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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密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微笑的猫
他怒指周纳德和离离:“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饶不了你们!”
“老同志,你体谅体谅吧!”周纳德继续叫屈。
离离喊:“不是我!不是我!!”然后往屋子后面躲去。
唐缈趴在门槛上,傻瓜似的瞪着那双秀丽的眼睛,注意范围内只有淳于扬一个人,他想不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真的给他喂了蛊?
不可能,一千一万个不可能!
别说他没有下手的心,就算有,也没有下手的本事和机会啊!
难道是淳于扬自己诸事不顺,出门犯太岁?搞不好是他前世做了孽,或者祖上不积功德,或者从小学雷锋不积极……
离离与周纳德还在争吵,彼此用脏话互喷。离离也就罢了,没想到周干部居然能够不落下风,针锋相对。
司徒湖山听得火冒三丈,问:“你们两个x还有脸吵?谁他妈再发出一丝声音,我就把谁的肚肠子打出来!”
周纳德指着离离问:“老司,像她这样的为人,你觉得不应该教育教育吗?”
“那也轮不到你这样的为人去教育!”
唐缈手脚齐动从门槛上爬了起来,像个小学生一样低头靠门站着,旁人只看得见其翕动的长睫毛和雪白的鼻尖。突然他低声说:“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什么?”
唐缈抬起脸,声色俱厉:“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听到了没有?如果我不给解药这就是下场!别他妈互相教育来教育去了,你们这帮杂种都他妈不配!把姥姥的钥匙还给我!!!”
司徒、周、离三人顿时住了口。
唐缈总体来说比较温和,脸上带笑的时候多,从不轻易骂人杂种,尤其把司徒湖山之类的长辈骂进去。
“唐缈,你……”司徒湖山说。
他们无法反驳他,有人底气不足,有人真被制住了。
淳于扬的呼吸渐渐平稳,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司徒湖山抱住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背靠柱子瘫软地坐着。
唐画扑进他怀里,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他的衣服上:“淳……”
“别哭,我没事。”淳于扬柔声说。
他也只关注唐缈一个人,并且不有些恼火,见唐缈气狠狠的,便冷笑说:“唐大少爷,你做的好事啊。”
唐缈烦躁地说:“别看老子,再看老子要哭了!”
淳于扬眉间紧皱:“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蛊?”
“不知道!”唐缈说。
淳于扬摇头:“怎么永远都是这句话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老子想下蛊就下蛊,想下毒就下毒,你管得着老子下的是泻药农药耗子药还是蟑螂药吗?!”唐缈跳了起来,那怨恨愤怒的表情简直像得了离离的真传,然后他扭头冲出了客堂,一路摔摔打打,所到之处花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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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瓦掀,砖块横飞。
大概有几个小时见不着他了。
他走了之后,客堂里安静许久,终于司徒湖山开口:“我说诸位啊,这几天寸步难离的日子还没过够吗?咱们身体里还养着他们唐家的怪虫子,命都去了一大半了,就别抱着那些非分之想了。谁拿了钥匙?快还给人家,拿上解药散了吧!”
周纳德摆出一张无辜的苦瓜脸:“可是我没拿啊,我为啥要偷人家钥匙呢?我有偷的闲工夫,跑到乡里配一把都足够了!”
离离冷笑:“司徒,明明是你这老头子拿的,怎么贼喊捉贼啊?”
“嘿,你这个臭丫头……”
淳于扬却问:“为什么是我?”
“嗯?”
“我是所有人当中最不可能偷钥匙的。”淳于扬问,“为什么唐缈会冲着我来?”
“你们俩对象没谈拢?”司徒湖山关怀备至地问。
淳于扬锋芒毕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想不通。”
“年轻人,你想不通的事儿多啦,相爱相杀这种事……”司徒湖山想拍他的肩膀,又被其眼神制止,“……咳!总之,散了吧,还聚在一起干啥呢?距离蛊毒再次发作还有整整一天呢,赶紧趁机打打牌,喝喝茶,写写遗书啊!”
