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没有金手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废泥
“哦。”蒋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懊恼地耷拉下脑袋,可见那男孩的样子又着实于心不忍,于是拿了自己仅有的一床薄被,轻手轻脚地盖到了冉小安的身上,“姑娘,小孩子吃、吃不得苦,我去、去劈些柴把炕烧、烧热乎了。”
“蒋正。”
“嗯?”蒋正呆呆地站在门口,回头望着叶儿媚,“姑娘还有吩、吩咐?”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有儿子?他爹又是谁?”
蒋正低下头,“姑娘会告、诉我么?”
“你不问怎么知道?”
“那…”蒋正沉默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我不问。”
“为何?”叶儿媚自嘲一笑,“也是,多半是个嫖客,何必多此一举,是吧?”
“不是这样的!”蒋正突然跑了回来,忸怩地捏着自己的衣角,他踌躇了一会儿,蹲下身来战战兢兢地握住了叶儿媚的手。叶儿媚愣了一瞬,却并没有甩开,只是玩味地盯着面前的人,不知他要做何举动。
“姑娘…若是不嫌蒋正…穷…”他说得一字一顿,尽其所能不让自己口吃,叶儿媚甚至能从他那冒汗的手心感受到擂鼓般跳动的脉搏。“我愿意当…这孩子的…爹…”
这次换叶儿媚错愕了,她简直难以置信,殊不知一股温热的暖流早已涌出眼眶,她骗不过自己,面前人真挚得宛如璞玉,她看得一清二白,却参悟不了。
“你就这么愿意当一个便宜爹爹?是穷疯了,知道自己娶不着媳妇了?所以…甘愿为我这个娼妓…”
“姑娘!”
蒋正腾地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骂道:“我蒋正一片丹心日月可鉴!你可以羞辱我,但不可以羞辱我对你的真情!更不要羞辱你自己!”
“都不结巴了啊…”叶儿媚并不恼火,盈盈的眸子在夜色下宛如点点星光,她含泪而笑,“为什么啊?图什么啊?”
“我…”蒋正似乎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嘴唇怯怯地在叶儿媚的手背上碰了一下,烛火映照着他硬朗的面庞,整个人都烧得红彤彤的。
“我心悦姑娘…”
“你这人…”叶儿媚莞尔一笑,“真不介意我有个儿子?”
“不介意!”蒋正腼腆地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姑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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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嫌我穷就、就好…”
“我嫌!”叶儿媚白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绕开他疾步躲到门前,背对着他说道:“他不是我儿子,是我买的小倌,不听话被我教训了一顿,让他来你这里吃些苦头罢了。”
蒋正愣在那里眨了眨眼睛,嘿嘿傻笑了两声,“叶儿姑娘,你莫要装、装凶狠了,你是好人,我、我知道。”
“你怎知我是好人?”
蒋正缓缓走到她的身后,轻叹了一口气,“当年,我母亲病、病重,因我穷困潦、倒,京城内的大夫无、人肯、肯医,姑娘你正巧路、路过医馆买药,为我付、付了药钱,还、还臭骂了那大、大夫一顿…”
叶儿媚稍稍偏了偏头,仿佛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低笑了一声,“你怕是记错了,我不是那种人。”
“不是么?那这小、小倌犯了什么、错?我这里又、又能罚他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叶儿媚扭过头来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他不服管教,我打算明日就将他卖了。哦,对了,那日进城时他就在我的轿中,你该见过他才是。”
“我那日光顾着看、看姑娘,没、没注、注意。”
“你!”叶儿媚对这人还真发不出脾气,别过脸说道:“我倒不知道,一个结巴的口中竟能说出这样的甜言蜜语。”
“嘿嘿…”
“你还有脸笑!”叶儿媚伸出腿使劲踹了他一脚,正色道:“我还要回去料理一些事情,没空与你扯皮,这孩子暂且在你这里放着,莫要让别人看见他。他醒来若是哭闹你自不必理会,不可为他松绑,若是要撒尿拉屎的,随他尿裤子便是,懂?”
“哦,哦。我懂。”
“嗯。”叶儿媚稍稍颔首,“那我走了,不必送了。”
“姑娘。”
“还有事?”
