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追夫记[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大白兔大白大
“我这身份暴露不得,可这铺子也万万关不得!”黎永喝一口茶,眉头紧蹙。
“所以我今日才找了黎兄过来。”谢宣再给黎永满上杯茶,以示安抚,“据我所知,每位将军诸侯除了带兵之外都会有些不在名册之上的亲兵,也就是常人所谓暗子,以保自己安危,就像宁侯身边的流风,不知黎兄身边这样的暗子又有几个?又可否借与我两个用用?”
“暗子?”黎永咂摸了一下,“我身边确实有,不过到现在也只有五个,不知你要几个?”
“不用太多,两个就好。”
谢宣开口,黎永便挑了两个得力的手下给了谢宣。
三日后,谢宣带着当初状告他的三人,亲自去了府尹衙门击鼓鸣冤。
“堂下何人,所谓何事?”衙门的人带谢宣上堂,师爷见谢宣威风凛凛站着,率先发问。
“在下明德坊掌事人谢宣,此次前来是状告京郊采蝶轩掌柜勾结他人,蓄意陷害,以致我明德坊封铺。”
“谢宣,你可知这衙门规矩,你特意来求大人伸冤,为何不跪?”
“谢宣三年前乡试甲子中举,功名在身,一跪天子,二跪父母,三跪老师,府尹大人并不在其列。”
林育恒看了眼谢宣,道:“既是伸冤,便将罪状交给师爷,你先回去等着衙门通知。”
“回大人,不可。上次大人审案时走的是速裁的程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审完了案件,根据《大齐律》,若是我有足够证据推翻大人前次的审判,今次大人也应速裁。今日我诉状已写,人证物证具在,要告采蝶轩的掌柜买通他人陷害明德坊,大人若是不审,我便上书到刑部,去求个公道。只是到时候就要麻烦大人一同去刑部一趟,不察之罪,大人是有个申辩的机会的。”
“你,大胆,竟敢威胁本官,来人给我打。”林育恒恼怒。
“慢!”谢宣一声吼,众人都停下动作,“小人只是说了事实,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大人若实在要打也无妨,只是这样的责罚我定不会服气。按规矩打了举人板子可是要上报的,等刑部审刑的时候我定会去刑部请各位大人明察。”
“你,你......”林育恒被谢宣堵的语塞,斜眼看了师爷,就见师爷挤眉弄眼示意他这案子必须得审。
这案子说是采蝶轩的人做的,但京郊的人几乎都知道采蝶轩背后的股东是林家的人,其实就是林育恒仗着自己近水楼台,让人做了手脚陷害谢宣。这事儿本来就在他的辖区,闹出来,他三两下审了谢宣本是无可厚非,坏就坏在他不知道谢宣竟然有这等本事,能让他找出的那三人宁愿坐牢也要出来指证采蝶轩。又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案子审完了,当初状告明德坊的几人此时全部转了风向,一致指证采蝶轩的掌柜。若只是这几人改口便算了,等到林育恒传了采蝶轩掌柜上堂,谁知他对此事竟是供认不讳,当场签字画押,认了罪过。
最后谢宣乘兴而归,剩了林育恒在府衙后摔杯子。
“你你你,你说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好好找出来的人竟然会出来指证你。还有,你是不嫌事大怎么的,竟然自己跑出来认罪。你说,你让我跟我叔伯如何交待?”林育恒指着跪在地上的掌柜,破口大骂。
“不能怪小人啊。今儿个一早,我突然在家中到书信一封,上书了我自出生以来的所有过错,连小时候故意推到邻家小孩儿,摔断了人家的腿都有,上头说了,我今日若是不认罪,明日便会交到衙门里头。我,我能怎么选啊。”
“废物,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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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书信有两封,其中一封是让我带给大人的,不如大人看了再说?”掌柜从怀中掏出一封封好的书信,给了林育恒。
林育恒拆开看了不过几行,便脸色大变,再也不说话了。
谢宣处理完一桩糟心事儿,心情甚好,特地买了些好吃的回去哄李之源,结果刚进门就看到鼻青脸肿的李之源正对着铜镜察看自己面部的伤情,再看他一身云锦,此事是破破烂烂,一眼便知,这是大打了一场。
第41章入仕(六)
谢宣几乎是一刹那就黑了脸,两步走到李之源跟前:“说,跟谁打架了?”