于是不欢而散。
剧痛从淳于扬身上隐去,只留下轻微的余波,除了体力还没恢复,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但他提不起神,觉得胸口发闷,心中发紧,眼眶也涩涩的,如果他之前有经验,就会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和老婆吵架之后好委屈”。
他想不明白唐缈为什么单单针对他,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那人是通过什么途径使他腹痛不已的。
唐缈无害人之心,更无防人之意,若不是身处唐家这个特殊的地方,他控制不了任何一个人,甚至难以保全自己。他连谎都不会说,怎么就能一击得手?
难道姥姥给了他别的法宝?难道唐好临行之前交代了什么?
淳于扬埋头思索,认为都不像。
唐画一直守在他身边,时不时摸他一下,确定他没事。他知道这孩子无处可去,心说可怜,将她揽在臂弯里拍了拍。
他心想:要是现在怀里圈的是她哥,非把那小王八蛋勒到死不可,求饶也不解气,喊爸爸也没用!
唐画抬头问:“你和缈搞腐化?”
“……”淳于扬身子一滑,随即坐直愠怒道,“你不要一天到晚跟着司徒湖山学,学坏了到时候要进少管所的,你会骂脏话已经让我很苦恼了!”
唐画立即藏到柱子后面,做无辜状。
淳于扬乱无头绪,只好休息片刻等待体力复原,然后怅然若失地走出客堂,手中牵着同样怅然若失的唐画。
“乌龟,”唐画说,“没有了。”
淳于扬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心事和困扰,问:“还没找到你的小乌龟吗?”
“嗯……”唐画低头。
“那我跟你一起找。你家表舅爷说了,时间还多着呢。”淳于扬说,“小乌龟大约在哪个方位?”
唐画转身,微微歪着头,一边咬着嘴唇一边用她那旁人不具备也不理解的能力查找着,然后指了个方向。
“那边是……祖宗祠堂吗?”淳于扬问。
可是唐画又摇头说,错了,接着哭了起来。
“怎么了?小乌龟不在祠堂吗?”
唐画抽抽噎噎地说:“错的,没有了,龟不能在那里。”
“在哪里?”
“下面。”唐画说,“很下面,龟不去那里。”
“在地下深处么……”淳于扬喃喃。
那个方位、祠堂周边没有水井,但地面或许有空隙,能容一只小金钱龟爬入深处。
淳于扬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带着唐画前往祠堂。
唐家的祠堂维持着那晚的混乱,被离离破坏的灵位牌还碎落一地,被碰掉或者碰歪的唐家历代祖先画像还没有挂好,缺损待修补,垃圾待清理。
淳于扬走进去后不假思索地开始打扫卫生,显然对于动物保护来,环境保护在他心目中的排名更高。
他从地上拾起破损的灵牌,每一个都读过,然后与墙上的画像比对,随手归置回原处。
和唐缈相反,他不惧怕画像空洞的眼睛,反倒觉得是个好迹象,说明这屋里毫无玄机。倘若那些裱糊纸面上真有鬼魂附着,画像应该显得双目有神不是吗?
他渐渐走向深处。
这屋子仿佛一口深井,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最后不得不点起蜡烛才能看清脚下。
之前虽然进来过几次,但都没有好好观察,这次他才发现唐家挂画和摆放灵位的方式不太寻常,靠里的反倒年代近,越靠门侧年代越老,和一般祠堂的中位为尊、里位为尊的布置方式恰恰相反。
这家中有一二十年只有唐姥姥一个人,或许是她故意为之。
墙上明代及以前的画像都是民国时期的仿制品,原作应该早就起来了。
大明王朝于1644年也就是崇祯十七年亡国,就算是那一年的画作,距今也有三百四十多年,算是古董了,挂出来恐怕不利于保存。清代画像为当时原作,到了民国开始用相片代替。
房子的最里面、侧对大门处放着一张两米多长的条几,虽然雕工不繁复且旧了脏了,但还是能看出材质是黄花梨,极为珍贵的树种。
条几的脚下有一只倾倒了的小铜香炉,香灰翻撒满地。听司徒湖山转述,唐缈说那把害得所有人被困的钥匙就藏在一只香炉中,想必就是这只了。
淳于扬突然意识到什么,因此紧紧拧起眉头,连唐画喊他都没听见。
他思考如果钥匙藏在这里,那么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排除偷钥匙的嫌疑离离。
在钥匙丢失的那个晚上她根本没进入祠堂的深处,她所有的行为包括乱踢乱打,用鞭子瞎抽等等都是在这间屋子靠前的位置完成的。而且她一入祠堂就开始大发虎威,恰好说明她之前没进去过。
因为离离这人是只爆竹,一点就爆,一路要爆,第一时间爆,而且当面爆,没有观众她反倒不高兴。
淳于扬便问唐画:“姥姥不在家的那天晚上,你第一次感觉到离离接近时,她在哪里?”
