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命阴倌徐祸桑岚季雅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佚名
磕头虫似乎也知道我看到了异像,抱歉的冲我点头,病女人则支撑着身子再次向我道歉,说门口的布置就只是为了防备有人驱赶他们一家。
我心说这一家人也真是有点门道,只在塑料布上画一道符,就能让人看到不同的景象。这一来,一间待拆的破屋,愣是被弄成鬼屋了,谁还敢撵他们走
对磕头虫的身份,我并非不好奇,但似乎也没太大必要刨根问底。本是好心而来,那就莫问前程,但行好事,只管送佛送到西便是。
我对病女人说,我可以试着替她医治,但不一定能治得好。治病的东西带来了,但在那之前,我要先见见其他人。
这话任何外人听来,都会觉得奇怪,因为空荡荡的破屋里,现下就只有我们三个人。
磕头虫却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稍一犹豫,就翻身下炕,一瘸一拐走到火炕一头,拖出个破旧的行李箱。
见他看我的眼神有些许惶恐,我叹了口气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但只要他们不害人,我就不会伤害他们。”
病女人忙说“他们都是我们的家人,从来都没害过人的。”
我以为箱子里顶多装着灵牌之类,但箱子一打开,就看的呆住了。
那破烂的箱子里头,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的骨灰盒!
第1289章 砍头疮
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炕上总共是八口人,除去磕头虫两口子,还有六个男女老幼。这会儿再看,偌大的旧箱子里,骨灰盒可不止六个。
我看的心里麻应,心说这些骨灰盒看上去起码有十来个,要真都是磕头虫的血亲,那得是几辈人老话讲入土为安,这两口子居然把死人骨灰装在箱子里随身携带,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静海忽然说“带我过去看看。”
我暗暗皱眉,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这一靠近不要紧,立马就看出不对了。
箱子里这些骨灰盒,和普通的骨灰盒不一样。一般骨灰盒都是方正的,这些骨灰盒,顶面都是斜的。这哪是骨灰盒啊,根本就是缩小了的棺材!
我越看越觉的不对头,得到磕头虫和病女人的允许,拿了其中一个仔细观瞧。这一看更是头皮猛一紧。
我问磕头虫“你养鬼”
病女人替他回答道“不是他,是我。这些老房,都是我做的。”
“你做的”我眉头皱得更紧“这些小棺材里头,真是你们的亲人”
女人说是。
我声音转冷“我看未必!你说这些小棺材是你做的,当然知道用的是什么材料。用槐木、柳木、桑木做十二元,棺材脸上铆铁钉,你这不但是养鬼,还想让它们永不超生啊”
棺材又叫寿材、老房、十大块、十页瓦,早先一般都是用柏木、松木、楠木等不易腐烂的木料制造,也有用铜和石料的,但那只是极少数。
眼下见到的小棺材,主体大多用的是柳木。按说要纯是柳木,倒还没什么。有句老话说‘生在扬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葬在徽州’,死在柳州,就是说柳州的柳木棺材好。
早年普通老百姓家置办的棺材最多就十大块,而这些小棺材,都是用十二块板材拼接榫合,俗称十二元。棺材盖为天,底为地,两边为墙,两头为日月,又叫棺材脸。小棺材的天地两墙主体用的是柳木不假,但棺材盖上却拼接了槐木,棺材脸更是用桑木做的。
在民间柳、桑、槐、杨被称为四大鬼树,单说槐木木质最松,桑木易遭虫蛀,就是再穷的人家,也不会用这两样木料打棺材。
棺材脸也是有讲究的,两头刻字,男的用寿,女的用福,最不济就是光板,这些小棺材的棺材脸上,却各钉了一枚伞盖铁钉,而且还上了黑漆。
类似的棺材我曾在以前一个‘客户’家中见到过一次,后来得知,给他家打棺材的木工跟他家有仇,故意陷害他们。用这样的棺材殓葬死者,这等同是说,死者棺材里头,不见日月,上下不达,永世不得超生啊!
