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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淘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东川平湖生
方逑修到现在也没修成丹身。
仙道始于天顺朝,蛮人尚处在旧武道之中,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金丹大能?
雁清登时反应过来,一脸错愕。
他赶紧翻上城墙,想要去确认外面的蛮人是人是仙,可翻到一半,忽然清醒了一下他看不见。
修行人身上的丹光,只有开了光的修行人才能看见。
两步路的距离,方逑已经解封了泥丸宫。
他身边的气也随之变得轻缓了起来,任凭外头战火漫天,他也好像不受影响,反而让被战火扰乱了的气重新安定了下来。
城外黑压压的大军倾巢出动,隐隐闪过几道光。
冯宽站起了身,眨了眨眼。
修为尽散,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好,像个真正迟暮的老人一样,看什么都得九牛二虎之力。
但他一点也不敢大意。
他趴在城墙上,身子不住地往外探,流矢从他身边飞过,他也半步不退。
他朝雁南招了招手:“雁南,给我个‘千里眼’,快!”
雁南将手头的‘千里眼’递给他,顺带扶了把手。
冯宽放到眼前一看,头皮都快炸了:“天衍君在哪?让他赶紧传信萧相,请沧涯三军来援!”
他召出飞剑,伫立城头,用尽了前所未有的郑重:“雁南,北刀城绝不能丢!”
林歧此时却摸进了敌军的大后方。
三个人踏雪无痕地溜进北蛮的修士大营,只看了一眼便躲在帐篷后面揪着自己的脸皮。
这座修士大营里,足足有一百个金丹期修士。
这是什么概念?
整个沧涯三军里,也就十三个结了丹的修士,被称为沧涯十三卫。
便是整个天顺朝,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凑齐一支逾百人的金丹大军。
天顺朝的皇帝有明有昏,可不管哪一种,对于仙道的发展从来都是紧紧地捏在手中,尤其从武帝开始,一道“敕仙令”阴魂不散地悬在各大门派的头上,古有“侠以武犯禁”,今就防“仙以术乱世”。
对内尚且如此,遑论对外?
天顺朝至今还雄踞世界之东,皇帝安逸享乐,无非就仗着一个仙道蓬勃,如果哪天仙道不是唯一了呢?
所以历代皇帝都有死令:外丹不出关,内丹不授外。
仙道只能存在于大罗天。
也因此,仙道兴起虽逾千年,从来没有出过三十六天。
更没听说过北蛮自己发现了修真炼气之法……那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天上掉的吗?
林歧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丹光都很淡,远不及金丹期修士应该达到的程度。
九派里心动期大圆满的修士身上的次丹光都比他们来得更真实。
假的?
虚张声势?
这时,一个满头黄色小卷毛的少年人被簇拥着走了出来,周围人明显比他年长,却对他毕恭毕敬。
他长着一张西方人的面孔,穿着从未见过的法袍,有点像三十六天里的传教士。
周围的人称呼他为“神使”。
小卷毛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竟是比北蛮还要标准:“真神是讲究平等的。”
周围人立刻就附和道:“天顺朝独占仙道千年,恃强凌弱,是真神助我等脱离苦海。我们愿意终其一生奉真神为至尊。”
金丹大能们低下头,行着不知名的礼。
小卷毛泛着白光的手从他们头上一一拂过:“真神看着你们,他最亲爱的子民。”
林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尴尬得不行。
苏仪大马金刀地往地上一坐,手搭在剑上:“蛮子怎么这么蠢?这话骗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萧途低着头,安静得一句话都没说。
苏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闭了嘴,不尴不尬地咳了一下,用肩膀蹭了蹭他,小声解释道:“师兄,其实我觉得他说得也很有道理了。”
萧途:“……”
萧途哪里是信了小卷毛的鬼话,他只是体内真气又有些抑制不住了而已。
本以为是根治,没想到是治标不治本。
他这乐都还没来得及撒呢,又给泼了一瓢凉水。
他又把黑布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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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在了眼上。
还好,还没来得及扔。
林歧看在眼里,又想去给他温脉,谁知萧途触电似的拿开了手,道:“别了,我怕我上瘾。”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怕他哪天习惯了清明世界,就再也忍受不了在无间黑暗里踽踽独行。
林歧笑了笑:“那我和你回天衍派好不好?”
