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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张殷殷咬牙道:“那你为何要杀若尘!?”
“你为的原来是他……”吟风温和地道:“这当中倒没有什么原因,此人当诛,天道如此而已……”
张殷殷怒道:“他当年为生计所迫,手上是有血腥杀伐,但那也是我宗之事,何时轮到你来主持公道了?你又是何人物,说这是天道,这就是天道吗?”
吟风剑眉紧皱,显然心下有事不决,沉吟道:“天心不仁就算他过往杀戮再多,也只是他自已的因果罢了,又与我何干?我要杀他,却是我与他之间的因果不过……”
吟风久久不语,左手似乎是下意识地抚着咽喉,终苦笑一下,缓缓地道:“虽说天道应该如此,可是.......我需要再好好想想也许今后不求必诛此人,那也说不定”
说罢,他长身而起,袍袖一拂,酒楼墙壁上已开出一道门户吟风凌空蹈虚,步步升高,行向云端虚罔念了个咒,收了混金索,也跟着吟风去了
张殷殷万料不到会是如此结果,怔怔地看着吟风那无比落寞的背影,忽然心潮翻动,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张殷殷并不知道心中这阵酸楚从何而来,是在感伤吟风,还是伤怀自己?
她立了片刻,忽然转头就走明云面上全是灰色,默默地跟了下去片刻间酒楼中人就走得干干净净,只有楚寒还立在吟风开出的门户前,望着灰沉沉的天际,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许久,他方喟然一声长叹
黄昏
纪若尘凭窗而坐,望着迟迟不愿落山的夕阳,只是在想着心事他下意识地不停转动着玄心扳指,显然心中烦躁不安
此前数日中,他已用尽所知手段拷问擒回的金光洞府女弟子,不想这女弟子口风极紧,半句话也不肯吐露,要不然就是胡说一通寻常手段无用,耗时费物的极乐针又不能用在她身上就是用了,也不要指望金光洞府能够拥有这等物力破解极乐针纪若尘苦苦思索,遍滤所学,却发现无一方可用一来道德宗乃是名门正道,刑讯显非所长,二来他当日对于刑凌之道也只是略通了个皮毛就扔到了一边此刻面对倔强死硬的金光洞府弟子,他确是有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之感
自当夜深谈后,李安对于纪若尘等立时变了一种态度,几乎可说是亲密无间纪若尘当然不会天真到将这热情当真,但在束手无策之际,他忽然心中一动,想起洛阳王府中必然少不了精通用刑之道的好手纪若尘道法仙诀再高明,也不可能事事皆通,用刑还得由专精之人来做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纪若尘将此事与李安一说,李安自然满口应承下来,当即就从洛阳大牢选了十余人到纪若尘府上先行布置刑室
于是纪若尘破去那女子全身道行,又下了法术防止她自杀,才将她交给了这些执掌刑名牢典数十年、周身阴气直冒的人物
一日后她即松口
纪若尘倒是没想到会是如此快法,但当他步进刑室时,登时面色微微一变
那女子周身**,双手双腕被数道铁丝穿绕而过,半吊一座生铁架上,上半身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皮肉,双眼则被完全缝合她右腿已齐根消失,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创口,左腿倒是完好无损,连皮都没破一丝
纪若尘虽然心思冷硬如冰,见了如此景象,心下也微有不忍之间他又看了一眼那女子一片狼藉的下体,再向刑室内外十余个或胖或瘦,腆胸凸肚,形象各异的刑手牢卒看了看,双眉紧皱,面色早已阴沉下来
这批人为首的是一个干瘦黝黑的老头他似是完全没看出纪若尘面色有异,只是慢吞吞地道:“纪大人,您吩咐下来的事已经办完了只要摇动这个铜铃,您问什么,她就会答什么”
纪若尘从老头手中接过一枚生满了铜锈的铃铛,握在了手中老头一挥手,十余名狱卒轻手轻脚地离了刑室
纪若尘轻轻一摇铜铃,那女子听闻铃声,当即全身一阵抽搐,面容扭曲,惊恐之极,不停地叫道:“我说,我都说!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纪若尘握好铜铃,转望向那老头,道:“你如何称呼?”
“卑职姓铁,现下忝掌洛阳大牢刑室,您叫我铁老三就行日后大人再遇上那不开口的,尽管找我就是”
纪若尘望了他片刻,方叹道:“非得如此吗?”
