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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顾延章官品虽然不高,可提点京畿提刑副使却是一个实差,说一句“品低权高”再合适不过。那驿卒见得他的官凭,自然知道这是有能耐提携自己一把的,又兼身边跟的人不多,怕是个资历不够深的,正要拉架子起来,是以不断想办法在顾延章面前晃来晃去,说话也好、行事也罢,都想显出自己的能干来。
两人便就着坐在桌前,一面喝着清凉饮子,一面说起话来。
顾延章见面前有一串紫葡萄,想着季清菱爱吃,便拿了个小碟子,先去一旁铜盆里净了手,小心给她剥起皮来,口中应道:“越近京畿,不但驿站里头尽是人精,县衙里头也全是从油里滚出来的,我先前去翻从前提刑司的宗卷,年年他们去巡辖下县镇,明明晓得其中有问题,偏偏回回都晚到一步,被人把坑给填平了。”
季清菱笑道:“怕是京中有认得的人通风报信罢”
提刑司巡察多半都在秋季,左近县镇里头个个心中有数,算得差不多了,便开始细细准备把账做平,能在京畿之地州县任官的,除却当真能干的,也少不得那等有背景、会钻营的,收买一两个人并不多难,只要早早做了准备,按着时间应对,再厉害的人也查不出什么来。
她想到这一处,复又联想到而今的情况,心情却是有些放松,只道:“咱们这一回先去雍丘县,当是不会再晚一步了,只是不晓得能揪出几个。”
说到此处,她却是有些好奇,抬头问道:“五哥,我寻了从前县志来看,那雍丘县并了好几个地方的常平仓聚在一处,怕是当中粮谷、银钱、锦帛都是其余常平仓中的数倍,县里官吏胆子再大,那许多东西想要挪得出来,也难瞒得住人罢”
常平仓有转运司协管,又有县中官吏直管,还有皇城司盯着,无论粮谷也好、银钱也罢,哪怕锦帛,想要运出来,规模小还不怕,一旦数量上去了,又怎么可能不叫人发现
顾延章只摇了摇头,道:“你也太看轻他们了,去岁乃是小年,粮谷价高,从前田间秋粮一出,一斗米便能降到六十余文,可去岁,只要不是糙米,米价就从未低过七十文,常平仓中米粮运得出去,倒手一转,换了银子再拿出去与生息,去岁年息五分已是寻不到的低息,转一个年回来,十贯钱就能变成十五贯,十万贯变成十五万贯,其中利可通天。”
他顿一顿,又道:“再把其中银、帛拿出去放利,趁着查账前把东西全收得回去,本钱入库,利钱入账,简直是无本买卖,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多利处,再难他们也能找出法子来况且只要把管库的插上自家的人,将库房里头布置改一改,运粮运银出仓时寻个合适的时间,防着两司,哪里又瞒不过去”
转运司也好,皇城司也罢,人手都有限,总不可能时时盯着那库房不动罢只要寻好了接手的商家,暗暗行事,其实当真并不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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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第六百七十五章 陪伴
季清菱听得心中一紧,小声问道:“五哥,雍丘县中的常平仓本是为了抵那广南军用差额的罢如此挪支,若是今岁粮价飞涨,补不回去怎的办”
寻常州府之中的常平仓内有个十万石已是顶天,哪怕是京畿之地,能有雍丘县这样多的储粮,也是未曾有过的事情,只是大晋待要南伐交趾,因雍丘临着河北诸地,买、收粮谷皆易,是年初中书特下了令,在雍丘县外建大仓十余处,用于仓储粮粟,以抵两广、荆湖、川蜀几处的粮税所差,一则是预防生灾,要抚济流民,二则是今年收成也不好,还要拿出来平抑粮价。
顾延章道:“岂不闻得延安府之变”
听得延安府三个字,季清菱再无话可说。
这其实是二十余年前的事情了,大晋当日打北蛮的时候,本要调用延安府常平仓中粮秣,结果前脚诏令才到,当日晚上常平仓就起了大火,映得半边天都烧得通红,火势足足燃了两日,怎的扑都扑不灭,自然就把粮谷、锦帛付之一炬了。
临阵出了这样大一桩事,三军已经在外,因粮草不济,只得匆忙班师回朝,当时临朝的还是张太后,事发之后,她怒而下令彻查,却因所有证据尽皆灰飞烟灭,到得最后,也只好惩治了一番相应官员,又整顿了各地府库、仓储,就不了了之了。