萧途回的手一顿,林歧便趁机握着他的手注入了真气。另一只手则悄无声息地覆上他的眼,将黑巾摘了下来。
黑色的布条被他握在手里,带尾扫过清风。
“这么好看的脸,遮住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真境界:炼化气,炼气化神(丹光为金色),炼神还虚(丹光为紫色),炼虚合道(丹光为无色)。
每个境界分为三个位期,依次为: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
第9章第九章围城
蛮子们毕恭毕敬地送走了小卷毛,静静地等待着王的命令。
他们围坐在一起,不打坐,也不炼气,只对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神像祷告,不切实际地幻想着拳打天衍君,脚踢盛仙门。
角落里坐着一个黑袍男人,戴着宽大的兜帽,看不清样貌。蛮子的修士不知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还是因为见不得人,总喜欢穿着宽袍大袖,戴着小白帽,把自己遮得一点光也不见。
那个男人在一群白萝卜堆里显得格外地突兀,但没有人管他,他们正忙着请真神保佑他们早日攻下大罗天都。
就是在这时候,男人动了。
他的身上有着和蛮子们截然不同的金光,比黄金还要耀眼,若是看得仔细了,还能发现金光里,夹杂着丝丝紫气。
他随手抓过一个人,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腹部,那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已被男人开膛破肚,从里头剜出一颗被血肉模糊了的金丹。
金丹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营,比任何一个蛮人身上的都要亮堂。
而在同一时间,一把剑从营帐顶上刺了下来。
苏仪使出天衍九剑中的第二剑“凌云”,把整个营帐掀了个底朝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冒犯本派前辈?”
苏仪一脚踹开桌上供奉的神像,半坐半靠地歪在上面,把剑往桌上一拄:“想见天衍君?先问过小爷手中的剑。”
苏仪没有结丹,甚至还只是一个炼气境的小修士,刚刚开了光。但她一点也不怕这些“金丹大能”,这里面除了她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有一点,这些“金丹大能”不纯粹。
修行分为两条路。
一者外丹道,以盛仙门为首;一者内丹道,以九派为尊。苏仪作为天衍派嫡传,走的自然是内丹一道。
当然,这也不是说外丹天然就不好。
而是蛮子们拿着金丹当妙药,以为吃下去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金丹根本没和自身融为一体!
风吹起帐门,萧途和林歧并肩走了进来。
外头的人已经清干净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解封泥丸宫。
身是凡身,剑是凡剑。
林歧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然而那个黑袍男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带血的金丹被好好地放在桌子上,没有带走。
林歧低声对萧途说了句:“小心,有真货。”
萧途点了点头,走到苏仪的身边,用他那永远不会转弯的语气,开门见山地问:“外丹不出关,是谁给你们的金丹?”
林歧拿起那颗带血的金丹,闻了闻。
忽然觉得身后闪过一阵风,他猛然回头,却只见空荡荡的帐壁。
“滚出来。”
方逑一剑刺穿蛮人的腹部,只听见有什么碎了,蛮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没结丹的小子打败。
方逑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剑,剑尖上赫然刺着一颗金丹,上头满是碎痕。
他轻轻一抖,金丹便化为了粉末。
雁清看着倒地的蛮人,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杀人。”
方逑:“剑字一把刀。”
雁清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也没说。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雁北刀,好像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这把刀,也辜负了他父亲的期望。
北刀所在,南剑无需出鞘。
他没有做到。
他想和他说,“如果你不想杀人,可以不用管”,“南剑心之所向,北刀刀之所指”。
这些他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做不到。
方逑是仙道中人,今后遇到的,大抵也是仙家纷争,他帮不上忙。
他头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北刀并非无所不能。
十万大军依旧攻势迅猛。
冯宽虽无修为,但百年的修行不是假的,他吃了一粒还元丹,暂且稳住江河日下的凡体,便是要与蛮人不死不休了。
雁南问:“蛮人哪来的金丹?”
冯宽摩挲着飞剑:“不知道。不管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还是从天顺朝里走私出来的,都不能放他们过去。天衍君找到了吗?”
