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没有金手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废泥
用生命,疼惜他最宝贵的爱人。
第69章大起大落
美好的日子就如同这美好的幻境,谁也无法预测它还能维持多久。
他们一身孑然的时候,本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然而当他们有了恨不得生生世世缠绵的爱人,谁还会只满足今朝?
现实是虚妄的,然而幸福却是真实的,多喜欢一个人,也未必有多爱他,但一想到失去就辗转反侧焦虑难眠,哪怕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才是真正爱上了。
比如冉小安。
他那时不过说说而已,一连半个月,他都只是亲亲哥哥,然后抱紧他假寐一整夜,再也没有那晚般放肆过。他还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如既往的热情,一如既往地伪装出胸有丘壑。旁人看不出什么,冉小乐不用看。只是他不说,他便不问,一个装明白,一个装糊涂,倒真是天作之合。
冉小安从前甚少休息,他总是小憩一阵子便又神抖擞,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遮掩他的疲惫,爱人熟睡时,他便起身阖目打坐。其实冉小乐哪里睡得着?他只是不戳穿而已。
冉小乐推开房门,回头看了冉小安一眼,那人仍是一动不动,稳坐如钟,他默默叹了口气,这个小倔驴,都累成这样了还强撑着,到底能不能心疼一下自己?
方槿又在月光下喝闷酒,冉小乐走了过去,“一个人?”
“嗯,段溪一睡着,雷打不动。”方槿瞥了他一眼,“你出来做什么?”
“那你呢?”
“和你一样。”
冉小乐不语,只是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透透气。”
方槿淡淡地应了一声,笑道:“倒是奇了,媳妇都丢了,冉小安居然没醒?”
“奇怪么?”冉小乐面色凝重,为自己添了一杯,“你怎么总有酒?”
“想喝时便能有。”
“我记得段溪让你戒酒了,你也听话了,凌拾死的时候你都没喝,怎么现在又破戒了?”
方槿笑而不语,半晌,他反问道:“那你呢?冉小安不是也不让你喝酒,你不是也听话了?”
二人心照不宣,冉小乐望着天边高悬的皎月,喃喃道:“方槿,小安他…”
“不知道。”
“嗯。”冉小乐干咽了一大口酒,被辣得吐了吐舌头,他丧气地垂下头,“你说,段他图什么啊?”
“不知道。”
“是不是我死,把金珠还给小安,他就能消停了?”
“不知道。”
冉小乐侧目瞧他,哑然失笑,“那你知道什么?”
“小乐啊…”方槿不甘地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小时候不知道的事,长大还是不知道,小时候知道的事,长大也不知道了…人啊,岁数越大,越无知。”
“比如呢?”
“比如?”方槿有些乏了,他倚着手腕半睁半醒,声音越来越小,“比如…我原本笃定相信的那些事…现在…都错了…人就是可以狠心,就是可以自私,就是可以…虚情假意…你不理解…和他不做…本就是…两回事…”
“咣当”一声,方槿的头重重砸在了石桌上,他打了一个酒嗝,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冉小乐习以为常,他了解方槿,喝酒从不是为了消愁,他只是喜欢躲在那个混沌的世界里,借以蒙蔽自己的无可奈何。
冉小乐将方槿背回房,正如他所说,段溪像一只小猪仔,抱着手旁的圆枕睡得香甜。冉小乐试图将枕头拽开,他却忽然醒了。
“阿槿!”段溪嚯得坐了起来,看见冉小乐,懵了片刻,慌乱地揉了揉眼睛,“小乐哥哥?”
多此一举,冉小乐想。
“嗯…”冉小乐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将方槿往床上一卸,“还给你。”
“他怎么又喝酒了啊。”段溪懊恼地看着那个骗了自己的枕头,气呼呼地锤了自己一拳,“我怎么又没醒?”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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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你别怪他。”
“我不怪,我只是气他不在乎自个儿的身子。”段溪为方槿脱了鞋盖好被子,手背轻覆上他的额头,没有发烧,他稍松一口气,低声抱怨道:“他都喝成酒腻子了!那酒引子是一味烈药,他自小便吃,肝脏本就不好,若不是习武,怕是早就落病了。”他顿了一下,“对了,小乐哥哥,你喝了么?”
