队正和中庶子的职责。少微特地为他腾出了偏殿,不过无论陪少微忙到多晚,华苍都没有再留宿东宫。
“他今天不在?”沈初问。
“这几天他都忙得很,大概是去抓那个什么无影窃贼了。”少微无打采地说。
近来秣京城中发生了好几起盗窃案,被盗之物无奇不有义海赌坊的镇店貔貅,多宝阁的南海珍珠,柳巷花魁的肚兜,桃酥胡家的桃酥配方……那窃贼嚣张至极,声称天下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还因此得了个无影窃贼的名号。
当下羽林军正全城追捕这名窃贼,华苍自然也不得闲。
整理好面前的几本折子,沈初伸了个懒腰:“真怀念有他在的时候啊。”
少微白了他一眼:“是啊,他在的时候,你就可以安心给听语楼的姑娘们谱曲了。”
沈初赶紧赔笑:“哪能呢,为殿下分忧才是臣的最愿做的事。”
少微没空与他扯皮,手指点着一份折子道:“今年春闱要开始了,国子监那边都布置好了吗?可别像去年那样,临到开考了闹出泄题的风波来。”
“都布置好了,殿下放心,绝不会给那些蠹虫可乘之机。”
提起这事沈初也是义愤填膺,去年国子监有两名官员为谋私利,暗中高价交易试题,引得整场春闱风气败坏。幸而主考及时发现端倪,报与圣听,皇帝知晓后大怒,下令将那二人革职查办,试题全部重新拟定,所有参与此事的考生一律终生禁考。
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所以这次春闱的布置格外谨慎,每一步都严格把关。
“嗯。”少微又把春闱的流程过了一遍,细致到考场的安排,阅卷的分组,“父皇把春闱的事交给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沈初看着少微手边堆积成山的文书,叹了口气道:“殿下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须知欲速则不达,您看这大好春光……”
少微抬起头,用笔端指着他:“要么你给我把华苍找回来,要么就给我闭嘴,老老实实做事情,再偷懒我把漫陶叫来陪你。”
沈初利索地摊开折子,下笔如有神:“殿下,你不能指望这招镇我一辈子。”
“我知道,你娶了漫陶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娶么?”
“……”大好春光中,沈初无语凝噎,只能在心中呐喊:华兄你究竟何时回来!殿下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几天后,华苍抓到了那个无影窃贼。
那人胆大包天,了某个雇主的银子,想要去偷国子监里封存的考题,被夜间巡查的羽林军撞个正着。
这窃贼也的确有点本事,据说当时羽林军追他追了八条街,还差点追丢了。
那人跑到了小陶巷,之后就不知消失在了哪个拐角。
就在大伙儿准备放弃时,华苍从一个馄饨摊后面揪了个人出来。
谁也不曾想到,这窃贼竟然冒充成馄饨摊主,那身装束不知是何时换的,装得似模似样,甚至在他们路过时大大方方地吆喝他们来吃馄饨。
那人眼见自己被识破,突然掀翻摊子上煮水的锅,还想趁机再逃。然而华苍比他更快,迅速翻身跃过馄饨摊,短暂的交手后,一脚踹在那人腰侧,顺势反剪住他的胳膊,把人牢牢按在了地上。
真正的摊主上完茅房回来,发现自己的摊子被砸了,真真是欲哭无泪。华苍见状,顺手从那窃贼怀中摸出几两碎银,赔给了摊主。
“难怪叫他无影飞贼呢,当真会躲。”少微一手撑着下巴,好奇道,“不过你怎么认出他来的?你见过他的样貌?”
“我没有认出他。”华苍说。
“那你怎么一抓一个准?”
“我只是认得那个馄饨摊主。”华苍把案几上的文书分类放好,“上次你请我吃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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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馄饨,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他假扮的是那家摊主?”
“嗯。”
“哈哈,这便是天意?对了,你有没有被烫到?听说好几个人被滚水烫到了。”
“不妨事。”
“真被烫到了?我看看……哎呀,都起泡了。桃夭,拿些治烫伤的药膏来!”
……
沈初瞟了眼被太子殿下遗弃在旁边的几摞文书,撇了撇嘴。
不是说要勤奋苦读,专心政务的吗?殿下您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
还有,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忙活了?
抓住了无影窃贼,之后又牵出了那个让他偷盗试题的雇主,春闱顺顺当当地官,皇帝和太子都十分满意。
羽林军这回也算是出了风头,尤其华苍再被记了一功。
翰林院的苏园百花齐放之时,春闱放榜了。
沈初兴冲冲地跑进东祺宫:“猜猜,猜猜谁中榜了?”