雁南:“没有。”
冯宽吸了一口气,神色严肃地看着城下。
他在城上设了阵法,蛮人一时半会儿攻不上来。但这也不是长远之计,他到底今时不同往日。
眼见着蛮人以人肉当梯,他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城上不过寥寥数人,连蛮子的零头都比不上。
城破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他靠在墙脚,身体开始迅速地衰老,原先还只是华发丛生,如今却是整个身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这个两百多岁的身体,终究走到了迟暮。
雁南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冯宽摇了摇头,拄着剑在地上画着符文。
他余生所有的生命都透过他的双手,流进剑中,再透过剑尖融进北刀城的一笔一划里。
他本可以做一个凡人,从生到死。
他有事没事的时候,可以打打铁,练练剑,和诸多凡人一样,为安家立命四处奔波。
他并不畏惧成为一个凡人。
但他此时却后悔成了一个凡人。
他贫瘠的生命,守不了城。
符文沟壑纵横,每一笔都用尽了力气,雁南夺过他的剑,想要制止住他。
冯宽大阵已成。
只要他还活着,阵就不会破。
只是,他的命有些不够烧了。
冯宽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原本挺直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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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变得佝偻,苍老的容颜与之前判若两人,凡人的一生,在他身上,只成就了一瞬。
百年青丝成华发,成也仙道,败也仙道。
“雁南。”
他嘶哑的声音响起,雁南抿着唇,微微垂着眸。
冯宽把他揽进怀里,雁南明显一僵,然而很快就放松下来,冯宽道:“忘了说,你长大了。”
长大了,就不能任性了。
雁南咬着唇,鼻子蓦地一冲,辣上了眼睛。
大阵越来越暗,冯宽抱住他的手也渐渐滑了下来,雁南把他放在墙脚,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北刀没有亡,也不会亡。”
大阵破了。
蛮人冲了上来。
鸣鸿刀铮铮作响,声声呜咽。
唯有汲血之时,狂笑不止。
第10章第十章沧涯
尘沙遮蔽了天日,北刀一退再退。
方逑拖着剑围着□□库转了一圈,贴满了土黄色的符,然后就见他坐在城头,望着南边。
禹余关和北刀城相距不过百里。
但中间隔着的是天堑。
雁清站在城下,守着□□库,方逑坐在城上,看着蛮人踏过废墟,自北而来。
他像个雕像,一动不动,无动于衷。
“雁清。”
方逑朝下头喊了一声。
雁清抬起头,就看见方逑轻轻地笑了一下:“你想听笛子吗?我吹给你听。”
雁清让他笑得一愣。
方逑自来北刀,他从来没见他笑过,更别说主动和自己搭话。
还没等他反应,方逑就已经从乾坤袖里摸出了一根竹笛,吹了起来。
笛声传遍满城,所有人都朝这边望了过来。
北蛮大军兵临城下。
一曲终了,雁清已经点燃了火把,站在□□边上。
北蛮大军却再也没有上前。
繁音迷障,丝竹乱耳。
九派的“繁音笛”。
方逑将长笛转了一圈,从城头跳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渐渐醒过来的蛮军,伸手去接雁清手里的火把,雁清把手往后一缩,转身走向了□□库。
火把靠近引线,周围的符剧烈地震动起来。
火星子先舔上了符尾,再是符身,最后诸多火符连成一片,把三大□□库都连在了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味,刺鼻得很。
雁清弯下腰,火星几乎已经和引线融为一体。
率先清醒过来的蛮军大叫一声:“拦住他!”
“来不及了,撤!”
“快撤!”
方逑扯了下嘴角,天衍九剑应势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闪过几道剑光,划开了昏暗的尘沙。
紧接着,大地开始颤抖。
方逑蓦地回过头,只见地平线上,忽然冒出了一面玄色的旗帜。
再之后,是千军万马。
沧涯军!
天上足足有十三道金光,顷刻,金光散去,露出了里头御剑而来的人。
沧涯十三卫皆倒提长剑,左手划拉过剑刃,鲜血顺着剑身滴了下来。
方逑脸上一热。
不知道是哪个卫士的鲜血。
沧涯三军也都赶到了城下,整齐划一地拔出长剑,在手心上划了一刀:“天道在上,真武大帝为证,沧涯三军接天子令,卫我三十六天!”
沧涯军是定国之军。
□□皇帝北伐定国之战,靠的就是这支军队。
其统帅也世代被封为定国公。
沧涯军是一支由修行人组建而成的军队,除了军纪,更要遵循天道。
修行之人不能对凡人动手,是仙训。
所以国之利器但凡出鞘,必以血明志,以血为祭。
“沧涯军!”
“快去请金丹大军!”
“不好了!修士大营被人掀了!”
谢西川漠然地举起剑,朝前一指。
沧涯出鞘。
与此同时,北面也乱了起来。
林歧挟持着小卷毛,从蛮人的军队里招摇而过,蛮人眼见着“神使”受挟,一时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小卷毛倒还算平和,处之泰然。
当“金丹大能”们供出小卷毛之后,林歧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办了。本以为会一些功夫,却没想到进行得意外的顺利。
小卷毛似乎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林歧拿剑抵着他:“警告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招。”
小卷毛平静地说:“天衍君面前,没有花招。”
他抬头看了看天,继续说:“不过,天衍君,主在召唤我了。”
林歧直觉不妙,转手丢了张符过去。
那符触碰到小卷毛的一瞬间,仿佛被一道神秘的力量弹开,化成了一把纸灰。
小卷毛身上闪现出一道白光,与天地相勾连。
蛮人顿时跪了下去:“真神!”