李之源眉一挑,横里横气地说:“林恒志。”
“你与他又不是一个班的,招惹他做甚?是嫌自己在书院的日子太好过了是不是?”谢宣让人打了热水,又从柜子里拿了瓶脂膏出来。李之源被谢宣拉到一边坐下,谢宣用热水烫了帕子,小心翼翼给李之源擦脸。
李之源被碰到伤口,疼得面部不自觉抽抽,大声嚷嚷道:“疼,疼,你轻点儿。”
“知道疼你还打架,该。”谢宣冷言。
“是他先招惹我的,他先说爹爹,先骂我的,他带人来找麻烦,我还怕他不成?你别看我现在这样,他比我更惨,他打我全是看得见的地方,我动手那是招招下狠手,全打在了软骨这些地方,面上看不出,疼着呢。”
谢宣被李之源气到,反问道:“这么说来,我还应该夸夸你聪明机智,身手敏捷?”
“那是自然,我打架的本事可是当初陆哥哥教的。”一说到陆檀,两人都不自觉沉默了,半晌还是李之源问了句:“哥哥,你说陆哥哥现在在哪儿呢?我希望他这辈子投胎在富贵人家当个纨绔大少爷就成,一辈子有用不完的钱,不用做官。”
“别瞎想,他好好的。自己把衣裳换了,明日我送你去书院。”
谢宣说送李之源去书院并非虚言,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拎着睡梦中的李之源就走。小孩儿打架碰出的伤口都是这样,第一日并不十分明显,待到第二日就非常好看了,可想而知,李之源现在的脸可谓是五缤纷,本来就是张小胖脸,这么一肿更像包子了。
谢宣送李之源并不是课室送,而是直接送到了书院监事那儿。
“昨日有人与我弟弟发生争执,不仅出言不逊,还拳脚相加,伤我弟弟至此,谢宣特来讨要个公道。”谢宣带着李之源态度强硬,李之源则是在一旁一贯装得一副乖巧的模样。
监事见状,了解了内情,连忙让人找了林恒志过来。
谢宣一见林恒志走路的样子便知昨日李之源说林恒志更惨是真的了,脸上没有一道伤,可一看步伐虚浮,每一步都在隐忍,身上的伤痛绝对不清。
“林恒志,李之源的哥哥说昨日你恶意中伤李之源并对他拳脚相加,是不是?”监事对着林恒志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没有。”林恒志别过脸去,不认。
“没有,没有人家鼻青脸肿的上门?难不成自己摔了来诬陷你不成?这是第几次了?平日里你顽劣,不爱读书也就罢了,我鹿鸣书院向来是德艺双修,你倒好,学了这般久还是无才无德,现在更是对同学大打出手。你这般行径,我书院怕是容不得你。”
“容不得便容不得。”林恒志不甚在意。
监事正欲发火,被谢宣拦了下来,“监事且等等,让我与他说上两句。”
“林恒志,你八岁那年与你哥哥林恒远来李府做客,想推小源下水,最后反而害了自己,不知林大公子尚还记得?”谢宣看向林恒志,说话不疾不徐,但也足以让林恒志打了个寒战。他当然记得,他不仅记得自己落水,还记得明明就是谢宣刻意拉了他们两兄弟下水,在水下更是死死缠住两人,那种被冰水呛着快要窒息的感觉是他儿时的噩梦,甚至现在仍然是怕水的。
“当时我说了,根据《大齐律》若是据身长以断罪,你跟你哥哥都脱不了干系,我放过你一马,无非是念在你年幼无知。可是如今,你已经十三岁了,你可知十三岁是个什么年纪?现在不管你犯什么事,可都是能被送进班房的了。你出言不逊,恶意中伤小源,我本是可以直接带着小源去官府验伤,告你个伤人之罪。再者,今年乡试,小源榜上有名中了举,功名加身的,而林大公子据我所知是名落孙山,一介布衣敢对举子动手,罪加一等。我若是去官府告你,少说会罚你笞一百外加牢狱三年,纵使你林家有钱,刑罚也最多减半,即便是剩下的那些也够你喝一壶。我饶过你一次,两次,但绝不会有第三次。若是我再听到小源回来说你半个不字,我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告到你入狱。我知你叔父是尚书,小源的爹爹也是个侍郎,同在京中为官,难道怕你不成。你要是觉得你林家有钱,不怕与我抗衡,那便来试试是你林家家底丰厚,还是我明德坊这几年的益更好。”
林恒志从前本就是怕谢宣的,一是因为自己幼时被谢宣伤过,二是当时谢宣有陆檀撑腰。前两年宁侯府一夕之间崩灭,而自己叔父上位,叔父独子死后,对儿子的一腔疼爱便全转嫁到自己身上,如此他身上才又找回了两分从前的跋扈。而今日,几年不见,当谢宣言辞凿凿对他一番敲打,当年的那份恐惧便又回来了。
狠话也放了,林恒志也受教了,这事儿才算是有了个了结。
明德坊被人找茬,李之源与林恒志打架,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谢宣也开始反思,明德坊最近确实风头太盛需要敛,而他下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入仕,否则对待林隙的诸多刁难,他根本无从招架。
谢宣决定韬光养晦,只是知会了黎永一声,黎永了解内情,又觉得不放心,干脆将那两个暗子给了谢宣调遣,以备不时之需。谢宣全心全意做个安安稳稳的小商人,明德坊生意再好也不再开分铺;账上钱银再多,也不置办一处宅院,如此总算从风口浪尖退了下来,在《京都百家公子名录》上的排名也是一落千丈。
