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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汉
“我也觉得挺好的,不过魏大人说他好像把小外孙的生辰八字弄错了,这事就只能算啦。”少微遗憾地说。
华苍勾了勾唇。
他喜欢听少微说话,有意思的话,没意思的话,他都喜欢听。像现在这样,一低头就是这人的耳畔,鼻端是浅淡的熏香味道,于他而言,竟也像是喝了酒一般。
“还有梅大人,与我提了三次他家女儿,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华苍听到这里,似是酒醒,低声道:“殿下早晚要娶太子妃……”
少微转过头看他:“你希望我早些娶妻?”
华苍没有接话。
一时无言。
远处的宴席中突然传出一声叫好,大概是有人作了一首好诗。
少微回过身去:“今日我给了许多人封赏,可我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就连这满园春色也不能得见。”
静默半晌,一把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缓缓道来。
“这园子的最东边是是一丛栀子花,白色间青,尚未全开,但那香气半个园子里都能闻到;迎春有些颓败了,在西面的院墙边;杜鹃开了一路,从南到北;苏湖边有四株木兰,还是紫红色的花苞;这亭子周围的花我不认识……”
华苍巨细靡遗地说着,有些地方讲得不伦不类,甚至毫无美感了,但他还是尽力将自己见到的景色呈现出来。
耳朵又热又痒,少微静静地听着,那声音携着温暖的气息,从他的耳朵钻进他的心里,而他眼前的黑暗中也似乎开出了成片成片的花。
“这亭子周围的花长什么样?”他问。
“白的,一串串的,花口朝下,尖端有点卷。”华苍笨拙地描述。
“是铃兰吧,花朵像一个个铜铃。”
“对。”
“还有么?”
“还有……”
在凉亭里待着,少微有些忘乎所以,知道宴会结束,众人熙熙攘攘地散去,他才想起与赵梓的约定。
他猛然坐起,道:“哎呀,差点忘了,赵师弟还在偏厅等我呢。”
“赵师弟?”
“嗯,就是今年的榜眼,赵梓。上次那道葛长题就是他出的,如今他拜入先生门下,便是我的师弟啦。”
“哦。”那个鬼画符的出题人?
“我给他出了道题,说好了给他一个时辰来解,怪我,我竟然给忘了。”
“夜深了,殿下可改日再召见他。”
“不成,总不能无故爽约,况且我很想知道他解出来了没有。”少微拉起华苍,“他多半还在偏厅等我呢,我们走吧。”
少微往前走,却被手腕上的衣带又拽了回来,他不解回头,就见华苍还站在原地未动。
他问:“怎么了?”
华苍语气淡淡:“殿下想见赵梓,便去见吧。只是属下还有些事要与校尉交待,要先行告退了。”
“华苍……”
不待少微再说什么,华苍解开了他手腕上的衣带:“从此处到偏厅并不远,一路上也有灯火,殿下自己留心些过去便是。”
看着华苍离去的背影,少微只觉委屈至极,心里头也赌了一口气:“我自己去就自己去!谁非要你陪了!”
先是那个什么梅大人家的女儿,又是什么赵师弟,华苍的心情十分烦躁。
他知道自己肖想的都是不该、不能、不许,但方才那一阵怒火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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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把他烧昏头了,现下夜风一吹,才清醒不少。
总不能真的放着他不管。
春夜寒凉,他穿得不多,还是给他送件斗篷过去才好。
说不定那个什么赵师弟已经走了。
算了,人要走了他又会惦记。
嘁,什么算术题,都是鬼画符。
华苍拿着斗篷往偏厅行去,参加宴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他先是听到一声“噗通”,之后是几声迟钝的惊呼。
“有人落水了?”
“是谁?”
“该不会是梅大人吧?梅大人今日醉酒了。”
“在哪儿呢?”
