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一时之间,不论是无所顾忌的张殷殷,不谙世事的青衣,甚至于白虎龙象二位天君,都生出了几分退意
纪若尘心中如电光石火般掠过了方才推算的种种过程,确认无误后,方深吸一口气,缓缓提起了手中桃木棍
浓浓的夜色中,纪若尘身形有若轻烟,倏乎间从两道迎面扑来的黑影中闪过那两道黑影发出阵阵惟有修道之士方能听见的凄厉叫喊,全身抽搐不已,冒出阵阵青烟,不一刻即烟消云散而去
纪若尘桃木棍棍首指地,左手中有一团柔柔的明黄光华他五指一收,已将那团光华都掩在了手心之中
白虎与龙象二位天君互望一眼,均面有惊色他们刚才都看得分明,纪若尘乃是以玄妙步法自二魔中间穿过,然后在间不容发的刹那反手拍在二魔应是后颈的部位上,方能一举破敌然而二天君越是回想纪若尘身法,心中就越是惊异纪若尘身形步法浑然不带世间烟火气,这也就罢了,毕竟有许多著名腾挪驱退的步法也能做到此点
然而纪若尘步法看似依天时八卦而动,但细想起来,却又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抬腿落步,就似落叶随风,自然而至只是风瞬息万变,落叶自也飘动无方
二天君不急动手,定神再观,果不其然,纪若尘绕着接踵而至的三头秽魔转了一圈,又将三魔摧化这一次的步法,与上一回完全不同,分毫没有规律可言
龙象天君低声道:“他手中那道黄光,看上去象是除秽宝物洚虹璎珞……”
白虎天君低声回道:“不,那黄光中又有一道暗红,该是重新炼制过的破魔璎珞!这东西,世上可没听说有几块……”
眼见纪若尘身怀至宝,地位尊崇,有大来头的青衣和殷殷又紧随在侧,一时间二天君均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都下了追随之心只是纪若尘手中那根桃木棍怎么看也不象是仙家至宝的样子,不知要派何用场但是这根木棍被纪若尘郑而重之的拿在手里,想来必有妙用看来非是桃木棍不好,而是二天君眼力不佳
省悟这点之后,龙象白虎二天君都深觉自己功夫下得还不够,日后有暇,当痛下苦功,好好修修眼力
龙象天君忽然吸了口冷气,叫道:“不对!快收了法宝!”
不待白虎天君回答,他大手一抖,已将一个桌面大小、晶光灿然的轮刃收回体内白虎天君见机也是极快,立刻也收了法宝
原来纪若尘虽然击破秽魔后即敛去了手中黄光,但那道微弱的明黄光华有如大海孤灯,一明一暗间,已不知吸引多少以灵气为食的秽魔目光!龙象白虎法宝光华灿烂,那还不把左近的妖魔都给招了来?
面对着扑天盖地般涌来的黄泉秽魔,纪若尘猛一咬牙,迎头冲入群魔之中!白虎龙象二天君分列左右,将青衣与张殷殷护在了中间,紧随着纪若尘杀入了茫茫夜色
嘻嘻!哈哈!嘻哈!
一声又一声婴孩的笑声在众人耳边响起,重重叠叠,转眼间细流已汇成巨lang,不知有几千几万个婴孩在同时嘻笑那千万双盯过来的无瞳血眼,目光均有如实质,实有如芒刺在背
凩婴脸上仍是一副哭号之相,口中发出的却是清脆细嬾的笑声
纪若尘左手间黄光闪烁不定,身法如烟如幻,在众魔中穿插来去,完全是一副贴身肉搏拼命的架式,对于凩婴的笑声充耳不闻,那只桃木棍始终提在右手,倒是不曾动用张殷殷天狐秘术于人于妖均是极强的,对这些秽魔却是有力无处使不过她修术时首重炼心,定力极佳,此刻听闻这足以使寻常修道人失魂发疯的凩婴哭声,只是脸上稍失血色而已青衣道行虽弱,却是完全不受凩婴影响而二位天君神情自若,虽早已运功抵御凩婴之音,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们如闲庭信步,真元骤提忽落,只在外敌近身时方提聚真元,所有近身的秽魔均是一击而杀
似是见笑声无效,又不知哪个凩婴突然大叫了一声:“死了!”