林隙挑不出谢宣的错处,便对李恒挑三拣四,四处找李恒的错处。李恒本就不是爱把情绪带回家里的人,可日日在礼部受气自然心中也不舒爽,谢宣看在眼里,只能平常多买些小玩意儿回去哄长辈开心,或是抽出时间陪李恒喝茶,开导开导他。长此以往,李恒心头自然明白谢宣是为了他好,便也想通了,无非就是个忍字。
嚣张是一年,隐忍又是一年,再翻过一年的春日,正在新年里,宫中忽然传出消息:祁妃崩逝,三皇子被封英王,赐封地,西南沧州,鄞州,正月十五便举家南迁。
谢宣是在黎府中拜年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倒不觉得意外,这三皇子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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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逃过外迁的命。“黎兄可知皇上为何会突然封王,让三皇子南迁?西南,可真算不上是什么好地方。”
“前些日子有人在东宫下毒,意图谋害太子,是祁妃的人。祁妃一人将所有事情揽上了身,于寝宫中自尽,皇上派人查过了,这事儿怎么都查不到三皇子头上,但又不放心让他留在宫中,才赐了封地。”
“毒害太子,祁妃这招真算不得高明了。那她母家?”
“瞧着吧,圣旨就在这两天了,虽是家丑不可外扬,但那一家子人皇上准备一个不留,找个由头全部处置了。”
“斩草除根,皇上这般折了三皇子羽翼,却独留下他一人,倒是不怕野火烧不尽?”
“虎毒不食子,皇上子嗣本就单薄,更何况祁妃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揽过去了,查无可查。”
“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三皇子到了西南能安分些吧。”谢宣慨叹,“不知皇上最近龙体康健?”
“何有此问?”黎永反问。
“不知为何,最近眼皮老是跳,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近来的梦也不大吉利。”
“子不语怪力乱神,谢兄你读的可是圣贤书,也信这些?”
“世间种种,由不得你不信。”
“如此,我便答你,虽不知你做了何梦,但皇上最近状况确实不太好,特别是料理了祁妃一事后,当夜整个太医院都去寝宫候着了。”
“恰逢多事之秋,黎兄自己小心些,近日里我便少些与黎兄来往了。”
“我也是这般打算,如今京中局势不稳,小心为上。谢兄你在府中安心温书,万事只等你入仕再说。那两个暗子仍是供你差遣,若有急事,他们自会与我联系。”
“谢过黎兄,珍重。”
“珍重。”
元月十五,三皇子整府人搬出了皇宫,一行人浩浩汤汤去了西南。
元月十七,皇后蕹,皇帝赐名号清元,入皇陵。
元月廿七,万历皇帝驾崩,举国哀悼。
二月初五,新帝景文昊即位,改国号天启。
第42章入仕(七)
自古以来,所有皇帝上位之后必定先行权之事,兵权也好,人权也罢全部归自己所有,以巩固自己的统治。每一次的权都仿若一次大清洗,为他所用的留,逆他心意者死。但偏偏这位新帝却不一样,先帝尸骨还未入皇陵,他的皇帝椅子还未坐热的时候,竟然封了位摄政王,正是万历帝的胞弟,景逸。古往今来,连三岁小儿都知道,摄政王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没有皇帝愿意封的,若是真封了,那也是由于自己手中无权,被迫为之。可如今大齐国泰民安,万历帝虽没什么大作为,好歹也将手中皇权完完整整交给了新帝,偏偏新上位者不知被灌了什么迷药,竟能干出这等荒唐事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谢宣心中所想,毕竟妄议圣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新帝上位便封摄政王,谢宣自然无比头痛,能谋朝篡位的自然都是皇帝最亲最信的人,可他身上背负着陆檀一家的冤屈和李之源一家的性命,他不敢儿戏,不敢做选择,更不想重蹈覆辙。而这京中若说是有人比谢宣更头疼的,便只剩一位黎永了。
谢黎两人约好为掩人耳目互不联系,可是黎永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又是习武多年,惯了直来直往,胸中惆怅的事情装不下那么多,自然经常写信给能理解自己的那位,即是谢宣了。
“新帝即位大典后本应立即举行封后大典,他竟借故拖延,先封了几个妃子,可恨。”
“登基后第一次国宴,黎晰竟未与他一同入席,他左右坐的是陈妃和淑妃,可恼。”
“摄政王的封典竟然比封后大典先行,可怜我弟弟......”
