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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杨太后发起火来,自然不比赵芮好商量。
先皇在时,还能以言劝之,以理说之,以势压之。可换得这个杨太后,你给她说道理,也得她听啊
眼下杨太后初才垂帘,没有摸准她的性子之前,谁都不愿意去怵这个霉头,倒叫她扯着歪理,说了个痛快。
歇了口气,杨太后便把语气放得平和了些,道:“此事容后再议,只是那汴河清淤通渠之事,当要如何做,还请范相公快些拿出个章程来。”
她特意给范尧臣留了一点喘息的时间,叫其回去再做,不想将他逼得太紧。
然而既是接了都水监丞一职,范尧臣又如何会没有成算,他手持笏板,上前一步道:“回太后,都水监已是拟了章程,前日早呈往中书,正待复文。”
杨太后有些吃惊,脱口道:“我怎的不知”
她说完之后,复又有些心虚。
这几日实在是太忙,积攒政事太多,先不说看不看得懂,就是看得懂,也压根就看不完也批不完,她实在是眼睛都花了,只好叫崔用臣捡要紧的读了给自己听。
若说会漏了什么要紧的折子,实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然而没等她着慌多久,范尧臣就转向了一旁的黄昭亮,道:“此折尚压在中书,未曾递到宫中。”
都水监的折子,又是关乎如此重要的水利之事,自然要细细斟酌,只是这斟酌得未免也有点太久了。
杨太后皱了皱眉,正待要问是压在哪一处,却见下头黄昭亮持笏站了出来,道:“回太后,此事尚待商议,不能仓促而行。”
虽然黄昭亮同样提议叫赵继位,可对于这位连任两朝宰相的重臣,杨太后还是佩服的,纵然她听得心中生疑,还是好声好气地问道:“黄相公,清淤通渠,不是京中常做的事情吗为何还要商议”
杨太后还记得从前赵芮还在时,每每一到冬末初春,就常常念叨着为着如何分配京畿辅郡三十余县的役夫名额,朝中又开始吵得厉害的事情。
先头几年还多些,后边好像改为三年清淤一次,提得便少了,但此事应当乃是惯例,并不需要那样麻烦去审才是。照旧办,不就完了吗
黄昭亮不徐不疾地道:“范参政提议导洛通汴,此项水利牵涉甚大,隐患甚多,臣以为不当施行,正拟会同政事堂中诸位官人同议,是以不敢草率行事。”
杨太后听得更糊涂了,问道:“导洛通汴”
这是一个她十分陌生的词,实在不清楚其中的问题。
范尧臣将此事当殿拿出来说,自然是想要趁着杨太后今时对自己态度热络,想要趁势而为,是以见她不甚清楚,立时就解释道:“正是,汴河之中泥沙甚多,积淤难清,年年为着清淤通渠之事,耗资甚巨,劳民伤财,折损人力甚多,如此循环往复,实在不为上策。”
他顿了顿,又道:“汴河积淤甚多,乃是为其水源自黄河而来,黄河水挟泥带沙,又易决口,再兼冬日冰凌封冻,一年当中,竟有一季有余不能通航,于漕运有损,自前朝始,便数有建议将洛水引入汴水,洛水清透,不似黄河多泥多沙,有了活水,自然水清泥少,也能助益通航。”
范尧臣还在说着,一旁的黄昭亮已然将他打断,道:“范参政所言不尽不实,洛水易涨易落,一旦引洛水入汴,遇得水涨,便会叫漕船倾覆,况且此番工程甚大,且不说可行甚微,便是勉强为之,若是依着你章程之中所言,先行清出汴河淤泥,再以淤泥填田,另又截断黄河以引洛水,却导致汴河水倒灌田亩,冲倒房屋,又待如何”
他顿了顿,复又道:“况且如此繁复之事,其中稍有疏忽,便会使得百姓生灵涂炭,眼见汛期就在面前,时间如此之短,谁人能为之”
范尧臣却是没有先行否认他前头的话,而是承着最后一句,道:“人选之事,且不用担心,臣保举一人。”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头转向了后边。





娇术 第八百七十八章 愤怒
殿上官员太多,原是按着品阶、部司而排,众人循着范尧臣的目光看过去,只大致确认了一桩事情。
那是提刑司、转运司的方向。