少微难得清闲,手里正拨弄着算筹,闻言瞄了他一眼,道:“瞧着沈大人这般红光满面,莫不是喜从天降……”
沈初点头。
少微接着道:“喜从天降,要娶我家漫陶了?”
沈初:“……”
“你又没参加科考,这么高兴做什么?”少微把算筹重新排了排。
“殿下有所不知,臣高兴,是因为臣慧眼识人哪。”沈初故弄玄虚道,“殿下,今年的榜眼您也是认识的。”
“哦?是谁?总不会是华世源吧?”
“嘁,那窝囊废。”沈初很是不屑,走上前,拈起一根算筹在少微面前晃了晃,“是……”
少微仍是一头雾水:“到底是谁?别打哑迷了。”
沈初把算筹在指尖翻来翻去:“是赵梓。”
“赵梓?”少微皱眉想了想,豁然开朗,“哦,是他?他真的中榜啦?”
出了那道葛长题的人,算圣先生的又一得意门生,传言中那个很想与他切磋的师弟,赵梓,中榜了。
这就意味着……
“我终于能见到他了!有道题目我想考考他呢!”
少微也高兴起来,虽然听沈初说那人又黑又矮又胖,绿豆眼,塌鼻梁,满口黄牙什么的,但是,君子不以貌取人,能凭自己的实力高中榜眼,此人定然颇有气度。
可是……
“他高中与你有何干系?”少微还是不明白沈初为何这般兴奋。
“这个,我与他交情不错啊。”
“交情不错?”少微狐疑。
“我不是经常替你跑天德寺吗?久而久之便与他熟识了。”沈初说,“不过我未曾向他提起过殿下,他尚且不知那道题是殿下解出的。”
少微点点头:“如此甚好,那赏春宴的时候,就麻烦沈大人给我引荐啦。”
午后,春光晴好。
偶有暖风拂过,苏园中弥漫起清幽的花香,蝶翩跹,美酒作伴,才子佳人穿梭其间,一面是意气风发,一面是衣香鬓影,着实令人迷醉。
这次的赏春宴皇帝没有亲临,由太子代为举办。于是前半段少微只能坐在屋子里,替他父皇挨个儿赏赐高中的考生和新晋的官员。
少微身着华服,坐在上手,看上去威严赫赫,实际上心思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华苍今日也在苏园当值,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玩呢?
外面春光大好啊……
赵梓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个丰神俊秀,却目光呆滞的太子殿下。
沈初给他使了几个眼色,对少微引荐道:“殿下,这位便是新晋榜眼。”
赵梓无视他那莫名其妙的挤眉弄眼,规规矩矩地行礼,报上自己的名姓:“峥林赵梓,拜见太子殿下。”
少微猛地回过神来,仔仔细细看了他几眼
身形高挑,眉目清秀,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
他当即冲着沈初骂道:“好你个沈三顾!这就是你说得那个又黑又……咳,罢了,回头再找你算账。”
沈初装作自己不存在。
赵梓:“……”
少微敛了怒气,望向赵梓,笑道:“原来你就是赵梓啊。”
“是。”赵梓不明所以,太子识得他?
“还记得那道葛长题吗?”沈初适时提醒。
赵梓心中咯噔一声。
提起算术,少微便滔滔不绝:“那道题甚是妙,我原先还以为是简单的圆周题,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勾股弦。先生他们恐怕还未与你说吧,我便是那个解题人,也是你的师兄。赵师弟,要来切磋一下吗?”
赵梓愣在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殿下想见赵梓,便去见吧。
第23章赏春宴(下)
少微当即给赵梓出了道题。
今有南望方邑,不知大小。立两表东、西去六丈,齐人目,以索连之。令东表与邑东南隅及东北隅参相直。当东表之北却行五步,遥望邑西北隅,入索东端二丈二尺六寸半。又却北行去表一十三步二尺,遥望邑西北隅,适与西表相参合。问邑方及邑去表各几何?
赵梓接过题纸时愣了愣神。
不是因为这道题,而是……
太子殿下纡尊降贵走下来,亲手将自己出的题目交给他,还笑着对他说:“题目有点难,我给你一天时间,解得出么?”