正因这一回旧事,自此之后,转运司的职能中也增加了协管常平仓这一项,提刑司则是被要求每岁都要去得州县之中,详查其中账、库,以防被挪用。
然则无论定律如何完备,只要其中有利可图,总有人会绞尽脑汁钻空子。
说起这个话题,屋中的氛围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公是公,私是私,顾延章并不想一日十二个时辰,脑子里全是那等影响心情的公事,他有心把话题岔开,因见季清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那一只右手托着茶盏贴在唇边,半日都不曾拿下来,忍不住笑道:“举着那瓷杯,也不嫌手酸。”
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去,把她举着的茶盏拿下来放回桌上,又将自己才剥好的一小碟子葡萄粒轻轻推到她面前,道:“这葡萄甜中带酸,你吃两颗,看看喜不喜欢。”
季清菱乖乖地“哦”了一声,本待要去寻竹签子,然则低头一看,没找到竹签子不算,却见粒粒葡萄那椭圆的尾巴上都还剩着一小圈紫红的皮子,登时莞尔,拈了一粒擎起来笑道:“五哥留这尾巴皮子作甚”
顾延章的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笑道:“虽是将手洗干净了,只是若手指碰着果肉,怕你要嫌脏,索性留一圈皮子给我捏着,也留个证据,叫你看着我确是没碰到。”
季清菱诧道:“我何时嫌过五哥脏的……简直胡说八道”
她话刚出口,便见对方拿眼睛觑着自己,那表情意有所指,叫她不由自主,忽的想起这两日路途中的事情来,顿时脸颊一热,想要啐他一口,偏生对方什么都没说,就算驳也无话可驳,只好恼道:“五哥”
然则叫了这一声,她接下来又不晓得当要如何骂才解气,竟是就这样卡在了嗓子里。
她脸颊微红,半是被暑气热的,半是恼羞,却是显得表情灵动,顾盼间又可人又可爱,顾延章看在眼里,实是舍不得再逗下去,只觉得白日赶的这一日路,得眼下同季清菱坐这片刻,再不觉得辛苦,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来,索性把椅子挪过去了些,挨着她近近的,柔声道:“不逗你了,葡萄好不好吃”
季清菱这才拈起来一颗,尝了尝味道,笑道:“葡萄味倒是足足的,只是有些太酸啦。”
说着顺手又取了一颗,捏着那葡萄尾巴想要递给顾延章,却见对方凑了脸过来,也没有伸手过来接的意思,只拿眼睛定定地盯着自己看。
顾延章自去广南,几乎都没几日闲下来,好容易回了京,也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眼下又被打发出去四处巡察,肤色自然比起从前黑了些,脸上的肉也少了,因天时热,额头上还渗着几滴汗珠子,只那眼睛看着季清菱的时候,依旧是同原来一般,半点不曾改变过,又专注又热忱,里头还带着难以形容的单纯与天真。
季清菱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只好在心中暗恼道:一颗葡萄,也值得你这样,手里倒是老老实实地喂他吃了,口中还记得问道:“是不是有些酸”
顾延章诈了这一把,没想到当真哄了季清菱来喂自己,一颗葡萄吃得心里头又荡又漾的,满足不已,哪里吃得出味道,更分辨不出酸甜,只觉得应当是甜得不行,然则好像此时回味,仿佛又当真有点酸,一时竟是愣了一下,干脆就厚着脸皮道:“再给我吃一颗”
两人说是吃葡萄,吃到后头,自然少不得挨在一处卿卿我我一番,等到葡萄吃完了,到底也没分辨出来是酸是甜。
只是等到晚间收拾妥当,两人就寝,季清菱还是不由得想起白日间说的话来,她翻过身,小声对着顾延章道:“五哥,等到了雍丘县,常平仓那样大,官银、布帛还罢了,如何查点粮谷总不可能全数拿出来秤量罢”
“如数秤量不太可能,我听得原来提刑司中做法乃是用竹竿来丈量粮谷高度,再由此推断存粮数,另又单独抽查,只是这法子我总觉得有些不便宜。”顾延章回道,“若是其中有灰土、砂石或是霉变,这般单独抽验,若是便被放了过去,回头就麻烦了,是以还在想着其余办法。”
季清菱心中犹豫了半日,还是没有说话。
关于查验常平仓粮谷,后世早已通用的是另一个办法,这办法其实正是“顾延章”提出来的。