范尧臣目之所向,不光前头、后头人人跟着看了过去,便是就站在两司队列之中的,不少官员也都跟着左顾右盼起来。
不少人甚至一面看,一面心中狂跳,不约而同地在脑子里浮起一个念头来。
怎的好似范大参正看着我这个方向
难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人,是我
导洛通汴,已不单单只是硬生生改变河流的流向,若是按着方才黄昭亮所言,不但方案可行性甚微,后续工程之复杂,便同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一般,实在是难度大到了有些荒谬的程度,更何况剩下的时间还如此之少。
无论这事情落到谁人头上去,定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众人虽然俱都这样想,却又忍不住纠结起来
可他若当真点了我,这样千载难逢、史书留名的机会,究竟要不要去赌上一把
旁人还罢了,尤其那最前头的吴权,更是连手心都发起汗来。
也怨不得他心有所感。
胡权原来就是京畿转运使,后头经由妻子提醒,为图将来功绩,特由转运司去了提刑司,果然短短小半年功夫,已是立下大小功劳十数桩,十分夺人眼目。
他在转运司的时候就同范尧臣有过不少交集,后头去了提刑司,虽然上头管事的变成了孙卞,自己又常常外出于京畿辅县之中,同范尧臣禀事的机会慢慢就变得少了,可从前的相交底子犹在,再兼前几日为了祥符县中水柜一事,他还特地带着顾延章去提醒过范尧臣一回。
不怕自夸地说一声,若是没有他的这一回提醒,祥符县流域以下还不知道会有多大一片地方生灵涂炭,而新郑、扬州二门之外,更是不堪设想。那范尧臣,又哪里还能像今日这样安然
虽然按期将事完成的希望有些渺茫,若是当真要去做那引洛通汴,也不是不能。
只要确定此事确实可为,若是可为,事前定要好生权衡一回其中难度,另有一桩,人也必须给自己配齐了。
胡权一面想着,一面已是在心中把自己要带去都水监的名单巴拉了一遍。
旁的人可以稍且等一等,延章必须得立时一起带过去。
有他在,自家当能放下一半心来。
就怕朝中觉得提刑司这样要害之处,如果公事同副使同时都走了,会不太妥当。
不过自己若是好生同范大参争取一回,毕竟是百年不遇的大工大程,又事关京畿百万民姓安危,细细论起来,只要不是什么敌国叩边,内乱四起的大事,都先暂时让到一边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朝廷那么大,寻一个京畿提点刑狱公事,再寻一个提刑司副使,不过两个人而已。虽是时间短些,仓促之间不太好接,却也不是不可能的。
拿定了主意,想到手头有了人,胡权总算把心略微放了下来。
等到回去,要好生同延章说一说,打打气,叫他熬过这小半年,虽然苦是真苦,先苦后甜,绝不是一句空话。
必要叫他知道,今后无论加官进爵也好,请功封赏也罢,只要有自己的一份,就必然会有他的一份
绝不会叫你白跟了我胡权
然而站在范尧臣身旁的孙卞,却同胡权所想全不一样。
孙卞心中,已是浮现出一个不甚美妙的念头。
果然,只往后看了一眼,范尧臣便回过头,对着上头的杨太后道:“太后,臣保举京畿提点刑狱副使顾延章主理此事,其人长于水利之工,从前在赣州曾主持过修建福寿渠,又曾主理流民营,南下平叛之时,更是主理三军转运,已是在提刑司中半载有余,对京畿左近县郡俱是十分熟悉,巡察堤坝、水利,殊无懈怠。若是着其主理此事,必是无论策施工程、主管民,俱不会稍有差池。”
范尧臣此言恰才落音,还未等到上头杨太后有所回复,前头一直十分安静的孙卞已是头一个跳了出来,大声道:“太后,此事万万不可”
他瞪着眼睛,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转过头去狠狠地剐一眼那范尧臣,而是继续道:“太后,提刑司所管甚众,眼下无论刑狱、水利、粮谷各项俱是仍在其职权之中,此处事体多而繁杂,且俱是要害之项,本就极缺人手,那顾延章更是其中骨干之人,若是仓促调往他处,实在于提刑司运转不利”
