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没有金手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废泥
他被抛弃了,却从这抛弃中撷取到莫大的满足,宛若插在濒死病人心口上的那把刀,疼比煎熬快活。
因果皆是报应。
二十年前,大漠还是乱葬岗,十四岁的凌拾找到了小鱼玉坠旁那具腐烂的尸体。
大雨中,一瘸一拐的少年人路过,撑着伞问他:“这里居然有活人?”
他说:“你不也是活人?”
“他是谁?”
“他是我。”
“你愿意跟着我么?”
“为何是我?”
“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遇见谁就是谁了,你是第一个。”
“为何信我?”
“不知道。”
他说完便走了,凌拾也不懂当时的自己是如何想的,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莫名其妙地对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那是他唯的一次多嘴,然后随他去往了一个鸟语花香却险象迭生的地方,大病一场,醒来后变得寡言冷淡,却唯独重复着一句话:“我是凌弃。”
方槿蹙起眉头,却没有再追问什么。
从此以后,方槿叫他凌弃,所有人都叫他凌弃,连他自己都只记得自己叫凌弃,他有一个叫凌拾的哥哥,死在了乱葬岗,那个地方去不得,会伤心难过,会悲痛欲绝,会牵扯出一些嚼不烂的回忆。该宽容的宽容,该淡忘的淡忘,留下那条小鱼便足够了,其它的,不需要,更不重要。
风暴会掩埋伤痛,更会带走留恋,乱葬岗会变成沙漠,沙漠上会重建城池,车水马龙,繁花似锦,连同那个人,化成地底的灰烬,一并,消失得彻彻底底。
他曾经是那么笃定地这样相信着。
可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天翻地覆,不存在的东西,谈何找?又谈何藏?
方槿想让他面对的,从来都不是过往,而是罪恶,也只是罪恶,他的,凌拾的罪恶。
“叮铃铃…”
铃铛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长夜,他突然有些胆怯。
冰清玉洁的小鱼此刻显得尤其突兀,由远及近地飘荡而来,凌拾有一种错觉,这短暂的几步路,和被他压抑在内心角落里的二十年,怕是一般漫长。
“阿弟…”
铃声停了,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仿佛感受到面颊的冰凉,然而那不是泪,是温柔的抚摸。
“对不起…对不…”
他哽咽得说不下去,铃铛又“叮铃叮铃”地摇曳起来,清脆得像那个人的呼唤。
凌拾听不见他的话,却听懂了。
他在说:“哥哥。”
他们是双生子,流淌着同样的血,又怎会不明白呢?
他不怨他,他有多自责,他就有多不怨他。他天真地以为,哥哥不来寻自己,只是因为看不见他,所以他锲而不舍地摇晃着铃铛,冉小安给他的铃铛,总有一天,哥哥会遵循这铃声找到他,带他回家,回到梦寐以求的家。
他才是凌弃,等了凌拾一辈子的凌弃,信任了凌拾一辈子的凌弃,思念了凌拾一辈子的凌弃,尽管他的一辈子,也仅有孤苦伶仃的十四载而已。
男人木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凌弃急了,以为哥哥不愿理他,拼命晃着铃铛,两条小鱼玉坠交缠在一起,手牵手,好像他们那难得互相陪伴的童年韶华。
“乖,别摇了,哥这就来…”
凌拾闷闷地栽了下去,却一声不吭,只是肩膀颤抖了好一阵子,便一动不动了。
除了骄阳般蔓延的血泊,他安静得,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铃铛声戛然而止,一个人从那身体中站了起来,向面前的鬼魂莞尔而笑。
他终于能看见他了,而他,也终于能被他看见了。
“阿弟,哥来晚了。”
凌弃扑了过去,像儿时捉住的蜻蜓,像在苦寒之地望错的背影,像一次又一次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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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希望,他们生离,他们死别,兜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以最决绝的方式,重逢了。
“我想你…”
凌拾笑了,其实他更想哭,却无能为力。
“我知道。”
冰冷的灵魂没有心跳,凌拾却觉得,他这灰败的生命,从未如此鲜活过。
“我想你…”
“我知道。”
“我…好想你…”
凌拾紧紧拥抱他,弟弟不厌其烦地说着想他,可他终究还是说不出那三个字:
我也是。
他害怕,怕他的阿弟问他,既然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可是凌弃不问,恰如当年他也不问,为什么被抛弃的孩子是他。
说不上到底是洞若观火的聪明亦或是掩耳盗铃的愚鲁。
这个肮脏的世道配不上他的澄澈清明,更配不上他的傻。
“阿弟…”
弟弟的目光中充斥着期冀和心疼,却唯独没有诘责,可凌拾宁愿他,哪怕有一丁点的愤怒呢?