刹那间,成千上万的凩婴同声大叫:“死了!死了!死了!……”
稚嫩的童声尖利如刀,排山倒海般向五人冲来!
张殷殷嘤的一声,脸色刹那间变得雪白,唇角渗出一道血线龙象白虎二天君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真元骤乱,身子也是一晃这么一停顿的功夫,他们身边登时多了数十只秽魔,挥动利爪,狠狠地在二天君身上抓了几记
这些魔物本是由黄泉秽气所生,无形无质,为它们所击,伤也非是外伤,而是伤在真元灵气、三魂七魄上,正因如此,方深为修道人所忌
白虎天君眉心间光芒骤现,一道强芒瞬间将身周魔物摧得干干净净,但他面上已有了些犹豫之色而龙象天君脾气要暴燥得多,同样被伤,他却是怒意上涌,圆睁双目,骤然暴喝一声:“都他妈的吵闹些什么!”
这一声暴吼实已凝聚了龙象天君全身道行,有如巨lang排空,轰轰隆隆的迎着凩婴尖叫声逆冲而上吼声余音未尽,已有数以百计的凩婴凄然惨叫,双眼中喷出两道脓血,然而颓然枯萎
“妈的,老子就不信杀不出这鬼地方!”
龙象天君显已动了真怒,一把撕去身上道袍,露出肌肉虬结的上身,挥手中那把有如桌面大小的轮刃已在手中,然后口中粗话不断,大步向前,转眼间已越过纪若尘,一马当先,向着洛水杀去!
此时此刻,龙象天君再也不掩藏形迹,真元尽显,一道晶灿光华绕身而飞,直是当者披靡!
纪若尘一怔,随后一言不发,紧跟在龙象天君身后,向着洛水杀去白虎天君则摇了摇头,叹一口气,脚下一慢,落在了队伍后方,行起了殿后之责
此时夜空当中隐着一个卓约身影,正是黄星蓝她道行高深,此行又带了太璇峰数名道行不弱的师兄弟,是以此刻洛阳虽危,依然安之若泰
遥望着纪若尘等人一路苦战,向着洛水方向杀去,黄星蓝有些赞赏,又有些疑惑地道:“龚师弟,你看若尘居然能推算出洛水乃是秽气最弱之途,准备遁此杀出洛阳,真是难得,不枉真人们多年教诲只是以他道行,就算有了七圣山那两个马屁之徒相助,也难杀出洛阳?唉,真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龚师弟,你去召集黄赵二位师弟,先行到洛水沿岸扫荡一下黄泉魔物!龚师弟?”
黄星蓝说了半天,却不见侧后方的师弟回答,于是回首一望,恰好望见一柄深黑色奇形巨剑自龚姓师弟颈间掠过!
巨剑过处,那龚姓师弟身上毫发无伤,然而目光混浊,已失了所有生气灵性那宽一尺,厚三寸的巨剑剑锋上,穿着一个透明的人影,显然痛苦万分,正在拼力挣扎!
黄星蓝大吃一惊,知巨剑上所穿乃是龚姓师弟魂魄此时巨剑一震,早将他魂魄震散黄星蓝心中一痛,知师弟再也无法救回然而龚师弟虽然道行远逊于已,但也非庸手,此刻竟被斩于无声无息之间,可见敌人之强!
