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帝不太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鸟的麦穗
崔清宛淡淡一笑:“斯人已故去,万事皆散,臣妾怎能与之计较虚名”对小婴儿关怀备至,犹若亲生。
吕少英第二次看到了皇帝的倔强,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跪在太后殿外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吕少英是大楚朝最奇葩的官员之一,他是唯一一个历经两朝却能得到更加重用的大臣,对太后朝的官员,除了几个确实不像样地得到了降级,大部分也是在原地踏步,并没有像陶疏桐梅楠崔衡等受宠,而吕少英不仅位居首辅,还得到了皇帝无比的信赖,有人说他圆滑,有人说他善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地了解陛下,他做了太傅四年,对这个无比纯净温柔的少年,他毫无保留地教授他帝王心术,他知道,即便是最残酷的帝王驾驭之术,宋炔也只会用出八分,他永远不会对自己的臣子举起屠刀。虽然对心中在意的人没有底线的维护,但他只有十九岁,谁还不是一年一年变得成熟的,自己的十九岁时不也是沉溺于少年情爱的迷茫之人?
吕少英回府时,看到自己的管家神萎靡,对吩咐的事情恍恍忽忽地,觉得奇怪,夫人在一边看着管家的背影说“真是人在花前死,做鬼也风流”没想到管家不惑之年竟还有如此艳遇,路遇孤女,一见钟情呀”。吕少英听完,盯着管家的背影略有所思。
“嗯,有意思,以后你们官眷圈里有奇怪的事情常跟我说说”
夫人意外地看着他,心想“平时不是最嫌我叨叨吗?
宋炔最近来小院很勤,他觉得宫中很压抑,看到小公主即心疼又伤心,看到皇后的大度又觉得对不起她,他总觉得皇后是个矛盾的女子,在有些事上大度地连自己都吃惊,比如对王修容的孩子,比如往自己宫里大方地选进美人,但在对某些事上又刻薄地要命,对下人教条寡恩,手段太过残忍。最终他得出结论,她不在意他,只在乎皇后之位。
陶疏桐望着面前的年轻人,看着他日益消瘦迷茫的面庞,心里一阵阵地心疼,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他,那个如花般的女子,在他心里应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吧。他只是温柔地看着他,给他煮茶,给他煮粥,用他那手漂亮的小隶给他写一首又一首排解心情的诗。宋炔每次都把写诗的纸带回去,放在书房睡榻的枕旁,睡前一遍一遍地读,心情慢慢地放松,直到沉沉睡去。
在崔衡接到第二枚金元宝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份名单,上面写着几位王爷宠姬的名字。崔衡按兵不动,悄悄安排“鸽哨”的人盯死了。
等秋风起的时候,陶疏桐向皇上请旨,去巡查边关,他要亲自检查军队的改革情况。
在上京城外的十里长亭,陶疏桐殷殷叮嘱着黄怡要细细侍候陛下的膳食,看着宋炔伤感的脸,临走前回头看了又看,直到那人再次变成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到,他突然打马狂奔起来,一骑绝尘,滚滚远去。
兵士们从没见过一直平平稳稳地陶大人怎么会突发少年狂,连忙急急跟上,追了大半日,才看到陶疏桐骑马站在一条河中间,盯着河水,一动不动,忽然一个鹞子翻身,直直地扑到河里,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然后又直直地站了起来,用水抹了把脸,脸色潮红,满脸懊恼,兵士们面面相觑,恍然觉得今天的陶大人好像一个在爱情上失意的人呢。陶疏桐看了眼张着嘴的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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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了沉脸,挺了挺腰,又恢复了那个平平稳稳,整整齐齐的陶大人的样子。
梅关城内,一场武试正在火热地进行中,在骑马、射箭、障碍、工事、兵法五关考核过后,最后的三个胜利者站到了台上,看神情气质,应是两个寒门弟子,一个官家子弟。士兵们也分成两派,寒家的子弟看不惯官家子弟的目中无人,官家子弟也瞧不上寒门子弟的言语粗鄙。整个兵营竟弄地像两只斗鸡似的,相看两厌。
陶疏桐到的时候,看到两群人正在打斗着,亲兵大声喊道“兵部尚书陶大人到”。
陶疏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将军呢?”