唐画指着前院:“哈批,大门外面。”
“之前她没进来过?”
唐画摇头。
亲手偷钥匙的果然不是离离。
但她没偷钥匙就意味着清白吗?
未必。
条几上面有一个杂志大小的扁木盒,由于形状古怪等淳于扬拿起来才发现是镜框,只不过被反扣着。镜框里面的照片为黑白底色,有些模糊,大概原本是一张小照片,后来在照相馆里用技术放大的。
出现在这个地方必定是遗照了。
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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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留下影像时应该不满三十岁,他穿着衬衣、西服,打着领带,头发整齐,目若朗星,丰神俊秀,不管眉眼还是神态居然和淳于扬有几分神似。
观察四周,似乎没有比这张照片更晚的,淳于扬顿时明白了,这不是一般人,这就是唐家的前任家主唐竹仪,在他去世之后,唐家子孙断绝。
他赶紧寻找唐竹仪的灵牌,果然看到其端端正正地放在三层木架的高处,上面写着“先师唐公讳竹仪府君生西之莲位”,立牌人毫无疑问是“阳上人唐碧映”。
“先师?”淳于扬自问。
然而思忖片刻,觉得除了先师也真没别的好称呼。
从唐家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唐竹仪和唐碧映虽然年纪只差了几岁,而且相依为命,但并不是夫妻,或许他们亦师亦友,亦兄亦妹,亦是主仆亦是知交,总之是相当复杂的关系。
灵牌上写着生卒年月,唐竹仪在一九五三年初春去世。
他应该是个传奇人物吧?唐家血脉,相貌俊美,识文断字,用毒高手,机关暗器奇才,但他少有人知且英年早逝,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只留下一座破落古旧、草木丛生、庭院荒芜成了野地,假山繁茂成了真山的宅院,以及一个“阳上人”丫鬟。
此人也算悲凉吧?
淳于扬摆好相框,继续扫地。
这时候他注意到唐画,小丫头没进过这间屋子几次,不熟悉周围的情况,生怕撞到家具摆设,因此走得很慢,最后居然像一只小狗似的在地上爬。
“起来,地上脏。”淳于扬命令。
唐画却摸着青砖地面说:“下面,下面!”
淳于扬反应过来了,但又不太相信:“你说你的小乌龟在这间屋子的下面?”
“嗯嗯!”唐画拍地。
淳于扬困惑地绞起了双臂:他感觉祠堂下面没有密室,因为他已经找过一遍,虽然找的比较马虎且放弃了角角落落,但大致不差。
“淳,挖呀!”唐画对她的乌龟很执着。
淳于扬苦笑,蹲下来说:“画儿,我只有一双手,也只有一天的命,等到我把这儿挖开,把你的小乌龟找到,说不定早就蛊毒发作死了。”
他蹲下后视线比较低,能够看到黄花梨条几的下方。他突然发现条几下方也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它被镶嵌在同样袖珍的镜框里,钉在墙上,挂在见不得人之处。
而等他举起蜡烛看清那张照片后,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微微发起抖来。
第43章蛊发之四
淳于扬实在庆幸今天跟他一起来的是唐画,她是个小瞎子,如果是唐缈,或者别的什么人,那么他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他飞快地钻入条几下方,从墙上摘下装着相片的镜框,将其塞进怀里。忽然又觉得不妥,将相框挂回去。再转念一想:唐家能知道此处挂着一张秘密相片的人只有唐姥姥和唐好,而这两个人如今都消失了,所以不用过分担忧。
他考虑了片刻,决定只将相片拿出,而将镜框挂回原处。
“画儿。”他转头,微颤地喊。
“嗯?”
