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没有金手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废泥
冉小乐怕死,可他更怕弟弟死。
根本没得选择,不是么?
“快救火啊!把那个孩子给孤捉出来!快啊!你们…”
身旁的侍卫仿佛静止了一般,纹丝不动,箫睿又惊又怒,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也不受控制,僵硬得无法动弹。
“火自然是要救的,皇上日理万机,就不劳您心了。”
清寡的声音幽幽传来,平淡中却渗透着暗流汹涌的森然。箫睿只觉得遍体生寒,这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心急如焚却注定束手无策。他微微转了转眼珠,“方槿?”
“四年未见,皇上倒还认得我,真教本阁主受宠若惊呢!”
一袭瞿丽的身影转瞬之间便出现在箫睿面前,谁也无法看清他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只见那人虽然白纱遮面,却难掩霞姿月韵,皎皎如天人下凡。
“凌弃。”
“是,主子。”
天空中又闪现出一个人,那人仅向地上撒了些淡黄色的药粉,随风飘散,火势竟逐渐减弱,继而慢慢熄灭。唯独能看到那蜷缩在火场之中,将哥哥紧紧护在身下的孩子。
“主子。”
“嗯。”方槿点了点头,“救人。”
“是。”
凌弃飞身跳过地上的焦炭,走到冉小安面前,低声说道:“小安,将你哥哥…交与我吧?”
没听见似地,冉小安一动不动,似乎只要离开怀中之人,那微弱的脉搏就将停止跳动,灵魂也将就此湮灭。
“小安…”凌弃试着拉了他一下,“你哥哥还有救,莫要耽搁时间。”
冉小安这才缓缓抬起头,泪已经被热流烤干,通红的眸子中仅剩下悲彻的空泛。
“真的么…”
“嗯,来,给我。”
冉小安这才任由凌弃将他拽开,目光却黏在那人身上,一刻都不肯离开。
方槿凤眸斜睇,凌弃会意,颔首悄声说了一句:“主子自己当心。”便也不再多言,一手扛起体无完肤的冉小乐,一手扛起魂不守舍的冉小安,脚下蜻蜓点水,运起轻功,飞也似地离开了。
“看来这孩子着实重要,竟能惊动了方阁主亲自出手相救。”
方槿折扇一挑,轻笑道:“这孩子跟了我四年,又是难得的武学奇才,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这个作师父的,自然不允你伤了他,不然岂不是辱没了本阁主?”
“哼,四年前你为何不杀了他?”
“箫睿。”方槿歪了歪头,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让我杀一个纵火犯,我将京城内那一年所有的纵火犯都杀光了,也算给足你面子了,不是么?你自己没有说清楚害我杀错了人,又怎能怨我呢?”
“你…强词夺理!”
“我方槿做生意,一不讲信用二不讲道理,江湖上人尽皆知,你既敢铤而走险,就更要敢承担后果!”
箫睿气得青筋暴起,却也无可奈何,此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方槿动手轻而易举,只得耐着性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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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现在…要杀孤么?”
方槿啧啧嘴,“怕了?给你一个求饶的机会。”
箫睿眼神闪烁,不肯在众人面前失去天子尊仪,犹豫了半晌,才嗫嚅地说道:“你若是…若是放了孤,荣华富贵…”
“我天香阁富可敌国,要那些作甚?”
“那你要什么?”
方槿用折扇漫不经心地拍打着手掌,缓缓走向箫睿,“你听好了,第一,以后不准再找那兄弟二人的麻烦。”
“好。”
方槿不屑地笑了笑,“答应得这么痛快,谅你也不会守诺。”
“那你要如…”箫睿猛地闭上了嘴,惊恐地睁大眼睛,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给我吃了…”
“莫慌莫慌,皇上您身子不爽,只是一点能让您好受些的补品罢了。”
箫睿大惊,拼命干呕想将那东西吐出来,奈何身子僵硬如铁,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得妥协道:“如何才能给孤解药?”
“好办。只要你不打那兄弟二人的主意,每半年我自会派人将解药送与你。”
“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不得不信。”
箫睿屏气,果然一股异样游走于丹田之间,那感觉似痒非痒,似痛非痛,在里不在皮,从内部溃败,就算将全身的皮肤挠烂,也不过只是隔靴搔痒,徒增痛苦罢了。
“怎么样?好受么?”
