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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他妖气缠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越见微
“也行,听说话人的位置,另一个人好像要把他带到山顶。”陆京毓同应逸一起向声音的位置走去。
眼前果然是两个人,其中一人极为虚弱,躺在木头拼成的像爬犁一样的架子上,脸色是异于常人的酡红,手指却冻得惨白,尽力睁开眼睛不让自己彻底睡去。另一人勉强有些生气,坐在地上握着那架子的一端试着起身,似是要把同伴推到望云峰顶,他虽是好些,可穿得要比躺着的人单薄,露出来的手上尽是冻疮,皮肤被冻得发青。
这两个犯人虽是流放至望云峰,神情憔悴不堪,连两颊都深深凹进去,可眉目间却并看不出戾气,倒并不像因杀人被流放的。
“两位,我们到望云峰中游览,你们也要上到峰顶吗?我们可以送二位一程。”陆京毓有意不提流放一事。
应逸走上前,将架子接过,那人向应逸深深一拜。应逸见那人下拜之后一时不起,急道:“你快起来,不要拜了!”
那人方才支起身来,断断续续道:“拜托你们将他送到峰顶……多、多谢了。”说罢不住咳嗽。
两人看他们留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到峰顶,猜想是有未了的心愿,决定帮他们实现。他们手无寸铁,看上去也是时日无多,而且两人发现这两个犯人看着彼此的眼神也格外熟悉,他们不像是一对挚友,更像是一对恋人。
应逸和陆京毓将躺着的人送到峰顶,看到坐着的人艰难站起身又跌回雪中,忙飞过去扶那人起来,将他也送过去。
陆京毓摸到包袱里还有件棉袍,本是预备扯起来挡风用的,解开包袱要拿出来给躺着的人披上,躺着的人轻轻摇动手指。
“他说不必。他快要不行了。”坐着的人过去握住躺着的人的双手凝视着他,神情十分温柔,说出的事实却格外残酷。
坐着的人低声说着,像是在哄他的恋人:“稚羽,我带你来了,我们到山顶了,你起来看看。”他小心翼翼地从架上将他抱起,想让他再看一看峰顶风光。
躺着的人原本一直试图让自己不合眼,此刻却睁开双眼,眼中焕发出光,他伸出手回抱住坐着的人,认真地告诉那人:“赤渊,即便是到了望云峰,只要是你陪着我,我此生便无憾了。”
稚羽仿佛力气瞬间被抽走,一下倒在赤渊身上,他睫毛上覆着一层冰霜,颤抖了几下想再睁开眼看看面前的人,却如同涟漪静止的湖面一般沉寂下来,彻底沉睡在赤渊怀中。
陆京毓感觉应逸浑身猛地一抖,靠到他身边想悄悄问问他怎么了,听到应逸喃喃说着几个字。
“织梦、情痴。”应逸说。
赤渊在峰顶凛冽的寒风中一动不动抱着稚羽,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稚羽额头上轻轻一吻,将稚羽放回到原本躺着的地方。稚羽面容平静,神色安详,就像刚刚睡着一样,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痛苦,哪怕是流放到苦寒之地受尽折磨又重病缠身。
陆京毓从应逸的话中得知,当日从织梦中走出来后,应逸所说的入梦情痴正是赤渊,可他在那段佳话中的经历明明是和心上人稚羽一同游历妖界,后来又到人界遍观风景,怎么会和稚羽一起被流放到望云峰?
陆京毓来到妖界听过大大小小的故事,这位情痴的故事自然令他印象深刻,如今故事中被家人成全的眷侣却成了阴阳两隔的犯人被流放至此,然而他和应逸也未曾听闻他们两人合伙作恶。他不懂其中的缘由,这时却来不及想赤渊再次倒在雪地中,看样子竟是要跟着稚羽一起去了。
他们赶紧将棉袍披在赤渊身上,手中发力按压赤渊的后背,要给他一些热气。应逸正要解下大氅,赤渊醒过来挡住应逸的手制止他,冲着他摇了摇头。
“不必,”赤渊重重咳嗽几声,一口鲜血喷出溅在雪地上,他神色凄然,拒绝道,“我折损了寿数,又在这里待了太久,也是……活不长了。”
第39章眷侣(四)
赤渊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他看着两人,缓缓说道:“刚才两位的反应我看在眼里,知道你们应该也是听说过我们。”
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又继续说道:“可是你们一定不知道我们原来在这里。”
“我有一位长辈擅于织梦,她曾经告诉过我另外催动织梦术的后果。”应逸道。
“想必就是拿我举例了。”赤渊的话中流露出苦涩之意。
“家中既是成全你们,又为何到了这里?不知其中可有内情或是被奸人陷害?”陆京毓心中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个清楚,“若是被人所害,我们尽全力相助。”
赤渊轻笑一声,语带讽刺:“哪里有什么奸人,不过是咎由自取。”
“两位竟然会帮助流放到望云峰的犯人,这位是人,不知道妖族的律例,”赤渊咳嗽两声,目光从陆京毓转向应逸,“可你也不知道么?”