“我?”冉小乐摆摆手,“喝了一点,没事。”
“嗯。”段溪扭过头,目光又飘回方槿的脸上,“金珠总是有奇效的。”
冉小乐笑了笑,“天晚了,不打扰你们,好生歇着,我走了。”
“小乐哥哥。”
“嗯?”
黑暗中,段溪那一双圆圆的眼睛好似一对翩翩欲飞的萤火虫。
他呆呆地望了冉小乐一会儿,只是乖巧地摇摇头,“没事。”
“嗯。”
冉小乐笑了笑,离开了。
所有人都处心积虑,所有人都讳莫如深,所有人都诚惶诚恐。
冉小乐甫一合上房门,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便扑面而来,刮得他睁不开眼。
门扉嘎吱作响,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被什么东西刺痛的脸颊。
沙尘。
一种不祥的预感。
寒夜将至。
“小安!”
他顶着大风,拔足狂奔,房门已经被吹开了,冉小安仍是不见转醒。
冉小乐察觉不妙,大声呼喊着小安的名字,他犹豫了一瞬,战战兢兢地将手指探到弟弟的鼻下,没有呼吸了。
“小安!冉小安!你别吓我啊!”
冉小乐抱着弟弟,手足无措,他来不及自责,来不及哭,甚至来不及想办法,头脑一片空白,全身都在不自知地颤抖着,直到段溪和方槿跑来,将他生生拖开,他还只是痴傻了一般,大张着嘴,眼睛都不眨一下,怔愣地盯着弟弟,生怕叫不醒他。
“冉小乐!”方槿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他总是这样,醒和醉同样快,“你冷静一点!”
冉小乐就像没听见似地,站起来,双腿仿佛瘫痪了一般,竟使不出半分力气,直直栽了下去,再站起来,又跌倒,干脆不再力,手肘撑着,颤颤巍巍地向弟弟爬去。
“小安啊…小安…别睡了…小安…”
“冉小乐!”方槿一把将他拎了回去,“你听我说!”
“小安…我要小安…”
“他没死!”
冉小乐这才不情不愿地慢慢将头转向他,“可他不理我…”
“你看看外面,段就要来了,你若是真想让他死,就继续捣乱!”
方槿撂下一句话便又将他扔回地上,径自走向冉小安。冉小乐鼻尖还挂着鼻涕,擦也不擦,扶着地面吃力地撑起身子,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如何?”
段溪放开冉小安的手腕,“有脉搏。”
“那他这是在做什么?”
“我也不晓得。”
“小安啊…”冉小乐犹豫再三,他怕小安走火入魔,可他还是忍不住。
“小心!”
房梁被吹断了,冉小乐连忙扑向弟弟,护在他的身上,只见那厚重的木门直直像二人飞来,方槿刚要冲上去格挡,却唯恐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木门向着他们砸去!
“小乐!”
分不清是奇迹还是幻觉,木门是倒下了,也是倒在他们身上了,却消失了。
“你没事吧?”
方槿和段溪冲了过去,冉小乐看起来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差一点就又命丧黄泉。他迷茫地望着方槿,“没事,小安他…好热…”
方槿缄默不语,他望空荡荡的远方,面色愈发沉重。
“幻境,土崩瓦解了。”
“什么意思?”
“冉小安输了。”
冉小乐愣了一下,空气中凝滞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他缓缓看向身后,哪里还有村庄?哪里还有月亮?哪里还有夜的星光?
只有大漠,一望无垠,无穷无尽的大漠。
冉小乐只觉得头痛欲裂,那一刹那,鬼魂的悲嚎,风沙的嘶吼,以及由远及近那狰狞的狂笑,纷繁交织,搅和在一起,荟萃成耳畔源源不断的嗡鸣,冲击着他,折磨着他,宛如一根要突破禁锢的巨大摆锤,没完没了地撞上他的脑壳,直震得他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方寸大乱,只想带着弟弟,马不停蹄地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小安!”