箫睿汗如雨下,沉声道:“好,我姑且信你。”
“别急,我还要蹬鼻子上脸呢!”方槿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二,南部水患,边境灾乱不断,我要半年之内,看到百姓重建家园。”
“好。”
“第三,与蛮国之战,不可议和,不可割城赔款,不可让段府那群饭桶挂帅,连小卒都不可。”
箫睿自嘲一笑,“这一国之君,也不知姓箫还是姓方。”
“你若是中用,自然是姓箫的,你若是不中用,只要我方槿想,姓猫姓狗也未尝不可。”
箫睿怒视着方槿,就要将自己的一口金牙咬碎,硬生生地挤出了两个字:“依你。”
“如此,甚好。”
方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调侃道:“箫睿,那我们就后会有期咯!哦,对了,有生意记得找我,天香阁做买卖,童叟无欺。”
“孤何时才能行动自如?”
“这个嘛…”方槿摸了摸下巴,拈指一笑,“对不住,因尊您是皇上,药量撒大了些,劳您多站些时辰,怕是得…两天两夜吧,这可便宜本地百姓了,能好好瞻仰一番您的天子威仪呢!”
“你!”
“皇上,恕方槿失陪了。”
箫睿没有机会将那对峙或恳求的话说完,一道白光闪过,只在须臾之间,方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团聚了呢~
第32章再一次死里逃生
“如何?”
少年回了手,面露喜色,“他失血过多,身子又太虚浮,却未伤及要害,命是保住了,只是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方槿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被戳了四个窟窿竟还死不成,福大不大不好说,命是真够硬的,行了,开方子吧。”
“哦。”少年乖乖走到房间的方桌前,执笔写了起来,一边写还一边念念叨叨,偶尔咬咬笔头,偶尔蹙起眉心晃一晃脑袋,方槿倒也不扰他,只是无声地为他研墨,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你行不行?”冉小安却是坐不住了,一把夺过他的笔顶住他的喉咙,“你若是害了我哥哥…”
“冉小安!”方槿呵斥道:“四年前你这个哥哥也差点命丧黄泉,你知道是谁让他捡回了一条命么?”
冉小安凝神端详了那少年半晌,手又往前逼近了几步,“难不成是他?一个毛头小子?”
“你一个毛头小子都能杀人放火了,人家比你大两岁,救死扶伤有何不可?莫要胡闹耽搁时机!”
冉小安冷哼一声,手腕一翻,把毛笔送还给了少年,“对不住。”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冉小安还会说‘对不住’三个字呢!”
冉小安无心理会方槿的奚落,只是垂下了头,低声说了一句:“多谢。”便又跑回床边,静静地守着那个人去了。
少年眨了眨自己圆滚滚的大眼睛,悄悄扯了一下方槿的衣袖,“阿槿,他长得…”
方槿瞪了他一眼,手指抵唇比了一个禁声的姿势,“我告诉过你什么?”
少年啊得一声,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似地,连忙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呜噜呜噜地说道:“阿槿,溪溪知错了,你别生气。”
“不许有下次!来,别憋着了。”方槿拉开他的手,安抚地在他掌心捏了捏,“快写吧,写完去吃栗子糕。”
“真的?”
方槿忍不住在那肉嘟嘟的小脸上戳了一下,“嗯,真的。”
“嘻嘻…那我快写,快写…”
以食为马,少年仿佛有了无限动力,流着哈喇子就把方子写完了,眯成小月牙的双眼单纯地望着方槿,就像一只摇着尾巴渴望被主人表扬的小狗。
“嗯,挺好。”方槿迅速浏览了一番写好的方子,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扒拉了两下少年的头发,“去吧,知道厨房怎么走吗?”
少年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对,对不起,阿槿,我又忘了。”
“你还忘了不可叫我阿槿,要叫舅舅。”方槿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正好要去交待煎药的事,我带你去吧。”
少年缩起脖子傻乐,抱住方槿的腰蹭了蹭,“阿槿最好了!”
“没大没小!”方槿推开身上的小牛皮糖,牵起他的手,“走,少吃些,晚上还要用饭的。”
“哦,就吃十块!”