华苍的心口莫名狂跳,加快步伐朝苏湖边跑去。
临到近前,他凝神望向湖中,就见一个身影在水里挣扎,搅散了湖中月影。
飞溅的水花中,他看见太子衣饰的一角。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殿下不回来了。
第24章落水后
华苍无暇他顾,丢下斗篷就扎进了湖中。
湖中黑暗,少微不辨方向,惊慌中胡乱扑腾,竟是越来越往湖中心去了。华苍游到他身边时,他已经连喝了好几口水,眼看着就要往下沉。
“殿下!殿下!”
察觉到有人靠近,少微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奋力扑向华苍,双臂死死攀住他,几乎快把他摁进水里去。
华苍也因此呛了口水,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脚下开始划动,一手托住少微的头,一手轻轻安抚:“殿下,放松一点,吸气,好,就这样,我们马上就上岸了。”
少微渐渐冷静下来:“华苍……”
“是我。”华苍让他背靠在自己胸口,胳膊揽着他的脖颈,将他带到了岸边。
两人上岸后,华苍按压少微的腹部,让他呕出肚子里的水,然后迅速给他裹上斗篷。
“太子殿下?”
“天哪,是太子殿下!”
“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会……”
落水的竟是太子殿下,方才在一旁围观的人全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也有人懊恼不已,觉得本可以趁此机会给太子殿下留个好印象,只可惜被人抢了先。
“太子殿下没事吧?”有不甘心者上前询问。
华苍才不管面前的是什么达官贵人,背着少微冷道:“让开。”
那人尴尬无比,想发作又不敢发作。
此时沈初匆匆赶来,一眼就看明白了情况,对华苍道:“你先把殿下送回东宫,太医很快就到。”
华苍点头,给少微拢了拢斗篷,把他送上步辇。
沈初立即叫人去请了太医,照理说他自己也该去东宫候着,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他来到偏厅,放下手中的食盒:“没见过你这么傻的,饭都不吃了。”
赵梓淡淡道:“我不饿,殿下有空闲了吗?”
沈初叹了口气:“别等了,殿下不会来了。”
“为何?”
“外头那么大动静,你没听见么?殿下落水了,现下回东宫去了。”
“殿下落水了?”赵梓顾不上解题的事情,关切道,“没事吧?”
“看样子应该没有大碍。”
赵梓松口气的同时,也难掩失落。
题目他早已解了出来,只是看来没机会当面交给殿下了。
他提起笔,在算术题的解法下面添了一行字祝愿太子殿下平安康健,随后将题纸递给沈初:“劳烦沈大人帮下官交与殿下。”
沈初扬眉:“我若不肯帮你呢?”
“是下官唐突了。”赵梓抿了抿唇,便要回题纸。
“啧,说笑罢了。”沈初把题纸折起好,“你赶紧吃饭,放心,我会把这题纸转交给殿下的,殿下也许还会召见你。”
赵梓这才把目光移向食盒:“多谢沈大人。”
苏园距离东宫很近,少微很快回到了自己寝殿,桃夭见自家主子冻得瑟瑟发抖,赶紧捧了几个炭盆进来,卷耳也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
一阵忙乱之后,少微换好衣裳窝在被窝里,让太医过来诊脉。
太医听闻太子溺水,也着实吓得不轻,好在诊断出来只是有些寒症,外加受了些惊吓,其他并无大碍。
众人这才放了心。
桃夭煎好药送过来:“殿下,喝了药早点歇息吧。”
少微靠坐在床头,声音有些嘶哑:“放这儿吧,我一会儿就喝。”
“殿下……”
“桃夭,我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桃夭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从头到尾绷着脸一言不发的华苍,只得放下药碗,悄声退了出去。
少微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搓着锦被,却不说话。
华苍试了试药碗的热度,端到少微床前:“殿下,趁热喝。”
少微抬起头看他:“你今天生我的气了吗?”
“没有,属下没有生殿下的气。”
“可是你突然走了……”
望着那双委屈的眼,华苍满心愧悔:“是属下的疏忽,害得殿下落水,望殿下责罚。”
少微恼道:“我不想责罚你!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华苍温声道:“好,殿下想说什么?”