而后头的胡权,本来脑子里还想着要分配抽调京畿辅郡民,听得“京畿提点刑狱副使顾延章”几个字,一下子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怎的好像这名字竟是三个字,不应当是两个字的吗
然而等到他分辨清楚了其中之意,那一股子深深的失望还未过去,一阵巨大的愤怒就已经自心中涌了起来。
不是吧
倒洛入汴,连八字都没一撇呢,竟是就想要从他这里抢人
提刑司最近忙得天昏地暗已是不能形容,自己这个提刑公事都连着半个多月日日要去外县奔波了,更毋论顾延章手头捏着的差事桩桩件件都十分重要,如何能动
前几日自己还特地去提醒了范尧臣那异常水情,虽是应份之事,可多少也要讲几分良心罢
他再站不住,等到孙卞说完,一双脚急急跟着踏了出去,大声道:“太后,此事决计不可提刑司所辖刑狱之事,正为顾延章分管,另有近日春汛就在眼前,一司上下忙于巡堤,各县巡察才堪堪完毕,正在整理宗卷,若是将其人调走,仓促之间,提刑司中寻不出旁人来替”
范尧臣却是回道:“此言差矣,提刑司虽是要处,可今岁乃是常岁,也无大事,导洛通汴,却是关乎百万民生”
他话还未能说完,已是被孙卞扬声打断道:“敢问参政,提刑司所辖之事,哪一桩不是关乎百万民生”




娇术 第八百七十九章 阳谋
范尧臣不慌不忙,迎着孙卞的言语道:“提刑司所辖之事,一般也十分重要,不过提刑司权职过多而杂,还与其余部司多有重叠,正因如此,常有各部之间互相推诿,中书近日收得奏事章程,欲要将提刑司职权一拆为五,只留刑狱之事在其中,中书商议之后,昨日已是给批了,想来今日当能至于天子案头,只等太后、陛下圣裁。”
他一面说,一面持笏向着屏风后的杨太后行了一礼,复才话锋一转,冲着孙卞道:“此事可是孙卞你之提议。”
孙卞本来满腔的理直气壮,正要与范尧臣用力争出一个所以然来,忽然听得对方说出这样一番话,简直要呕出一口老血。
他确实递过那样一个折子,不单是因为提刑司职权甚杂,辖编、人手不足,行事全不能够,自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当日太皇太后在位,多用孙卞以牵制根深势大的黄昭亮、范尧臣二人,而孙卞借着此势,果然一时炙手可热。
数年前孙卞的生母过世,他不得已丁忧数载,远离朝堂。人一走,茶就凉,回来之后,先皇赵芮身旁早有人占了他原本的位子去,熬了许久,依旧没能把冷板凳给坐热。
等到太皇太后垂帘之后,孙卞好不容易时来运转,得了她的青眼,然而得力的差遣、位子,大多数都被范、黄两党给分了个干净,其二人经营多年,枝繁叶茂,哪有那样轻易就能撼动
幸而孙卞并不是那等爱钻牛角尖的,他曾经能稳坐政事堂,自然也有两把刷子,见得不能轻易把人从原本的位子上挪走,那也不怕,再增出几个新的位子,不就行了
他手上管着提刑司、转运司,这两处俱是要害之位,所管甚多,所辖甚繁,也确实影响很大。
只要将其中职权分拆出去,该给京都府衙的给回京都府衙,该给工部的给回工部,该给司水监的刑部的给回刑部,等到一一放得回去,依托今次,正好借机整顿人事、流程,又明晰其权责。
届时提刑司、转运司的职权拆开之后,两处管着被分拆走的那一摊事情的人也就是孙卞自己的人,不就顺理成章,去了刑部、工部、京都府衙
而因得此次整顿,刑部、工部、吏部等处又能新添编制、人手,虽然黄、范二人必然不太愿意卧榻之处进得生人,可他们便是自己能拒绝,下头的人也定然不会肯。
饿了这许久,上头的人吃饱了,看到掉在地上的肉嫌脏,不愿意要,可下头的人还空着肚子,正指望吃点好的呢
多了编制,多了差遣,即便十个里头给孙卞占去了八个,好歹也还有两个剩出来啊
多少人在流内铨中坐得屁股都要生疮了,也等不来一个像样的差遣呢
这般行事乃是阳谋,孙卞能使得出来,便是算定了范、黄二人无计可施,只能依从,将那奏章递进中书之后,果然见二人迟迟不肯批回,还要说什么“召同有司共议”。
哪有什么可议的
