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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汉
“好了,言归正传。”少微道,“与渠凉结盟,对我们而言利大于弊,不是亏本买卖。现下渠凉国主动送来质子示好,我们总不能慢待了人家。”
“殿下说的是,臣会安排妥当。”赵梓道。
“他要来,我可以带他去烟巷逛逛,保准他乐不思蜀。”沈初提议。
少微哭笑不得:“喝你的茶去。”
沈初正色:“臣是说真的,一个寄人篱下的异国王子,沉醉在温柔乡里,总比被某些有心人利用要好。”
赵梓一愣:“你是说……”
沈初笑而不语。
少微吹了吹茶,漫不经心地说:“二弟最近那些小动作,我不是没注意到。卖官的案子与他脱不了干系,没查到底是父皇放他一马。”
赵梓皱眉:“二皇子还借涿州剿匪,把庄顺的兵权拿去了。”
“让他拿。”少微道,“他拿的下,也用不惯。”
“就是。”沈初很是不屑,“谁手上还没几个兵啊,庄顺的剿匪军,比得过咱们殿下的羽林军么?比得过裕国公的护国军么?”
少微瞟他一眼:“废话少说。所以你是什么意思?你小道消息多,是他最近又玩什么新花样了?跟淳于烈有关?”
“二皇子派人去了昕州,质子一行人的必经之地。”沈初哼了一声,“他消息挺灵通的么,质子人还没过北峪关呢,他就急着去迎接了,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微沉吟半晌:“且不管他吧,着人盯着动向即可,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次日,少微去天德寺为皇帝祈福。
他虔诚叩首,从袖中拿出一只素色布囊。布囊里装着十颗金豆子,连同他从石板缝里撬出的那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这是父皇当年赐给他的福气,望他乐天知命,无忧无虑。如今他愿意用这些福气来换,换父皇早日康复,不受病痛之苦,也愿意在此处斋戒数日,诵经礼佛,只求能积累功德,以报答父皇的恩慈。
诵经之后,少微去了天德塔,那里立着华苍的长生牌位。
就那么一个方寸之地,长明灯暖黄的光映着他最后的荣耀武略将军。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奉上三炷香。
后院中的题牌架又换过几轮,少微三年没有来看过了。那时被刺客损毁的佛堂,也早就看不出痕迹。一年又一年的,就这么过去了。
算圣先生仍然在此地住寺修行,他身为弟子,自当前去拜访。
老爷子还是那般讽刺的语气:“稀客呀,还以为殿下已经忘记我这个老头子了。”
少微恭敬奉茶:“是弟子的错,先生莫生气。”
老爷子接过茶喝了,凝神看他,便仿佛一切过往都只是昨日。
他问:“功课都做了没有?”
“弟子……做得不好……”不知为何,在时过境迁、许多人事都已平复之后,少微忽然觉得撕心裂肺,竟是再站不住,伏在先生的膝上,痛哭失声。
老爷子轻轻抚着他的背,叹息:“傻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手边的小架子上,挂着一些刻着佛语的木牌,有一块是他为了这大弟子刻的。
人呼为牡丹,佛说是花箭。射人入骨髓,死而不知怨。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那人站在北峪关上,直到日落。
第39章昕州行
淳于烈驱马前行,晃晃悠悠走了一阵,忽然意识到什么,四下看了看,转头问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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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昭肃去哪儿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随从回答:“说是要去北峪关上绕一圈,一会儿就跟上。”
“哦,那我们走慢点,等他一下。”淳于烈道,“反正今日也赶不到昕州了,再走三里路,扎营休息吧。”
“是。”
……
一名头戴帷帽的男子来到北峪关城墙下,黑色纱罗垂在帽檐前,严严实实地障蔽了头颈。即便有风吹起纱罗,也难以看清他的样貌,因为他的下半张脸也被面巾遮住,唯有一双冷厉的眉眼隐在帷帽之后。
城墙上有巡逻的士兵,也不知这人从哪里钻了空子,竟登到了城上。
他自去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就那么抱臂站着,面朝西边。
北峪关前是一大片平原,远处山脉连绵,却独独在西边留了个空缺,夕阳沉落之时,万丈霞光从那空缺处铺延开来,将天上的薄云一层层浸染,从橙红到青黛,又给广阔平原添上一日中最后的艳色,恍若神女为苍生布施的恩泽。
当真是……美得令人忘言。
他看得十分入神,似乎看到的不止这落日胜景。
在他的眼中,远方烟尘翻滚,如同金戈铁马踏血而来,而这城墙上风声呼啸,仿佛昔日英魂徘徊不去。
天色渐暗,神女将霞帔尽数拾回去,观景之人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不过这回他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还未下得城楼,迎面撞上了巡逻的护国军。
他装束可疑,立时有两名士兵上前拦住他,喝道:“做什么的!”