“定要如此!”那老头斩钉截铁,又道:“纪大人乃是神仙中人,刑名可是下九流的东西,大人自然不屑此道不过下九流的东西自有下九流的作法,这道理想必大人是知道的”
纪若尘沉默不语,只是挥了挥手铁老三一躬身,退出了刑室,将铁门轻轻掩上
半个时辰之后,他已经从那女子口中知道了所有想要知道的东西,于是走出了刑室,徐徐关上铁门,将满室的熊熊烈焰都挡在了铁门之后烈焰中,那女子面容平静,终得到了苦苦相求的解脱
出得地牢时,尚是黎明纪若尘坐在窗前沉思,不知不觉间已至黄昏
金光洞府虽非正道,也是修道界有数的名门那女子想是立功心切,才会贸然找上自己,不想却被凡夫俗子折辱至此,以至于苦苦哀求的竟是轮回解脱她道行仅比纪若尘稍高,离可带着夙慧轮回的上清之





尘缘 章三十一 庙堂 上VIP解禁第三章
推荐一本西幻佳作《野蛮王座》?bid=18135章三十一庙堂重楼翠阜错落转折,雕廊画栋朱漆金粉,琉璃碧瓦起伏绵延十里不见首尾,静穆如深海
盛夏已过大半,骄阳明艳不减,但炽烈的光芒投射入这片深海,却立时消了火气,变得温顺绵暖
风温柔地抚着鎏金柱白玉栏,从沉香木缥缈的气息中穿过
一片树叶飘零而下
玉臂轻抬,罗袖流瀑般落下,皓腕眩目如初雪五指如静夜幽昙,次第舒展,无声地凝在空中
刹那,赤霞碧锦,重烟楼台,皆失却粉黛颜色,白云苍狗,柔风浮沙,俱化作过眼烟华
天上地下,只看那一片半黄半绿的落叶徐徐坠入蕊心
“又快是秋了呢……”一声叹息,说不出的缱绻缠绵,似道尽了世间牵挂
素手倾覆,任那片落叶自掌心滑落,飘入溪流,被水花儿卷载着,弯弯曲曲地盘转远去
那令万物失色的素手凝定片刻,才慢慢收回半卷罗袖乍然舒展成一朵小小的凤丹白,缓缓合拢花瓣,掩去了那如雪肌肤
至此,繁花方敢重拾颜色
树下,溪边,亭畔,这丽人就这样立着,看着潺潺流水远去,似有万千心事,都随这水去了
她着素裙,不施粉黛,浓丽如墨泉般的青丝高挽,只以一根螺钿珠玉钗别住
眉不扫而黛、发不漆而黑、颊不脂而红、唇不涂而朱,如此丽人,已夺尽万物颜色
她也不知站了多久,方才轻声唤道:“高公公”其声清若玉缶互击,杳如檐下风动金马
“老奴在!”不远处,领着一群内侍垂手静候的高力士一路小跑过来,道:“娘娘有何吩咐?”
“陛下现在在做些什么?”
高力士道:“陛下刚刚在寝殿歇下,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呢!最近国事繁忙,陛下很是有些劳神”
“还是为那个妖道烦心吗?”
高力士道:“区区一个妖道倒不足虑,只是老奴听说这妖道党羽众多他们夺了一张什么图去,此图据说事关本朝气运,所以陛下才如此看重”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显然对此事并不在意,眼波流转,重又停驻于粼粼溪水,不知何处又飘下几片落叶半朵残花,乍开淡淡几道涟漪
过了片刻,她忽然朱唇半启,轻轻吟唱起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曲歌罢,许久,余音仍缭绕不散
她轻叹一声,道:“李学士果然当得起诗仙美誉仓促奉诏,于顷刻之间挥毫而就,拿出的却不是一般应景之作,非但语语浓艳,字字流葩,更难得是集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于一时一处,天衣无缝”
高力士上前一步,微微躬下身去,小声道:“娘娘,依老奴微末之见,个中另有玄机不知当不当讲?”
原来这丽人,即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杨妃玉环
闻听高力士此言,她依然未有回身,只是淡淡道:“讲”
高力士精神一振,凑近一步,将身弯得更底些,小声道:“老奴以为,李太白这三首清平调合花与人言之,词风流丽,飘逸蕴藉,确有从容独到之才也正因为如此,其中言在此而意在彼的用心,可就更为阴险歹毒啊!娘娘不可不察”
杨玉环仍是没有半点惊诧动容,淡淡道:“言在此而意在彼?这话又是怎么讲呢?”
高力士压低声音道:“娘娘,他这清平调第二首言道,可怜飞燕倚新妆,这可是将您比作了赵飞燕!”
