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东川平湖生
他师父姓赵,赵擎。
赵擎从来不让他去前山和同门们一起修行,这事儿在外人看来可能是赵长老藏私,给亲传开小灶,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师父是怕他学到了什么。
绛屿每天都被关在院子里,抄那些劳什子的经,稍微马虎一点那一天都别想好过,他师父的话是“坐着不舒服那就跪着”,不抄完不让起,还不给吃饭。
绛屿从小就在想,赵擎既然不喜欢他,干嘛还要养他,让他平白背个养育之恩。
就因为一个养育之恩,绛屿再不情愿,也还得规规矩矩地给他当徒弟,将来等他百年,他还得给他送终。
后来大了一点,绛屿就知道偷师了。
如果他师父逼着他学这学那,他可能跟山上的小崽子们一样,不那么愿意,可当时是什么都不让他学,反而激起了他的叛逆心。赵擎不教,他就从徐临善那问,最后还晓得翻墙去藏经楼藏经楼是赵擎在管,明令禁止绛屿踏入。
绛屿当时早就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骨,他师父给他下的一干禁令早就被他踩在脚下□□了不知几回,这经楼说闯便闯了。
当然,他是暗闯。
盛仙门的经楼囊括天下珍籍,绛屿没时间挑,只能看见什么就看什么,其中就有内丹道。这么些年,他来者不拒地把经楼里的书看了大半,为了在被发现前尽可能地看更多,他还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他因为太贪心,几乎次次被抓。
再后来,他学有所成,异军突起。
终是被人盯上了。
聪明如他,瞬间就明白了他师父为什么怕他有本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偏偏他又锋芒毕露,不知敛,俨然已经成为了行走的靶子。
可他的字典里压根没有“妥协”俩字,他只知道人若犯我,千倍还之。
绛屿回到徐临善身边,周围已经没人了,徐临善趁绛屿不在,把重影都除了个干净。绛屿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徐临善擅作主张,看见绛屿有些心虚,见他没说什么才松了口气。
城外的小山坡上,萧显道:“陈掌门,孤信了你们这重影不伤人。”
陈圣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揶揄,道:“殿下,下官只是一个做研究的,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既然重影没办法,下官也是黔驴技穷了。不如……”
萧显摆了摆手:“他可就等着孤自投罗网呢。”
正在这时,一只白鸽飞了过来,落在他的肩上。随从取下它脚上绑着的信筒,捋开了纸张。
皇上病重,速归。
萧显走后,陈圣旺神色一变,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形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凶狠。
重影只有这个程度吗?
不伤人?
陈圣旺捻了捻手指:“大人,听见来自灵魂的呐喊了吗?”
第80章第七十八章密道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桐城的重影疫被彻底清除,天衍也跟着明溪和陵泉回了破庙。
明溪和陵泉今天一早又去隔壁的太玄山上看了看,如今天下的名山大川都是有主之地,他们无处可去只好来这没人要的太玄山看看。
明溪和陵泉刚认识的时候,他们还有好几个伴,都是半路上认识的,不过后来受不住打压,渐渐地也走了。半年前,他们刚刚入西南的时候,送走了最后一个同伴。
明溪差点和他打起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你说要走?”
那个人只管道歉说,坚持不下去了。
陵泉拦住了明溪,成了他最后一个同伴。他们去了很多次太玄山,想求一线生机,可是太玄山死得彻底,根本不给他们活路。
至此,天下他们也算是走遍了。
明溪看着死山一座,嘴上不说,心头却还是紧张了一下,他怕陵泉也坚持不下去了。
明溪把落户太玄的消息告诉天衍之后,天衍倒是没说什么,轻松地说:“行吧。太玄山那么大,今后都在咱们名下,不亏。”
明溪:“可是会很苦。”
天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心说生死之苦他都受过了,还能禁不住生活之苦吗?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准备再过两天就启程。
明溪问:“听说今天重影进城了?有没有受伤?”