“哥哥…你疼…”
“不疼。”
“回家…”
“没有家了。”
凌弃指着远方的茅草屋,执拗的眼神中溢满了幸福,“家…”
“阿弟。”凌拾望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有些话,弟弟可以不追究,他却不能不计较。
错了就是错了,被宽恕也是错了,伤害是既定事实,以主观来判定对错本就是愚蠢的。他用二十年的光阴去蒙蔽自己的良心,敷衍自己的愧疚,逃避自己的罪责,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好好活下去,活着活着,活到了无生趣,活到淡忘那个人是谁,更淡忘了自己,又是谁。
如果能重新选择,他绝不当辜负别人的那一个,伤痕或许可以愈合,然而忏悔却不能。
既迈入了地狱的无涯苦海,又去何处寻觅回头是岸?
凌弃兴冲冲地拽着他往草屋飞奔,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主人…主人…”,凌拾大概能明白,冉小安让他们这群孤魂野鬼解脱,再也不必从那个假面的稻草人身上体会笑容,他们有了家园,有了朋友,有了粗茶淡饭,其实他们哪里懂得吃饭,他们享受的,只不过是生前遥不可及的平凡人的生活。
“阿弟。”
凌拾驻足,如何也不肯挪动脚步,凌弃拉不动哥哥,回过头,困惑地望着他。
“你可不可以恨我?”
凌弃狐疑地歪着脑袋,良久,绽放出一抹纯真的傻笑,“不要。”
“纸签…被我换了…该被扔的那个,是我…该叫凌弃的孩子,也是我…该受罪的,该被折磨的,该惨死在孤坟野冢的,都是我…阿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凌拾爱惜地捧着弟弟的手,岁月长河酝酿成的悲哀终于水滴石穿,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堤防溃不成军,追悔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卷袭着苦痛不堪的回忆,一针一针,扎在他最柔软的内心深处。
他多想替代他,代他生代他亡,代他,忘记自己。
兄弟两个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穿着打补丁漏窟窿的衣裳在村子里疯闹,弟弟就像哥哥的影子,一离开哥哥就哭个不停,连父母都劝不住。
父母没读过书,也不会取名字,直到八岁还只是称他们老大和老二。就是这一年,庄稼遭了蝗灾,一家人食不果腹,一个馒头掰成四块吃,方圆几十里,饿殍遍野,哪里都是腐败枯瘦生不如死的人,活活被蛆虫和乌鹫,咬断了最后一口气。
有一天,母亲含着泪,手掌中攥着两张小纸条,她红着眼眶,笑着说道:“儿啊,娘还没给你们取名字呢,娘晚上将它们放到你们的枕边,第二天醒来,若是笑脸,就叫凌拾,若是哭脸,就叫凌弃,好么?”
弟弟开心地拍手说好,他期待地看向哥哥,却没有见到他的笑容。
那天夜里,弟弟沉浸在即将获得名字的喜悦中,却不知从此以后,“凌弃”这个名字,成为了家人留给他的最后念想。
哥哥没有告诉他,他听见了父母的对话,他偷看了自己枕下的纸条,一张哭脸。弟弟在熟睡,他犹豫了,可他还是沉默地交换了,什么都没有说。
让八岁的孩子离开父母无疑是巨大的刑罚,他想,凭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能是他?