杨玉环终于回过头来,轻轻一笑,道:“飞燕艳名动于天下,他以之喻我,我惟有受之有愧才是又何罪之有?”
高力士道:“娘娘呀,这赵飞燕为魅惑汉帝,苛减饮食,做甚轻盈掌上舞……”
说到轻盈两字,杨玉环终于有了点反应,不为人觉地挑了挑眉
高力士把头垂得更低,痛心疾首地道:“赵飞燕后私通赤凤,宫闱不检,被平帝贬为庶人,落得个自尽而亡的下场李太白竟将您比作了她,这……其心可诛啊!”
杨妃沉默片刻,忽而一笑,道:“李学士天生傲骨,为人疏狂,特立独行我看他必不是这等居心险恶之徒,此处用典当是无心高公公……”
高力士忙应道:“老奴在!”
“这怕不是李学士暗讽本宫,而是公公你忘不了磨墨脱靴之辱?”
高力士慌忙叫起撞天屈来:“娘娘明鉴!老奴对陛下和您可是一片忠心!老奴若有半点挟私抱怨之意,就让老奴被天打雷劈……”
他话音未落,朗朗晴空忽然一声霹雳惊起!
高力士这一骇非同小可,竟然立足不稳,一跤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杨玉环见了高力士的狼狈,掩口轻笑一阵,方道:“高公公,话可不能乱讲呢时辰怕是快到了?”
高力士连忙爬起,理了理衣服,道:“果然不早了,洛大人该已在玉和殿候着了”
“那这就过去”
“是!”高力士深吸一口气,高声道:“奉贵妃懿旨,摆驾玉和殿!”
一直如泥偶雕塑般呆立在数十丈外的宫女内侍连忙跑过来,又有四名太监抬了一顶软轿,从月牙门外飞奔而至高力士看着杨玉环上了轿,这才跟着软轿向玉和殿而去行在途中时,他仍时不时要看一眼天上高悬的骄阳,心下兀自在想,这大晴天的,刚刚哪来的霹雳?
玉和殿中,已等着一名朝官,听得宫门处一名太监高唱:“贵妃娘娘驾到!”,忙跪在殿中,高声道:“臣洛仁和,恭迎娘娘!”
杨玉环款款行入殿中,在居中玉榻上坐定,玉手一挥,淡淡地道:“都退下”
殿中一众太监宫女皆低首倒退出殿去了
她凝神望着洛仁和,隐约叹了口气,道:“洛大人请起,坐”
洛仁和先谢过了恩典,才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望向杨玉环的眼神中少了几分敬畏,多了三分慈祥
洛仁和因洛贵妃之故,五年前被召入长安因见他生得相貌堂堂,谈吐不凡,有经国济世之才,明皇十分赏识,赐了御史之职,直至今日
玉和殿中沉寂了片刻,终还是杨玉环道:“洛大人,三公子还没有消息吗?”
洛仁和面色一暗,叹道:“他……他定要去修仙访道,又何曾有只言片纸归家?这一转眼就是五年多了,怕不是……”
杨玉环柔声道:“三公子吉人天相,不象是短寿之人,洛大人但放宽心”
洛仁和点了点头,又被勾起心事,当下默然不语洛仁和膝下六子,惟独三子洛风天资过人,素被寄于厚望哪料得到他五年前忽然留书一封,飘然远去,就此寻仙访道去了,自此音讯全无想他一介贵公子,手无缚鸡之力,行走险恶江湖,多半没有幸理什么吉人天相之类的话,不过是些安慰而已
洛仁和自居御史之位后,权势骤升,又与当朝洛妃杨妃两位宠妃有亲,因此朝堂地方大小官员极少有敢不卖他帐的洛仁和为官清正,只是拜托各地官员帮忙寻访洛风下落,算是为已谋一些私利然各地官府虽通力寻访,五年多来仍是一无所获
玉和殿中静默良久
这一年多来,每过三两个月,杨妃就会召洛仁和进宫,名为叙亲,实为询问洛风的下落每一次都如今日一般,说不上几句话就会陷入沉寂
此时殿门外传来一声轻咳,高力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在杨玉环身边低声道:“娘娘,陛下就要醒了,您可得提前准备着点”
杨玉环点了点头
洛仁和听闻,即跪辞道:“微臣告退”
当云风到达洛阳时,十名道德宗弟子早已到了多日
他沿着道德宗标记一路寻到纪府,却不见纪若尘,只从两名留守府中的道德宗弟子口中得知他现在洛阳城外的军营校场之中云风依言而行,不片刻已出了洛阳城,来到城南大校场中