“你能看到姥姥在哪里吗?我有话要问她。”
“嗯……”唐画说,“姥姥灭了。”
时至今日,淳于扬终于明白了“灭了”的意思,那意思就是她感觉不到,姥姥就像银河系中一颗陨灭的恒星,只剩黯淡的核,隐藏在辽阔浩瀚的星空中。
但在小姑娘的经验里,姥姥也曾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灭”过,比如生病,比如出远门,或者仅仅是走出山谷到乡里去,所以她不怎么着急,总觉得姥姥会再度“亮”起来。
姥姥到底去了哪儿呢?想来想去,最大可能性还是在她的正房。她是个卧床的病人,不管暂时外出干了什么,最终还是要回床上躺着。
淳于扬说:“这里太阴凉了,我们去姥姥房间找她好吗?”
唐画不肯,她要乌龟,淳于扬好不容易才把她说服,牵着手走出了祠堂,往姥姥的正房去,结果却在房门口遇见了唐缈。
而唐缈居然在睡觉,他也是来找姥姥的,已经推开了正房堂屋的门,却坐在门槛上,背靠门扇,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这算什么情况?淳于扬走去轻拍他的脸:“喂,醒醒!”
唐缈才不可能醒,他微微张着嘴,睡得极香。
“缈困啦!”唐画说。
淳于扬忧心地说:“缈这两天随时随地都能睡着,可能是病了。”
他没有办法,又不能留唐缈睡在冰冷的砖地上,只能先把他抱回了厨房。在移动唐缈的时候,淳于扬发现他的指甲盖完全变黑了,和他醒着时候的眼珠子一样,黑得像墨。
这当然不正常,唐缈的嗜睡也不正常,一切都不是毫无来由,然而根源是什么呢?
……
唐缈睡在厨房里的稻草堆上,又开始做梦,还是原来的那个梦,那梦乘风而来,随风而去,无头无尾,不知所终。
赏梅季节,他坐在窗边俯视一场欢欣鼓舞的游行,队伍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敲锣,有的打鼓,有的挥小旗,有的举标语,有的拉横幅……个个面目模糊……
有个男子在他身后说:“你要控制好他/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你看看你的手。”
他则看着黑指甲说:“都是这样的。”
他继续往窗外看,看到一张毫无特色的中年男人的大幅画像,感觉绝大部分中年人都可以这样画。
他望向队伍前方,那里像是被云翳遮住了,一队队男女,包括看热闹的人群都往云翳里哄哄地涌去……
……
唐缈开始腻烦这梦了,同样的梦准地、连细节也丝毫不落地做两遍,换谁都腻烦。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醒不了,他像是个梦境的亲历者,又像是个旁观者,感觉恍恍惚惚,某些部分像隔着纱窗,某些部分又异常清晰。
这时候梦境继续了,身后的男子说:“走吧。”
站起来,走出楼去,楼下有太多的人,拥挤着却是无声的,黑色的人头像海浪一样起伏……
这时候听到一声刺耳的汽车喇叭,是这个汹涌世界里唯一的声音,简直比炮声枪声都要响亮。
他猛地扭过头去,看到了人群后面有辆汽车。人群是白色的、浅灰色的,那汽车是纯黑色的,黑得扎眼。
这辆被游行阻拦前进的黑色汽车正在拼命地按喇叭,以求驱散众人,然而还是寸步难行。
坐车的人应该心急如焚吧,可惜没有人愿意让它,也让不了它,街上堵得水泄不通,它出行的时间实在很不巧。
男子在他耳后说:“这是个浑水摸鱼的机会,你跟着我。事成之后,我们去东郊梅花山赏梅。再不去,晚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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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谢了……”
……
唐缈霍然坐起,把陪守的淳于扬吓得一跳,手里的相片也掉了。
他赶紧起相片,埋怨:“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你怎么了?”
“东郊梅花山,”唐缈喃喃,“这是在南京啊……”
“什么?”
唐缈问:“你去过南京没有?”
“当然。”淳于扬说,他在南京上的大学。
“那你春天去梅花山赏梅吗?”
淳于扬想了想:“有过一两次。”
“除了南京,还有哪个城市的梅花山在东郊?”