这人用手比划了两下,随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
士兵辨认出这是渠凉的通关信物:“你是质子队伍里的人?”
他点点头。
士兵谨慎盘问:“质子早些时候就递交了通关文牒,你为何滞留到现在?”
他仍是用手比划。
士兵猜了个大概:“走散了?”
点头。
另一个士兵有些不耐:“怎么不说话!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这人顿了顿,将帷帽摘下,又将面巾扯开,露出脸和脖颈。
两名士兵仔细看了看,目露了然,其中一个道:“罢了,你等会儿,我去跟我们将军通报一声。”
这人重新戴好面巾和帷帽,点头,安静等候。
“是个哑巴。”通报的士兵说,“应该是渠凉质子的侍卫,不小心走散了,跑到城楼上看队伍往哪里去了。”
“他怎么上去的?”
“从西边那个断层的关口上去的,那地方偏得很,又是条死路,一般人都不会去那儿,估计他也是误打误撞。相邻几个关口的弟兄都没见过他,看样子挺老实的,没乱跑。”
廖束锋刚接到裕国公的传书,一时没空,闻言道:“仔细核实身份,没什么可疑的就放他走,我们不宜与渠凉人起冲突。”
“万一他耍诈……”
“告诉他质子往东南方向走了,派个人跟他一段路。”
“是,将军英明。”
廖束锋处理完公务,士兵来回禀,说那人确是质子队伍里的人,跟着他的人一直跟到渠凉人的营地,还看到质子出来与他说话。
既如此,廖束锋便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昭肃啊,你去北峪关上干什么了?”淳于烈问。
被人盯着赶了这一路,多少有些口渴疲累,昭肃拿下帷帽和面巾,径自倒了茶水,喝完后用手语与他交谈。
有人告诉我,北峪关的落日很美,一定要登上城楼去看看。
“哦?当真那么美吗?”
尚可。
“比之我渠凉的岔海落日如何?”
昭肃笑了笑,没有接话。
“罢了,不该这么问你。”淳于烈哂然,“岔海落日固然美,不过等咱们这趟功成回国,我再带你去渠山瀑布看看,那才真是人间绝景,不骗你。”
殿下说过三次带我去渠山瀑布。
“这次绝不诓你!”
次日,质子一行到了昕州境内。
他们所走的是一条贯穿中原内陆与西境边陲的通商要道,此处十分繁华热闹,沿途能遇到各国商队,买到各色商品,还能遇到各种风情的美人,若不是还牢记自己肩负使命,质子怕是要逛得忘乎所以。
人多眼杂,为了避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还是决定穿过商道,准备在城郊寻一个清静的驿馆休息。
约莫是一路上太过风平浪静,淳于烈稍稍放松了警惕。
傍晚,正当他要踏入驿馆之时,昭肃忽然挡在他前方,以手势示意他当心。
淳于烈神色一凛:“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被下套了。
“来了多少人?”