“撑死你!五块,不能再多了。”
“啊?溪溪不撑的。”
“少废话,不乖就饿着你。”
“哦,溪溪一定乖…”
“嗯…”
声音渐渐远去,冉小安趴伏到哥哥身边,那双曾经抱他搂他背他的大手,现在已经被烧得惨不忍睹,青紫的十指肿胀不堪,脓水从脱离皮肉的甲沟中渗出,连碰一下都不敢。
“哥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进那人的指缝里,冉小安哀戚一笑,“疼么?可疼了吧?你为了小安…受了多少疼啊?”
心如刀绞。
“小安说了,定要死在你的前面的,你可别想耍赖…别想…离开小安…”
“哥哥,你快醒来吧,我保证好好学写字,再也不闹脾气了,我保证听话,你别睡了好不好…求你…别睡了…小安害怕…哥哥…”
“小安…”
门被轻轻推开,冉小安听到唤他的声音,连头都懒得抬,只冷冷地挤出一个字,“滚。”
叶儿媚咬了咬嘴唇,“我…来还你匕首,小安,我…我只是不想你以身犯险去做傻事才…才偷了你的匕首,我真的没想到你会…”
“不要吵我哥哥休息。”
叶儿媚还想再多说什么,可那一肚子宽慰的话,却再也没有立场说得出口。只得将匕首放到桌上,掩了房门,悻悻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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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小安本是想要杀了叶儿媚的,可他心力交瘁,一步都不想离开床上的人。更何况他肯定,哥哥不允许他这样做。
方槿告诉他,是叶儿媚找到自己的。
冉小安没有深究为何叶儿媚能找到方槿,又是如何找到方槿的,他不关心更不在乎。他只知道,所有人都在试图欺骗他,只有那一个人不会。
方槿过不多时便独自回来了,见冉小安意志消沉,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担心了,你也听到了,他没事。”
“嗯。”冉小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房间中陷入了压抑的寂静。
“那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冉小安才淡淡地问了一句,目光却依旧凝滞在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分寸不移。
方槿愣了一下,“哦,你说小溪啊。”
“嗯。”
“他叫段溪,是我的…嗯,一个认识的人的孩子,一出生便心智不足,倒是对医理有着过人的天赋,你可以信他的。”
“你还有朋友?”
“不算朋友。”
“嗯。”
又是尴尬的沉默,二人本就都不是侃侃之人,又各怀心事,多说无益。方槿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说道:“我去看看药是否煎好了。”
刚走到门口,段溪便端着碗药呆头呆脑地走了进来,方槿连忙接过放到一旁,拉起他的手一边吹一边数落道:“烫着没有?你怎么那么傻啊?其他人都是死的么!”
“没…不烫…”钻进面纱的指尖麻酥酥的,段溪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好似发烧了一般,一张脸火热到了耳根。只是从方槿口中缓缓吹出来的风凉得惬意,触碰到那柔软的唇瓣,舒服进了骨子里。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懂没有?”
“听懂了,阿槿,你别生气。”
“就知道让我别生气,你倒是聪明点啊!叫舅舅。”
“哦。”段溪朝方槿讨好地笑了笑,笨拙地在怀中掏了半天,摸到了什么东西,憨憨地傻乐起来,献宝似地捧到方槿面前,“阿槿,你吃。”
“你听了个屁!”方槿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他脑门一下,瞄着那碎得稀巴烂的残渣,没好气地问道:“这是什么?”
“唔,栗子糕”
“栗子…”方槿哭笑不得,看这人一副垂涎欲滴却又强行抵抗着诱惑的蠢样,心下一暖,调笑道:“你都馋成这样了,谁还不让你吃了?吃吧。”
“可阿槿说,只能吃五块的。”
“准你多吃了。”
“真的?”段溪舔了舔嘴角,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要给阿槿留着。”
“又不是宝贝,留什么?”
“栗子糕就是宝贝,爹爹从不许我多吃的,只有来找阿槿的时候才能吃到饱。”
“那这种宝贝,你舍得给我?”
“嗯!溪溪最喜欢阿槿了!”
“哦?比你爹还喜欢?”