天衍摇了摇头,似乎还能感觉到经脉里残存的暖流,那粒丹药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药效之强世间罕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忘恩负义”。
天衍打小不记仇他要记仇,早在学会拿剑的时候就把他后娘干掉了。他也不怎么会生气,和绛屿分开没多久他其实就已经消气了,后来又看见绛屿跟着徐临善除疫看见自己后还立马做起了甩手大爷他就彻底不气了。
“我得去道个谢。”他想。
天衍从石阶上站了起来:“师父,我出去一下。不用等我,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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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我自己看着点就吃了。”
绛屿此时一个人来到了县衙。
他站在衙门口,来回走了好几圈,又用双指在两边的柱子上摸了摸,摸到了一层“油”。
他回了手,指腹被染成了红色传说灵魂是红色的。
县官望风而逃,这个“风”显然比他们吹到的早。
绛屿根本不用去想他是从哪里得到的风声,萧显要控制一个县官不要太容易。可是有一点想不通,萧显是怎么做到人在大罗天,还能在边陲培养重影的?
单单就只靠陈圣旺吗?一个用着下品金丹的边缘弟子?
绛屿这时候还没怀疑到盛仙门头上,满心的被害妄想症都扔到了萧显身上。
县官没有回来,县衙里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跟我玩阵法?”绛屿轻轻踏了一下地面,以他为中心,顿时泛起一圈涟漪,传开了很远,“下辈子吧。”
涟漪散去,渐渐的,开始传出呜咽的声音。
绛屿寻声而去,在公堂之上,找到了一个地下入口。那入口上头正是“明镜高悬”的匾,极其讽刺。
绛屿笑了声:“萧显,别怪我不客气了。”
密道很深,周围却连个灯都没有,黑乎乎的见不到一点亮光,他在被撞了无数次后终于忍不住召出了飞剑,凭借上头的灵光开路。
正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破风之声,绛屿连忙抬剑做抵,金光照亮了来人,他清晰地看见来人怔了一下,被自己的剑所弹开。
绛屿皱着眉:“你就这么着急给我陪葬?还是殉情?”
天衍被金光晃了一下,稍微找回了一点神智,他结结巴巴地说:“认……认错人了。”
“你怎么了?”绛屿把剑拿近了一点,照着他的脸,才发现他脸色苍白,满头冷汗,连拿剑的手都在发抖,“固魂丹不管用?”
天衍不着痕迹地往飞剑身边靠了靠,贪婪地汲取着上头的金光,绛屿眼角一眯,索性把飞剑丢到了他怀里:“小白脸,去给大爷开路。”
天衍没说话,紧紧地抱着飞剑。
金光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笼了进去,比金光咒还来得轻巧。
无方天地,他只剩下这点金光可以慰藉。
绛屿大摇大摆地跟在后头,怀疑自己发现了个不得了的大新闻这乡巴佬怕黑。
这真是太稀罕了,稀罕到不敢置信,修仙的人,连鬼都不怕,还怕黑?
天衍忽然停了下来,绛屿一愣神,撞到了他身上。
“哎,干什么呢?”
“有扇门。”
羊肠小道被一扇铁门挡住了去路,里头的声音越发的明晰起来,是哭声。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见过鬼哭狼嚎,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到了地狱。
绛屿在门上摸了摸:“退开些。”
他不知使了个什么术法,只见那铁门上布满的青苔渐渐开始脱落,刮皮一样掉了个光,露出了里头完完整整的铁门。
这才看清,门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锁链。锁链上没有锁,天衍准备用强,被绛屿拦了下来。
“像你们这种只知道玩剑的,不是我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哦,你也不发达。”绛屿一边解着锁链一边说,“别那么看我,不信你砍一下试试,能砍断我跟你姓。”
天衍:“……”
绛屿解锁也不是普通的解锁,而是用符:“我就不一样了,我靠脑子开了。”
厚重的锁链轰然落地,砸出了偌大一个坑。
绛屿推开门,正准备踏进去,忽然一道人影蹿了出来,绛屿躲闪不开,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人一掌,丹光瞬间反噬,将对方弹了回去。
“小样。”
与此同时,天衍把飞剑掉了个头,插在了绛屿多出来的影子上,白了他一眼:“玩剑的莽夫路见不平,不谢。”
绛屿脸色一变:“操,什么鬼东西。”
天衍:“看来县令大人给我们不,给你留了个大礼物,不进去看看吗?”