“天冷,你要不要披、披…”
叶儿媚勾唇浅笑,“蒋正,没有人告诉过你么?用过的招数莫要再使第二次。”
“啊?什么?”
“罢了,对牛弹琴。”叶儿媚转身便走,到了门口却又停下脚步,“我的马车上有你送我的大氅,暖和得很,不必挂怀。”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呆子迟钝地站在那里,兀自将她方才说的话咀嚼了半天,才心花怒放地跑回房去,不一会儿却又拎着斧子蹿了出来,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劈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纵然不冷了,却再也无法安眠。
鸡鸣破晓,屋中传来的一阵闷响让蒋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连忙奔了回去,只见冉小安扭动到地上,反绑在背后的手腕已被勒得泛起青紫的淤血,仿佛他越挣扎,绳索便缠得越紧。孩子痛苦地张着嘴,却如何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拼命蹬着被束缚住的双腿,一双含着波光的大眼睛却死死瞪着蒋正,其中的阴鸷和怨恨好像顷刻之间便能将他吞噬。
“你、你醒了。”蒋正定了定神,又将冉小安抱回了床上,“原来是个小、小哑巴,到比我还、可怜,你、你饿不饿?”
冉小安用头狠命撞了他一下,怒视着他,一张嘴宛如咆哮着什么,蒋正眯起眼睛,细细读出了他的口型:“哥…哥…”
冉小安闭上了嘴,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我不、晓得,你等叶儿姑娘来、来了再说、说与你吧。”
“松…绑?”
蒋正摆了摆手,“不可以的,再、再说这个、结的打法我、我也、不会、解,我先给你做、做点吃的,你填、填肚子。”
冉小安无奈,不欲再与他多功夫,只得躺在炕上阖目假寐,心中默念敛情心法,试图将绳索和哑穴冲开。
蒋正端着一碗热汤面再进来时,以为他睡了,便又为他盖好被子退了出去,今日不该他当值,闲来无事,自己用了些早饭,回院子里继续劈柴去了。
冉小安讨了一个清净,奈何叶儿媚功力高于自己,了大半天时间,他早已累得疲力竭,满身大汗,可除了愈发麻木的四肢,一切都无济于事。
“这绳索乃是金刚丝线绞缠所制,你这般消损自己的内力,只是徒劳罢了。”
叶儿媚不知何时进来的,一手掀开盖住冉小安的被子,也不避讳站在身后的蒋正,一把拽起冉小安,“你若是愿意与我好好说话,我便解开你的哑穴,同意就点头。”
冉小安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叶儿媚手指在他颈后一捏,“行了,说罢。”
冉小安猛地咳嗽了半天,大抵是体力消耗得太多,脸上毫无血色,他气喘吁吁地问道:“我哥呢?”
“他不要你了。”
“你骗人!”
“我骗你作甚?”
“他不会不要我的!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儿媚薄唇微颤,“我说他不要你了,爱信不信。”
冉小安注视着叶儿媚试图闪躲的双眸,“他被抓了,是不是?”
“不是。”
“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不是。”
“我就不该睡着的,我只要离开他,只要有一眼看不到他,只要有一刻不赖着他,他就…不见了。”
“我说不是你听不懂么!”
“你放了我,我去救他,用不着你!”
“我说不是!”
“那是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告诉我他不要我了,可当年我没了爷爷无依无靠时,他不肯弃我;我身染重病,他不肯弃我;那些恶人将他骨头打断,他依然护着我不肯弃我;方槿让他苦等了四年,他明明可以扔下我这个包袱远走高飞,却还是不肯弃我;我身中蛊毒,他背上我踏上这险恶之途,仍是不肯弃我!现在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一个做皮肉生意的老鸨,有什么底气让我相信,他,冉小乐,我亲哥哥,不要我了呢?”
啪!
叶儿媚目眦欲裂,眼角通红,肩膀因激动而起伏着,她指着冉小安,颤声说道:“那你让我如何?你想如何?你知道他为了你去死又能如何!”
冉小安不顾脸上的肿胀,疑惑地眯了眯眼睛,“为我去死?”