一位中年将领急步跑来,跪倒在地“偏将军张兴见过陶大人”
“张将军请起,给本官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兵士间打闹嬉戏,大人不必动怒”
“是打闹吗?是嬉戏吗?我大楚的军队只有一个,将士平等,不分贵贱,一体合心,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同在一军,本是过命的兄弟,背对背,拳头只向外对准敌人,永远不要对准自己。力量,合则聚成攻天之势,散则犹如流沙片刻消失。诸位来到军营,可能为了光宗耀祖,可能为荣华富贵,但人不分贵贱,地不分南北,在破敌立功面前,在家国天下面前,大楚军队,人人平等。”
众人连忙跪倒,高呼“大楚万岁,陛下万岁。”
张兴面露愧色,重新跪倒“末将军纪不严,请大人责罚,但请留守边关,戴罪立功”。
“起来吧,进帐回话”。
第13章单相思还是双相思
灯下,陶疏桐把沿途所见军队中需改进的地方细细地写成奏折,封好,又拿出一张纸片,写了几行字,连同奏折一起,传给皇帝。
十天后,宋炔拿到奏折打开的时候,掉出一张纸片,上面用漂亮的小隶写了一首诗
飞马渡关山,
万里只等闲
鹰冲白云去
自在天地间。
宋炔读完,觉得字里行间洒脱无比,又隐隐有戏戒之意,虽远隔千里,却心意相通,竟有种能有如此良臣与自己惺惺相惜,死而无憾的感觉。
陶疏桐挨个视察了边关军队,对发现的问题原地纠正,干净利落,接见了全部的偏将军以上的将领,根据城防要求和将领特点,重新进行了调动布署。
快入冬的时候,他来到了东南边关。
大楚的东南沿海,渔业船业发展已非常成熟,百姓富足,是大楚主要的税来源。陶疏桐到的时候,东南边关总领军杜飞正为一件事头疼欲裂。
最近一年来沿海村镇常遭到倭人抢掠,那些倭人非常难搞,每次来的人数不多,但凶猛异常,速度极快,杀人抢劫,不到一个时辰,待大楚军队赶过去,他们已飞速乘船离去。杜飞也曾组织船只去海上剿匪,但茫茫大海,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半个倭人没见着。
陶疏桐听完杜飞的汇报,不言不语沉思了一会,又站起来向海边走去,杜飞等人连忙跟上。
陶疏桐顺着海边走了七八个村镇,见村与村之间距离有二三里路,与边军驻地更是遥远,他边走边看,二个时辰后回到军营,开口向杜飞道“杜将军,此事不难,趁入冬渔民无法出海,你即可办理以下几事”:
一,令沿海村居渔民全部内撤十里,全面实行海禁,任何人不得出海,内迁渔民分给土地,安置妥当。
二,令部分兵士扮成渔民,入住空的渔村。
三,沿海每村每镇设烽火台,遇到敌情第一时间点燃烽火,驻地边军看烽火燃起,立即出兵,不得延务。
四,派出侦察小船,跟踪倭人,找出倭人大本营,一举歼灭。
杜飞听后,面色一振,难稍即又露出难色,低声道“只是渔民内迁一事有点麻烦,渔民世居海边,撤离故土,恐怕生乱。”
陶疏桐道“离乡三年,还一世安宁。”
看杜飞苦着张脸,便又说道“听朝廷令,做地方民事,不正是尔等职务所在吗,遇难则强,才是大宋官员为官之道,切不可避之,辜负陛下万民重托。”
听着这云淡风轻的语气里隐隐透着威严,杜飞心下不禁一震,忙跪下,连连称是。
陶疏桐又逗留了五天,见杜飞及地方知府县令依令而行,有条不紊地推行禁海令,心下宽慰,眼看隆冬将至,兵部年底考核也要提上日程,便告辞众人,向上京赶去。
在回上京的路上,陶疏桐转道去了那个江南小城,余杭,他的母亲住在这里。安顿好属下,他自己打马来到了记忆中的街道,走到有一棵大柳树的门口,陶疏桐走了进去。
院里一大约五十岁的妇人坐着一个小木凳,正在给一个躺在长椅上的老头梳头,那老头正是陶疏桐的继父,最近两年因酗酒中风瘫在床上。
陶疏桐急急上前跪倒在地“母亲,孩儿不孝,来接您老回上京享福了。”
老太太抬起头,面容慈祥,仔细端详陶疏桐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儿出息了,但你父亲身体不好,受不了北方的干燥天气,人老难离故土,不能随儿前去了”。。
“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孩儿心下难安。”陶疏桐眼眶发红
“我儿独自一人在上京,无亲友可傍,无贵门可依,今蒙陛下恩宠,定要忠心报国呀。”
劝了半天,见母亲意已坚决,陶疏桐起身,从背后解下一个包袱,里面是这一年多来攒下的俸银,双手递给母亲,说道“以后儿会每月寄回银子,母亲舒心生活才好。”
老太太接过,微微点了点头。
告别母亲,陶疏桐打马回到了天青山,小院静静地立在那里,门没锁,虚掩着,陶疏桐推门而进,地上梧桐落叶纷飞,屋内冷锅冷灶,师傅不在,不知又去哪云游了。
