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年惊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蒲生
面斗顿了顿,看来事情很快就会变得越来越有意思的。然后大摇大摆走下了楼,出了铺子。
厨房里,此刻正陆陆续续爬进一种墨绿色的飞虫,此虫只有指甲盖般大小。
蔡花吓得站在菜锅前一动不动,苦着脸:“老板,我好怕。”
陆惊鸿愣愣地站在厨房外,看着脚下爬过一只只小虫子,都齐齐地爬进了厨房。再一看身处厨房的蔡花,已经有四五只虫子顺着他的布鞋爬上了他的裤腿,还有两只直接飞到了他皱成一团的脸颊上。
最可怕的是,这种虫子自带一股恶臭味,不像是腐尸的味道,或者说又不完全是腐尸的味道。
“啊啊啊,妈呀!”蔡花感到虫子爬过他的左脸,吓得叫出声。接着又干呕了两下,两眼发黑。
陆惊鸿立刻道:“你如果真不害怕虫子跑进你嘴里,就尽管叫。”
“唔……”蔡花马上闭了嘴巴,然后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回事?”丰崎来时,厨房已经布满了近百只墨绿色的虫子,而空气中的恶臭味愈发浓烈。
陆惊鸿摇了摇头,紧闭着嘴不说话,显然他也快要受不了厨房里散发出的那股浓烈的恶臭味了。
“面粉在哪里?”丰崎看了看此景,直接问道。
陆惊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小花身后的橱柜下方。
丰崎便跨步迈进了厨房,走至小花身旁时,一只虫子猝不及防地飞到他左臂上。他扬手一挥,虫子便落入了面前的油锅里,立刻“滋啦”溅出一滩油,连带着锅里原本快熟了的青椒土豆丝变得通体发黑。
他找出面粉后,将它们均洒向虫子,但凡沾到面粉,虫子便立刻化成了一滩绿水。
在丰崎解决了近三十只虫子时,陆惊鸿忽然想起什么接着便叫他停手,然后自己从橱柜里找了两个陶罐。
“做什么?”丰崎问道。
“别问了,快帮忙。”陆惊鸿打开盖子,递给他一个陶罐。然后自己开始上演徒手捉绿虫的桥段,一个人在混乱不已的厨房里东跑西跳。
丰崎嫌弃着一张脸立马把它递给满脸面粉的蔡花。于是蔡花边哭边跪在地上捉虫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晚饭时,三人沉默地坐在饭桌前,看着桌子上的几个馒头,一语不发。
“老板,那虫子哪儿来的?不会真如蓉城的百姓所说,城里进妖怪了吧。”蔡花显得异常惊恐。
丰崎率先拿起半个馒头,慢悠悠地往嘴里送,回道:“那虫子早年我在北方见过,不过是个民间邪术炼出来的用来恶作剧的小玩意儿,并无害。”
换言之,此物与妖邪无关。哪怕……他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甚至,他更清楚众人所传的妖怪是何方妖物。
陆惊鸿听闻直直地打量了会儿他,丰崎也感受到他的目光,于是回望过来,深邃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的逃避与躲闪。
“哈……”蔡花适时地打了个哈欠,摸了两个馒头便起身,嚷着太累便回房去了。
‘凡肆’外,灯火幽微。
西霜街本就是个不起眼的老街,他们又住在偏僻的弄巷里,此时虽才夜晚七点半,却已有了深夜的宁静。
丰崎低敛着眉眼,将未吃完的馒头放了回去,问道:“如果你不信我,为何要救我?”