我还待质疑,静海却说“先不管这些棺材了,将它们封了,先替那女子治病吧。”
乍见这么多小棺材,我本来还道要费些事,现在看出棺材中的玄机,倒是省工夫了。
只把皮箱盖好,用朱砂黄符封口便了。
我把季雅云叫了进来,拿过先前被浇灭的铜锅,这时再看,里头飘着一团团像是头发的黑色絮状物,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米粒大小,蛆虫卵一样的颗粒。
我也不管那是什么,把锅清了,重又点了碳火,把带来的香油倒了一些进去。
我是没跟季雅云说大话,早先我确实是听说过用香油治疗疽疮的法子,只是觉得那太不靠谱,等读了医科,就更觉荒诞。现在静海言之凿凿说这方法管用,也只能是姑且一试了。
万事俱备,静海却突然对我说“要治那女子的病,还需一味药引……”
听静海说完,我有些为难的看向季雅云。
她先是一怔,跟着问我“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
我说“要你的头发。”
“要多少”
我咬了咬牙,“起码要一半。”
季雅云虽然性格略有些懦弱,却一直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又是心地极好,知道是为救人,只稍一犹豫,就问我要了小刀,把及腰的长发沿着肩膀上沿割了下来。
她手上是没犹豫,可这一头青丝美发割下,眼里也是包着泪了。
事已至此,我也懒得管后果了,只把头发剪碎一半,混进了已经开始冒烟的香油。
我让病女人把毛衣领子翻下来,只看了一眼,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的后脖子里,粘着一层薄薄的纱布,纱布一揭开,顿时就见小孩儿巴掌般大的一片烂肉。那肉是真烂了,不光往外流腐水,里头还有白色的蛆虫蠕动。
这哪还是砍头疮啊,根本都局部坏死了。
我冲磕头虫怒目相向“是医生不肯给她治,还是你们迷信偏方!”
病女人叹了口气,“医生起初肯治,可真的治不好。”
静海淡淡的说“我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徐老板,油开了,动手吧。”
或许是出于所学专业,以人为本,我便暂时没再计较旁的,按照静海的说法,将烧饼摊老板给的生面团扯平了,敷在病女人颈后的烂疮上。
见铜锅中的香油已经滚沸,我看了季雅云一眼,用她余下的头发当成刷子,蘸了香油淋在面团上。
按照静海的说法,这些动作都是一气呵成。滚烫的香油淋在面团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同时散发出一股油面香味。
这种情况下,香味绝勾不起人的食欲,而且很快,我就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原本平滑的面团表面,在香油的浇淋下,逐渐生出一些细密的孔洞。
当我再一次按照静海的指示,把香油淋上去的时候,猛然间,几个孔洞里同时钻出几只褐红色,像是蚂蚁一样的虫子。
和先前从病女人嘴里飞出的火虫不同,这几只虫子没有翅膀,颜色也不似那般火红,如蚂蚁一般大小,形貌却又和蚂蚁不同,很像是飞虫结茧前的形态。
这几只怪虫一钻出来,立刻就弹起攀附住上方蘸了香油的头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快速的沿着头发向上攀爬。
我起初是真吓了一跳,生怕怪虫爬到我手上,好在怪虫只向上爬了一截,就像是燃着的火药一样,‘呲’的冒出一星火化,随之被灼成了灰烬。
我并没有松懈,反而浑身的神经绷的更紧。
因为,随着头先几只怪虫的焚灭,更多的怪虫从面团的细孔中蜂拥了出来!
第1290章 无力回天
从伤口面团下钻出的怪虫,不说成千上万,至少也有数百只,即便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到这样的场面,也禁不住心中发麻,浑身发抖。
眼看成群结队的怪虫纷纷弹上发丝,迅捷无比的向上攀爬,我是真差点就把头发给扔了。万幸这些怪虫的生命力不似那么顽强,最迅猛的也只爬到三分之一,便焚烧成了星火。
我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些怪虫,忽然感觉后边伸出两只拔凉的人手。与此同时,身背后传来一阵尖细的怪笑。
我大惊失色,来不及回头,那双手就猛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冰冷的人手力大无比,瞬间收紧,掐得我连翻白眼,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怪笑声一直都没停止,反倒越来越近,听上去,就好似在我头顶上发出似的。
我挣扎不脱,唯有在心里大骂静海你个老秃驴,关键时候又没动静了。还有季雅云,就算你手无缚鸡之力,眼看我被人掐着,好歹也抄家伙给对方来一下。哪怕是挠他胳肢窝,我也有两分脱身的机会。
头发本就是易燃之物,上头又蘸了香油,怪虫冒出的虽然只是星星之火,但数量众多,只这一会儿的工夫,头发终究还是被引燃了。
鼻子里闻着焦臭味,我心里这个恨啊。
先前病女人说,正门塑料布上画的符箓,只是为了防备一家人被驱逐。只有心存恶念的人,才会因为符箓看到骇人的幻像。
我承认,从一开始我对磕头虫一家多少都带着防备,可防备是本能,我至多只是世态炎凉见得多了,不愿意多管闲事而已。
在静海和季雅云的撺掇下,这闲事我还是管了,难道真是好心没好报,到头来要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不成
这变故实在来的太快了,我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感觉快要窒息,无力间手一松,着火的头发便脱手下落。
病女人本来一直低着头,火光闪过,她似乎也惊觉不对,骤然把头抬了起来。
看到我的状况,她先是一惊,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悲哀。紧跟着,伸手从腰里掏出一样事物,对准了我身后。
“嘭”的一声闷响,那管状的物体顶端,骤然喷出一股白色气雾。
响声不算大,白雾的冲击力却是极强。
我就觉得头皮连同头盖骨都快被强烈的气流掀开了,但也正是因为这道气流,掐着我脖子的手也撒开了。
我怨气冲顶,只一摆脱困境,立时就转过身,不管不顾的反掐住对方的脖颈,硬生生将其推倒在地。
我心说好心反遭毒手,我掐死你都不多。可是和这人一照面,立时惊得目瞪口呆。
身后这人不是旁人,就是磕头虫!