陶疏桐拿起扫帚,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的,又把菜地里的萝卜白菜好放进厨房,心道“就当给迷路的游人一个能支火做饭,填饱肚子的家吧。
一路北行,树木越来越凋零,到达黄河渡的时候,天空竟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花。看着北风越刮越紧,陶疏桐叹了口气,吩咐道“先住下吧”。
晚上,坐在客栈昏黄的油灯下,陶疏桐端着一杯热茶,看着窗外的雪下地正欢。
鼻间传来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陶疏桐拉过厚披风,便走了出来,一出门,风便掀开了他的袍子,冷冷的雪花旋转着钻进他的怀里。
陶疏桐也不在意,就顺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一路小径曲折,来到了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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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树前,莹白的花蕊俏立枝头,在欢快飞旋的雪花中悄然开放,分不清到底哪个是花,哪个是雪了。
陶疏桐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温柔的浪漫,他分不清到底是雪在吻花,还是花在吻雪。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微微昴着头,雪花触碰到他的嘴唇,他恍恍然觉得,那个俊朗的男子走了过来,轻轻捧起他的脸,吻住了他的唇,好像天封住了地般包围着他,让他无处可逃,只余下全身一片颤抖。
良久,他才回到房内,就着淡黄色的灯光,他用那手漂亮的小隶,写了一首漂亮的小令:
天色渐晚
风雪至
人惆怅
小径弯处
一树寒梅如玉
香满路
别来春半
柔肠断
写完,想了一会,放在了给宋炔的奏折里。
南书房里的宋炔在读完这首小令的时候,脑中砰地炸开了一个想法“陶疏桐有意中人了”,他想像不出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向来四平八稳的陶疏桐思念地柔肠寸断,更想像不出,陶疏桐会用他那双黑黑的,深深地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一个女子,这些想法像一道道闪电在他脑中炸过,把他炸地一时呆呆傻傻,半天没动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他第一次见陶疏桐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进京这近两年来,他也一直是一个人,无论何时他去找他时,他就静静地在那里等着他,好像专门在等他一个人。他们之间心意相通,想法默契,宋炔从没想过陶疏桐离开自已是什么样子,他习惯了陶疏桐眼里只有自己。
但是,就在刚才,他想到会有另一个女人走近陶疏桐,分走他,他觉得心一下一下被撕裂开,难受地无法言语。他站起来,在地上走了两圈,又坐下,又站起来,快步如风地走了出去。
宋炔打马来到了明王府。进了府,熟门熟路地穿过园子,来到了一座凉亭前,亭中一个紫衣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来,正是明王。
明王是太/祖皇帝最宠爱的幼子,曾是皇储的有力竟争者,太/祖驾崩,先皇继位,明王作为曾经的皇位备选人,身份便变得尴尬起来。特别是先皇病重,太后执政时,更是被当作谋反的潜力股,被时刻惦记着,在太后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明王推掉了手上的一切职务,并被吓出了神经病,无论是真神经病还是假神经病,太后需要的是一个得神经病的皇叔,而不是一个才华绝伦的太/祖的幼子。
宋炔亲政后,安抚了自己的叔叔,并赐给了皇叔的更高的实权,曾有人劝谏宋炔,明王有才,会志在皇位。
宋炔听了,哈哈大笑道“皇叔喜欢,尽管拿去,国之所以亡,尽在阋墙之祸。”
明王在得知宋炔的回答后,对属下说“陛下心胸,本王不及万分之一,大楚得此天子,将福泽万代也。”叔侄关系很是亲密无间。
此时明王看宋炔眉间忧愈,便笑着打趣道“我宋家的男儿可真是个个痴情的厉害,章英安皇后都去了半年了,陛下还这么失意落莫?”