段溪的声音让冉小乐从倥偬迷离中寻回了一丝微末的理智,他甩了甩头,忙不迭地看向怀中的弟弟,冉小安终于睁开了眼睛,还不及冉小乐高兴,那双漂亮的瞳仁便被鲜血晕染,顺着眼角,滑落至他的手背,全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小安…”
冉小安听不见,也不回答,他不转头,不眨眼,甚至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察觉,只是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七窍流出的血沾染了满脸,目眦欲裂,牙关紧闭,宛若一具狰狞的行尸走肉。
冉小乐刚要唤他,方槿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捂住他的嘴,悄声道:“莫要扰他。”
冉小乐惶急之中只好点点头,小心地攥住弟弟的手,似乎这只散发着高温的手掌,是在死灰之中最后一株不灭的火光。
“燃儿,你再坚持,怕是就要豁出性命了。”
熟悉的声音让冉小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段的恐惧几乎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在他要伤害弟弟的时候。
“噗…”
“小安!”
冉小安呕出一大口血,他面色冷厉苍白,显然已经疲力竭,炽热滚烫的液体喷射到冉小乐的身上,他废了好大的力才愿意相信,那是弟弟的血。
“哥…”
冉小安八年的心血如白驹过隙般轰然坍塌,鬼魂的家园被撕去皮相,露出本身的残忍面貌。荒芜,寂寥,一眼望得到头的未来以及永远望不到边的绝望正如他们曾经的人生。
得到总要千锤百炼历尽千帆,可陨落却只在电闪雷鸣的一瞬间。
“小安,哥在呢…在呢啊…不怕…不怕…”
“我没有…办法…小乐…对不起…我…”
“不说了,不说…宝贝儿…乖…哥在呢…”
冉小乐紧紧搂住气若游丝的弟弟,心疼地看着他血涌如注的脸,一颗心如坠冰窟。
“小溪…小安他…”
段溪拧着眉头,愧疚地叹了口气,“他的经脉都断了。”
冉小乐只是点点头,静静地望着不紧不慢走来的人,他的身后是井然有序的千军万马,远方水月洞天,冉小乐认得出来,那是天香阁。
安乐门被毁了,天香阁失去了屏障,鬼魂流离失所,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不,远不及原点。
“皇上,您且稍候片刻。”
高高在上的帝王牵动缰绳,镇臂一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截然而止。
“当真虎父无犬子,你以一人之力,一边要维持幻境,一边又要与我斗法,为父还是吃了些亏的。”
“你想要什么?”冉小乐用身体挡住弟弟,愤恨地吼道:“我的命?”
“你的命算什么东西!若不是半颗金珠,你早该死了!”段一脚踢到冉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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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上,嗤笑一声,“我说过,你害他泯然众人,你害他辜负了天恩,你害他杀不死我,你是罪人!”
“随你怎么说。”冉小乐啐了一口,“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段森然一笑,“他不配得到金珠,你也不配。”
“你要杀你亲儿子?”
“我没有儿子。”段偏了偏头,笑了一下,“也不是,我有。”
不知是不是错觉,冉小乐竟然从段那野心勃勃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抹稍纵即逝的温柔。
“我儿生有痨病,你体内的半颗金珠给了他,定能助他痊愈…”
“痨病?”
冉小乐听不懂段的胡言乱语,可一件事再清楚不过,他口中的儿子,一定不是冉小安。
“叶儿媚…”一个危险的念头在方槿脑海中划过,他惊了一瞬,“叶儿媚?你把他们一家怎么了?”
“怎么?”段笑了,“我妻儿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段,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方槿,我和方桐斗了那么多年,我累了,她也累了,若不然,天香阁今日又怎会门户大开呢?”他桀桀地笑了笑,“这都是你姐姐的意思…”
“你胡说!”
“妹妹…”段溪离开前将段滢托付给了叶儿媚一家照料,此时想到妹妹的处境,急道:“阿滢呢!”
“你说我那乖侄女啊,她生得俊俏,给皇上当个妃子,也不算亏待她,正是弥补了你的过错。”段抬起手杖,在段溪肩头一点,“小溪,叔叔对你好不好?”