黄星蓝持剑在手,环顾一周
龚姓师弟尸体宛如没了多少重量,慢慢向下飘去在他身后,落出一个身高三丈,全身着深蓝重铠的甲士那甲士背后虚浮着一轮暗金圆盘,上插三面战旗,其黑如墨甲士生有四臂,分握剑斧钺盾,双足则是一团烟雾,浮于空中
“这……这是……”黄星蓝大吃一惊,面色苍白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当面那甲士骤然大喝一声,声若苍雷,手中深蓝重钺带着道道黑气,破空袭来!
黄星蓝手中水绿仙剑一动,迎向了当面重钺然而就在此时,她左右两边又各自出现一名甲士,两名甲士双斧并出,交错而过,与黄星蓝仙剑一触,立刻发出一片尖厉之极的哭叫,如这两把重斧乃是由万千生魂铸成的一般斧剑相交,两名甲士背后战旗立刻烈烈飞扬,他们大喝一声,竟硬生生地将黄星蓝仙剑压下!
与袭杀龚姓师弟时不同,这一次三名甲士手中所持兵刃皆由虚转实,开始与黄星蓝比拼真元修为
黄星蓝眼见迎面重钺如飞而至,只清喝一声,左手手背上浮起一片水蓝文字,竟以一只纤纤素手抓向重钺!
重钺骤然止住了去势,在黄星蓝手中颤抖啸叫不已,然而却是无法前进分毫!
就在此时,第四名甲士悄然在黄星蓝背后出现,横持重剑,一剑向她颈部横斩而来!
黄星蓝双瞳中终现出骇然之色,但她正与三名甲士全力相持,一时间已动弹不得,惟有闭目待死
夜空中,忽听得霹雳炸响,又有一道雷光从天而降!
雷光之中,张景霄身绕五色彩带,手中松纹古剑,当空徐徐而落!此时的景霄真人与平素里的样子已是大为不同,他
尘缘 章二十三 仰天犹恨雨无锋 上
章二十三仰天犹恨雨无锋那一道冰寒的目光穿越重重黄泉秽气,横过洛水,落在了纪若尘身上这道目光如锁,如扣,牢牢地锁住了纪若尘的魂魄,令他片刻不得脱身
纪若尘也清楚看到他的剑眉星目,素淡长衫,以及夜风中飞扬的长发,还有那一抹浮上来的微笑
刹那之间,纪若尘只觉得眼前微微一花,在那沿着洛水悠然步来的人两旁,又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是他在洛府中所见、自滔滔紫雷中立起的少年,而另一个,则是关外龙门客栈中面对着莽莽风沙、万里荒壁却能泰然处之的肥羊一左一右两个身影同时转过身来,向着纪若尘微微一笑
风是静的,秽气凝固,洛水则在刚刚一刻有了些微波动,弹起了数尾死鱼这些死鱼也维持着跃空姿态,凝停在那里
而沿洛水行来的那人却依然在缓步向前,左右两个不同的身影都向中央聚拢,与他合而为一三人虽然装束不一,面容却颇为相似,脸上的微笑更是一模一样!
几条死鱼重重地落回到洛水之中那人左右两边的幻影均已消失,他只是淡淡笑着,望着纪若尘,信步行来
吟风知道自己在微笑
自下得青城以来,他一直依本性而行,落完这一步,自然就会知道下一步在哪里他知道只要这样走下去,时辰一到,自然就会见得到自己要见、要杀的人吟风也知此举甚是荒诞玄妙,但他从未想过是否真能见得到该见该杀之人,纵是想了,也是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心神大道冥冥,任你有通天神威,也只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谁又敢说真的能够尽窥天机?
他又何必多想?
所以吟风一路行来,不疾不徐,但也耗费了许多时光,方才到得洛水之畔
从遥遥望见纪若尘的第一眼起,吟风就已知道自己不虚此行
凝望着吟风的微笑,纪若尘只觉得寒意已浸透全身他想要转身避开吟风的目光,却分毫动弹不得吟风的目光如千丝万线,早已透过纪若尘的双眼,悄然渗透到了他的四肢百骸,束缚住了他的一切行动
纪若尘又从吟风的目光感觉到了一点冰寒,那是,杀机!