加上驿馆里的,至少百人。
“这是要我的命啊。”淳于烈叹道,“只不知是哪方派来的,真够狠的。”
昭肃反手抽剑,瞬间割开了刺客的咽喉。淳于烈的侍卫也不是吃闲饭的,当下将其保护在圈中,奋力对抗起从暗巷和驿馆里冲出的埋伏。
这附近还有零零落落几户人家,百姓们一见这阵仗,都吓得关紧门窗,捂住孩童的眼睛。外面刀剑铿锵作响,街道中弥漫起越来越重的血腥味。
对方的人太多了。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取淳于烈的命,一拨拨的人扑杀上来,竟然用的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临街的茶铺受到无辜殃及,一名老妪慌慌张张地拾铺子,想早些完早些躲开,不曾想一个刺客被昭肃踹飞过来,直接砸坏了还没来得及的茶摊。老妪心疼地要去捡没完全摔碎的茶壶茶碗,她苍老蹒跚,动作自是迟缓,一不留神挡了刺客的路。
刺客正急怒攻心,抬手便要杀了这名老妪,情急之下,淳于烈绕过人墙前来相救,一手拉开老妪,一手挥刀架住刺客的攻击。
昭肃听见动静,回身望来,不禁目眦欲裂。他想大喊提醒淳于烈,奈何喉中阻滞,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老妪从袖中拔出利刃,一下捅入淳于烈的后心。
昭肃解决了围攻自己的刺客,急掠过来一掌震碎了老妪的手腕,他无心恋战,救下淳于烈后迅速抽身,在两名侍卫的掩护下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一条狭小逼仄的巷子,巷子的另一端是华灯初上的夜市,小摊贩们用稀奇古怪的口音叫卖着货品,有孩童在追打笑闹,跑到糖葫芦架前就走不动了;有女子央求情郎买对耳饰,顺便再搭个簪子;有赌徒狼狈地被推出赌场,骂骂咧咧地用仅剩的铜板去沽酒。
巷子的这一端,淳于烈望着这些,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
他说:“我两次来长丰,都没能好好体味此间风物,着实遗憾。”
昭肃边为他止血,边飞快地打着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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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机会。
淳于烈摇了摇头。
他感觉得到,心口的热度在快速流失,身体越来越冷,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每一次呼吸都疼痛而力。
他自知无望,只恨未能完成父王的期盼。
“不过,他们还是小瞧我了。”淳于烈剧烈呛咳,殷红的血溢出口鼻,却仍笑着说,“他们早有准备,我也是。我不会让我的死……破坏两国邦交……”
别说了,会好的。
淳于烈紧紧抓住昭肃的手,用尽了最后的气力:“父王要我做的事,交给你来做……也是一样的。淳于昭肃,你已立了誓……不可叛我渠凉,不可……”
昭肃眸中神色复杂,片刻后,还是回握住他颤抖的手。
我知道了。
都说是太子的孝心感动了上天,皇帝的病情竟真的有所好转,虽然还不能行动自如,但已经能够起身坐一会儿,神思也较为清明。
皇帝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也在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他给二皇子和三皇子封了王,并下令即刻前往封地。两位皇子皆无异议,于是涵王李延铮拜别皇帝后启程去了梧州,威王李延晖的封地较远,在长丰东南面的弦州。
此举用意明显,就是要令少微的储君地位更加稳固,皇帝对太子的宠信可见一斑。
沈初弹完一曲《送别辞》,心情愉悦地说:“某些人还算识相,我以为会上演一出忧心陛下病体、硬要留在京中的戏码呢,没想到这么爽快就走了。”
赵梓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陛下醒了,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涵王自是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少微却是拧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按理说李延铮拿到了庄顺的兵权,即便老老实实地去了封地,也会借他母族的帮助,想办法留些人手在京中。就这般跑了个干净,反而令人心生疑窦。