应逸不假思索道:“能流放到望云峰的,皆是害人性命者。”
“那你身为族长之子,可知意图取而代之会有什么下场?”赤渊又问。
“取而代之”这四个字一说出来,应逸心中一惊,这取而代之的意思不就是做儿子的想要父亲族长的位置,除了弑父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他肃然道:“意图弑父,这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事。”
赤渊话中含义太为明显,陆京毓犹疑道:“难道你们……”
应逸想起云姨跟他说过的往事,便问:“可你们并不是同族,难道你们都想取而代之么?”
“不是同族……”赤渊脸色惨然,“我们族不比重岚山连与人族结交都是常事,又怎么会同意我们的事。”
应逸十五岁离家游历之后常年待在人界,就算当年在外重伤不得不回家中静养,也在痊愈之后没多久再次去往人界。他们族人热情好客,与其他族之间时常走动,于是应逸在回到家后得知原来他在他人眼中不知何时成了族长那神龙见首不见尾,“恨不得扎根在人界”的二公子。各族观念并不相同,在应逸看来与异族结交这般平常的事情,在有些族中则是大忌。
应逸想说些什么,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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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因不同的立场无论说什么都没法开诚布公地把话真正说到心坎里,张张嘴还是没说话。
陆京毓看见赤渊在稚羽闭上眼睛后就松开了他的手,还移开视线不去看他,本以为是因心上人离世而不忍再看他哪怕一眼,陆京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也说不清。两人各有所思,只静静等着赤渊继续往下说。
赤渊摆摆手拒绝应逸递来的干粮和酒,将手缩在袖子里,说道:“我被关了禁闭,身边只剩下一样他的东西。”
他望向南方,似是在看他的家乡,连声音都放缓下来:“有一天我听说城中来了一位会织梦术的游医,那时我病着,便让家中请他过来让我入梦。后来我父母得知我因为入梦,消耗寿数已无法逆转,不得不同意我和他的事,放我去见他。”
“你家中既然已经同意,那是他……”
陆京毓还未说完就被赤渊打断,“让我说完吧。”赤渊继续说着,“我折腾一通,自己也想明白很多事情。可那时候却传来消息,他为了不被家中反对,竟然联合族中其他势力,想要登上族长的位置。”
“族长是他父亲,他是长子,将来族长之位定会传于他。可是他做下大逆不道之事。这事有损族中声誉,被压下来处理,他父亲想保他,其他长老不同意,要按照律例将他流放。”
“后来我同他一起被流放到这里,两族素有陈年旧怨,因我们的事他们对外只称化干戈为玉帛,成全我们一对眷侣。”他侧过脸无奈地笑笑,“我们连流放都用不了自己的名字。”
陆京毓方知那神仙眷侣故事背后的真相,看来所谓神仙眷侣在外共赏美景的故事,只是两族权衡利弊下为保全声誉所做的共同决定,表面上皆大欢喜,其中包含诸多流离与辛酸又有谁可知。
“我们在这里第十年,他快不行了,说想看看望云峰顶的景色。我不想让这成为他的遗愿……多谢你们。”赤渊再次向两人道谢。
陆京毓听赤渊说是和稚羽一起被流放,但未从他的叙述中听出他犯下何种罪,就问他:“你既然没说犯罪,那应该就是没有犯,为何要被流放至此?难道是连坐?”