天衍错过他走了进去,里头也不大,是个挖得不太干净的耗子洞,正中间放着一个硕大的丹炉,里头还烧着火火是用火符维持的。
旁边是几个刑架,几个不知死活的人被绑在上头,剩下的就只有满洞乱蹿的重影,天衍飞快地瞟了一眼,得有五六个。
哭声已经消停了,不知道究竟是人发的还是重影。
这里的重影似乎也和之前见过的重影不大一样,他们好像不太畏惧丹光……这就有些麻烦了。
这个耗子洞太小,五六个重影聚在一起,给他们留下的空间根本不够施展,别说动手,连躲闭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绛屿扔出几道符,把墙壁上的烛灯点燃了,耗子洞一下子亮了起来。
天衍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感激的看了绛屿一眼。
绛屿朝他伸手:“剑。”
后世的天衍九剑在这时候还没有成型,然而数穷剑却已经是经历了上千年发展的老古董,仙道还未兴起的时候,就有数穷剑了。
数穷剑重群策之力,对方人多势众,倒还算给了绛屿可趁之机。
他虽然自诩“玩阵的”,可剑也不差,以一敌五也不显败势,就是躲影子了他不少力。
丹光不管用,他只能靠身法移动,可偏偏盛仙门不重身法,传承下来的轻功还是旧武道时候的跑路活,快是快,就是不大容易变。
绛屿灵巧的身形恰恰让这该死的轻功给拖累了。
他瞥了一眼天衍,突然心生一计,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丹炉旁边,用起了数穷剑中“碧落”一势,竟然不躲不避地想要硬刚。
“疯了吗?”天衍心里一惊,然而看见他朝自己眨了下眼,忽然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脚下是绛屿刚刚补下的杀阵他被追得上蹿下跳居然还有闲心布阵。
天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溪这一脉是根正苗红的剑修,剑就是他们的媳妇,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媳妇,所以对别的都不那么上心。绛屿就不一样了,这大半年来,天衍觉得他什么都会,剑使的好,阵也布得有模有样,甚至他的阵比他的剑更好。
就因为这,天衍觉得他肯定是个花心大萝卜。
可是这会儿,还真亏了他会阵法,把这群傻大个赶到了一起,至少把自己解放出来了。
重影似乎看不见天衍,从来不朝他动手。
天衍手里捏着一张符,是刚刚绛屿扔给他的,启动杀阵的钥匙。
绛屿朝他点了点头,五道剑光一齐穿透重影,而五道重影也一齐抓住了绛屿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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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的影子交缠在一起,绛屿他本身的影子反而看不见了。
天衍燃了符,再添上“凌云”一剑,耗子洞里蓦地发出一声地动,绛屿身边的丹炉突然炸了,里头的火花漫天地撒,落在刑架上的人身上,突然唤醒了他们。
天衍扶着绛屿,往他身上摸:“固魂丹在哪?”
“你动作快,他们没伤到我。”绛屿拍了拍天衍,咧着嘴说,“你们家的身法还不错……哎,再不松手我就要合理怀疑你喜欢我了。”
“死去吧。”
绛屿走到刑架边,准备给人松绑,可是那人看见他,猛得一惊,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你们不会得逞的!”
绛屿手一抖,往后退了一步。
“谁把你们关到这里的?准备用你们做什么?”
那个人冷笑了一声:“呵,怎么,敢做不敢认了?你们盛仙门,人血馒头吃得还不够多吗?”
绛屿皱着眉:“说话注意点。”
那个人才不管他,一边吐着血一边说:“你们……摄人魂魄,滥杀无辜,吃着和血的金丹,你们不得好死……你们噗!”
绛屿脸色越来越冷:“再说一句试试?”