他的嗓音变得低哑,问句中含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陆惊鸿看着他的双眸,仿佛回到了上月的那个夜晚,淡淡的道:“因为从一开始,我以为我们会是同样的人。”
从一开始,他就读懂了他眼底的悲伤与孤独。那种孤寂,可能不比不知在这世间辗转了多少年的他少几分。
他以为,他帮着柳眉生救了他,至少是解救了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可是他渐渐发现,眼前的人有着太多他看不懂的过去和未来。
“我们终究都是一样的人。”丰崎哑着声回道。
“不一样了。”陆惊鸿不知哪来的莫名的气愤,冷着声,“我只想随意地过完一生,无论平淡安宁,还是颠沛流离,都可以。但唯独,不想与你们这些军官扯上关系。”
丰崎忽然冷笑出声,望进他的瞳孔,道:“你把我带回这里,就应该知道后果。”
陆惊鸿看着他眼中氤氲
第十八年惊蛰 分卷阅读8
而生的寒气,生生的别开了眼,说:“我累了。”然后转身上了楼。
“三日。”
丰崎对着他上楼的背影说出这两个字,冷冽的声音让他的脚步一顿。
丰崎慢步走至他的身边,一字一句道:“三日后,我便离开蓉城。”
说罢便擦过他的肩,上了楼,清冷的身影消失在那一扇房门之后。
陆惊鸿确实想过让他走,让他离开。不论他以后还是为日本人卖命,还是离开这里然后开始一段新的平静的生活,都与他无关,都无所谓。
但他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第二日一早,陆惊鸿的房门就被蔡花拍得啪啪作响。
“老板,老板!不得了了!快起来啊!”
“什么事这么……”陆惊鸿穿戴好打开门。
蔡花一把拉住他还停留在门把上的手,使劲地往楼下拽。
下了楼,看见大厅站满了不少人。
“高副官今天来寒舍做什么,这个点不应该在各个车站巡查吗?”陆惊鸿好整以遐地望向面前的人。
高副官是宋觉身边的人,跟了多年,手里还是有点实权的。
陆惊鸿多半知道个底,但戏,还是要演足。
“陆老板几日没见,气色变得更好了。”高副官先假意寒暄了两句,然后就正经着脸请了一个妇人出来。
“三娘!”
蔡花看清来人倒是一脸的激动。
“不知三娘今天与副官一同前来,是想找陆某聊些什么?”陆惊鸿淡漠着看了看几日不见的玉三娘,怕她这大概是想公报私仇了。
“前两日我来找过陆老板,不过当时不在,我便在铺子里见到了一个模样还不错的年轻人。几番打听之后,真不知道陆老板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远房表哥。”玉三娘眼神直逼陆惊鸿,一脸的傲气凌人。
陆惊鸿听完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了蔡花。
蔡花忙道:“哦,就是老板你前几天去宋公馆那次。”至于表哥一说,自然是他自作主张帮自家老板编撰的了。
陆惊鸿轻笑着反问:“什么时候陆某有个亲戚来访,还要报备三娘了?”
“陆惊鸿,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搅和的好。得最后引火上身,死的难看。”玉三娘冷冷劝道。
这时一旁的高副官耐不住了,直接一挥手,喝令道:“你们都给我进去搜,可疑人物通通给我压出来!”
“是!”
一行人便不顾蔡花的阻拦直往里闯。
陆惊鸿立刻冷了脸,然后给了蔡花一个眼神。
蔡花愣了愣,忽然想起来什么,接着就假装碰碎了楼梯口旁边的陶罐子。
第6章第六章
刺耳的声音一响,上百只绿虫陆陆续续地从破烂的罐子里爬出来。浓烈的恶臭味瞬间布满整个铺子,生生止住了他们一群人的脚步。
“妈呀,这什么味道这么难闻!”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立刻后退几步。
后面随行的人也跟着往后退,然后纷纷踩到了脚下肆意爬行的绿虫子。
“我去他娘的,这什么玩意儿!”士兵们看着被自己踩成一团烂泥的绿色虫子,浓稠的暗绿色液体黏在自己的脚下,恶臭味扑面而来。
“啊!副,副官,这虫子有毒!”几个胆小的纷纷叫道。
在罐子里闷了太久的虫子早已经兴奋地往他们身上钻,绿油油的一片。
玉三娘立刻忍不住了,窜出铺子大吼道:“陆惊鸿,你居然私藏邪物!”然后又对着高副官,说,“快,快抓了这个疯子,为民除害!”
而此时的高副官腿抖的已经动不了,结巴着对乱成一团的兄弟们道:“快……快走!”末了,还不忘对笑得一脸得意的陆惊鸿添上一句,“你,你给我等着!”
看着他们最后狼狈而逃,陆惊鸿和蔡花才想起楼上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动静。
陆惊鸿率先走上楼打开了丰崎的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啧啧,想不到丰崎先生跑路跑得挺快的。”蔡花在他的身后慨叹道。
跑了吗?