“嘻嘻…爹爹和大哥小妹都嫌我笨,只有阿槿不嫌。”段溪羞赧地低下头,手却仍是高高举着,“阿槿,你吃嘛,吃嘛!”
“谁说我不嫌!”方槿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用力揉了揉,骂道:“天天就知道吃,跟猪一样!”
段溪委屈地用一只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却锲而不舍地伸向方槿嘴边,眼巴巴地瞧着他,“阿槿…”
方槿扶额,一把夺过段溪手上被攒得乱七八糟的油纸,“我吃,我吃行了吧!”
“嗯!嘻嘻…”
“嘻嘻嘻嘻,怕别人不知道你叫溪溪是吧?”
“嘻嘻…”
方槿被这傻子气笑了,三两口吃完了剩下的栗子糕,随手在他身上抹了一把,擦干净沾在手指上的油,沉重的心情竟也舒畅了些。
“药差不多温了,然后怎么做?”
“嗯…然后…什么来着…”段溪噘着嘴冥思苦想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般为自己鼓了鼓掌,指着冉小乐叫道:“他…他昏迷不醒,只能将药敷于他的身上,渗透进伤口,方可吸。”
他说完就去端桌子上的药碗,却被冉小安一个箭步抢了过去,声音依旧是不咸不淡:“我来吧。”
“哦。”
或许是冉小安的眼神太过凌厉冰冷,段溪有些惧怕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孩子,他偷偷看了一眼方槿,小跑着溜到方槿身后,须得攥住他的衣衫才能感到安宁。
冉小安才懒得理他,板着脸小心翼翼地撕开哥哥的内衫,即便鼓足了勇气做足了准备,也被映入眼帘的皮开肉绽吓到了。
体无完肤,触目惊心。
“哥哥…”
“小安,我来吧。”
冉小安振臂一挡,拒绝了。
“他是我哥哥。”
方槿只得回了探出的手,“好。”
“哥,你忍一下,就要好了…”
沙哑的哭腔逐渐转变为极力克制的啜泣,冉小安的肩膀颤抖着,他恨箫睿,恨叶儿媚,甚至恨方槿,可他最恨的还是他自己。恨自己无力保护最亲的人,恨自己长大得太慢太晚,恨自己只知道蜷缩在那个人的庇佑之下,眼高手低,信口开河。
“小安…”
“方槿,你为何不杀了箫睿?”
方槿怔了一瞬,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么?”
“那是为何?”
方槿拉着段溪走近他,手轻轻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你知道,国家大事并非江湖恩怨,没有亲者痛仇者快那么简单。觊觎箫睿那个皇位的人不计其数,杀死一个昏君,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个,届时民不聊生天下大乱,我承担不起这个罪责。是以,在找到合适的替代者之前,我不能杀他,你懂么?”
冉小安的手顿了许久,又缓缓为冉小乐擦拭起来,黯然的声音平淡无波,“也好,有朝一日…”
“小安。”饶是如方槿这般磐石之人,见他强压悲痛的倔强模样也难恻隐,他轻叹一声,安抚道:“这世间的很多事,都不是我们可由着性子掌握抉择的,越长大,顾虑就会越多,你可以枉顾忠义肆意妄为,却不可牵连无辜百姓,这是底线,你明白么?”