“不知道?”
“什么意思?”
“没意思。”叶儿媚自知失言,深吸了一口气稍作平复,“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告诉你,若是你想让他死得其所,便乖乖去苍狼岙治好你自己的病,莫要再多想!”
“不可能,我要救我哥哥!”
“你救?你如何能救?你凭什么本事去对抗权豪势要!嗯?”
“我…我去求方槿!”
“方槿?天香阁?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叶儿媚也不给冉小安松绑,拖着他就往外走,“带你去看看,自己有多天真!”
“你放开…”
小孩又戛然没了声音,叶儿媚来去如风,除了进门时的招呼,她没有对蒋正多说一句。蒋正隐约感知到,他爱上的女人从柔情似水到歇斯底里,身上背负着数不清的秘密。而他,就算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生活,也永远窥探不到她真正的内心。
他钻进空荡荡的被褥里,里面还有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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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身上尚未消褪的余温,他需要这证据来证明,昨夜那一刹那的悸动和欢愉,不是南柯一梦。
第29章山穷水尽疑无路
京郊,叶儿媚拉住缰绳,回身掀开轿帘,“你自己看看,是这里没错吧?”
冉小安哑穴方解,却并不想说话,侧目张望而去,“嗯。”
“那你再看看,路呢?”
冉小安这才大梦初醒,扭动着身体怒道:“你休想蒙骗我!”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叶儿媚冷哼一声,一边缓缓调转马头,一边指着远方说道:“你瞧好了,南边是城门,北边,你看,是不是破庙的方向?西边是附近的村庄,至于东边…喏,理应就是你们来时的路了,可你找找,路呢?”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叶儿媚轻嗤一声,“天香阁,从来都没有回头路。方槿杀的人,不救,方槿放的人,不,这是规矩。”
“你骗我!”
“你已经信了。”
“我不管,就算找不到方槿,我也要救我哥哥!”
“你如何救他?”叶儿媚冷眼睨着冉小安,“说得倒是轻巧,他杀的人是太后的嫡兄,被官府拿住必定生不如死,若是现在已经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你当庆幸才是。总之,节哀顺变吧。”
冉小安尖叫一声,气得面红耳赤,吼道:“闭上你的臭嘴!见不到他的尸身我就不会相信他死了!若是见到了,那我就…就随他一起去了便是!”
“胡闹!”叶儿媚抬起手臂,但见冉小安尚未消肿的脸颊,又回了手掌的力道,她叹了一口气,耐下性子柔声劝慰道:“你哥哥临走前只有一个心愿,你知道是什么吗?”
“知道又如何?”
“你既然知道,就该遂了他的愿,好好活着。”
“没有哥哥,我不可能好好活着!”
“你还小,路还长着呢,莫要说这般丧气话。”叶儿媚抚摸着冉小安的头发,淡然一笑,“去苍狼岙解了你身上的蛊毒,健康地长大,再为你哥哥报仇不迟。燃儿,我会陪你。”
冉小安偏头甩开她的手,狐疑地瞪着她:“你叫我什么?”
“没,没什么。”叶儿媚拭了拭眼角,苦笑道:“我们回去吧,我打点一番,便护你去苍狼岙。”
“我不要去!”
“你没时间了。”
“我说了,哥哥若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就让我这蛊毒发作,下去找他罢!”
“枉我劲唇舌,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是不是?”
“就算是我哥哥让我离开他苟活,我也不会听进去,更何况是你?”
那深不见底的双眸中压抑着执拗的坚定,叶儿媚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一个人正朝她款款走来,也是这样绝望且倔强,愤然地,不顾一切地,撞向南墙。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阿桐…”
“什么?”
冰冷沉静的声音如当头棒喝,叶儿媚幡然清醒,哀戚一笑,不,不一样的,那个人温润如春风,又岂是这般霜寒之物?说到底,还是更像另一个人啊。
“没什么。”叶儿媚敛了心神,正色道:“做些让亲人的在天之灵安心的事吧,莫要意气用事。”
“亲人?”冉小安摇了摇头,“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十岁前我只有爷爷,十岁后我只有哥哥,将来…若是哥哥不在身边,也不会有将来了。”
“你是执意如此了?”叶儿媚一掌将冉小安击翻,又恢复了狠厉的神色,“那我就把你绑到苍狼岙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冉小安冷笑一声,“敛情里有一招,叫“兰艾同焚”,你知道是什么吧?”