赤渊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花溅落在雪上,他面无血色,嘴唇却被鲜血染红,呈现出红紫混合的颜色。他低声笑着,笑声越来越大,直到被再一波的咳嗽硬生生掐灭。
他胸口剧烈起伏,不等平静下来硬是要说话:“是我自己要来的,我自己。我们在这里的头两年,相互扶持熬过两个冬天。第三年的时候,他开始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冲动犯下过错,时常跟我说他为了跟我一起,舍弃将来能坐上的族长之位。”
“那时起我们经常争吵,可分开的话我们落到那些杀人犯手里只会送命,就继续这么搭伙过下去。后来我们之间话也很少说,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这一长串的话说完,他伸手抚着胸口,犹自镇定心神,缓缓道,“我时常在想,当年不如一直在梦中直到耗尽生命。和他在望云峰十年,我方才明白,有些事直到发生后才会发现,原来它们远远比不上想象中那些。”
这两个人如果能拥有寻常人的生活,或许可以恩爱不移白头偕老,而在如此困厄的环境之下,早先的海誓山盟随着时间消磨殆尽,变成话不投机的相看两厌,后来是得过且过,最后在死亡的边际那份曾经的柔情才被短暂唤回他们身边。
赤渊动了下胳膊,应逸和陆京毓松开扶着他的手,他挪动身体到稚羽旁边,轻唤道:“稚羽。”
“稚羽,你不知道,其实那日我原本是想告诉你,那段时间父亲和母亲跟我说了很多,与其面对两族局势下的重压,不如我们就此分开。可我没等来你,后来你被流放,我想着这是为了我,总要陪着你一起经受,就随你来到这里。”赤渊眼眶通红,喃喃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对你其实责任早已大过爱意,甚至”
“罢了,”他叹道,“你到死都生活在我始终爱你的幻象中。”
赤渊艰难站起身,目光越过应逸和陆京毓望向南边,目光投远的那一刻,他如枯井般的双眼忽然漾起神采。他笑着向两人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自然知道你们二位心里认为我这些年是不情不愿跟他一起。”
他骤然拔高声音,又像是在质问两人又像是在质问自己:“那些负过心上人的人,只要流露出一点不同于曾经的好,就能被称为浪子回头。可为什么我从始至终没负他,只是在他走后才显出来我后悔为他做过这些,就要被想成是负心薄幸无情无义的人呢?”
“不是,”陆京毓正色道,“你为他做的比他对你做的更多,只是他把他做的都告诉你,你没有把你做的告诉他而已。”
应逸接着补充:“而且他为你做的并不是你想要的,选择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知道你明明可以不陪他一同流放,却还是选择跟他一起承受。”
赤渊只是笑笑,将棉袍脱下交还到两人手中,慢慢走向南边眺望着天空。
原来还是有人理解他的。这些年来他总是梦见离家前往望云峰之前,父亲和母亲劝了他一整夜,说说稚羽犯错是因为做出最错误的选择,他不必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他当时却觉得父母劝他是让他成为自私无情的人,坚持要和稚羽一同流放,走的那天,父母始终不肯见他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后来到观云镇上时,守卫们给他念了一封信,信中说他的父母已经准备再生一个孩子。他原是家中独子,将来要继承家业。而他几次都不顾父母反对做出事情,最后更是离他们而去,留他们在家乡苦苦思念永远不会回来的他。他想着,父母终于又能有个孩子成为念想也很好。
在被废掉妖力于极寒之地度过的日日夜夜,他为了活下去把自己硬生生变成和其他犯人一样满手鲜血的人,以前没想过没做过的事情统统都做了。午夜或是在睡梦中惊醒,或是在寒冷中被迫起身取暖,他在黑夜中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裂开的口子、生长的冻疮和冻得粗大发红的骨节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而感受不到也看不见的则是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可他清楚地知道,这些曾经沾染的血迹将永远留在他手上,再也擦不去了。