不过是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多占几个差遣,不要叫他把肥肉全捞走了而已。
他本来心中还在算着时间,想着若是拖得太久,定要去太皇太后面前催一催,然而还未来得及施行,便突然遇得了天庆台之事。
后头忙于新天子继位,太皇太后丧事,又有春汛将来,漕运甚繁,见得中书对此事暂无回音,他便没有着急催促。
怎料得,范尧臣这个灌园子,做事情竟是这般阴险也不知何时同黄昭亮联了手,也未听得召齐多部共议,就把此事递给了杨太后。
也不知道政事堂中究竟批了什么,又批成了什么样子
孙卞胸中发闷,杨太后却是脑袋发晕。
她当真又有些听不懂了。
不过政事听不懂,自己的名字还是听得懂的,见得范尧臣提到了自己,又说往宫中递了章程,她连连点头,道:“既是孙参政所奏,又得政事堂中仔细权衡过,想来没什么要紧,等我回殿就批了发得下去,且莫耽搁了修渠清淤这等大事。”
爽快得不得了
孙卞背后冷汗都下来了,连忙道:“太后,此事万万不可”
孙卞的冷汗下得有多快,杨太后的声音就上得有多快,她登时扬声怒道:“孙参政,你这也万万不可,那也万万不可,方才我听范参政说,这是你提刑司自家递的折子,你也来说万万不可,到底什么才可”
这话又叫孙卞如何才好解释
难道又要同她说,此一时,彼一时
可事实正是如此啊
原本太皇太后垂帘,自家递得折子上去,纵然黄、范二人很有意见,借其职权,在其中动了手脚,可有太皇太后压着阵脚,必不会叫自己吃亏。
可眼下换了你杨太后
谁不知道你甚事不知,样样都只会“依卿所奏”啊更何况又有范尧臣的签书在上,你得了姓范的当日托举,看他那张黑脸都能瞧出白亮来,已是朝中尽知,我是傻了,才会点头说“可”啊
然而一时之间,他却不知要怎的去解释。
看着孙卞吃瘪,虽是喜闻乐见,那快快签书完毕,早早递进宫中的奏折,也是自己同范尧臣联手之举,可黄昭亮并不愿意叫范尧臣一人样样遂意。
他瞥了一眼孙卞,见得其人已是有些哑了火,心中一叹,到底还是站得出来,道:“太后,提刑、转运两司分拆之事,已是具折上奏,不再当庭奏议,但那导洛通汴,却仍需斟酌。”
“若是时间充裕,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依着范尧臣奏上所述,欲要先清淤,再改田,最后截河引流,一则时间不足,二则清淤改田引流之后,万亩良田将为水所漫,届时百姓失恃,农人失其所倚,房屋损毁,却非人力所能扭转。”
他手中持笏,站得笔直,口中话语落地有声,道:“依臣所见,此事尚待仔细推敲,方能小心施为”




娇术 第八百八十章 顾卿(给madoka1013的加更)
黄昭亮亲自站得出来,并不单纯是为了牵制范尧臣,虽然这确实也是其中的一个理由。
引洛入汴,听来异想天开,其实并不是没有前例,也不是不可施为。
黄河乃是汴河源水,水势大,携泥多,尤其遇得汛期,不是决口,便是自改其道,为了治水,前朝便曾经试过靠改道黄河来避开洪涝。
然而范尧臣提出的方案,实在是太复杂,太冒险,同时也太劳民伤财。
范尧臣要先行疏通汴河,将河底多年的积淤挖出来。
先不说这工程会有多么浩大,仓促之间,是否能寻出这样多民,便是寻出来了,京畿郡县之中民丁被连年抽调,眼下又正是春时,误了农事,如何是好况且每次因为通渠清淤,都要死伤数千民丁,正是因为折损人力如此,后来朝中才会把汴河从前的年年清淤,改为三年清一回,再往后工懈人乏,到得今岁,已是足有六年不曾清淤。
正因如此,京中的漫水才会一年大过一年,京畿左近的洪涝才会一年汹涌过一年。
而今岁因为张瑚的浚川杷之事,本来应该在冬末初春进行的清淤,已经拖到了此时的清明之后。
冬末初春雨水少,水势自然也小,想要挖淤泥,自然容易许多,眼下连日大雨,水位已是升得极高,早不是从前难度,想要叫民挖泥,同让他们去送命又有什么区别
而范尧臣提出的第二步,乃是以淤泥改田。
因得黄河泛滥,泡得其河道两旁田亩土地发咸发涩,农人垦田于其上,农物极难存活,即便从其余地方运了好泥好土过来,想要深耕细作,可才改得稍微好那么一些,隔年汛期又来,黄河水再泡得一次,田地又回了原样。