凌拾跟着父母奔波了两年后,父亲因肺痨而死,又过了一年,心力交瘁的母亲也死了,临终前攥住他的手,气若游丝地说了两个字:找他。
凌拾找了,找到一具尸体。
最穷的时候,父母也没想过卖掉那两条小鱼,他们指望这两块不值钱的玉坠能让养父母善待自己的孩子,殊不知这两个孩子也是固执的人,死了,都不愿放弃这曾经相濡以沫的珍贵羁绊。
“阿弟,你恨我吧!求你了,让哥好受点…求你了…”
“不要。”凌弃摇着头,眼眶中闪烁着深邃的星光,“我已经死了…”
除了爱,恨啊憎啊嗔啊痴啊,以及活着的痛,都伴随沙漠的黄土,飞逝了。
我早就忘了,你也忘了罢。
他用力了一把哥哥的手,“回家。”
回家,我唯一的执念,就是带你回家,就是等你回家。
凌拾仰望浩渺的月,满月,宜团圆。
他喟然长叹,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弟弟的头,“阿弟,哥背你啊。”
“嗯!”
他跳上哥哥的后背,灿烂得好似没受过伤一样。
“回家。”
冉小安看到他们回来,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方槿听到那不时传来的微弱的铃铛声,神色一黯,顿时猜测出八九不离十,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血已经干了,岿然不动的身躯仿佛入了定,僵硬的嘴角挂着一抹释然的微笑。方槿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勇敢的,洒脱的,毅然决然的,仿佛这把要了他的命的短剑是一剂治愈毒瘤的良药,苦口,却救赎。
“要如何?”
“埋了吧。”
“嗯。”
方槿怔了许久,喃喃问道:“你说…他快乐么?”
“比活着快乐。”
“那就好。”
“他们算是福气,很多人,生不能同眠,死亦不能相伴。”
“那孩子…不容易吧?”
“何止是不容易。”冉小安眺望着喧嚷的山村,淡淡地笑了笑,“这里本是乱葬岗,奴隶,娼妓,死囚在这里自生自灭,没有人记得他们。每个人都是笑着的,可每个人的内心,何尝不都是悲凉?快乐?他们不知道快乐的滋味,只能照葫芦画瓢,依托在稻草人的脸上。凌弃…”冉小安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下去,“他被人贩卖到蛮夷边境,活得连畜生都不如,三个铜板便能睡他一次,到后来,三个铜板也不用了…”
“别说了!”方槿呵道,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别告诉他哥哥。”
“我没那么多事。”冉小安仰起头,“他都向前看了,我们更没有必要拘泥。”
“嗯。”方槿吞下一口酸涩,还是问道:“小安,我能问吗?你为什么帮他们?”
“失去哥哥的痛,我懂。”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若是天可怜见,我救了他们,是不是能将哥哥还给我?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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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和段溪还在等我们。”他怔了一会儿,抱起凌拾的尸身,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语气,“回去吧。”
“好。”
一路无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冉小安没有告诉方槿,他想起来一件事。
创造这个幻境的时候,他曾经问过这些鬼魂,你们既然这么怕光,那我就遮住光好了。
谁知鬼魂通通跪下哀求他,我爱那危险的太阳。
正如爱那曾经伤我至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哇咔咔,上2500了,就双更吧~
谢谢大家!