也许吧……
到了傍晚,丰崎依然没有出现。
蔡花给陆惊鸿倒了杯茶,试探着问道:“老板,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太不像你了吧。丰崎先生应该只是出去避避风头……”
“你觉得,他凭什么回来。他和这里,和你,和我,有多大关系?”陆惊鸿反问。
“……”蔡花瘪着嘴没说话。
这老板的心思真难猜,不过转念一想,他也确实没必要过度担心一个本身就没多大关系的……男人吧。
陆惊鸿看着铺子外的弄巷渐暗,微弱的路灯亮起,于是转身上楼拿了一件外套,顺带着拿了顶帽子。
“诶,老板你去哪儿?”
“清欢门。”
说完便出了铺子。
来到清欢门时,昔日璀璨辉煌的大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抬头一眼望上去,二楼大厅也熄着灯,以往每晚夜夜笙歌的这里,此时一片寂静。
陆惊鸿尝试着推了推大门,然后一拧门把,门开了,大厅的灯光亮着,但一眼望去,座中皆无一人。
他慢慢地走进去,绕过大厅,上了二楼。
灰暗的走廊上有几点清冷的月光打落下来,他摸索着打开了走廊两侧的灯,发现几乎两边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
没有灯光溢出来,亦没有人声传出来。
整个清欢门都寂静得诡异。
陆惊鸿在走廊里走了几步,走至一扇虚掩的门前时,忽然嗅到了腥甜的气味。他的眸光闪了闪,直接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眼前出现的一幕,令人不可思议。
玉三娘穿着锦缎旗袍半躺在暗色的沙发上,紧闭着涂抹了眼影的双眼,仍存有几分姿色的脸颊此时惨白狰狞。
但真正令陆惊鸿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她原本白净的脖子上有着两圈疑似被动物撕咬过的伤痕。血迹已经顺着脖子上的伤口流了下来,浸湿了胸前,不过现在血迹已经渐渐凝固,而米黄色旗袍上半身几乎都被鲜血渲染。
他感到背后一阵阴凉,这得多少年,他都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了。
忽然身后房门一响,他一回头,看见了上一次在宋公馆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年轻人。
“还是来晚了吗……”面斗看着眼前已经气绝的玉三娘,低声道。
陆惊鸿看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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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果然不是件普通的杀人案。从伤口来看,难不成真是什么妖怪所为。
他还没想着怎么对面斗开口,此时房门外又出现了一个人。
“哟,这是哪两位先生直接上楼来了?三娘不是说暂不开业嘛,怎么……”
说话的是个女子,穿着及膝的浅蓝色碎花旗袍,扭着腰肢走到了门口,见了陆惊鸿和面斗以为是清欢门的常客,本打算好好调侃一番,但在看到他们身后死相颇惨的玉三娘后,娇俏的脸蛋立刻吓得惨白。
“啊”女子立马尖叫着跑开。
不一会儿,十来位清欢门的姑娘都挤在了房门外,一会儿像看杀人犯似的盯着陆惊鸿和面斗,一会儿又心有余悸地望望沙发上的玉三娘的尸体。
“来了,来了。”
“警察厅的人来了。”
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人率先走了进来,看了看一脸淡然的陆惊鸿,又看了眼无所谓的面斗,直接对身后的下属命令道:“带走!”