“你怎么可以这样!”
“乱臣贼子,其罪当诛!”
段哈哈大笑,转身俯首于魏羽脚下,“皇上。”
“嗯。”
魏羽挑了一下手指,大军袭来,方槿抽出腰间长剑,凑近段溪耳畔悄声说道:“能跑多远便跑多远。”
“阿槿…”
“听话。”
“我要和你一起死。”
“小溪。”方槿哀戚地看向他,“我姐姐不要我了…”
“我要。”
“你不要妹妹,要我?”
段溪抿了抿嘴唇,“我对不起阿滢,对不起爹爹,可我还是想陪着你…”
方槿愣了一下,“时日无多了,你也要?”
“嗯!”
方槿含泪而笑,“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遇见你。”
“嘻嘻…”
“傻子。”
方槿仰头长叹,干脆扔下剑,坐到冉小乐身边,“一起死吧,挺好的。”
冉小乐吻了一下弟弟的额头,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似乎喧嚣熙攘,杀身之祸,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冉小乐顿悟了,他死过无数次,又活过无数次,他不知道上苍会眷顾他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上苍会抛弃他到什么时候,可他只要陪着他,陪着心爱的人,便无所畏惧。
这一次,终究是谁也逃不过了。
生怕他们死不了似地,魏羽的营队将他们裹得滴水不漏,无数箭头指向他们,不是要乱箭射死,是要准确无误地穿透他们,将他们戳成窟窿碾成烂泥,在冉小安最虚弱的时候,取出他的金珠,将他的肉体,连同那颗殒灭不了的灵魂,一齐,彻底断送在这个荒凉的地方。
冉小乐笑了笑,嘴唇轻轻覆上弟弟的眼皮,“小安不怕,哥陪着你啊…”
“放箭!”
四个人正襟危坐,生无可恋,死无可惧,活也好死也罢,都是路,只不过走到了尽头。
看开就好了。
他们闭上眼睛,等待天意的裁决。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啦~
倒数五章嘿嘿~
第70章生者痛
暮鼓,晨钟。
冉小乐到现在都不敢完全相信,他和弟弟,又逃过了一劫。
千钧一发,他们闭目受死,睁开眼时,竟再一次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苍狼岙。
老和尚仍在敲钟,不解释他的神通广大,不解释为何救他们,更不解释他是谁,只是一如既往地入定,慈悲却目空一切,淡然地宛如一缕幽烟,看不出悲哀,更看不出愉悦。
冉小安在钟楼的内堂熟睡,冉小乐躺在他的身畔,安静地陪着他。
方槿倚着门扉,若有所思地凝望着老和尚的背影,他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却又清楚地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他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又试图挪动几步靠近些许,终究还是止步不前。
二十六年,再思念,若她有意与你形同陌路,相逢也是枉然。
方槿太了解那个女人,她和冉小安一模一样,和段一模一样,喜怒苦悲,爱恨嗔痴,通通都走极端。
只是,再坚硬的人,承载的失望太多,所有的渴望都逐渐被消磨成了无所指望,纵是再不甘愿,也须得认命。
青灯,古佛,谁也度化不了她,只能不闻不问不说不看,慢慢,慢慢,慢慢,任由岁月在胸口裹上一层层厚重的硬茧,不让外物伤她,同时也将内心的悲凉永远锁在了那个地方,从此,自生自灭。
“姐姐…”
没有一丝回应,这声轻柔的嘤咛,石沉大海。
方槿却松了一口气。
便如此吧,当他不是,或当他是,自欺欺人惯了,真真假假混淆不清,大包大揽,也就全都信了。
“阿槿…”
手被人轻轻牵起,方槿回过头,正对上段溪那双透亮明净的圆眼睛。
“你哭了…”
方槿这才意识到,面颊早被泪水糊了一脸,高傲的自尊不允许他如此狼狈,方槿用袖口拭了拭眼角,释然一笑,“小安怎么样了?”