谢宣向来不知该如何劝解宽慰别人,特别是此时他的黎兄怨恨对象是当今圣上,每每接到黎永的书信,便只能稍作安抚,劝告黎永“忍”、“等”、“盼”三字经长记心中,忍人所不能,等日久见人心,盼浪子回头。结果谁都没想到,黎永等来的却是一道削权的圣旨。
黎将军死的时间尴尬,正是万历帝想将兵权归萧家的时候,但这一计划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而先帝也并未夺走黎家的兵权,因着黎家二子要嫁入宫中为太子妃,黎将军留下的所有东西都由长子黎永继承。但景文昊一上位不到两月便下了一道圣旨,将今年去江北换防的人选换了,再后来更是以黎永年纪尚轻,应当多学习为由,让黎永将手中部分兵权交出来,最好是连府兵都莫养。
“荒唐,我三岁起就随父亲住在军中,五岁耍剑,八岁弄刀耍枪,十岁便上战场杀敌,如今我二十三了,他竟说我年纪尚轻,他这是欺我黎家无人,欺我黎家无人啊。可怜我祖祖辈辈都为忠心圣上,果真是良臣难得善终么?就连陶太傅都被他逼的辞官不做了,那可是与他二十年情谊的老先生了。”黎永接到那卷圣旨,一时无法接受。
“黎兄,隔墙有耳,始终是在外边。”谢宣看了圣旨,条条款款细数黎永是如何冒失,竟连骑马上街冲撞了几个小儿,惹得民怨都写了进去,想来想要削权的人是早有预谋。“黎兄是良将,是大齐之福,皇上总会明白的。好在皇上并未完全要将兵权回去,黎兄谨慎些,大齐与周边已经安定了快十五年,安稳日子怕是没有几年了。眼下萧将军与陈将军都年事已高,到时候大齐能仰仗的还是像黎将军这般上过战场又年轻的将才。黎兄......”
“我知道,忍、等、盼,你那三字经我背着,我就是不服气。我一人要韬光养晦便罢了,可是陆流的事情还没查清,我弟弟又深陷宫中,我,我这......”
“乌云蔽月,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黎兄近来可有陆流的消息?三年了,他始终不曾送过一封书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恼我们了。”
“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又能接受了,但想他那性子定不会这般屈服了,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总会回来的。”
李之源这段时间乖得很,每日在书院认真听课,课后还会与夫子探讨一番疑惑之处。回到谢宣的宅子里也是认真温书,练字,从前谢宣布置的每日额外半个时辰的功课,如今自己还要加上半个时辰。不仅认真看书,就连吃饭也不挑了,再也不挑肥拣瘦要谢宣四处给他搜罗些好吃的才肯吃饭了。他这般听话谢宣却认为十分反常,一度以为他又在书院受欺负了,反复问过才相信不是。
又是一日李之源乖乖吃完了晚饭,连青菜都吃的一干二净,然后双手捧着空碗,瞪着双大眼睛,欲言又止看着谢宣。
“最近乖得很,说吧,想要什么?”谢宣一看便知他是有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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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去看灯会。”少年眼中满是渴求。
“灯会?如今五月,离七夕还有两个月,哪儿有什么灯会看?等等吧,再过两月,便带你去。”
“哥哥,你,你不知道?”李之源冒着星星眼问道。
“不知道什么?”