“你当时为什么要走?我知道你去找校尉只是借口。”
“因为我不想陪殿下去见赵梓。”华苍说,“我希望殿下……哪儿也不要去。”
这下少微反倒怔住了,他原本因病晕红的脸颊又漫上一层血气,声音也变得蚊呐一般:“什……什么叫我哪儿也不要去,那我要在哪里待着……”
华苍看着他,只是不说话。
少微觉得自己的脑袋要冒烟了。
幸而华苍及时打破了尴尬:“殿下怎么会掉到湖里去的?不是要去偏厅吗?”
少微支支吾吾地说:“我本来是想去偏厅的,但是你就那样走了,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先去找你……所以我走了一半往回走,都怪风把那边的灯火吹灭了,我看不清,走岔了路,然后就一脚踩空……”
想到在水里的那种无助,少微不禁后怕。
华苍安抚道:“没事了。”
“嗯。”少微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也是回来找我的对吗?”
“春夜寒凉,我给殿下拿了件斗篷。”
少微这下开心了,指指华苍手里的药碗:“快点喂我喝,凉了我可就不喝了。”
药汤的确快要凉了,华苍伺候少微一口一口地喝干净,又伺候他安寝。
“你今晚不走吗?”
“嗯,不走。”
华苍坐在床边守着,少微隔一会儿睁眼看看他,良久才踏实入睡。
沈初是在少微睡着之后来的,问清了少微的情况后,他也不便打扰,决定明日再把赵梓的题纸送来。
临走前他对华苍说:“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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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殿下之间怎么了,但这种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华苍道:“绝不会有下次。”
沈初又道:“这事陛下怕是要问罪的,你……”
“我甘愿受罚。”
沈初拍拍他的肩:“不过殿下多半会护着你,倒是不用太担心。”
华苍送他出门:“怎么罚都无所谓,我不担心。”
沈初:“……我敬你是条汉子。”
次日,皇帝一下朝就来看少微,少微半夜起了烧,这会儿刚刚退下去些,这烧烧得他嗓子也哑了,鼻子也堵了,说话瓮声瓮气的。
沈初说得没错,皇帝在嘘寒问暖之后便要问罪,说是要给华苍五十大板。
少微当即从床上跳起来:“不成!他救我有功,怎么能罚?”
“若不是他擅离职守,你怎会失足落水。”
“是我自己不小心掉湖里的,与他无关,他只是去给我拿斗篷。”少微据理力争。
“他身为太子侍从,未尽职责,难道不该罚?”
“不该罚!当时湖边那么多人,没有一人下水救我的,要不是他跳进湖里把我救上岸,我可能早就死成水鬼了!”
“荒谬!太子身边设立宫臣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在你遇险后等人来救吗!”
“反正就是不该罚,要罚也不能罚板子,就罚……就罚半个月薪俸好了,咳咳咳……”少微说话太急,猛咳了一阵,顺好了气,有操着副哑嗓说,“我自己的臣属,我自己罚。”
皇帝到底心疼他,不欲再与他争执,只得做罢。
沈初在旁边听得快要翻白眼。
罚半个月薪俸?他敢说今天华苍被罚了钱,明天太子就恨不得补给他一个大金锭。
他瞥了眼镇定自若的华苍,难怪你不担心呢大兄弟。
于是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皇帝走后,沈初把赵梓解好的题呈给少微看:“我作证,他真是一个时辰内解出来的。”
少微刚喝完药,华苍塞给他一颗麦芽糖。
他边嘬糖边看那道题的解法,啧啧道:“赵师弟果然有两手呢。”
那纸上准确地画了题目的图示,字迹工整隽秀,步骤和算法都写得清清楚楚,少微看得赏心悦目
术曰:以入索乘后去表,以两表相去除之,所得为景差;以前去表减之,不尽以为法。置后去表,以前去表减之,馀以乘入索为实。实如法而一,得邑方。求去表远近者:置后去表,以景差减之,馀以乘前去表为实。实如法而一,得邑去表。
答曰:邑方三里四十三步、四分步之三;邑去表四里四十五步。
“太厉害了。”少微说,“这题我当时还想了好久呢。”
“我就说他很有天分吧。”
沈初喝了口茶,恰好看见华苍一脸“这都什么玩意儿”的表情瞪着那张题纸,他顿时有种找到同伴了的欣慰感,顺手给华苍斟了杯茶:“来,华兄,喝杯茶。”
喝杯茶,消消火,不要与这些算术痴计较。
养病的这几天,少微身体很难受,心情却很舒畅。
原因是华苍处处都顺他的意,简直要把他宠到天上去。
吃饭喂他,喝药哄他,睡觉陪他,几乎寸步差不离。就连桃夭都开始抱怨,说近来她的活儿都被抢了,闲得发慌。
就比如这天早晨他醒来,烧彻底退干净了,可浑身软绵绵地没力气,身上又黏答答的全是汗,少微实在忍不了了,便朝着华苍伸出胳膊:“华苍……”
华苍忙走过来:“怎么了?”