“已经无妨了,但是还需仔细调理,他这次受伤不浅,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元气。”段溪看了一眼老和尚,“大师当真厉害。”
“嗯。”方槿有些憋闷,不愿再胡思乱想,他捏了捏段溪的脸蛋,“小溪,陪我走走吧?”
“好。”
夕阳在山涧铺满余晖,方槿呆呆地注视着这苟延残喘的光亮,莫名有些颓败。从小到大,所有的美好都是幻境中的虚妄,当它们一声不吭地烟消云散,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苦痛与负担。
既然要剥夺,既然说走便走,既然吞咽到喉尽是酸涩,又为何偏要让我尝到那番忘不掉的甜头?
说到底,只有我是正常人,怀以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斩不断理还乱,你们两袖清风,却让我披肝沥胆,真不公平。
“阿槿,你在想什么?”
方槿直勾勾地盯着段溪,突然莞尔,是了,只有他是真实的,我只有他。
他靠到段溪的肩膀上,“姐姐没了,天香阁没了,凌弃也没了。”方槿面无表情地念叨着,失去在光阴的刻薄下水滴石穿,心被扎得多了,早就麻木到无动于衷。他只是淡淡地述说着,仿佛所有的事与愿违,都是人之常情。
“努力活了这么些年,该留不住的,到底一个都留不住。”
从一无所有到一无所有,殊途同归。
方槿仰起头凝望着段溪,“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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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我么?”
段溪老实地点点头,“嗯。”
“你会离开我么?”
他又老实地摇摇头,“阿槿,除非我们阴阳相隔,否则我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也会找到你的。”
“阴阳相隔…”方槿黯然一笑,“我不会与你阴阳相隔的,你若去了那个地方,我随你去便是。若我去了呢?小溪,你会陪我死么?”
“会。”
方槿在他的小嘴上啄了一口,又偎进他的怀中,“上天已经薄待我了,再让你离开我,未太不厚道。”
段溪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手指从他的发丝中拂过,温柔地为他按压着头皮上的穴位,见他舒服地阖上双目,宠溺地笑了笑,“睡会儿吧,你都好几日不曾合眼了。”
方槿哼哼了一声,挽过他的手臂,“段溪,你真好。”
“阿槿…”
“我姐姐…”他呼了一口气,二十六年,他不曾对任何人旧事重提,以前他不愿,任由儿时的伤疤流了脓化成烂疮,以证明给那个远在天边的人看看自己有多坚强。现在他发现,真是幼稚,人家早已立地成佛不去在乎,任他藏着掖着,亦不过是自娱自乐,没有人会去试图探寻他的死活。
当他们被老和尚救起的那一刻,方槿便恍然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在唱独角戏,明明近在咫尺,她却宁愿留在苍狼岙,留在这个带给她锥心刺骨的痛楚的地方,追随她爱的人,任由爱她的亲人,杀人如麻,心硬如铁,相思如狂。
她真地放下了么?不可能。
正如段这辈子都放不下叶儿媚,正如冉小安这辈子都放不下冉小乐,恁凭他们如何伪装,更何况,他们也不屑伪装。
他们爱得义无反顾,却绝对狠得下心肠无视同样义无反顾爱他们的人。
“她遇到段,爱上他,再嫁给他,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也同样爱她,直到我姐姐在妓馆救了叶儿媚…”
“阿槿,你若是不想说…”
“我既然说了,便是想。”
“嗯,你讲,我听。”
方槿淡然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回过头来,纠缠了你一辈子的事,也不过就是寥寥数语而已。”
“段…不爱方桐姐姐么?”
方槿瞥了他一眼,轻嗤了一声,“真会给自己提辈分。”
段溪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憨笑道:“你叫她姐姐,我不是就该随你叫姐姐…”
“你这傻子,这倒是算计得清楚。”方槿百无聊赖地戳着他软绵绵的肚子,也不知怎的,心情竟然拨云见日般明朗了许多,让他高兴起来,放松下去,这是段溪独一无二的本事。
“我那时还小,只知道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确实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段对我也如亲弟弟一般,姐姐怀了身孕,他也欣喜若狂,谁知都是装出来的…都是,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一毫动了真情,哪怕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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