这一座军营可屯兵五千,目前进驻兵甲三千五百,皆是李安麾下的精兵强将这支军马成军不过一年,乃是由各部抽调精锐而成,平素不事屯田守卫之类的杂活,只是出操演练,以备战事
其实天下表面上仍是太平无事,偶有小股盗匪流寇侵扰乡里不成气候,只要官军出动,一击即溃,从不曾为患因此各地节度使、都督之类多少皆有虚报兵员,缓补空额之举,从中扣吃粮饷差额如李安这样肯不计耗费,单独成立一队精兵的颇为少见,由此也可略窥见他的野心
云风一到军营,即察觉到了纪若尘与多名道德宗弟子的灵气只是营中还有两个道行十分高深之人云风微微一笑,他当年曾经三擒三放这两人,对于他们的灵气自是再熟悉不过
看看守卫森严的军营大门,云风不愿麻烦,随手燃了一张隐身符,就从军士眼前大摇大摆施施然而入,径向校场阅兵楼行去直到登上二楼时,他才撤去隐身符,现出身形
守卫二楼的数名军卒乍见眼前凭空出现一名负剑道士,分毫不见慌乱,呛啷声中战刀纷纷出鞘,就欲扑上,匆忙中不忘拉开距离,各站方位,相互呼应云风虽不通军务,但这合击之势是看得懂得,心下赞叹这数名军卒处变不惊,反应迅捷,实是精锐
“住手!”纪若尘在云风撤符时已认出来人,连忙喝止军卒,排开数名戎装将军迎上云风,喜道:“云风师兄,你到了我就安心多了来来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史义史将军,官拜行军司马,乃是寿王手下头号大将,智勇双全”
纪若尘身后一名高大将军应声上前一步,向云风报拳施礼道:“末将史义,见过云风仙长!”
云风细细望去,见这史义身长八尺,面色黝黑,颌下短髭修得整整齐齐,一双细长凤目中精光四射,隐有杀气他身披青钢锁骨甲,系玄色丝绦,可谓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单看校场上那些生龙活虎的士卒,就可知这史义非是徒有其表之辈,而是胸中真有甲兵
云风刚还了一礼,寒喧几句,就感觉到楼板颤动,龙象白虎二天君分从左右抢上,将史义一肩膀挤到了后面,一礼到地
这两人抬起头来,俱是眉开眼笑,无限欢喜的模样
一个叫道:“总算见到云风仙长了!”
另一个则道:“仙长定要多留几日!”
前一个又道:“我们兄弟已有十余年未聆听仙长教诲”
后一个即道:“仙长切匆吝惜指教!”
云风一时间被这二天君弄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的纠缠,方得以仔细打量校场军营
阅军楼顶的平台上还有四名道德宗弟子与数名将领聚在一起,下面因云风到来造成的小小纷乱并未传上去,他们仍在凝神观望着校场中马军步卒来回冲杀操演,时不时会向身边军官询问,这些将领们态度或恭敬,或亲热,皆是有问必答
云风摆手制止纪若尘叫他们下来,目光向外放去,把整个军营尽收眼底他一动念间,已知余下四名本宗弟子分散在军营各处,循息遥遥望去,每人身边都跟着一至数名军官,看他们指点交谈之势,显然这些军官的职责也是引导解说
云风将纪若尘叫到一旁,低声问道:“若尘,这是怎么回事?”
纪若尘道:“这破军营乃是寿王手下最精锐的一营,有甲士三千,轻骑五百,由史义将军统领,营中军官皆是寿王心腹我在此处,是为了让自己和本宗弟子熟悉本朝军制及行军作战之法,然后看看如何将本宗道法与兵法相合,如此方可在沙场决胜待我宗弟子初掌军旅作战之道,将会从寿王所部中挑选三千劲卒,单设一营,由我宗弟子统领,如有需要,日后还可再行扩张”
这下连素来淡定的云风也大吃一惊,问道:“这,岂非是寿王将军权都与了你?这……”
云风自然知道纪若尘洛阳之行的目的,为的就是重新拉拢寿王李安,以为插手庙堂的基石此事殊不容易算起来纪若尘到洛阳不过半月,云风本以为他能够在洛阳立足已是极难得之局,弄得一个不好,进不得城门都有可能可这才半月功夫,纪若尘怎就连军权都拿到了手?