他后悔吗?他后悔了。
赤渊凝视着南边的天空,仿佛再望得远一些就能看到自己的家乡,他闭上眼睛伸开双臂,在夕阳照射到身上的那一刻释然地倒在地上。
陆京毓并不觉得寒冷,身子却猛地一抖,被应逸紧紧抱住。他回抱住应逸,轻声说:“原来他们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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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侣,而是怨偶。”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个单元最早的标题设想还是叫怨偶。应该还有1-2章结束这个单元,然后再有一个单元就要完结啦,会有番外。感谢读者们在我因为毕业论文断更的这段时间始终等着我,有你们看我的文章我很开心,爱你们~
第40章眷侣(完)
“我们过去。”应逸和陆京毓一起走到赤渊面前。
赤渊在望云峰过了十年流放的日子,最后在稚羽离开人世之后也走了,于他而言这不是生死相随而更像一种解脱。
应逸上山时为方便生火特地带了一把铁锹来铲走地上的雪,结果火没生,铁锹倒是有其他用途。
“看样子我们还是不要把他们葬在一起了。”应逸一边铲雪一边对陆京毓说。
不知稚羽是否也曾觉得他们的感情并非海誓山盟至死不渝,陆京毓想了想,答道:“你说得对。”
应逸不顾陆京毓要帮忙的请求,故作凶狠地挥着铁锹把他赶到一边,自己继续挖坑。土冻得很硬实,应逸手下也用些劲把它们挖出堆在一旁,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热起来。第一个坑挖到一半,陆京毓看到应逸额头上都冒了汗,走到他身边拿过铁锹,“你把汗擦了去歇一会,得被风吹着头疼。”
两人轮流挖坑,终于将两个长方形的坑挖好。其中一个在靠近南方的一侧,另一个则离它远一些。他们将赤渊和稚羽的遗体放进去盖上土,完成了下葬的过程。
他们从人界过来的这一路上走过几个地方,见到一些人,也亲眼见到有人在他们面前离去,这一切也总是绕不开一个“情”字。每当遇到这种场景,作为外人或者说是旁观者虽然能感受到当中人的感情,但也无法真正地感同身受,甚至不得不亲眼所见造化弄人给人们带来的悲欢离合,最终目送事情向无可奈何又无法阻止的方向走去。
而世间为情所困者和情义两难者甚众,他们路途中所见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其中桩桩件件尽数是难遂人愿之事,它们之于当事者是难以磨灭的伤痕,于外人不过是感慨时可以拿出来伤怀的事例或者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路走来,假使某天并没有到达当时历经的某地,而是其他地方,未必就不会见到这样的事情,只因它们是世间众生之常情。既是人之常情,便从未有人能够逃脱此间的束缚。
夕阳静默地洒落在两人身上,在风声呼啸而过的望云峰顶,应逸和陆京毓站在一起看着望云峰的落日。他们本不会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断定这场落日是人生中所看过最美的一场,而今日所见之事与所见之景汇在一起,即使今后会有比这更美的落日,这一场也会被他们永远所记住。
应逸叹了口气看向陆京毓:“原本以为今天过来能烤烤火吃点东西,结果……”
“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来。”陆京毓拉住应逸的手轻轻晃了晃。
他们在夕阳下相拥,直到最后一缕晚霞散去,黑夜即将笼罩望云峰才离开这里。之前他们和猎户约好太阳落山后同时出发,在来时的地方会合,便往山下而去。
猎户问他们在山上待得如何,可否遇见流放的犯人,两人没有说出山上的事情,只是说峰顶风光自然极好,待到来年春天一定会再来,路上几人随便聊了会天,直到他们到达镇中。
应逸还是惦记着赤渊和稚羽的事情,在陆京毓的提议下,他们决定在晚上问问老凌。
“你们今天没见到什么犯人吧?”老凌关切道。
应逸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今天所见的一切和盘托出,他问:“凌叔,您在望云峰这儿往返多年,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本来无罪,却还是陪他的恋人一起来了的人?”