那个人疯魔似的大笑道:“怎么?又想故技重施?有本事就把我投进丹炉啊,爷爷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得让你们穿肠烂肚。”
“肚”字还没咽声,那个人忽然停住了,一动不动,隔了好大会儿,劲上的动脉才蓦地迸开,鲜血喷了绛屿一身。
鲜血顺着他的脸上滑到脖子里,把绛色的里衫染成了黑色。他平静地回剑,说:“辱我师门,死。”
天衍已经惊呆了。
绛屿看向另外几个人:“想好了再说。”
“盛……”
“盛仙门!”
绛屿一路杀过去,杀到最后已经没人可杀了,淡黄色的月见袍已经被血浸透,天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横着脖子说:“怎么?你还想灭口?”
绛屿没看他,扔出一把符纸,点燃了整个耗子洞,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火光照亮了整个通道,天衍一个人居然也没觉得黑,他爬出密道,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绛屿如果要杀他灭口,他这才刚学半年的弱鸡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幸好,他还没彻底丧失理智。
天衍出来的时候,绛屿已经不见了人影。
“轰”的一声,从地底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有什么塌了是密道。
天衍差点被卷进去,明镜高悬的牌匾从房梁上砸了下来,碎成好几块,落在密道的废墟里,再难寻踪迹。
门口走进来两个人,领头的那个是个中年人,陈圣旺和县官被他随手扔到一边,不知死活。徐临善跟摔了碗的小媳妇似的跟在他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中年人看见天衍,问了一句:“那混账东西在哪?”
第81章第七十九章慧古
“我听说,皇上病重。”
明溪意思意思地举了举茶杯,没喝,又放回了桌子上。
不过须臾间,盛仙门里竟是又换了主人。
明溪和陵泉也被这位新主子光明正大地迎了进来。桐城的内丹道就三个,托那场拜师大会的福,还都是家喻户晓。
盛仙门邀请内丹道做客,桐城这些没见识的乡巴佬们心都开始飘了,再一加上重影疫得天衍相救,渐渐地觉得内丹道可能也不那么邪魔外道。
盛仙门的新主子赵擎以前就听说过明溪和陵泉,他俩穷归穷,名声倒是响,在外丹道里可谓算得上是臭名昭著尤其是明溪,专挑人场子砸。
不过明溪本事还是有的,外丹道在他们那也一直没讨着好,后来看着他也就一点小打小闹,索性就不跟他一般见识,放他一直逍遥到如今。
赵擎请他们来,是想把绛屿交给他们,如今大罗天里乱七八糟,皇帝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一病不起,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着实是一塌糊涂,绛屿要在这时候回去,恐怕还没进城就得先去几条命。
“我还听说,当今圣上风流成性,前些年出宫游玩碰到了真爱,一不小心还有了个儿子。”
“……”
“陛下这皇位是是皇后家帮着坐稳的吧?”明溪托着腮帮子,挑了挑眉,“赵长老,不知道是什么让您对我有了误解,我虽然修的内丹道,可尚且还是肉体凡胎,脑袋也禁不住一刀啊。”
赵擎眼皮跳了跳,一句话没说从乾坤袖里拿出一本板砖后的书来。说是书也不是,明溪瞥了一眼,完全是一份份的白纸钉起来的,表面用张小羊皮裹了一下,没名字没作者没排版,是个三无产品。
赵擎说:“这是我一百多年来关于内丹道的研究,除了我,只有屿儿偷去看过。”
明溪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成交。”
陵泉:“……”
这要钱不要命的傻逼!
赵擎一走,陵泉就把明溪骂了个狗血淋头。明溪把手头的手书交到他手上:“我听说盛仙门里有一位不怎么爱出风头的长老你也知道吧,盛仙门那帮货色,逮谁都高潮,五个长老四个都跟咱对喷过,就这位赵长老一直没出过面。后来有回你不在,我在大罗天碰到这位赵长老和一个老头下棋,才发现盛仙门的高手在这儿呢。”
陵泉皱着眉,明溪道:“他有个笔名,叫慧古先生。”
陵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明溪就着他的手把手书翻了个面,那书角处用小楷写着的,赫然是“慧古”俩字。
内丹道现世不到五十年,是从一本《金丹再探》开始的,作者就是慧古先生至今还被内丹道奉为圭臬。
然而外丹道英雄迟暮,可也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世上这么多人都在按部就班,甚至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外丹道的弊端,哪里会有人一下子就能想到另辟蹊径?还给出了一套逻辑紧密的修炼体系?