她看他辛苦,忍不住便想要将流传到后世的法子拿出来,可又觉得这办法五哥本来便能想到,最好由他自己想出来才好。
季清菱心中挂着事情,面上不由得便露出几分来,顾延章看在眼里,只以为这是妻子忧心自己,便柔声安慰道:“眼下也不用想这些,过两日到得雍丘,只要顺势而为,把这一处拿出来做个显例好生敲打一番,做个示例,其余地方看到了,自然就会胆子小些。”
又道:“至于想要整肃风气,没有数十年,绝无可能做到,想要一蹴而就,不过是做梦而已,着急也急不来,还要徐徐图之才好。”
季清菱也跟着笑了起来,轻声道:“我听府中自京城雇的老人说,自范参政主政之后,朝中风气比起从前已是好上不少,而今换了黄大参,虽然私心也重,却一般是个肯做事的,将来……如果五哥入了政事堂,只盼也能更好才是……”
她说着说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半抬起眼,小声道:“只是看着事情杂乱繁多,样样都不容易,总是忍不住替五哥着急……”
顾延章听得面露微笑,轻声道:“我并不着急,既已是尽力而为,自然无愧于心,况且……总有你在这一处陪着,我只觉得心中安稳,半点也不着急……踏踏实实往下走便是……”




娇术 第六百七十六章 新建
京城距离雍丘县其实并不远,顾、季二人不敢走得太快,只算着留着点时日给县中上下做好准备,唯恐去得过早,叫那一处的人来不及收拾首尾,最后狗急跳墙,也不好去得太慢,只怕到的时候,痕迹俱被捡点干净。
一行人到得地方,季清菱留在后头,她也不去驿站中入住,只寻了间客栈,顾延章则是带着提刑司一干僚属往县衙去了。
他正要转进县衙那一条街巷,却见不少雍丘县衙官员立在外头相迎,一名须发斑白的男子早已站在最前,等到顾延章等人下马,立时便上前笑道:“下官雍丘知县陈笃才,见过提刑司中众位”
其人只扫了一圈,见得顾延章在最前,又见得周围人的反应,很快辨认出来正主,又特对着顾延章道:“这位想必就是顾副使,下官早闻大名,不想今日得见,定当全力想和,不叫诸位在此处多费时日,耽搁了公事。”
陈笃才五官端正,举止得宜,身上的官服并不是很新,一看就是穿了很长时间,但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他说话、行事干练,并不过分殷勤,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等到把众人迎入县衙,下头差役上了茶水,他才笑道:“本官特设了接风宴,虽是简薄了些,只是诸位一路行来,想必早已腹中饥饿,不若吃过宴再行公事罢”
此时早过了午时,正是午饭时分,一干人便随之入了席,吃了一回午饭。
这一顿接风宴也十分巧妙,比照着人头给了主食与菜品,又有当季、当地特产的鲜果,菜品简单,所耗银钱并不多,但是席上人人都吃得舒服。
陈笃才在席间自称酒量不佳,又说怕下午影响办差,并没有上酒,只上了茶,又给众人介绍了一番雍丘县中情况,他旁征博引,口才上佳,对朝中各条各例信手拈来,又对县中事务十分熟稔,说起刑狱,头头是道,说起钱谷,也没有半点怯意,一顿饭吃下来,提刑司中好几个跟着巡察的人面上的表情都好看了几分。
跟着顾延章分在一组的乃是提刑司判事,唤作杨偕,他私下对着顾延章道:“来前我翻查过宗卷,说这陈县令从前在外、在朝任官,官声都不错,若不是得官晚,前头又蹉跎了许多年,想来不至于到得这个岁数还在县中任职。”
言语之中颇有几分惋惜。
提刑司中的虽是外出巡察,可到底也是人在做事,只要是人,自有喜恶,见得合意的,少不得态度就好一些,遇得那等不合意的,虽然一般是按例行事,难免也冷淡些。
顾延章点了点头,回道:“确实政事纯熟,如此才干,只做个知县略有些可惜了。”
等到接风宴结束,那陈笃才并不拖延时间,只把众人引到二堂里头,那一处已经摆着两张大大的桌子,上头堆了不少宗卷,各自分门别类,按着年份、类别放着。
他对着顾延章解释道:“眼见就要入秋,因怕天干物燥,本县又向来比起临县的雨水少,下官先前便着了衙中官吏去得乡、村里头通报查验,叫各处小心防备,莫要生出火情来,得到提刑司通告之时,泰半人都在外头,人手难免少了些,昨日回得来,连忙按着这一份整理宗卷、账册只是到底晚了几天,并不齐备。”