小卷毛朝林歧笑了一下:“天衍君,主说,他很喜欢你,以后还会见面的。”
他说完,人就消失不见了。
林歧没来由地生起一股恶寒,浑身汗毛倒竖,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他身旁徘徊。
他掐了个风诀,荡清了周遭。
可是那不舒服的感觉仍旧如影随形地伴随着他,仿佛被人下了咒。
“邪门。”
谢西川目光一扫,往北边飞去。
林歧正揪着蛮子问小卷毛的来路,然而蛮人只会说一句“从天上来”,再之后就是斥责他“冒犯真神”,“大不敬”之类的话。
林歧松开被束住的衣袂,屈指弹了弹:“我连天道都不怕,还怕你们那个区区真神?”
这时,谢西川落在他身边:“天衍君。”
林歧点了点头:“你们擅自出军了?”
半天才刚刚过去,按理说他的信应该刚到大罗天,没可能这么快。
更何况,萧相也不一定能说服皇帝老子。
谢西川拿出圣旨,道:“萧相高义,携皇命亲至禹余关,复北刀于禹余天下。”
林歧眸光一动:“萧相来了?”
蛮人退兵后,林歧才发现,沧涯军不过数百人。
谢西川尴尬得不行:“萧相在关里,总得留人照顾。我让他们把动作搞大点,唬一唬蛮人。对了,听说蛮子有金丹了?”
林歧叹了口气:“大罗天有变,恐风雨满城。”
他说:“蛮子不碍事,那个小卷毛才是祸害。我看不清他的来路。”
这时,远处走来两个人影,林歧笑了笑:“再说吧。别叫我天衍君。”
他伸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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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腰走上前,萧途手中握着一把飞剑。
林歧神色顿时一沉。
冯宽的剑。
萧途道:“太师叔祖仙去了。”
方才他俩和林歧兵分两路,去解城西之围。
到的时候,就见雁南守在冯宽的身边,旁边城墙已经血流成河,到处都是蛮军的尸体。
唯有冯宽身旁,留下了一片净土。
大阵的符文隔绝了尸山血海,雁南倒在旁边。
刀枪乱箭之下,没有北刀。
他没有守住城,也没有守住人。
他抓着苏仪的手,把鸣鸿刀交到她手上,说:“你有刀气,冯宽让我还刀,我还给你了。”
苏仪抱着鸣鸿刀,心随刀一恸。
大雨哗啦一声落了下来,冲刷着北刀城的血迹。
萧途把飞剑交到方逑的手上,后退了一步。
“太师叔,节哀。”
作者有话要说:
1、天顺朝分三十六个行政区划,以三十六天命名。
2、大罗天指皇都。有时候也代指整个天顺朝。
3、沧涯军分为三部分,分别镇守大赤、禹余、清微三个关口。合称为沧涯三军。
第11章第十一章藏锋
北刀城只剩下些断壁残垣。
蛮人集齐十万大军也不是容易的事,几乎抽调了周遭城池里所有的驻军,沧涯三军眼看着肥肉流口水,当天晚上就摸出去把周遭几座城池给一锅端了,对上则声称伐兵借道,是策略。
反正他们就仗着皇帝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懂。
沧涯三军进城的时候,百姓们箪食壶浆,奔走相告,时隔百年,他们终于迎来了王师。
北蛮的王已经在押往大罗天的路上。
垂垂老矣的北蛮王靠在囚车里,两眼无神,一副要死的模样,好像这场图谋是他垂死的不甘。
但这都不重要。
北蛮王和金丹勾搭上关系,已经触了当今圣上的逆鳞,今上就是再懦弱无能,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听之任之。
这都是上头的事了。
不归林歧他们管。
仙道每二十年会举办一次论道大会,分为春秋两会,春会会场在太玄山天衍派,秋会会场在太常山盛仙门。
春会将至,不管是在外面浪得风生水起的天衍君,还是游学待归的九派弟子,都得在春会前赶回去,当一当那累死人的东道主。
“师……咳,林道长,天衍派见。”
“好说好说,慢走。”
方逑和雁清走出了北刀城,雁清回头看了一眼。
方逑也不催促,雁南和冯宽都葬在了北刀城,北刀兴起的地方。
方逑手里握着飞剑,雁清怀中抱着北刀。
当年北刀灭门,徒落下一个北刀之子死里逃生。
带着雁北刀不知所踪。
江南的冯家不知道其中因缘,只有北刀将恩情一代代地记了下来。
冯家家主的大公子叛出南剑宗,孤身北上,于大火中刨出了年仅七岁的小北刀。
是非恩怨,悉数相告。
并在小北刀能独当一面后,自焚而亡。
北刀记住了恩,大公子也偿了父债。
于后世,恩字千回百转,怨字只字未提,北刀依旧是南剑的刀。
“我不喜欢仙道,也不喜欢你。”
“嗯。”
“不过我爹把雁北刀传给了我,今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
两道身影,一刀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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