……除了体制内的人。
不在外丹道上皓首穷经,又怎么会知道外丹道走到了哪里?
明溪:“懂了吧?”
徐临善跪在祖师殿里,和玄一祖师的牌位大眼瞪小眼,赵擎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一下子挺直了背:“师父,我错了。”
赵擎靠在门框上:“出来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徐临善:“让我看着师兄。”
赵擎:“哎哟你这叫看着他呢?我看你跟个小媳妇似的殷勤得很,怎么着,是想嫁进他们家当丫鬟?还是想割了进去当公公?我刚好认识一个净身师,用不用给你介绍啊?”
徐临善让他说得□□凉嗖嗖的,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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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护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又觉得太丢脸了,于是扯了扯衣摆,给自己又盖了一层。
赵擎走了进去:“我千叮咛万嘱咐,你师兄命里带邪,容易走歪路,让你看好他,你就是这么给我看的?偷师有你,经楼望风有你,哪儿都有你,现在好了,出人命了,拿你去抵命行不行啊?”
徐临善:“师……师兄也是为了门里的名声。”
赵擎愣了一下,简直让他气笑了:“灭口的名声?厉害啊,我都不会呢,要不你们教教我?”
绛屿杀的那几个人本就是强弩之末,如果他再有耐心一点,保准活不过两天。他要想灭口,他甚至可以不救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
可是如今他这几刀下去,手上沾了血,天道上也记了一笔,再想洗,也洗不干净了。
绛屿戾气重,是命里带来的。
降生当晚,星辰坠落,红光整整一夜未散。此等异象,不为大仙便为大魔,恰好又生在那样一个是非之地,所以赵擎根本不敢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混吃等死”就是对他最大的期望了。
可谁知道,命不可违。
徐临善小心翼翼地问:“师父,您不要师兄了吗?”
绛屿叼着绷带,慢条斯理地跟自己缠着伤口。
他师父想找他简直轻而易举,他知道他跑不了,他也不想跑。
盛仙门是他长大的地方,任何的风吹草动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他以前不愿意去深思他的心眼与矛头都贡献给了萧显。
可是当他回过头来后,一切又都是那么昭然若揭。
因为信了,所以选择了灭口。
只要盛仙门中有一个人没有参与此事,盛仙门的风骨就还在,名声就不能被坏。
他给自己找了个小坟包,想着死也要死得体面一点,可是万万没想到,他那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师父居然没要他的命,只是砍了他几剑。
一剑代表一个人。
赵擎用了真气,就算伤口好了,伤疤也一辈子都不会消下去。绛屿得背着这五条人命入土。
正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绛屿拉开了门,发现天衍站在门口。天衍才刚被他吓过,莫名地有点怕他,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也得被灭口。但是赵擎教训他的时候,他也在场,简直不像是对亲徒弟,绛屿没死应该算他命大。
天衍回来后还心有余悸,看见明溪都绕着走,搞得明溪倒还胆战心惊地摸不着头脑,还暗戳戳地担心天衍是不是受不了要跑路了。
绛屿看他半天踹不出一个屁来,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大晚上登门造访,是想毛遂自荐吗?”
天衍额角一跳,觉得他果然不是个东西。
天衍一只脚站在了门槛上,一只手则扶着门,生生把自己拉长了十公分。他挑起他的下巴说:“你师父把你卖给我当童养媳了。”
第82章第八十章太玄
第二天一大早,赵擎就带着徐临善回了大罗天,连个面都没和绛屿见,什么话也没跟他说。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绛屿他真的以为自己被逐出师门了。
明溪和在盛仙门里住了一晚,实在是住不习惯,想他这几十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跟盛仙门对呛,这会儿住在别人的地盘上,总觉得要被暗杀。于是天一亮就要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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