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紧接着以十以百计的霹雳接二连三地响起,前后相接,犹如一声春雷,听上去又似是一头前所未见凶兽的咆哮!
电闪雷鸣声中,整个洛阳忽然颤动了一下!这一下颤动突如其来,人人都是措不及防不过龙象白虎天君等都是反应极快,略一调整,即稳稳地立在了地上然而西方袭来的数十幽骑鬼马却没有这等反应力,它们纷纷人立而起,互相冲撞,摔作了一团
吟风那不疾不徐的步法却未受分毫影响
大地余震未歇,洛水中忽然涌起一道巨lang,升腾足有十余丈高!这道巨lang极是古怪,lang峰浑圆而内敛,无数死鱼紧粘其上,没有一条散乱出来这浑圆巨lang实蕴有无法形容的大力,一起一伏间,洛河两侧岸边无数条石都被拍得粉碎
滔滔洛河之水,似已变得极为粘稠厚重,如此方能涌出如此沉郁而又威势如山的一道巨lang
在旁人看来,这一道十余丈高的巨lang无疑乃是巨变将生之兆,主大凶然而这道巨lang另有玄异之处,它竟能隔断吟风那穿透一切的目光!
纪若尘全身一颤,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若是换了寻常人,此刻死里逃生,多半是立刻掉头逃跑,就是有些勇气的,也会想些对策出来
然而纪若尘怔怔地看着翻涌不休的洛水浊lang,动也不动一下他知道,在那看不到的洛水对岸,那命中的煞星正踏着不变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近!从始至终,吟风的速度就不曾变过若是此刻掉头向西,或许可以暂时拉开些与他的距离
纪若尘缓缓转身,望向了西方
宛若有了生命一般的洛水曲折蜿延,消失在目力所能及的尽处
若是现在西行的话,的确可以暂时躲开吟风不知为什么,纪若尘知道吟风的速度不可能加快,至少在追上他之前是如此可是……纪若尘看着西面那数十骑已重整旗鼓的幽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且不说西向出城的路程要比东行远上数倍,从气运上看,此时西向乃是逆运而行,凶险又何止倍增?
龙象白虎二天君见纪若尘回身,悄悄互望一眼,龙象天君踏上一步,慷慨激昂地道:“幽骑速度极快,我们是逃不过它们的我们兄弟拼了两条老命,就在此断后,誓不让一骑越此地一步!纪少仙速带两位小姐出城!”
纪若尘微有动容,他倒未曾想到二位天君会有这等举动幽骑速度极快,战力自不必说,二位天君留此断后,一旦被围,实是有性命之忧但若不拦阻幽骑,那么青衣可绝没有躲闪过幽骑射弓的可能
还未等纪若尘说话,二天君即奋起神威,各擎法宝,迎头向幽骑冲去,一时间吼声如雷,宝光冲天,已是恶狠狠地战成了一团!
只是在茫茫秽气中,二天君正在用七圣山秘法交谈
“天上躲着的那些道德宗的人已经不见了”
“太好了!反正你我义举也让他们看到了,不然的话还得跟着他们杀出洛阳这恐怕是件凶多吉少的事”
“嗯,灭了这些幽骑后,咱兄弟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避过这场大劫再说……”
纪若尘望着立在面前的青衣和殷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他背后也传来了铿锵之声,一个又一个身着重甲,持重盾,举巨斧的士兵从秽气涌出这些黄泉甲卒虽然战力不及幽骑,但也已达到由虚转实的地步,与纯是虚质的秽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他们数量实在太多,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不计其数
成群结队的甲卒沿着洛水,从东而西,浩浩荡荡地杀来,那一声声沙哑的呐喊,已可震天!