少微勾着他脖子缠上去:“抱我去南池沐浴吧。”
华苍:“……”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天开见光,流血滂滂。
第25章祭天礼
南池就在东祺宫内,与皇帝寝宫的乐阳池同承一脉,引自应山西麓的地热泉,少微平日疲乏倦怠时,最喜欢到这里来泡一泡。
池子不大,不过布置得很是幽静雅致。玉砌的池中水雾氤氲,四方有玉兰盘托着夜明珠,光华流转间,犹如仙境一般;池周三面是白檀木雕花的推门,一面是层层叠叠轻如薄纱的帷幔,丝毫不显窒闷;隔间中备着药浴和花浴所需的各类材料,太子不喜花浴,倒是常用太医给配的一味名叫“鹊桥仙”药囊浸泡,这药浴会蒸出清淡茶香,颇有禅意。
少微整个人懒洋洋的,连鞋袜都不想穿,就这么让华苍抱他去南池。华苍要给他披上外衫,他还不乐意。
华苍皱了眉:“殿下要这样衣衫不整地出去?”
少微辩驳:“不想穿了,反正一会儿还要脱的。”
“不行。”这次华苍却没顺他的意,强硬地给他罩上衣裳,之后才抱着他往南池走去。
南池中,桃夭事先让侍婢们浸好了鹊桥仙,华苍掀开重重帷幔进去,扑面而来一股药茶香,这香气他很熟悉,少微身上常会有这种味道,只是要更温和恬淡些,没有这般浓郁。
少微示意华苍放自己下来。
地下有热泉烘烤,所以石板也是暖的,赤脚站在地上也不会觉得冷。
少微一步步朝池中走去,沿路是墨色的石板,衬得他脚面雪白,地上湿气凝结,令他踩过的地方留下圆润趾印。
那边自有侍婢上前给少微宽衣束发,华苍立于一旁,目光渐渐向上,扫过那修长的腿、挺翘的臀、纤瘦的腰……少微并不孱弱,到底是练过武技的,肌理匀称紧实,在他身上形成优美流畅的线条,只是体态还偏向于少年,略显单薄。
待少微走到池边,已是赤裸。
华苍心知这些侍婢不过是恪尽职守,但仍然感到不悦。
两名侍婢莫名觉得浑身发寒,低垂着头赶忙退下了。
少微察觉到华苍的目光,赧然地朝他笑了下,然后把自己藏进了水池里。
华苍本想放空脑袋,或者琢磨些羽林军训练的事,可惜最后总是被少微吸引了注意,他眼看着少微的皮肤变为粉白色,眼看着他面颊泛起晕红,只觉得口干舌燥,越来越闷热。
所以他退到了帷幔外。
泡了一会儿,少微舒服了许多,也神了许多。他兴之所至,说要赏花饮茶,桃夭便为他推开了东侧的门,外面是东祺宫的小花园,在这一方天地里各自成景,别有一番意趣。
桃夭去端茶时,少微招呼华苍过来:“你怎么到外面去了?”