宋炔看了明王一眼,挖苦道“那皇叔可是我们宋家男儿中的情圣了,朕今天来,还真有事请教皇叔”。
明王摆出一幅八卦脸,饶有兴味地等着宋炔继续说。
天色渐晚
风雪至
人惆怅
小径弯处
一树寒梅如玉
香满路
别来春半
柔肠断
宋炔缓缓吟道,抬头看向明王,“皇叔文采乃上京一绝,您品一品,写此之人想表达什么意思?”
“一个孤单的旅人,在一树孤单的梅花树下,疯狂地思念着自己的心上人”
“写完后他会送给谁?”
“如果是双相思,他会送给心上人,如果是单相思,他谁都可能送给,可能是同样失意的朋友,也可能是单相思的那个人。”
“皇叔,我看起来很失意吗”?
“失意极了,我看着你一幅像要为章英安皇后殉情的样子。”
“如何对待单相思失意的朋友?”
“静静地陪着他,看他从单相思变成双相思,或者从单相思变成不相思。”
“皇叔不打算写一部情圣宝典,指导下迷惘的人。”宋炔斜眼调侃道。
“陛下的建议值得考虑”,明王回答的一本正经。
第14章坐牛车居闹市的大人
当陶疏桐在上京城外十里长亭看到等待多时的宋炔时,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竟从宋炔的目光中看到了悲闵的意思。
宋炔静静地坐在陶疏桐的对面,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梨花白,心里突然想到若是对面人的单相思变成了双相思,此时坐在自己位置上与陶疏桐夜下对酌的,怕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了吧,心下顿时觉得空荡荡地难受,脸上便有了点忧郁的神色。
陶疏桐举杯劝道“陛下,斯人已逝,稚子幼小,皇后贤明,还需珍惜眼前人呀”。
宋炔猛地抬头看向他,语气闷闷地说“章英安皇后已登仙乐,福泽深厚,我,我心中另有他事。”
陶疏桐有点愕然,“陛下为何事所扰,臣可替陛下分忧吗?”
“陶爱卿已二十有二,可曾考虑成家?”
“不曾”陶疏桐垂目答道。
“可曾有意中人?”
“有”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
“不敢”
“陶爱卿一表人才,满腹经伦,天下任何女子,都配你不起,有何不敢?”
“明月在天,仰慕足矣。”
宋炔暗暗叹气,陶疏桐这单相思,思得还挺严重的,看陶疏桐头深深地低着,怕他不好意思,便茬开话题,当听到陶疏桐母亲的事时,忙吩咐黄怡,明日传消息给嫁到浙江的平怡公主,让他的二皇姐帮着在余姚购一处宅子,并安排好丫头仆人伺候好老夫人。
陶疏桐起身跪下,连呼不敢,宋炔也不理会,坚持把宅子赐下。陶疏桐只得谢恩。
此后,宋炔就真的只是静静地陪着陶疏桐把那单相思变成双相思或者他自己更希望的变成不相思,时时留意着陶疏桐身上有没有多出来女子送的香包什么的,但陶疏桐永远整整齐齐,利利落落的,一身衣服干干净净,并无长物。并且年关将近,兵部各军考核临近,陶疏桐日日在兵部忙地两头只见月亮,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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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为感情所困的样子,宋炔的心又慢慢地轻松下来。
每年的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时候,皇帝都会对三司三院和六部重臣及一等王候赏赐年货,犒赏一年来各重臣对大楚皇朝的贡献。这些赏赐一般都是礼部负责去送到各位大人府上,并宣读皇帝的褒奖圣旨,这对臣子们来说是至高的荣耀,是一份在家族面前,在同僚面前,在下属面前抬头挺胸的资本。但还有一个人,一直享受着最最特别的荣耀,每年赏赐的年货都是皇帝陛下亲自送来,这个人就是御史中丞卫仲远。
卫仲远也是大楚最奇葩的官员之一,他少年中举,才名远播,但却为母亲守孝十年,直至三十二岁才出仕,官至御史中丞后也还是住在菜市场旁边的小小的简陋的民居里,每天坐着牛车上下朝,在宝马雕车名马云集的上京,那绝对是鸡立鹤群,扎眼得很。他每天腰里别着个大烟袋,驾着牛车从闹市驶过,跟小商小贩打着招呼,买下几把老头老太太卖不掉的青菜,回家交给老妻,粗茶淡饭过得有滋有味。他无欲则刚,铁面无私,入御史台后上的第一谏就把皇帝贬得淋漓尽致,针针见血,入木三分,年轻的皇帝虚心纳谏,不但没生气,还重赏了他,称他为大楚的清明之剑,从此,这把大楚的清明之剑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上至王爷公候,下至四五品的官员微史,只要犯下失职或不法之处,第二天准会看到卫仲远的弹劾奏折,各公各候无不战战兢兢,改错受罚,试想,连皇帝都虚心受谏,自己算哪棵葱呀,如此下来,大楚的官场之风竟比以前大大的清明起来。