云风心中疑惑难解,改以道德宗秘法询问事情经过
纪若尘同样运起道德宗秘法,大略向云风说了先暗中策反龙象白虎二天君,再堂堂正正登门拜见,其后当堂斩杀真武观二道士立威的过程再后来则是向寿王陈明利害,许以厚利,并提出以道术仙法助寿王练兵选将,如此就将军权拿到了手依纪若尘理解,既然道德宗要大举插手庙堂之争,那本宗弟子就不能只知驭风落雷,御剑画符,也得通晓行军打仗,粮秣转运才是,所以今日才安排本宗弟子来城南大营熟悉军务
云风听了仍是有些不解,按纪若尘所说这些,仍不会让这寿王如此合作才是寿王是何等人物,当时既然选择了真武观,交出道德宗弟子,定是已经思前想后,算清了厉害缓急若尘一番口舌,数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再加上真武观的两条人命,也不足以颠覆局面
纪若尘见了云风表情,知他仍有疑惑,于是笑笑道:“云风师兄,我与那李安言道洛阳大劫要应在他身上,主洛阳未来将成帝都他回府苦思了三日,就完全变了另一个样子,事事配合呵呵




尘缘 章三十一 庙堂 中VIP解禁第四章
中夜,月明
整座大营静寂如空城,火把的噼啪声是唯一动静挺立在岗位上的夜哨已与旗杆桩柱溶为一体,只有枪尖刀锋偶尔反射出一溜寒光月华水银般泼泻下来,数以百计的军帐首尾相接,法度森严,彷佛盘踞在黑暗中的一头异兽
整座军营最高的阅军楼顶,纪若尘抱膝席地而坐,怔怔地仰望着空中高悬的半弯弦月
月色下升起一道淡淡的身影,如轻烟般落在纪若尘的身边,也如他一般抱膝坐下这人一身道装,虽生得相貌平平,却自然而然让人有亲近之意,正是云风
云风也抬头仰望天上孤月,微笑问道:“怎么?无心修道”
纪若尘心头一颤,云风最后四字用的是肯定语气,难道自己道心动摇、茫然迷惑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吗?在这清冷的月光里,在这漫溢杀伐的军中,在自修道起就陪伴一侧,无微不至看护照顾着他的云风道长面前,他忽然觉得也不隐瞒得太多
“师兄,我……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修道?就为了羽化飞升吗?不停的修炼,若今世飞升不了,那就转入轮回,下一世再重新来过,直到修成大道为止但是羽化飞升之后,所去又是何处,位列仙班?三十六天中又有些什么?三十六天之上还有些什么?直有一天身处在了飞升彼岸,是否一切又当重新开始?”
纪若尘入道门时虽然年幼,可是心智已成,和那些自幼修道之**不相同他非是因慕道羡仙而修行,亦非认定大道就不再有旁念纪若尘的修道,初时纯为保命,掩饰那天降的错缘洛水一役后,他虽然不能尽知道德宗真人们深若渊海般的布局用意,但以他的敏慧,也隐隐知道,当初令他最害怕的假冒谪仙一事已不是曾经以为的那么重要
心头千钧重担一落,竟是骤然失了目标
而且他自那名金光洞府女弟子口中得知,在他下山前一月,金光洞府已经得到消息,说他将会离山修行,前往洛阳,且随身带有重宝如此各派才会有时间提前布置,在路上劫人他初下山时,送去轮回的众人分属多个门派,可知这个消息传得十分之广若不是各派均以为他飞升有望,抢人之心重过了夺宝之望,还不定是何结局且他离山的消息透得如此之早,若非道德宗出了内奸,就是真人们有意放出的消息也即是说,他成了一枚诱饵
其实这几日纪若尘早已想过此事,纵是诱饵又能如何?就算知道了宗内诸真人想拿他去作诱饵,他也同样会去做从入龙门客栈时起,几乎一切重要的决定都是旁人替他定的修棍术,入道门,习法术,乃至于与顾清订亲,其实没有一件事是他自行作主或许只有一件,那即是洛阳大劫后,他要离开道德宗可是就算是为了顾清,他也得回道德宗何况细细想来,道德宗实对他有再造大恩,没有任何对不住他的地方,虽说这全是因为谪仙二字
这一桩一桩的事压在心头,已是数年之久,那沉甸甸的压力,只是在今夜发了出来而已
云风微笑,虽然若尘说得凌乱,但他彷佛很清楚若尘想表达些什么他抬手一指脚下沉睡的大营,道:“若尘,你看这芸芸众生,大多数人劳碌一生,求的不过是温饱二字又有些人时时处处钻营逢迎,为的亦止是名利二字其实纵是坐拥天下又能如何?这副皮囊仍不过吃三餐眠三尺,百年后一抔黄土我辈修道之人,又有几个俱大神通者真愿高踞那庙堂之上,受四海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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