陈笃才语中带着几分歉意,道:“此事乃是下官疏漏,只好先将容易备齐的往日判案宗卷、赋税账册、五丁田亩簿一应准备了过来,又开了宗卷库,只等各位先查这一处,若是副使觉得不妨事,便等下头把常平仓、府库中的东西按着原来要求备妥了,再行查点,若是觉得不妥当,此时先去常平仓、府库也是无碍,不过应当总归没有那样顺畅,却是下官的过错。”
他用的理由乃是防火,确实秋季京畿之处多有火情,这般提前准备,正是县官体恤百姓,半点挑不出错处来。
顾延章便道:“提刑司乃是照例巡视,并不能因此耽搁了县中政务,陈知县言重了。”
他心中算了算时间,道:“先点验其余地方,过两日去看县衙库房,库房查完了,再去看常平仓罢。”
陈笃才面色不变,道:“那下官便去着人准备一应事体。”
自这日起,十余名提刑司中官吏便在县衙中下来,开始点验雍丘县中各项事务。
这一处顾延章跟着众人查点宗卷、账册,季清菱其余事情搭不上手,想了想,知道此回常平仓才是要事,便特着下头管事寻了间大粮行,也不遮掩,上门去询了价,只说自己等到秋收之后,有一笔秋粮待要出手,问那粮行秋后粮米价格。
她这一处一面着人去四下探听县中风气,一面则是去打探历年粮米价格、银铜兑换比例,自己则是问了一回,知道此处住的乃是雍丘县最大的客栈,便特赏了一贯钱,寻了个在此处做工时日不短的雇工过来,只当说闲话一般问话。
季清菱带的仆从不多,排场也不大,赏钱却是给得大方,等到对方来了,先叫人落座,又让看茶,这才认真问了起来。
她见对方是个爽利的,也不拐弯抹角,只直接道:“我听得人说,婶子在此处做工足有二十年了,便有些当地的东西想要问,不晓得婶子方不方便”
对方笑着答道:“算上今岁,足足二十二年,娘子想晓得什么,只要不是不好答的,问到我头上,再没错了。”
季清菱便道:“我自南边来,因家中攒了一点子银子,欲要谋生,想在这京畿之地开个茶酒铺子,要多做商人生意,只是不晓得此地南北来往之人多寡,便特寻了婶子过来探问一番。”
她一面说着,一面抬头看了看秋月。
秋月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小角银子,悄悄放在了茶托子上,摆在了那妇人面前。
见得银子,又是听得这样寻常的问话,那妇人眉开眼笑,忙道:“娘子当真这一回问得巧,您且往外头看。”
说着站起身来,把房中靠着北边的一扇窗推开了,指着下头给季清菱看,道:“您且看着那一片,见到什么未曾”
季清菱跟得过去,往外一看,却见一整排的房舍后头都在新建房屋,有些还在挖地砌墙,有些已经在搭屋盖瓦,不止自己住的这一间客栈,左右看了一圈,一条街有大半都在搭盖。
她不由得奇道:“怎的家家都在建房”
那妇人笑道:“娘子有所不知,我自生在此处,活到今日足足四十余年了,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也好,后来嫁了人家也罢,这雍丘县也不过是个寻常地界,莫要说能比那靠着京城的祥符、尉氏,便是同样临着大名府的太康、咸平都要比我们的日子不晓得好上多少,咱们当地又没有鲜果,也没有特产,比不得中牟有樱桃,也比不得扶沟有葡萄,只好看天吃地,直到去岁朝中在咱们这一处建了大常平仓,才叫一县上下都好过起来。”
季清菱有心问话,便搭着问道:“这常平仓却是有什么厉害之处么”
那妇人道:“哪里不厉害了,我且问,这常平仓要盖起来,总要建房罢盖房的人力要吃要住罢等到粮食运过来,粮商、运粮的劳力要吃要住罢人一多了,衣食住行,样样都是生意,来这一处做买卖的人也多了,人一多,样样都活络起来了。”
她笑道:“年初盖大常平仓的时候,我做工这一处客栈连着两个月没有空过房,前两个月本是淡季,主家以为还要空上许久,却不晓得怎的回事,自月初起,竟是又开始来往商人络绎不绝,又有跟着的商队,许多客栈都不够住了,只好各家匆匆建了屋子,只囫囵搭个架子出来,多一间算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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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第六百七十七章 查库
季清菱听得好奇,问道:“为甚月初起就来往商人络绎不绝难道是什么日子不成”
按着那妇人方才说法,雍丘县并无其余物产,此时还未秋收,便是要来收粮,也不至于到得这样早。