警察厅。
“说,到底怎么回事?”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警官坐在桌前,对面前的人审问道。
“呜呜,呜……我,我也不清楚。我和姐妹们原本都呆在房间里,因为最近每晚楼中都有些奇怪的事发生。后来发现走廊的灯亮着,便出去看了看,我见那两位先生在三娘房里就走进去了,结果就,就看见……三娘的尸体躺在沙发上……”
碎花旗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说话结结巴巴。
警官烦躁地挥挥手,示意让人把她带下去。
“哎呦,真是嘿死我这个老婆子了,你们是没看见内个血啊,滋滋滋地往外冒,内个踏踏简直嘿死人咯。我囊凯活贼么大岁数,还碰滴到贼档子事啊……”清欢门打杂的大妈提起案发现场,表情丰富,像是对警官拉家常般说个不停。
警官立刻嫌弃着对身后的人道:“带下去,带下去。”
“警官,还有两个嫌犯要不要带上来审问?”一旁的小警察提醒道。
警官立刻放松地靠着座椅,翘了个二郎腿到桌子上,点了支烟,吸了口说:“不必了,自有人去招待他们。”
“霍大警官,辛苦了。”
宋觉严峻地站在审讯室门口,看向他,身后跟着高副官。
霍警官眯着眼看了看说话的人,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宋觉的身边,回道:“宋督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犯人就在里面关着,请便吧。”
往审讯室外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补充道:“哦对了,这件案子怕是有些棘手。我觉得人呢,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比较好。”
说完,毫不掩饰自己轻蔑的笑容,高傲地一瞥冷峻的宋觉,走了。
“不过是个霍家的落难亲戚,当个警官还给他长脸了!”高副官在一旁看着他得瑟的模样,气得窝火。
宋觉一如既往冷着脸,道:“把那两人直接带回宋公馆,就说是我的命令。”
“这……”高副官有些犹豫,毕竟陆惊鸿和面斗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牵扯到了人命,算头号嫌疑人,如此轻易地将人带走,怕是上面不好交代。
“真正的凶手,很快就会找出来的。”
宋觉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高副官便命令身旁的几个警察厅的人按照督理所说的将人带走,不允许废话。
宋公馆。
“陆先生,在吗?”门外传来年轻女仆的问声。
“什么事?”陆惊鸿穿戴好打开门。
女仆恭敬地给他让出一条路,轻声道:“督理有请。”
陆惊鸿满心疑惑,只得跟了上去。说实话,宋觉将他当做嫌疑人抓起来审问个几十遍,他信,但把他当贵宾一样供起来,他实在是怀疑得很。
“这是哪儿?”
他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很偏僻的院落,房屋低矮,建筑有些晚清的风格,四周的矮墙上都种着常春藤。只是现在是深秋,只有几片稀疏的枯叶挂在枝藤上,在秋风中摇摇欲坠。
“小姐的住处。”女仆回道,然后将他送至一扇木门前,便躬身退下了。
陆惊鸿径直推开了木门,迈步走进去。便看见宋觉正坐在床榻前,温柔地抚摸着床上之人的熟睡的脸庞。
他愣了愣,那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女孩的左脸有多处被灼伤的疤痕,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有些褶皱。
“宋督理,你这是……”陆惊鸿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安静,对着宋觉的侧影直截了当地问道。
宋觉温柔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女孩的脸上,回道:“如陆老板所见。”
“你要我为她画皮?”陆惊鸿脸色缓了缓,猜测着问道。
宋觉这时才转身看向他,目中的眼神坚定不移:“不错。”
“那不知,令媛的脸是如何毁的?”
“恐怕这并不在陆老板所管的范围内吧?”
陆惊鸿嗤笑一声:“求人办事,就该老实点儿,否则……”
“不是我,陆老板如今就还在警察厅里受着苦,我们之间的交易平等,还有什么不妥吗?”宋觉冷声打断。
陆惊鸿直直地看了他良久,才缓缓地说道:“宋觉,也只有你才会觉得人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如果不是你,我照样不会死在警察厅。”说罢他就打算转身离开。
“是吗?”宋觉站起身,反问道,“你是觉得……谁会来救你?”
他的问句很简短,却明显意有所指,陆惊鸿也冷了脸色:“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为她画皮。其余的,一笔勾销。”
“哎大哥你原来在这儿,害得我好找。”
这时宋漾忽然从门口走进来,打断了两人趋势逐渐走向冰谷的谈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宋觉瞥了宋漾一眼。
“呃,这不是戏台快完工了吗,请大哥你过去看看。”宋漾笑得一脸诧媚。
宋觉皱皱眉,终是道:“这是唯一一次。”
宋漾连连称是。
末了,宋漾还不忘看向一旁的陆惊鸿,笑道:“陆老板,要不一起?”
陆惊鸿颔首,点点头。
第7章第七章
他们二人远远走在宋觉的后面,宋漾显得格外兴奋,脸上洋溢的是不同于平时嬉笑的笑容。
“陆老板,不知你刚刚和我哥聊了些什么?”宋漾察觉到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忍不住问道。
陆惊鸿淡淡回道:“宋督理请我为你的小侄女画
第十八年惊蛰 分卷阅读10
皮,可惜……态度不行。”
宋漾听闻立刻干笑两声,笑着说:“大哥就那脾气,不碍事的。再说,那小丫头也是挺可怜的,好端端的就脸毁了……”
“怎么毁的?”陆惊鸿对此依旧不依不饶。
“大概是……去厨房找吃的,不小心掉锅里了吧。”宋漾思索着眨了眨眼,倒是说的一脸认真。
掉锅里把脸炸了……真当他陆惊鸿是个傻子吗?