华苍说:“热。”
“哦,我觉得还好么。”少微趴在池边,“你到我这里来吧。”
华苍心说到你那里去更热,但太子下令,他又不得违抗。
“你坐下,太高了,我看着好累。”少微说。
华苍正襟危坐。
少微忽然直起身,手上一挥,甩了华苍满脸水。
华苍:“……”
少微乐不可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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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进尺地又泼了一捧水到他身上,笑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要你陪我玩。”
“……”华苍坐在原地,冷不丁一掌拍到水面上,溅起的水花淋到了少微的头发上。
“好你个华苍!吃我一招!”
两人互泼了几回合,华苍身上几乎湿透,少微先前束好的长发散落下来,浮在水面上。
少微喘着气求饶:“好了好了,不玩了,头发好麻烦,你帮我束上。”
“好。”华苍接过绢带,为他束发。
他的手艺没有侍婢好,几缕头发没有束上去,零零散散地坠在少微耳边。
少微任他摆弄,只仰头望着他。
华苍垂首,看着他红润的唇,像是到了某种蛊惑,又像是热得昏了头,情不自禁地欺近。少微没有躲闪,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殿下,这是新上的碧螺春,您尝尝看。”桃夭推门而入,见到的便是自家主子闷在池水里吐泡泡,而一旁的华苍浑身湿透,她惊呼,“这是玩水了?华大人,要去换身衣服吗?”
华苍点点头,难得有些窘迫。
他对少微道:“殿下,属下先行告退。”
少微“唔”了一声,继续闷在水里吐泡泡,顺便怨念地瞄了桃夭一眼。
太子痊愈了,今年的祭天礼也即将到来。皇帝不打算让太子继续懒散下去,这几日让他去奉常那边学习了解祭天祭祖的各项事宜。
少微坐在司天监的蒲团上,听年近七旬的奉常大人唠叨了一上午祭祀中的繁文缛节,整个人昏昏欲睡。
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奉常大人每一项都说得巨细靡遗,太乐、太祝和太宰还要从旁补充。
“睹六龙兮御驾,神变化兮凤翥鸾翔。”苍老的声音继续说,“望燎之后,陛下当去彻见坛为民祈福,太卜将在子时卜筮占星,以希国运昌隆。”
说到占星,少微终于来了些兴趣:“太卜占星,是比对星图和历法吗?我听说彻见坛有一幅玄妙至极的星辰演化图?可以借我看看吗?”
“星图无法外借,唯有太卜与为民祈福的君主可见。”奉常慢悠悠地说。
“哦。”少微很是失望,又开始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少微拜别奉常大人,出来时遇上了一个熟面孔。
他高兴地上前招呼:“赵师弟!”
彼时赵梓正捧着一摞书卷,其中有竹简也有书册,弯腰置于面前的案几上,听见太子的声音,他手一抖,最上面的竹简滚落下来。
他无暇去捡,忙恭敬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快请起。”知道此处是最讲究尊卑礼仪之地,少微便没有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你刚到司天监,便要筹备祭天这等繁琐事务,可还习惯吗?”
赵梓道:“谢殿下关心,微臣一切都好。”
少微帮他捡起竹简,随手摊开看了看,不甚在意地还给他:“《邦礼》……是前朝古籍呢,你在看这些?”
“是。”从少微手中接过竹简,赵梓将其端正地摆到书卷上层,又将书卷重新码放整齐,“奉常大人要我们熟记各类宗庙祭祀礼仪,不得有半分差错。”
少微四下看看,确定无人经过,才凑近他悄悄说:“是不是特别无趣?我方才听奉常大人讲个祭天礼,恍惚间见到好几次周公。”
赵梓微微侧首,瞧见太子鬼祟的模样,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典章礼教确实略显枯燥,不过若是静心钻研,倒也能体会到其中趣味。况且司天监有许多关于天时星象的古籍,微臣甚至找到了象历的推演记载,这些还是很有意思的。”
少微瞪大了眼:“这里有象历的推演记载?”
赵梓点头:“是的,里面提到了黄白交点退行的算法。”
少微激动得不能自已:“可以借我看看吗?”
赵梓为难道:“司天监的古籍不可外借,不过殿下若是有兴趣,可随时来看,微臣会给殿下整理出来。”
“如此甚好。”少微笑眯了眼,“多谢你了,赵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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