然而纪若尘完全没把万千甲卒放在心上,他的心中,只有吟风的身影纪若尘不用回头,也清晰地知道吟风的一举一动,甚至于比眼见还要清晰
从知道谪仙之事的那一刻起,纪若尘就一直在拼命地掩饰着真相他一直在害怕着这一天的到来,虽然,在他的心底隐约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着他这一天不可避免
纪若尘看看青衣,又看看殷殷,平静地道:“一会你们要看清我走过的路,顺着走就是了”
张殷殷和青衣都有些疑惑,不知他为何要这么说纪若尘没有解释,就转过身去
只是,转到一半时,他终是忍不住,又回过身来,轻轻地拍了拍青衣的小脸,叹一口气,然后再旋风般转身,迎上了汹涌如潮的甲卒
青衣愕然捧着被纪若尘抚过的脸,纤手在微微颤抖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可是却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已经五年了吗?……这一天,终还是躲不过去啊!”
纪若尘黓默想着,缓缓提起桃木棍,左手一张,手心中现出两颗破魔璎珞,在桃木棍两端各嵌了一颗
破魔璎珞一离纪若尘手心,即刻大放光华,将方圆三尺的黄泉秽气都逼得向后退去只是这两颗破魔璎珞实无异于暗夜中两盏明灯,刹那间,不知有多少甲卒停步转头,一双双暗红色的血眼,盯住了纪若尘!
纪若尘浑然不觉自已已成众矢之的,此刻他的心中,有的只是山上那一日,顾清持着他手殷殷叮嘱时的情景
茫然间,纪若尘将桃木棍交于左手,右手五指张开,置于口边,将五根手指一一咬破,又以食中二指缓缓自面上划过
于是他丰神俊朗的脸上,横过了两道殷红血痕
张殷殷呆呆地看着纪若尘,突然尖叫了一声,道:“凶星入命**!纪若尘!你想干什么?”
她有些凄厉的叫声响彻夜空,然而纪若尘已听不见了他以鲜血淋漓的右手倒拖桃木棍,弯身,抬头,盯住了已冲至数丈之外的甲卒,嘴角浮起一丝奇异的笑意,带得面上两道未干的血痕也有些扭曲
破魔璎珞骤然大放光华,亮得几乎耀眼欲盲!纪若尘身形一闪,已迎头冲入甲卒阵中!
入阵的那一刻,纪若尘方才知道,原来自己心中也有凶厉果决的一面
这五年来,他其实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那黑压压的甲卒阵中忽然响起一声清啸,直冲天际,那一道明黄光焰曲曲弯弯地前进,刹那间已冲阵数十丈,矫捷若龙!
张殷殷脸色已是雪白,她呆立一刻,忽然大叫一声:“纪若尘!你个疯子!混蛋!无耻之徒!我还没赢你,你居然就想自己一个人跑去死?”
张殷殷衣裙下忽然涌出大团大团的寒气,整个人徐徐飘起,然后逐渐加速,呼啸着向甲卒群中冲去!
她双手高举过顶,罗袖半褪,露出了如雪似冰的双臂那如兰瓣般的十指忽张忽合,不住地织出一个个曼妙手势每一个手势完成,张殷殷身周就会现出一柄由寒光凝成、长达二丈的巨大兵器,或剑,或斧,或是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异兵巨兵一成形,即会绕着张殷殷环飞一周,然后带着猛恶无比的威势,一柄接一柄,飞旋着向面前的甲卒斩去!
青衣也自头发中抽出了混沌鞭,踏着细碎步伐,宛如水面飘行,转眼间已越过了张殷殷,当先一鞭向甲卒击去!
然而这些凶厉甲卒似是呆了一般,僵立于地,对于袭来的寒刃与混沌鞭视而不见
一声轰鸣!甲卒阵中涌起大团大团的沙尘灰土,漫天飞扬张殷殷与青衣这才发现,面前这些甲卒早已失了光泽,变成了一尊尊土偶木人,此刻再被她们合力一击,早碎成了无数土块木屑而纪若尘早已去得远了
不知是否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当洛水巨lang终于消退的一刻,纪若尘与吟风刚好是擦肩而过只不过一个在北岸,一个在南岸
两人同时转头,目光终又在这一瞬间又接在了一起!