叶儿媚一惊,兰艾同焚,将全部内力汇集到身体里的任意一处,不分你我,不分善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打不过你,也解不开这绳索,却可以自断经脉,任你功夫再高,也阻止不了我,除非…你废了我的内力,可那样的习武之人,大概会死得更快些。”
叶儿媚扼住他的脖子,恨道:“你非要如此?”
冉小安被掐得面红耳赤,却薄唇微启,露出一个嘲讽的浅笑,“是。”
叶儿媚松开了手,一把拽下轿帘,眼不见为净。她一个人颓然坐在马车前沉思了半日,直到夕阳残血,日薄西山,才终于重新拾起了缰绳,抬头仰望着远方冥冥的云霭,低声喃喃道:“真是冤家啊…阿桐,这孩子的性子和你一样讨厌…对不住,我身上,怕是又要多一条罪孽了。”
她牵马回首,终究是妥协了。
冉小乐被人倒吊在房梁上,头下放着一大缸子水,宋玉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的矮几上喝茶,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子。
“起…落…起…”
哗啦啦…
冉小乐被人从水里拉了出来,他拼命张开嘴,竭尽所能地掠夺稀缺的空气,可还没有喘上几口,便被宋玉的一声令下淹没。他大脑充血,太阳穴肿胀难耐,鼻腔里已经灌满了水,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溺毙,终于能够解脱时,宋玉又总会瞅准了时机恰到好处地将他拉上来,让他在昏昏沉沉之间游离,不够清醒却足够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窒息的感觉太毛骨悚然,他宁愿宋玉摧残他,鞭打他,蹂|躏他,最好能够一不小心杀死了他,好让他结束这永无休止的炼狱之苦。
可他的命偏偏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让他在牢狱之中耗尽韶华,让他在漆黑的绝望深渊中辗转反侧翻滚蠕动,让他与那近在咫尺的明天变得遥不可及,相隔天涯,却仍然拖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肯放弃挣扎。
“停,把他绑到架子上。”
非人的折磨终于暂且告一段落,冉小乐头重脚轻,全身下意识地抽搐着。他被像破布一般拎起,又如同稻草一般被捆个扎实,俎上鱼肉,任人宰割虐杀,一丝求生的意念也无。
“怎么样,三日不曾喝水,口渴了吧?喝够了么?”
冉小乐垂着头,他不知道箫睿究竟希望他交待些什么,本该凌迟处死诛灭九族的人,却非要留住他一条烂命,到底是为什么呢?想害谁,还是,想得到谁?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认识方槿…火…是我放的…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怎么放的?”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老天有眼,打了一道雷,就把他们给劈死了!公公,您莫不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了吧?”
“少给我拐弯抹角,凭你一人根本不可能杀光国舅爷的亲卫队!怕是有谁相助,或是有什么宝贝吧?”
这话每天都问,就跟复读机似的,宋玉没有说烦冉小乐也听烦了,“有宝贝还能被你们抓住?我能杀得了国舅爷还杀不了你一个臭太监,拜托动动脑子啊!”
“你找死!”
“皇上驾到…”
宋玉瞪了冉小乐一眼,放下手中的皮鞭,连忙跪了下去,“奴才恭迎圣上。”
“起来吧。”箫睿的手虚晃了一下,对随他而来的近卫说道:“你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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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没有孤的吩咐,不准进来。”
“是!”
影卫倏然消失,冉小乐不知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仿佛看到箫睿的身后,纹丝不动地,还站着一个人。
“孤回去好好思索了一番,确实是该相信你的。”箫睿踱到冉小乐面前,开门见山地说道:“上天助你杀了国舅,你说,还会不会帮你,杀了孤呢?”
“有屁就放。”
“放肆!”