“到了。”宋漾与他已经并肩走进院里,立刻跑到戏台面前去,拉着宋觉东瞧瞧西看看。
高副官正在戏台旁指挥着仆人打扫,听说他以前就是宋家人养的孤儿。不过养他的是哪个宋家人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高副官看起来也近三十了,也只比宋觉大几个年头。
戏台只占了花园的四分之一,它的后边不远处便是长长的两处回廊。这戏台子建在宋公馆的后花园里,四方镂空着,四个檐角上挂都着个垂着流苏的红灯笼,台柱是由几桩梨花木建成的,地上铺着崭新的红毯,柱子上也垂挂着红色的薄布和轻纱。
“只听闻宋二少爷喜欢纸醉金迷的歌舞,想不到原来对戏曲也如此痴迷,竟在自家院里建起了戏台子。”远处,面斗正朝着人群走来。
宋漾看了面斗一眼,笑着回道:“我这些庸俗的爱好自是比不上你们阴阳师炼妖捉鬼的本事了。”
“到底是庸俗,还是别有用心,宋二少爷自己心中清楚就好。”面斗亦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偏头对一旁的陆惊鸿道,“想不到与我共患难的陆先生居然也还活着。”
“共患难吗……”陆惊鸿眯了眯眼,又道,“实属荣幸。”
“没什么事,大家就回去吧。”宋觉看了看神色各异的每个人,冷硬地掐断每个人的思绪。
“慢着。”面斗忽然开口,然后一步步走向戏台,左右看了几眼。接着又走下台绕到了戏台子的后面,清晰的声音传来,“这口井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闻声,然后皆走到了戏台的后面。
“一口枯井。”宋觉回答得轻描淡写。
面斗略一施力,将石盖翻到一边,俯身到井沿边上,往里面望了一眼,接着问:“为什么是口枯井?”
“死了个人,二十年前就封了。”
“谁?”
宋觉沉默,一旁的高副官倒是立刻插嘴进来,说:“以前的一个宋家下人,后来和别的女人偷欢,不知怎的就想不开跳井自杀了。”
陆惊鸿看着高副官一脸不屑,仿佛在转述一件某人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的街头小料,于是嘲讽道:“偷欢这种事换你身上笑都来不及吧,他脑子被驴踢了想不开往井里跳?”
“谁知道呢!我没事管他那么多事干嘛。”高副官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陆惊鸿看他神色变得僵硬起来,只是眯着眼没再说话。
面斗倒是不管这种破事,只管捉妖,双眼只盯着枯井,眼底含着得意的笑:“上次见这井还没什么异常,现在倒是耐不住了。”
说着他便站起身,伸伸懒腰,对众人道:“就今晚,本大师定要把它给揪出来。去补觉了,各位随意。”
是夜。
天上挂着一轮朦胧的弯月,如今已是十一月末,夜幕里漂浮着点点寒气。
本来陆惊鸿是不屑去看面斗捉拿什么妖怪的,但这宋公馆着实冷清,一个人呆在房里烦闷的很。
他来到庭院时,只有宋觉,面斗和高副官三人,宋漾怕是又花性大发出去鬼混了。
整个花园很静,他们只点上了戏台上的红灯笼里的蜡烛。夜风拂过,四个灯笼在上面摇摇晃晃着,烛光微闪。
宋觉和副官皆凝重着脸看着面斗在枯井前捣弄,并未去顾后来出现的陆惊鸿。
面斗穿着一袭红白相间的阴阳师长袍,身后背着一个黑皮箭囊。箭囊上系着一圈金色的铃铛,里面只有三只玄箭,没有长弓,每一只玄箭的末端都挂着一红一白两束细穗的流苏。
陆惊鸿心旷神怡地坐在一边的走廊上赏月,时不时看上他们两眼。
面斗拿出三张纸符,一咬自己的中指,将鲜血密渗而出的中指按在符上画了两圈咒印。然后对身后的两人警告道:“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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