淳于扬摇头:“我知道全国有好几个地方叫‘梅花山’,但不清楚方位。你为什么问这个?”
唐缈说:“南京的东郊梅花山是紫金山的一部分,孙中山安葬在中山陵之后,那个地方就种植了许多的梅花,春天时形成花海,我和同学每年都去赏花,有时候和爸妈、姐姐去。”
“是啊,那又怎么了?”
唐缈低头思索:“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里面有人说梅花山……对了,我睡了多久?”
淳于扬淡然说:“恭喜你,这次时间不长,才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这么说已经晚上了?”唐缈还是吃了一惊,他的时间简直在被毫无缘由地吞噬啊,这么长时间的睡眠,感觉却像只有五分钟。
太奇怪了,说不出的怪!
他斜了一眼淳于扬,问:“你刚才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
“嗯?”淳于扬装傻。
“我都看见了,是一张纸吗?”
淳于扬不装了,但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的指甲全部变黑了。”
唐缈果然被带跑,看了看指甲,叫了声:“妈呀!”
“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淳于扬问。
唐缈没说话,而是一边凝视着指甲,一边在草堆上躺了下来。
这个小动作让他流鼻血了,虽说不多仅一滴两滴,却是鲜红。他将鼻血随手抹在稻草上,情绪不有些低落,然而他没有任何不舒服,连鼻子塞、喉咙痒都没有。
他跑去碗橱翻找出唐好的小镜子,在跳跃的油灯下观察自己,毫无异常。
“我的眼珠子是不是大了一圈?”他问淳于扬。
淳于扬冷冷一笑:“是么?我看见你时连头都大了一圈呢,明天中午的解药你准备了没有?”
“没有解药,等死吧。”唐缈翻了个白眼,继续看镜子。
到底什么鬼东西在他体内?是尚未发作的毒?是还未醒来的蛊?无论如何,有一点是肯定的:它来自姥姥的黑色幔帐里。
既然来自姥姥,唐缈相信它一定不致命。
离离曾经挑拨过,说姥姥和两个小姑娘都想要他的命。但他才不信呢,他始终赤诚地站在她们一边,即使因此光荣牺牲。
“牺牲”两个字刚刚划过他的脑海,他便开始吐血,大量的鲜血短时间内从他口中涌出,喷在干燥杂乱的稻草堆上,就仿佛他体内有个专门封锁血液的水龙头,而谁把那玩意儿拧开了。
他和淳于扬都吓坏了。
淳于扬完全忘了自己有洁癖,先替他捂住嘴,发现无济于事后就冲出了厨房,一边大喊:“司徒先生!!”
司徒湖山是江湖人士,年纪又长,淳于扬以为他总有些歪门邪道的止血方法。可等他来了之后也束手无策,只会吱哇乱叫,在唐缈身上乱点乱戳,期待某一个穴位突然发挥奇效,结束这场恐怖的血光之灾。
一时间烛影摇动,脚步纷乱,唐缈徘徊在休克边缘,淳于扬满头焦虑的冷汗,唐画吓得嚎哭不止,司徒湖山大呼小叫,周纳德腿都软了,连离离也脸色苍白。
谁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唐缈像一只口袋似的,翻过底往外倒血,而所有人的命都系在唐缈身上呢!
幸亏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淳于扬在对厨房各个柜子、抽屉的胡乱翻找中发现了一小瓶云南白药粉,他也不管有用没用,硬是在唐缈吐血的间隙,倒进了他的嘴里。
顺便说云南白药是个好东西,但并非万灵丹,大家如有出血症状,还是应该及时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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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唐缈的骇人表演被一瓶过期已久的云南白药阻止了,或者说,谁把他体内的水龙头又关上了。
与其说是药的作用,还不如说是他的血已经吐得差不多。往后整整半夜,他都弯腰抱肚侧躺着,偶尔呻吟,基本呈半昏迷状态,如果唐家有血压计,那么仪器上的数值大约是80/40。
淳于扬一分钟都没敢睡,守在厨房里密切观察,见唐缈失血过多冷得打颤,便脱下外衣替他盖好。
“唐缈?”他小心翼翼地喊着,“你能支撑吗?”
唐缈听到了,眼睫翕动,但没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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