老天保佑,下一章能过审(ノへ ̄、)
第68章除却巫山不是云(双更二)
冉小安将凌拾于院内的枣树下,没有人流泪,没有人难受,最多不过是,怅然若失。
方槿以水代酒浇下了一碗,极力克制着喉头的哽咽,哑声说道:“凌弃,不对,现在该称你凌拾才是,你与我相伴二十年,名为主仆实为朋友,我以为你总要打声招呼再走才是,你也忒不知礼,我又不会拦着…”
段溪看到,他的眼眶红了。
“也罢。”末了,他莞尔一笑,“欺负我看不见你,我也不与你计较,唯愿你…余生安好。”
“他说,谢谢你。”
“莫要提这些没用的。”方槿摆了摆手,“此后我无能为力,他们兄弟二人,还请你多照拂才是。”
“我尽力。”
方槿冷眼俯视着简陋的墓碑,手指从那木板的棱角旁无力地耷拉下去,终究还是拂袖转身,不知是在对谁说话:“我只是看不见了…只是看不见了而已…”
“嗯。”
“哈…哈哈哈…”方槿一咏三叹,盯着那个稻草人怔忡许久,好像突然懂了他。
你们都是如何练就的这般铁石心肠?不是所有人都天赋异禀,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死了就是死了,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什么灵魂,什么来世,什么幻境,什么地狱?我管你去哪,无论如何宽慰自己,也改变不了,你就是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就是变成了黄土下的白骨,就是一声不吭地,再也,不在了。
方槿大笑着回了屋,段溪心疼地望着他的背影,冉小乐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人最是口是心非,去陪陪他吧。”
“好。”段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
冉小乐牵起弟弟的手,“是神是鬼,只要还在彼此身边,便不会失望。他们找到对方,也算是运气了。”
冉小安揽过他的腰,在他额角一吻,“我若是他,也会如此的。天涯海角,哥哥去哪,我就找到哪。”
“你呀…”冉小乐心中五味杂陈,他倚进弟弟的怀中,侧目瞥见身畔手牵手的兄弟俩,粲然一笑,“亲眼看着自己入土为安,也挺有意思的。”
凌拾笑得有些羞怯,他对冉小安敬重地作了一揖,“我家主子孤苦,他杀的人不少,救的人也不少,虽性格怪戾,心却是善的。凌拾亏欠他的恩德,只有来世…”他想到了什么,爱抚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对方只知道乐呵呵地傻笑。“不,没有来世了…”
“此后,还望两位公子,多包容主子。”
“这话你当对段溪说去。”冉小安目光冷峻,不带一丝迟疑,“我只要守住这里,守住安乐门,守住我爱的人,就够了。”
他执起冉小乐的手,“我们回去了,你们两个…惜福吧。”
兄弟二人仍是坚持跪了下去,对他磕了三个头,“多谢。”
“嗯。”
冉小安没有推脱,受了二人的大礼,不多一言,牵着哥哥便径自离开了。
回到房中,冉小乐为弟弟褪去外衫,“跑了一天,我给你洗洗。”
“洗什么?”
“当然是洗衣服,还能洗什么?”见他不正经的样子,冉小乐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睡会儿,我去给你煮点汤。”
“别忙活了,小娘子。”冉小安一把拽他回来,将他的手腕箍在背后,“新婚的夫君,哪有嫌累的?”
“你…”冉小乐咬了咬嘴唇,囔声咕哝道:“脸皮真厚…”
“八年了,小乐。”
冉小安环着他,不动声色地往床边蹭去,双唇暧昧厮磨,亲亲啄啄,低幽的嗓音中压抑着令人垂怜的伤怨,从耳畔蜿蜒进内心,汇成江流,淌入深海,从此溺死在这万劫不复的温柔里。
“小乐…”
直到自己被压在床上,冉小乐才回过神来,他痴痴地凝视着面前的绝色,弟弟的眸子中藏着浩瀚星河,一闪一闪,魂不守舍。
“你喜欢…就好…”他赧然地偏过头,小声说道。
“看着我。”冉小安捏住他的下巴,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有些平凡无奇的菜就是吃不腻,正如某个平凡无奇的人,寡淡,无趣,木讷,却回味无穷,离不开般的上瘾。
“唔…”
冉小乐勾住弟弟的脖子,脸颊烧得火热,冉小安的手掌顺着他的脖颈一点一点游移上去,停留在那微微张开的唇瓣上,顽皮地撩拨了两下。放开神情恍惚的身下人,坦荡的爱意伴随着坦荡的渴望,从那迷离的双瞳中满溢而出,谁又能忍心拒绝?
“嗯…”
小安勾唇一笑,拉住他伸过来的手臂,顺势欺身吻了上去,唇齿缠绵,冉小乐只觉得走了火入了魔,此刻冉小安纵是烈焰毒酒,他也甘之如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冉小乐懒洋洋地窝在弟弟的臂弯中,小安为他将凌乱的发挽过耳后,在他唇上奖励地吻了一下,“还行么?”
冉小乐点了点头,“你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和谁学的?”
“朝思暮想,无师自通。”小安笑了,露出一对狡黠可爱的小虎牙,“哥,你也厉害。”
冉小乐羞红了脸,突然嗤笑一声,小安愣了一下,“怎么?”
“像生娃娃。”
“哈哈哈…”小安叼住他的耳垂,用嘴唇碾了碾,“那我们努力?”