宋炔走在去卫家的路上,不禁想起了一件往事,人人都道卫大人铁面无私,教条古板,但只有他懂得,卫大人其实洒脱不羁,公正严明却有侠义之风,这种人物放在江湖上大概就是那种武林盟主一样的存在。自己刚登基时,情窦初开时遇到王晖,难在房事上不大节制,在第二次迈着虚浮的脚步迟了一刻钟到早朝上时,他受到了重臣们含蓄地进谏,初尝情滋味的少年哪听得进那些不痛不痒的话,下朝时卫仲远独自留下来,气定神闲地上下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名话“陛下年少,下面那东西若用的多了,长大后会不举的。”宋炔看着他那无比认真诚实的眼,浑身吓出一身冷汗,惊得好几天没敢碰一下王美人。
想到此处,宋炔不禁一笑“这个坏老头。”
卫家的大门从来不上锁,就这么敞着,宋炔一步踏进来,边走边喊“卫爱卿,你爱吃的腌腊肉朕今年给你多带了二十斤呢,还不快出来接驾”。
卫仲远跟老妻笑呵呵地走出来,刚要跪下,被宋炔一把扶住,“别多礼了,快把东西拿下来,我还等着吃卫夫人蒸的腊肉酸菜大包子呢”
卫夫人慈祥地说,“知道陛下快到了,包子早在锅里蒸上了呢,快快上屋,老身这就去拾包子去。”
看着吃过包子心满意足走远的年轻的皇帝,卫夫人说”皇帝陛下可真是个亲民的好皇帝呀。”
“嗯,作为皇帝,这是个千年难得的实诚的聪明人呢”卫仲远吸了口烟,说道。
上京的街道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年味在冷冷的空气中越来越浓,苏幕白手里左手提着两条鱼,右手提着一小陶罐酒,来到他的上司家里送年货来。苏幕白是父母老年得子,在长到八岁的时候,父母便相继去世,是叔父苏英把他一手带大,苏英性格洒脱,因职务变动经年在各地奔波,苏幕白便跟着叔父辗转各地,苏英对苏幕白完全放养,兴致来了还拉着侄子喝两杯,所以苏幕白便养成了纵酒高歌,洒脱不羁的个性。
苏幕白一步跨进来的时候,卫仲远正眯着眼睛陶醉地在院子里吸着他那个大烟袋,
“大人,吸烟伤心肺,您该戒烟了。”
”小子,先把你的酗酒戒了再来劝吧”
苏幕白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举起手里的东西:
“这可是我叔父好不容易得来送给我的两条松江鲈鱼,我没舍得吃,巴巴地就给您老人家送来了。”
“来,把鱼炖上,把酒温上,咱们喝一杯”,卫夫人笑眯眯地过来,拿着鲈鱼进了厨房。
卫仲远虽严厉但不教条,对手下的年轻人,只要做好本份事,于公于国无害,其他的一贯对他们纵容得很,纵情山水,醉酒高歌,只是个人爱好,就像自己好烟一样,稀松平常的很。他对苏幕白很是欣赏,眼界开阔,胆大心细,潇洒不羁,不畏权贵,是自己年轻时想做却达不到的样子。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大半日,至日落西山,苏幕白才拍拍衣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告辞,卫仲远起身回屋拿出十十斤腊肉,塞到苏幕白手里“这个,带给你叔父。”苏幕白也不推辞,提了腊肉便出了门。
正在街上摇摇晃晃着向前挪动时,一匹快马从身边急驰掠过,他被闪地身形一歪,手中的腊肉便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抬起头,大声喊道“是谁如此大胆,当街纵马?”
马上红衣女子回眸瞅了他一眼,啐了一口,回道“醉鬼”,抬手扬鞭,绝尘而去。
苏幕白边弯腰劲地拾起那一大块腊肉,一边嘟囔道“让我查出你是谁,非参你一本不可”。
回到家里,看到大厅里推放着一小堆未曾拆开的礼品,便向叔父问道“咦,这是谁家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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