对方回道:“原也不是什么日子,只是也不晓得怎的,忽然就多了许多商队,都是带着劳力的,走南边来的也有,走汴河来的也有,住店的时间也不长,却架不住人多,眼下雍丘县中做买卖的日子都好过。”
季清菱越听越奇怪,她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心中琢磨了一回,复又笑问道:“这样多住客那此时客栈里岂不是住满了”
那妇人笑道:“咱们这栈子里头倒也还好,少住那等劳苦人,多是有些身份的才好进来,是以不算拥挤,娘子若是不放心,想要亲眼得见,不妨得去小门小店里头才好寻得到往北门一边走就对了,满挤的都是卖力气的。”
她见季清菱年纪轻,说话也客气,问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答起来便也没什么遮拦的。
季清菱复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道了谢,将人送回去,果然遣了三两个去北门探看。
到得晚间,等到顾延章回来,少不得先同她说了一回白日间见闻,言语间对陈笃才颇多赞誉,道:“翻看从前案子,县中极少有判错的,几个复杂的案子也判得巧妙,看他农桑、户口、赋税也都做得好,是个有才干的,如果府库、常平仓里头不出什么毛病,大考评个中上并不难,若是有什么优才之处,得个上等,也未必不行。”
季清菱便问道:“今日不曾查得府库吗”
顾延章把原因说了,又道:“倒是说得通,也是正理。”
季清菱却是抿了抿嘴,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因来时说起这一处常平仓最要紧,我想着五哥今日去县衙,当是没有空闲管旁的,便让人出去问了一回,旁的没有探听到,只有几个奇怪之处……”
原来晚间季清菱安排出去探问的几个小厮都回得来,自把打听到的东西回来说了。
与其余地方不同,雍丘县虽然是京畿所辖,可在铜钱价格贵贱上,却与周围县镇并不相同,不但如此,即便是与京城相比起来,那铜钱还是要贵上几分。
此时官定一贯钱兑换一两银子,不过官是官,私是私,民间一两银子能兑换到八百五六十文,已经算是不错了,京畿多用京铸钱,本来已经价格很高,一两银子几乎仅能兑换到八百三四十百文,然则在这雍丘县,不知为何,民间的铜钱竟是比在京城里头还要贵上八九文。
莫要看这八九文的差价小,可若是把总数放大,便是一个极可怕的差额。
这道理其实是说不过去的。
京城中铜钱价格贵,是因为来往商人多,许多时候,做小笔买卖时银子并不流通,需要用铜钱来交易,是以铜钱的需求量极大。
从来供不应求,价格便要上涨,当地铜钱不够,自然价格高,一两银子能兑换的铜钱少。
然则雍丘县却并不是一个商贸繁茂的大县,近十年来,商贾来往最频繁的时候便是秋日里头来收粮。
季清菱让人去问得明了这几年铜钱的价格,从前皆与京城相差并不多,然则到得今年,却是十分奇怪,先是才过了上元节没多久,县中的铜钱价格便跌了,当时京城一两银子能换八百四十二文,在这雍丘县中,足能换得八百五十文。
这个价格足足维持了大半个月,才渐渐又涨得回去,重新与京城价格相差仿佛,只是未曾过得多久,到了这个月初,雍丘县的铜钱价格竟是莫名其妙地大涨,京城还是一两银子能换八百四十文钱,可这而一处,早已变成一两银子才能换得八百二十文。
这只说明,自月初开始,有人在极短的时间中大量收拢市面上的铜钱。
雍丘县并不是一个封闭、偏远的地方,虽然商贸并不繁华,可它乃是京畿所属,水路能同南,陆路能通北,莫说与临近县镇只有一两日的路程,便是去得京城,如果快马加鞭,一人三骑沿途换马,早上出发,晚间便能到得。既如此,说明此处无论商货、银钱流通都不难,为何还会使得铜钱价格变动这样大
季清菱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复又道:“还有一桩,便是此处来往人数着实有些奇怪,眼下既不是什么大节气,也不是什么正日子,竟是来了这样多商贾,也没有什么生意做,只在此处住下,过两日又不声不响地走虽说他们只说路过此地,可这行事,怎么看都不太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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