“找别人去!没羞没臊!”
“哦?娘子真让我找别人?以你相公的姿色,纳个几百房小妾应该不成问题。”
冉小乐抬头白了他一眼,“脾气那么臭,谁受得了你?”
小安的下巴在他肩头点了点,“我这么好看,谁还舍得对我发脾气?”
“不要脸。”
“哥哥现在才知道么?”小安偏头在他额角啄了一下,低声喃喃道:“可我舍不得的,却只有哥哥一人。”
“讨厌…”
看着爱人那乖顺的样子,还有那独属于自己的斑驳印记,冉小安紧了紧拥着他的手臂,“小乐,说你爱我。”
冉小乐耳根一热,穿插过他的指缝,牢牢牵起他的手,声音纤弱却笃定:“我爱你,小安,我爱你。”
我深深,深深,深深地,爱你。
小安温柔地笑了,笑着笑着,一点温热滴落在哥哥的肩膀上,然后冉小乐也笑了。
两人又折腾了半宿,天色蒙蒙亮,冉小乐早就累得沉沉睡去,冉小安盯着他那孩子气嘟起的嘴,连平缓的呼吸都觉得悦耳动听。他宠溺地笑了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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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勾勒着那被吻得红肿的唇,轻柔地将他裹入自己怀中。他说了一句梦话,冉小安只听清楚了两个字:“宝贝…”
他恨不得将这个男人揉进骨血,只是这般望着他,便如何也睡不成了。
“醒了?”
冉小乐挤了挤眼睛,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地平躺着,小安单手拎着他的小腿,身体感受到一阵舒适的清凉。
“你…”嗓子哑了,他咳嗽了两声,冉小安连忙扶他起来,喂他喝了一杯水,顺抚地让他枕在自己的颈窝里,“好点了么?”
“嗯。你在做什么?”
小安笑了,“还能做什么?为你洗了澡,正给你上药呢。”
“洗澡?我没有感觉啊。”
“你睡得香呗。”小安在他噘起的唇瓣上啄了一口,“看看,日上三竿了。”
“还不都是你!”冉小乐正要下床,却被小安强行按了回去,“躺好了,上药呢!”
“你哪来的药?”
“段溪给的啊。”
“冉小安!你又和段溪说了?”
“对啊。”冉小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了?”
“怎么了?”冉小乐羞得面红耳赤,“多…多不好意思啊!”
“他随身携带这种药,你当是为了什么?”
“什么?”
小安眨了一下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替自己备着的?”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喜欢嚼人家的舌根了?”
“嘿嘿…”冉小安理直气壮地笑了笑,没皮没脸地爬到他的身边搂住了他,“哥,你体内有半颗金珠,恢复得快,不碍事的。”
“嗯。”
“那今天…”
“冉小安你…”
正对上弟弟那委屈巴巴的小模样,最令他心软,最令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知道自己是被骗了,却还是心甘情愿地上当。
“明天。”
“哥哥…”
“明天…”
小安晃着他的手臂,狗尾巴都快摇断了,“哥哥…”
果然啊,这小子就会来撒娇这一套,谁让它屡试不爽。
“那你…你…不能…没完没了。”
“知道知道。”
“骗人是小狗。”
小安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在他脸颊吧唧亲了一口,“我最喜欢当哥哥的小狗。”
“冉小安!”
“哥,饿了吧,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冉小乐恨自己不争气,心中却被这醉人的体贴熏得意乱神迷,他抿起嘴唇笑了笑,“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等我。”
“小安。”
冉小安回头,“嗯?”
热泪在眼窝中打转,千言万语纠缠良久,他仍只是说:“早点回来。”
冉小安明白,哥哥那眼神分明写的是:我好幸福啊。
“我也是。”
可是不敢言说。
越珍视的东西,怕越是薄如蝉翼,最大的痛苦从来都不是得不到,而是得而复失,周而复始。日子久了,高傲如冉小安也不敢轻易将心中的雀跃说出口。他以前无视上苍,吃了大亏,现在他惧怕上苍,不错,惧怕。他害怕物极必反,害怕乐极生悲,害怕好景难长,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守护着,每一个,来之不易的小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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