“宋玉,孤说过,秋后的蚂蚱,随他去便是,哪来那么大火气。”
“奴才该死,只是气不过他诋毁圣上…”
“孤知道你忠心,无妨。”箫睿意味深长地望着冉小乐,淡淡一笑,“当年孤没当回事,如今想来,还真是出了些…纰漏呢…”
“你想说什么?”
“没事,只是觉得自己蠢,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什么细节?”
“医馆的人说,你四处求医,为的,是怀中病重的孩子。”箫睿凝神端详着他,似乎是在品琢他脸上的每一个神情,“告诉孤,那个孩子,你弟弟…现在…在哪里?”
晴天霹雳。
心脏仿佛被一双巨大的手掌死死攫住,攥得跳动不得,鲜血淋漓,全身的血液都在倒行逆施。冉小乐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思考些什么,嘴上却本能地搪塞道:“还能在…在哪?因…无药可医,四年前就…就死了…”
“哦?是么,太可惜了。”箫睿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声说道:“我还以为,他死不了呢。”
“谁还没个生老病死,你这话从何说起?”
“一无所知就敢替人送死,你可真厉害啊。”箫睿拍了拍冉小乐的脸,“也是,谁会想到,千年的黄泉金珠,竟然天赐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呢?”
“你神话故事看多了吧?”
“也许吧。”箫睿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对身后寡言的黑衣人说道:“大师,请吧。”
不是幻觉。
那人一袭黑色的斗篷,枯槁且佝偻,亦步亦趋地向着刑架走来,映着刑房的烛光,冉小乐才勉强看清他柴毁骨立的脸,右眼无珠,皮肉扭曲地纠缠进眼眶的黑洞里,唯独那一只左眼,矍铄得突兀,炯炯有神,目光如炬,仿佛能吸魂慑魄,穿透山海。
“你是谁?”
那人不答,只是缓缓将头转向了宋玉,三目相对,宛如一场戏幕拉开,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肯相信眼前的景象?
朦胧中,冉小乐仿佛看到了一个男孩,四肢被缚在一个木板上,旁边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熟稔地手起刀落,男孩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此永远失去了成为男人的资格。
“啊!”
一声哀嚎打破了幻境,宋玉痛哭流涕地趴伏在箫睿脚下,哀求道:“皇上,奴才该死,求您…求您了它吧…求您…不要再看了,到此为止吧,不要…”
箫睿居高临下地望着不住磕头的奴才,目光中是施舍的虚伪垂怜,他亲手扶起宋玉,手掌安抚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你何罪之有?赏白银一百两,下去歇着吧。”
“谢皇上…”宋玉又恭敬地扣了几个头,心有余悸地退下了。
“皇上,可信我了?”
那人终于开口说了话,箫睿微微一笑,“自然是信的,开始吧。”
那人颔首,一只犀利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盯住冉小乐,就算再心慌意乱,冉小乐也明白了大概,这人能读出他人的过去,宋玉千方百计维护的自尊和掩藏的屈辱,在他的那只左眼面前,无所遁形。
那我该如何是好?闭上眼睛么?对,闭上眼睛就好了,他不会知道,不会…
“没用的。”看穿了他似地,那人瞬间贴近了他,与他面面相觑,冉小乐死命闭起双目,那人只是冷笑一声,一双枯瘠的手翻转到他的头顶上,“皇上,您看好了。”
冉小乐不知道箫睿将要看到什么,一颗心惴惴如待宰的羔羊,他会知道小安的事么?会知道自己秘密么?自己拼死隐瞒的一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昭然若揭了么?
冉小乐尽可能扰乱自己的心绪,指望着胡思乱想可以干涉一下那人莫名其妙的信号。
这人谁啊?哪蹦出来的?还带给皇帝开外挂的?死鸟啊死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果然啊,果然还是要有金手指的,普通玩家和人民币玩家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夸嚓!”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让冉小乐猛然睁开眼睛,无论结局是什么,他都必须面对。
阿嘞?茶杯碎了?
箫睿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这哥们儿究竟看到什么了?跪着做什么?
冉小乐的心中隐约洋溢出一丝窃喜,噗,该不会,什么都没看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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