遍寻不到的解题人,算圣先生讳莫如深的得意门生,当今的太子殿下,现下就站在自己面前,赵梓只觉得恍如做梦一般。
他抬头撞进这人的眼。
太子殿下年岁比他小,模样俊俏致,脸上还带着些微稚气,此刻殷切地望着他,亲和中透着一抹狡黠,全然是少年人的脾性。
“殿下……”
“这情状,当叫我师兄才对。”少微骄矜地纠正。
赵梓无奈,太子殿下的身份与他是云泥之别,叫师兄总归是逾矩了,不过既然殿下执意以师兄自称,他自然会顺他的意。
“师兄,”原本紧绷的心松缓下来,赵梓抿了抿唇,也笑道,“一个时辰就够了。”
然而少微却没法在一个时辰后再见赵梓。
他父皇让他出席今年的赏春宴,便是有意让他多熟悉朝中臣属,尤其新晋的官员。所以他这日在苏园中不得不打起神来应对,挨个儿接见赏赐完,出来还有数不尽的寒暄问安和国事探讨。这边典客刚言毕他国外交,那边奉常又说起祭天事宜,直到晚宴过后才有片刻悠然,彼时已是夜幕降临,当真是辜负了大好春光。
少微好不容易抽身出来,正要去寻华苍,冷不丁瞧见偏厅回廊内有两人正在“花前月下”,恰巧那两人他又颇为熟识,不由得多上了一份心。
借着花簇的遮掩,少微暗藏身形,悄悄注视着那边。
回廊中悬着间隔的宫灯,朦胧地照在那两人身上。





永昼 分卷阅读35
个是沈初,一个是他的漫陶妹妹。
漫陶今日傍晚才来,一直与几位闺秀待在一起说私房话,不过少微清楚得很,她就是奔着沈初来的。
少微听见漫陶说:“你帮我贴下花钿吧,刚刚跟她们打打闹闹,好像被挠下来了。”
沈初道:“公主殿下,女儿家的东西,在下哪里会弄。”
“我不信,你在听语楼没见过那位花魁贴花钿吗?你不是她的入幕之宾吗?”
“哎,在下不过是去给听语楼谱曲,哪里算得上什么入幕之宾。”
漫陶轻哼了一声,任性道:“总之我就要你帮我贴,我自己会贴歪的。”
沈初显是说不过她,只得妥协了:“好好好,在下来贴,贴得不好殿下可不能怪罪。”
漫陶仰起脸:“嗯,不怪你。”
沈初小心翼翼地给她贴,漫陶在他手指靠近时微微闭上了眼。
“贴好了。”沈初说,“大美人。”
“……”漫陶睁开眼,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像是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最终却敛了目光,嫣然一笑,“谢谢了,沈初哥哥。兰心她们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说罢漫陶便穿过回廊离开。
少微摇了摇头,这才走了出来。
沈初看到他并不意外。
少微道:“肯定是跑回去哭了。”
沈初轻轻说了句:“我把漫陶当妹妹,真把她当妹妹。”
“我知道。”少微叹了口气,“她也知道。”
所以刚刚才会那样喊他,这是他们儿时的称呼。
“殿下,沈大人。”
少微眸光一亮:“华苍!你不当值了吗?”
华苍颔首:“交过班了。”
“那你陪我去透透气吧。”少微提议,“今天可把我闷坏了。”
“好。”
被晾在一旁的沈初:“……”
少微安抚:“自寻乐子去吧沈三顾,你这左右逢源的,不用本太子来给你操心了吧?”
沈初识趣道:“殿下也自寻乐子去吧。”
他目送太子和华苍往园中凉亭而去,对月自哀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向偏厅,寻他的乐子去了。
宴会将散未散,文士们还在饮酒作诗,太子殿下的离席令他们彻底放松下来,哄闹声不绝于耳。约莫是有人喝得多了,打翻了杯盏,又引得众人几句调笑。
少微坐在凉亭中,四下太过昏暗,他什么也看不清,索性闭着眼趴在亭栏上,听着风噪虫鸣,闻着酒气花香,跟华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劳什子的赏春宴,我是半点春都没赏着啊,那些文臣唠叨起来简直没个完。”少微嘟嘟囔囔地抱怨。
“国事?”华苍立于一旁,望着少微的侧脸。他看得清,只消一点月光灯火,他便能看得见少微轻轻颤动的睫毛。
“要都是国事还好些,魏大人家里添了个小外孙,还要让我起名字,我起了他又支支吾吾不甚满意的样子。”少微扯了扯腕子上的衣带,“你坐下吧,绷了一天不累吗?”
华苍坐到他身边:“殿下给起了什么名字?”
感觉一旁传来熟悉的热度,少微不由得往华苍这边靠了靠,又觉得亭栏太硬,磕得手疼,干脆不趴在上面了,转而支起一条腿,软骨头一般半躺到华苍身上:“我说就叫有福,正月里出生的,多有福气。”
“……”华苍动了动身体,好让少微躺得舒服些,“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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