就在少微百思不解之时,传来一个震惊朝野的急报
渠凉质子淳于烈,在昕州遭遇刺杀,身死异乡。
消息几乎在同一时刻传至渠凉王的耳中。骤失爱子,还是在长丰境内被人谋害,渠凉王惊怒不已,誓要找长丰讨个说法。
两国结盟不成,反倒要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少微说:“我做的承诺,我去查。”
第40章春风来[大修]
渠凉质子入境后被杀,此事与长丰自然脱不了干系,渠凉王淳于卓要求长丰必须给个交代,否则宁可撕毁盟约,拼个两败俱伤,也要为爱子讨回公道。
事关两国邦交,朝中一时议论纷纷。
皇帝也知晓其中利害,只是他如今病体沉重,再难有昔时的魄力来与渠凉王对质。他靠坐在榻上,凭借药炉吊着神,对少微说:“无论如何,要先稳住渠凉王。咳咳,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自乱阵脚。”
少微道:“事情肯定是要查清楚的,是非黑白总会有个定论,就怕有人趁乱挑拨,案子还没破,架先打起来了,那就不好场了。”
皇帝拍着少微的手宽慰:“没事的,即便真是我们理亏,也不必露怯,我倒要看看淳于卓有没有胆量跟我们撕破脸,真当我长丰是软柿子么。”
说这么一番话,皇帝便有些喘,少微忙给他顺了顺气:“父皇莫急,儿臣会妥善解决此事的,不会让渠凉质子含冤而死,也不会让旁人钻了空子。”
“好,好,你是聪明孩子,朕相信你能处理好。”皇帝躺下休息,又嘱咐道,“要用什么人,尽管去用,要做什么事,尽管去做,不要有顾忌。”
“儿臣知道了,多谢父皇。”
案子要查,问题是要派谁去查。
按照常理来说,该由廷尉署全权负责,但架不住渠凉那边闹得凶,他们根本不信任长丰的什么廷尉署,甚至要派渠凉的官员和将领来接管此案。
少微哪里肯让他们为所欲为,将渠凉送来的公函拍在案上,冷声道:“交给他们?想来就来,说查就查,当是他家后花园吗?让信使回去,就说还请渠凉王节哀顺变,既是发生在我长丰境内,自当由我们来彻查,就不劳他心了。”
不曾想,这边刚打发了渠凉信使,那边竟放起了狠话,渠凉王痛斥长丰“大国欺人”,又说他满怀诚意地将爱子送来为质,如今爱子死得不明不白,长丰却如此敷衍对待,说不准就是有人包藏祸心。总而言之,他要派人进驻昕州,一为查清案情,二为接质子尸骨回国。
“放肆!”少微气急,“什么叫大国欺人,什么叫包藏祸心,淳于卓这老家伙,这回说是要派人介入调查案子,下回是不是就要让我长丰割地来赔他儿子一命了!”
“殿下息怒。”赵梓劝道,“淳于烈被暗杀,这是正在结盟的两国都不愿见到的,渠凉王被愤怒和伤痛冲昏了头脑,行事难冲动了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呵,什么冲昏了头脑,我看他分明是得寸进尺,想要趁机从长丰多捞点好处。”沈初毫不吝啬他的冷嘲热讽,“理他作甚!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来打,难道我们会怕!”
“话不能这么说,渠凉的国力……”
赵梓扭头去跟沈初争辩,他们俩在那儿吵了半天,倒是把少微吵得冷静下来。
少微思忖片刻,忽然心生一念。
他把自己所想与沈初和赵梓说了,却换来两人齐齐吸气:“殿下,万万不可!”
少微勾唇而笑:“有何不可,我倒觉得是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堵上渠凉王的嘴,又能揪出朝中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少微的意思是,他要微服出巡,去暗查质子被杀一案。
他会发密函告知渠凉王此案由他亲自彻查,给渠梁王吃颗定心丸,但他不会告知长丰朝中众人自己要去昕州,因为他要借机试探。
皇帝用心良苦,为他铺了路,又清除了许多隐患,那些明面上的是没有了,可那些藏在暗处的呢?
少微知道,他不能单单指望父皇,朝中那些存有异心之人,他也需要自己去与他们周旋。这次他微服去查案,就是个难得的机会,跳出朝堂之外,正好看看有哪些人趁他不在朝中,蠢蠢欲动,阳奉阴违。
不过这件事,须得他父皇同意并配合才行。
皇帝听了少微的计划,惊坐而起,当下给了他两个字:“胡闹!”