“你们见到他们了?他们还活着?现在在哪儿?”老凌连声追问他们。
“我们确实是见到了他们,他们在望云峰十年,今日一同去了。”陆京毓答道。
老凌把茶杯推开,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声长叹。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开口。
老凌与赤渊父亲原是旧相识,可以说是看着赤渊长大,后来得知赤渊不顾家中反对执意要陪稚羽一同流放,他特地赶回去劝说赤渊。赤渊本已决定跟稚羽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却不想稚羽因为率众造反,被族中长老秘密判处流放之刑,这一来反而令赤渊更加坚定要陪同稚羽。
老凌也用后悔这种事情来劝说赤渊,赤渊却认为一切后悔的事情,只有觉得后悔时才是真正的后悔,之前发生的事情则是美好,然后他离开家中踏上了流放的路途。老凌明白却不曾告诉赤渊的是,如果后悔真正来临的时候,之前哪怕是万般美好,最后也会变成相对于巨大痛苦之下那一点含有美妙的微不足道。
赤渊和稚羽上路当天,老凌率领守卫们出发,最后他们一路来到望云峰,他亲眼看着赤渊长大,又亲眼看着赤渊一去不返。老凌这些年来见过无数犯人,这些犯人个个背负重罪,唯独赤渊一人无罪又心甘情愿陪着被流放的恋人,也唯独赤渊是老凌唯一想救却又压根救不了的人。
赤渊早就给自己定好这一辈子的轨迹,朝着无边的黑暗走去不会回头,他以为身边有他一辈子的光亮,然而正是这光亮,带着他一步一步走进黑暗里,再也走不出来。稚羽于他,既是引他走入深渊的明灯,又是引他飞蛾般奋不顾身的火光。
应逸知道如果一个人铁了心要做一件事情,就算周围的人再怎么劝,也总有那么一个时候他们的努力会尽数落空。他和赤渊其实都是向着光奔去,只是因为一开始就背道而驰,最后也达不到所谓的皆大欢喜。
陆京毓听着他们说话,想到的却是自己幼时流浪街头的时候,那时候他每天满心想着的只是为吃上一口饭,至于身上是否干净或者穿着是否体面,甚至吃的东西是否干净都无所谓。整个人生存在随时会被生活的重负压倒的忧虑下时,是不会品尝到哪怕一丝被称为快乐的情绪的,更不用说其他延伸出去的感情,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正是如此。而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感情淡漠甚至消失也在所难,面对生存的重负足以将海誓山盟击得粉碎。尤其是从应有尽有到一无所有,落差之下很难不去比较这些,这大概也就是稚羽从一开始的无怨无悔,到后来会喋喋不休说着曾经的付出的原因。
稚羽不知道的是赤渊所付出的并不比他少,他同样也不知道的是赤渊是为了责任才甘愿陪他一同流放,他也不曾想过如果赤渊不来的话过着的将会是怎样的生活,无论何种生活,只会让那时一无所有




道长他妖气缠身 分卷阅读57
的稚羽更加感到绝望。
许是由于经历的不同,三人各有所思,结束聊天之后就回去准备休息。睡觉之前老凌告诉他们这几日天气晴好,可以再在镇上小住一段时间,而他们决定休整一日后就启程回重岚山。
第二天他们在镇上又买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种压得极为严实的干粮,据老板所说这起初是为官兵和守卫们而制作出来的,后来到镇上采买的商人也买上一些带回去,而后凡是要出门的人也会买回去以备不时之需。想到冬季大雪封城的情况,两人买了不少装在包裹里。
回去之后他们整理行李,光是一路上买的小玩意就装了一大包,不过回去的路上可以乘马车,这些东西也就不足以妨碍他们。翌日他们启程,一路向苗坞而去。
第41章风雪
及至他们从苗坞离开,行李里除足够的干粮外,还多了不少小玩意。这些小玩意是准备拿回去送给亲朋好友的,所以他们并不在意价值几何。在苗坞到家的路程之中,有一段长约几十里,附近并无城镇村落,可以说是荒无人烟,两人雇了车夫打算连夜赶路。
“在这附近有个小村子,如果二位公子想投宿,我驾车过去。”车夫对他们说。
“也行。”陆京毓同意了车夫的提议,马车向东南方驶去。
正值下午,马车的帘子并没放下,陆京毓却感觉天色忽地变暗,似乎是一瞬间,空中阴云密布,狂风骤起。马车顶风艰难行进,一阵狂风袭来,马儿受惊嘶鸣不止,转头就要向顺风方向狂奔,马车转过一半,狂风袭来,逆风一侧被气流掀起,连着马车就要被掀翻。
“不好!快跳车!”车夫大喊。
紧要关头,陆京毓眼疾手快抓起装衣服的包裹塞到应逸怀里,自己拿着放满食物的袋子,两人和车夫向顺风一侧路旁迅速跳出。他们都没拿装着零碎玩意的包袱,在冰天雪地中生存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那些身外之物能舍弃的还是舍弃掉。
暴风雪来了。在漫天风雪中,他们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手中紧紧抓着包裹。还好这阵风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们站起身望向四周,终于发现一间小楼,似乎要隐没在白茫茫的平原中。附近并无车夫所说的村镇,也不知道车夫被吹到哪里,只能等雪彻底停下才能寻找他的下落。
“快走。”应逸死死抓住陆京毓的手,两人往小楼走去。
刚才在车上,陆京毓核对了一下他们出来之后的花销,结果却并不乐观。他轻轻捏了一下应逸的手,对应逸说:“我们快要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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