谁又能分得清,这一刻无穷无尽的电光雷火,究竟是降自苍穹,还是生自于两人心中?
吟风负手,立定,望定了纪若尘,双唇一开,轻轻吐出一字
“破!”
在洛水上方那浓得几乎令人窒息的黄泉秽气中,吟风这一字终现了痕迹,只看一道淡淡白气顷刻间横过滔滔洛水,击向了纪若尘眉心!
就在白气及体的瞬间,纪若尘周身忽然气息尽消,有如失了所了力气一般,直直地倒了下去,刚好让过了那一道白气!
纪若尘躯体刚一着地,又轻飘飘地弹了起来,仍然没有半分人间气息,周围的甲卒茫然四顾,却完全看不到近在咫尺的纪若尘,又乱成了一团纪若尘身体尚未完全立起,右手已向吟风一指,一滴鲜血同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越过洛水,击在了吟风身周三尺处一道无形的屏障上,炸成了一团小小血雾
吟风周围无数簇拥着的秽魔全都咆哮起来,互相挤压融合,转眼间十余个身高丈二、手提巨锤的妖甲已出现在吟风周围呼呼风声中,一柄柄的巨锤先后向吟风砸去在吟风身周三尺处,巨锤未遇分毫阻碍,显然那道无形屏障已为纪若尘血术消去
轰隆一声,洛阳再次剧震!洛水中巨lang重现,将纪若尘与吟风分隔两岸
纪若尘一提桃木棍,继续在似是永无边际的甲卒中穿行,一路向东杀去
吟风则徐徐转身他对身周砸来的巨锤视若无睹,只是道了声:“风行”
风行二字余音未落,吟风身周即响起声声尖细的啸叫,数十个淡青色风轮悄然现身,在无法辨识的高速在吟风周围来回旋飞,转眼间即将十余个妖甲连同它们手中的巨锤一起切成了数以百计的小块
吟风转过身,与纪若尘隔岸并行,一同向东而去尽管秽雾深处还不知有多少妖甲正在成形,他却全然不放在心上
短短时光,洛阳已震了三次,洛水三起三伏,纪若尘与吟风也交手三回
前两次吟风的破字都被纪若尘闪了过去,但纪若尘已无余力用鲜血反击第三次,纪若尘终躲不过去了,只得右掌迎向来袭之气,一掌拍了过去出乎他意料之外,解离诀竟然能尽消来袭之气!只是这一个破字虽被消了,纪若尘却也当不起汹涌而至的灵气杀机,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低垂的夜幕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抹血色
通的一声,桃木棍重重地落在地上!
此刻桃木棍两端的破魔璎珞早已不知掉落在哪里,上面贴着的咒符也都变成了破烂纸条,棍身上布满了龟裂,上面还有着一个个血手印,实是说不出的破烂不堪
一滴滴鲜血滴落,落在了木棍周围的泥土里
纪若尘面泛潮红,摇摇欲坠,全仗以桃木棍支撑着身体,才勉强立着没有倒下去
他咳了数声,方艰难抬头向前望去前方空荡荡的一片,隐隐可以看到洛阳东墙,原来他已破阵而出
纪若尘再回首一望,身后木然立着无数甲卒,其实一道百丈通道已经自甲卒阵中生成远方尘土飞扬,宝光四溢,张殷殷与青衣全力赶来,却反而离纪若尘更加远了
纪若尘遥望洛阳东墙,笑了一笑不管怎么说,他终于杀到了这里,在万千魔物中生生辟出了一条通路
又是轰然一声,洛水又平复下去
纪若尘苦笑一下,转头望去吟风正立在南岸同样位置,宁定地望着他与实已是奄奄一息的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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