以黄河河底肥沃淤泥填之,又佐以水利之事,按着黄昭亮的计划,将会新辟出农田数千顷。
那第三步则是将黄河之水从中截断,引黄河泥水往它处流,将洛水引入汴河之中,以汴河清流换黄河泥水。
这两步听得上去,很是利国利民,可实施起来,却没有那样容易。
黄河河水从何处截断
怎么确定截断之后,它便一定会按着你原定的方向去流
水火不可控,都说水势不可挡,若是流得错了,届时淹没农田土地,淹了房舍百姓,你又能怎么办
一旦当中出了错,莫说先头设想的新辟田地不可能得,怕是还要倒填进去不少田亩。
范尧臣是为了百姓。
黄昭亮一般也是为了百姓。
他站得出来,将所有假设一一说来,因知杨太后头小脸小,怕是脑子也小,转不得那样快,还细细将其中缘故解释了一回。
黄昭亮毕竟是一朝宰辅,以其心智口才,若是认真想要把一桩事情说明白,自然能讲解得深入浅出。
杨太后听得豁然开朗,连看向黄昭亮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只是瞧见一旁的范尧臣,还是有点心虚,问道:“范卿家,我听得黄相公所说很有几分道理,不知他所提之事,你可有虑及”
她一面觉得自家坐了这个位子,为了将来不至于下得地府,无颜面见赵芮,纵然未必很懂,也一定是要为民而发,可一面又觉得,范相公前几日才为了保全自己这一母一子出了大力,才过得几时啊,这就不给他脸面,是不是又有些说不过去
这恩将仇报的
她前一声还是范卿家,后一句就变成了黄相公,其中亲疏,一目了然。
范尧臣应道:“黄昭亮所言,并当,章法得理,必不会有其中之难。”
“会不会的,难道竟是能靠范参政今次这一张口,便能定得下来吗”
黄昭亮凉凉地添了一句。
杨太后更迟疑了。
是啊,范尧臣毕竟是口说无凭,他说得一句,自己就照着做得一句,同当日太皇太后用那张瑚使浚川杷,又有何异
想到此处,杨太后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左也不行,又也不行,两边都看似有理,两边却俱都拿不出证据,纠结半日,杨太后还是做不出决断来,只觉得十分为难。
一时一直坐在一旁的赵却是忽然动了动,张着头,虽然幅度不大,却明显能看得出来是在找什么东西。
趁着下头人吵个不停,杨太后便悄悄转头问道:“四哥,你要寻什么”
赵已是过继到了她与赵芮的名下,按着从前儿子的排序往下排,正好是行四,杨太后便照着旧日习惯,叫他四哥。
毕竟才十岁,本来只是个走过场的大朝会,偏偏因为被个御史弹劾,搞得留了这样久,杨太后一个成人都坐得屁股麻了,更何况赵这个小孩。
她有些心疼,又问道:“是不是坐得倦了”
显然是没有想到杨太后会留意到自己,赵面上有些发红,小声道:“儿臣无事,请母后放心。”
儿子懂事,杨太后就听得更不放心了。
她忙又问道:“若是当真有事,你我母子,切莫来骗我,若是不舒服,我便先叫了退朝。”
赵吓得不敢动弹,忙道:“无事,当真无事,儿臣只是见范参政说顾延章,从前也见过一个顾延章,想看看是不是同一人罢了。”
见得确实无事,杨太后这才松了口气,然而听得赵提起顾延章,只觉得也有些耳熟。
她心中仔细一品砸,只觉得定是听过,可一下之间,却又想不起来,转头便小声问崔用臣道:“那顾延章又是何人为何范尧臣要举荐他”
崔用臣便道:“其人眼下正任提刑司副使,如同范相公方才所说,其人从前累功甚多,乃是上一科的状元。”
又把顾延章从前的功绩简单说了几句。
听得“状元”二字,杨太后登时就想了起来。
什么顾延章,那不就是顾卿嘛
前一科的事情,她也很有印象,当日点完状元,先皇回得清华宫,很有几分喜不自胜,拿着一份誊抄的文章,搓着手在那里看了又看,直说他得了一个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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