“嗯。”
小孩钻了牛角尖,方槿知他听不进去,也不再多劝,柔声道:“一夜未合眼了,歇歇吧,若是你哥哥醒了,想必也不愿看见你这幅为他焦心的模样。”
“嗯。”冉小安为哥哥上完药,也不理会屋内的另外二人,枕着自己的手臂徐徐依偎到冉小乐身边,却并不闭眼,怜情痛惜都要从那璨然的双瞳中满溢出来,他只是对着面前的人甜甜地笑,如同他们在一起时的每一个夜晚。
“哥哥,等小安醒了,你也要醒哦,不许耍赖皮喔。”
冉小安痴嗔地低语着,方槿虽不忍,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弹指熄灭了房间的烛火,带着段溪默默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方槿不是小溪的亲舅舅啊,他们的关系不远不近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啊!不好意思,方阁主的cp不是凌弃,打我吧!小溪也很可爱呀~
至于凌弃,他的故事之后会讲啦~
现在是这样的,小安14岁,小溪16岁,方槿20岁,凌弃22岁,冉小乐24岁,我都快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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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惹(*/w\*)
第33章心有牵挂的人多半大难不死
冉小乐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被押解着跪在一个白胡子老头面前,泪流满面地哀求他放过自己,老头却不屑一顾。拂尘一挥,他便被扔进了巨大的炼丹炉中,毒燎虐焰席卷而来,刹那间烈火焚身。
他被阴曹和恶鬼包围,要将他打入永无轮回的无间地狱,他拼命挣扎,悲嚎,惨叫,却无人理会。猛火灼烧着他的皮肤,疼得痛不欲生,却无论如何也晕厥不了,只能白白承受着这番炮烙般的苦楚。倘恍迷离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于烟炎张天中向他缓缓走来,高大魁梧,气宇轩昂,却怎样都听不清他的音容,看不清他的相貌。
直到那人俯身覆在他的背后,双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一阵清冷的凉意浸润心骨,才将他从那苦不堪言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耳畔传来幽咽的嗓音,低沉却稚嫩,宛如柔风细雨抚过心田被灼枯的干涸,竟让他在这阿鼻深渊之中,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慰藉。
“哥哥…”
谁?在说什么?听…不真切…
“哥哥…”
冉小乐眉头紧蹙,眼皮如坠千钧。
“哥哥…”
小安?
小安是你吗?
你在哪儿?
“小安!”
咣当…
手中的铜盆砸落,水花飞溅了满身满地,冉小安却无心理会,只是欣喜若狂地望着面前突然坐起大呼自己名字的人,还不及那人反应,他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念及那人身上尚未愈合的伤痕,一双手臂又生生缩了回来,头却重重磕进那人的肩窝里,“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宝贝儿…”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悄无声息地顺抚上他的后背,温柔地怕打着。被浓烟熏伤的嗓子发出的声音苍哑沉滞,却依然是那么亲切熟稔,如冬日夏云,阳煦山立,将那满心的焦灼满心的不安满心的惶恐,霎时间全都驱散了,只留下满心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欢愉。
“乖…不哭了啊…”
冉小安呜咽地摇头,一颗心大起大伏跌跌撞撞终于坠入归途,他需要发泄满腔被造化作弄的愤怒,更需要欢呼满腔上苍网开一面的恩德。
“小安…”
“混蛋…哥哥是…大混蛋…讨厌…最讨厌你了…你又扔下我…明明答应过我的…又…讨厌…混蛋…”
颈间湿漉漉的,冉小乐宽慰地笑了笑,咧着嘴“哎呦”一声,那如泣如诉的哭声果然截然而止,换来小孩满眼忧心忡忡的关切。
“哥,你咋了?”小安担惊受怕的目光在哥哥身上仔细逡巡着,手忙脚乱却又畏首畏尾不敢轻易触碰,“我碰到你伤口了是不是?哪里疼?快和我说啊,你…”
“宝贝儿。”
冉小乐捧住弟弟的脸,拇指不厌其烦地为他拭去愈发得寸进尺的泪珠,柔声问到:“讨厌我么?”
冉小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哥哥戏弄了,他吸着鼻子撅起嘴,小心翼翼地虚握住哥哥的手,偏头在那双遍布疮痍的掌心怜惜地蹭了蹭,含泪而笑:“小安…最喜欢哥哥了…只…喜欢…哥哥…”
冉小乐力地向前倾了倾身,张开双臂,“来,让哥抱抱。”
小孩的明眸中闪烁着胆怯的期待,“可…可以么?可以抱抱么?哥哥不会痛么?”
冉小乐莞尔,“来,让哥抱抱我的小安。”
“嗯!”
冉小安爬上床,他多想扑进这个人的怀中,向他肆无忌惮地撒娇哭闹,被他一如既往地哄着亲着教训着,沦陷在他那不英俊不标致不明亮却异常温暖的眼瞳中,踏踏实实地蜷缩进这个独属于他的避风塘。
然而他现在只能谨小慎微地抵在这个人的胸口,满足地倾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他活着,仍然活着,活在我的身边。冉小安在经历了他十四年来最煎熬的五日五夜之后,终于在这一刻,安心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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