要按我当下心里的怨念,真就想活掐死他。可定睛一看,就见对方两眼之中竟然没有眼仁,而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绿黄色油蜡。偏生这两个没有眼仁的鼻涕色眼泡子,还十分灵动的在眼眶里打转。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磕头虫因为被我掐住脖子,不得不半张开了嘴。
我看到他嘴里,似乎是含着什么东西。忍不住凑近一看,魂儿差点没吓出来。
他嘴里含着的,竟然是一只躯干如鸽子蛋大小,红头绿眼的大虫子!
那虫子复眼如豆,肉眼可见背生两对肉翅,像是也受到了刚才的冲击,趴在磕头虫舌根的部位时不时扇动翅膀。
没扇动一下,就发出“嘎”一下似铁片交击的声响。
我多听了几下,蓦地反应过来,刚才听到那阵‘嘎嘎嘎’尖细的‘笑声’,竟是这怪虫振翅所发出的!
静海突然叫道“快把母虫掏出来!用右手,快!”
病女人也在这时哭喊道“你放了他吧,他不是有心的!”
我对静海绝不是言听计从,可刚才被掐得半死,这会儿也是火气冲顶。再加上强迫症犯了,也就暂时忘了恐惧,伸手就想把那会笑的怪虫从磕头虫嘴里抠出来。
可是我才刚伸出手,那怪虫居然‘嘎’的一声,倒退进了磕头虫的喉咙深处。
除非是用手术刀把磕头虫的喉管切开,否则单凭空手,是怎么都不可能把它弄出来了。
事实是,以我现在的冲动,真就是想不顾一切的把虫子弄出来。甚至是一只手已经打开了腰间军刀的皮套,想要完成这个在我看来绝非那么可怖的‘小手术’。
但我左手还掐着磕头虫的脖子,手指传递的触感,明确的告诉我,虫子钻进去不假,但他喉咙部位并没有明显的异`物感,更没有活物拱动的触感。
早先在上实验课的时候,专门有一堂课,是教授怎么清理尸体腐肉内的蛆虫和埋葬虫之类,埋葬虫就是寻常意义上的尸虫,虽然比不了所见怪虫那么大,但最大的体长也有三厘米多,在皮肉下蹿动,是完全能够凭手感捉摸到的。
然而这会儿我压根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好像是……那‘会笑’的怪虫一退进磕头虫的喉嗓,便即消失了一样。
“出什么事了”
门帘一掀,季雅云风风火火跑了进来。紧跟着一手撑腰,一手捂着胸口,埋头就是一阵干呕。
笑虫消失的瞬间,磕头虫的眼睛就恢复了正常,同时就听静海说“晚了,来不及了。”
“这特么叫什么破事儿!”
看到磕头虫眼中流露出惊恐,我甩脱他,起身退了几步,不带好气的问季雅云“你刚才上哪儿去了”
季雅云大喘着气说“那些虫子太吓人了,我受不了……出去吐了,呕……”
见她原本秀美的长发现如今变得如狗啃一样,神态更是狼狈,我有火没处发。
再看磕头虫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暗骂一声“我信了你的邪!”
走回炕边,我让病女人低头,小心翼翼的将已经不再有虫子爬出的面团揭了下来。
这时再看伤口处,虽然仍散发着淡淡腥臭,却竟然已经稍许有了愈合的迹象。
我勉强压了口气,让病女人别动,忍着点疼。掏出军刀,试探着贴边将那片坏死的腐肉剜了下来。
眼见伤口处几乎深可见骨,我心底发凉,且不管那偏方是否管用,她伤成这样,多半也是撑不了太久了。
病女人宛然不知痛楚,只侧眼看着地上的磕头虫,哀声问“先生,我没得救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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