少微分辩:“父皇,你听儿臣说……”
“你给我闭嘴!”皇帝抬起枯瘦的手,颤巍巍地点着他的脑门,“这种时候你去昕州查案?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父皇,不是你让我想做什么尽管去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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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派人去查,我让你自己去浑水了吗!”皇帝气得咳嗽,缓过来后说,“区区一个质子,死了便死了,我们答应给他查就已经仁至义尽,淳于卓真要撒泼,也用不着你去招架,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父皇,儿臣待不住的。”少微解释,“由儿臣去查的话,渠凉王便不会有疑虑。他不是说我们敷衍吗?说我们包藏祸心?堂堂长丰太子亲自去查,算是给足他面子了,他也没有理由质疑儿臣调查出来的结果。”
“那也未必要你去,让铮儿去也是一样的。”
“涵王……涵王去的话,怕是不妥。”
皇帝皱眉:“铮儿最近又做什么了?”
“涵王最近刚到封地,事务缠身,多半不得空。”少微不想让他父皇多劳神,便没有提涵王早前派人去昕州的事,只道,“父皇,此次去昕州调查的队伍里,马廷尉和沈初都会随行,侍卫肯定也不会少,儿臣隐藏身份混在其中,反而更稳妥些。届时父皇去行宫调养,只需对外称让儿臣陪同即可。”
“朝中事务又当如何?”
“父皇请放心,儿臣都会安排好的。文有左相右相操持,武有裕国公坐镇,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的。”
皇帝深深望着他,道:“朕现在病气缠身,你可曾想过,若你此行出了事,朕要拿这江山和皇位怎么办?”
“父皇,您不会有事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少微说,“这江山和皇位都是父皇的,若是儿臣真的没有这个福份,也只是天意而已。”
“朕答应了你娘……”皇帝叹了口气,“罢了,你想去就去吧,让裕国公多给你派些人手,务必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是,儿臣谨记。”
昕州之行就这么定下了。
少微对赵梓说:“父皇身体不好,虽说政务有左相和右相分担,但想必这阵子不会太安生,你要多注意,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去找裕国公帮忙。”
“殿下放心。”
沈初仗义执言:“殿下,我不想跟你走,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我想留下来帮衬赵梓!”
少微回了他两个字:“做梦。”
赵梓回了他一个白眼:“沈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
沈初问他:“你真的领了吗?”
赵梓抿唇看他,目光凉凉的。
少微伸手把沈初的脸扳过来:“我已经派人给渠凉王送了密函,承诺一个月内查出杀害淳于烈的罪魁祸首。若是查不出来,就把你赔给他们赎罪。”
“殿下,微臣决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三顾!”正说着,东宫院外传来一声娇喝,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一道倩丽的身影直冲进来,喘着气说,“沈三顾,你要出去玩啦?”
“公主殿下,在下是外出查案,不是出去玩。”沈初纠正。
漫陶可不管那么多:“你是要去昕州吧?昕州不是通商要道吗,记得帮我带摩罗的香粉回来呀,还有那种抹在指甲上的花油,听说摩罗女相就用那种花油,气味香,颜色漂亮,一定要记得啊,对了,还有渠凉的胭脂环扣盒,四层的那种……”
漫陶嗦嗦说了一大通,少微和赵梓听得满头雾水,唯有沈初深谙此道,竟全都记了下来,无奈地说:“知道了。”
漫陶满意了,抓起沈初的手就塞给他一样东西:“不会让你白跑的,送你本公主亲手绣的荷包,保你此行查案顺利、平安归来。”
少微问:“荷包没有我的份吗?”
漫陶道:“皇兄你不是陪父皇去行宫吗,又不是出远门,而且,你又不给我带东西。”
少微:“……”真是亲妹妹。
沈初被强制下了荷包,转眼去看赵梓。
赵梓眉目低垂,看不清神情。
昕州。
渠凉质子在城郊驿馆被杀,这么大的案子,着实在昕州掀起了大浪。昕州郡守更是战战兢兢,他怎么也想不通,那群刺客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居然就这样血洗了半条街。
近来昕州的百姓们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短短几日就传出了各种各样的流言,有说是仇家寻仇的,有说是夺嫡之争的,有说是挑拨离间的,甚至还有说是渠凉故意做的一出戏,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要说质子的尸骨和幸存的人去哪儿了,却是连郡守都不知道。
无双茶楼中,昭肃面前的茶盏已经空了,但他迟迟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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