“婉玲公主要大婚了,皇上特地让人为她办场灯会,就是今晚,在石舫街。”
“公主大婚?”李之源这么一说,谢宣便想起来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先皇子嗣单薄,只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其中小公主早早许配出去,嫁入了番邦,这位长公主婉玲因是皇后所生,先皇格外疼爱,所以没有做主她的婚事,说了让她自己选个称心如意的驸马。结果先皇在世的时候公主一直都没找到,等到她哥哥登基却一举觅得意中人,皇帝大喜,便赐婚。
“哥哥,哥哥,可以吗?可以去灯会吗?”李之源小心翼翼而又期盼地问道,他最近真是表现得特别乖巧了,究其原因,其实是因为被上次李之源怒吼林恒志给吓到了。他的哥哥对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即使偶尔佯怒,也是为了吓吓他,让他好好读书,他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哥哥发起火来如此可怕,莫说是林恒志了,就是他回来也连做三天噩梦,就梦到谢宣穿着那天那身衣服,做出那副表情在吼他。
谢宣咧开嘴角,伸手摸了摸李之源的脑袋:“当然可以。”
两人欢腾地去了石舫街,逛灯会,这还是第二次。自上次灯会林恒远意外死于非命,谢宣本以为李之源被吓到了,便刻意不带他去灯会,每年七夕都是带他去听戏,或是寻摸个好玩的地方带他去,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要再来。
许是几年没有来过,各个商家做灯的技术有所长进;许是皇帝下令,百姓也好官员也罢都不敢怠慢。这一场灯会虽是仓促决定,但其效果竟然比之前那次好得多。满街灯火通明,映照的石舫街犹如白昼。
“哥哥,听说公主是在灯会上认识驸马的,一见钟情,一个才华横溢,一个就芳心暗许,还交换了定情信物。”李之源已经长大不少了,从小孩儿到少年,可有个习惯不曾变过,一到人多的地方自动牵着谢宣,也不知道是谁怕谁丢了。
“又是哪儿听来的这些小道消息,才华横溢,芳心暗许,小源你可不许这样,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长兄如父,你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必须先告诉我。”谢宣握着他的手,十分认真地告诉他。
“我,我知道,我又没有喜欢哪家的姑娘,我就是在想公主长什么样啊?听闻公主与清元皇后有八分像,我之前见过清元皇后画像,若真是那副模样,得要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呢?”李之源转着脑袋想,“哥哥,你说要是元宵佳节赏灯会的是你,那现在驸马会不会也是你啊?你想啊,论长相,你曾经可是被《京都百家公子名录》评为前三甲的;论才华,上一届的状元怕远不及你。若公主真是因为才华动心,指不定那人就是你,哥哥,你可真是差一点儿就能做驸马了。”
“又瞎说,多大的人了......”还没说完,谢宣便伸手一把将李之源拖到了自己跟前,一手扶在李之源腰间,李之源长高了些,脸正好埋在谢宣的胸口。“小心些。”
李之源看不见,但能听到后头嘈杂的声音,那是灯会游街的花车要入场,驾花车的人方才一时没控制住,差点撞过来,谢宣才拉了李之源一把。
“多谢公子。”车夫高声吆喝了一句便走了。
李之源的脑袋还埋在谢宣胸口,他能听见谢宣的心跳,强劲而有力,就是有些快了,连带着他自己的心跳也快了。
第43章入仕(八)
谢宣对灯会本就没有太大期待,李之源愿意玩儿,他便作陪,仅此而已。不过巧的是,这次做灯谜那个老板还是上一次那位,又是做了一套要文要武的双人灯谜出来。今次没了陆檀,好在李之源的花拳绣腿倒也派上了用场,两人最终还是赢走了那盏莲花灯,同样的架构九九八十一盏小灯组合而成的大灯。
李之源仍是固执地自己抱着那盏灯,对谢宣说:“哥哥,我想去上游放。”
“好。”谢宣从不会拒绝他的要求,自己去买了点火用的蜡烛,陪着李之源往九曲江边走。
谢宣陪着李之源点亮了每一盏莲花灯,一起推灯入水,李之源说:“哥哥,只有三盏是给我们的,剩下的心愿,我全给了陆哥哥。”
谢宣无话,只默默牵着准备回去,忽闻远处又是一阵骚动,谢宣心头一紧,带着李之源去看,九曲江中又有人落水了。而这次只见一黑衣公子踏水而行,三两步踩着荷叶到了江中,将落水的小孩儿一把捞起,扔回了岸边,然后便无影无踪。谢宣自问不认识这般武功高强之人,但那惊鸿一瞥,谢宣便总觉得那背影似曾相识,不过谢宣没说,拉着李之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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