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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秋月听了半日,又细细记了,复述一遍,才领命去了。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才回来,一进门,先草草行过礼,便对季清菱道:“姑娘,那婶子好似有些不对。”
季清菱坐直了身子,认真听她回话。
秋月人端的忠厚,不如另两个小丫头机灵,可她也有一桩好处,办差从来都踏踏实实,不寻捷径,叫她走个之字形去东边,便绝不打一字直直过去,此番听了季清菱交代,果然样样都照着来看,一点都不打折扣。
“我给她送药过去,她客客气气地接着,同我道谢,还叫我代她给姑娘谢一回,接的时候腰是弯着的,等拿了药,我心里数了十下,才见她把腰直起来。”
“她站的时候束着两只手,坐的时候收着脚,手也平放在膝盖上。给我倒茶,一手受了伤,另一手单手拿一只大铁壶,竟还稳稳当当的,倒了两个满杯,只有一点子声音,半滴都没有溅出来。”
秋月说着说着,语气中添了几分服气,插道:“我是倒不出来这样稳的茶,也不懂她这是练了多少年。”
季清菱被她这老老实实的口气逗得一笑,不知为何,本来有些悬起的心,突然就松了几分,只点一点头,听她继续往下说。
“我就问她,当家的多久回来一次,屋里还有没有旁的长辈,她手受了伤,会不会没法子照顾儿女。”秋月皱着眉头道,“她说当家的在镇戎军里头待了有一二年没有回来了,幸好婆婆手脚还得力,多少能帮点忙。”
说到这里,秋月忙道:“姑娘,她之前在咱们这明明说了,听她丈夫说延州这一阵同以前不一样,总是走水,这一回又说一二年没有回来了,这不是自家打自家脸嘛也不晓得她哪一句话是可以信的”
季清菱转头看了一眼被放置在里间角落的大桶,道:“那就一句都不要信。”
不是戏班子出身的,又没个话本子按着走,自然一问就漏洞百出。
那两妇人来,想是以为只是送个桶,却不知道自家会问她那样多话,十有八九,方才在屋中说的,都是真假参半,临时现编。
那黄发妇人说得少还好,不容易出错,那圆脸妇人说得多,许多话当时编了,转过头,未必还记得那样清楚,所以才会搞混。
真话不用记,张口就来,可假话却不然。
除了说话,举止也是一般的处处皆是漏洞。
她那副做派,哪里是什么军户人家出身的媳妇,分明是在别人家里做惯了仆妇,还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仆妇。端茶倒水虽然稳,行动间却是束手束脚的,面上看着礼数是全了,只少了几分自然。
季清菱低头想了一阵,吩咐秋月道:“你去找松香,叫他偷个空档,看看这客栈其他房间里头有没有放防走水的木桶,除却木桶,又有没有其他防走水的物什。”
秋月应了是,正要出门,却见松节从外头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姑娘,顾家那一头又打发人过来了,说要求见。”
季清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拒道:“说我不舒服,这几日都不见客。”
自顾延章离了延州,顾家三天两头打发人来请,一回说已经给他们夫妻二人在府里安排了院落,要接她过去,好生安顿。被她推掉之后,又说给在亭衣巷顾府旁边置了宅子,还配了仆妇使女,要请她去住。口口声声,都是侄儿走了,不放心这侄媳妇一人在外头住客栈,唯恐她万事不便宜。





娇术 第一百三十四章 等待
被顾家这样翻来覆去地纠缠不清,季清菱前几轮都找各色理由委婉拒绝了。双方你送我一回礼,我回你一回礼,表面上看起来倒是一团和气的模样,俱都把彼此当做傻子耍。
季清菱原本还能耐着性子同对方虚与委蛇,可她今日本就有心事,又遇着方才那两个仆妇来折腾了一趟,正警惕心重,十分不愿意再见那一个府邸的人,便直接拒绝了。
然而听了她这话,松节难得地没有领命退下,而是有些不安地道:“姑娘,顾家来人,说是有了少爷那一头的消息,事关重大,想要叫您过去一趟”
季清菱心中咯噔一声,强自镇定道:“什么消息要请我过去说”
松节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咬了咬牙,道:“好似是说,路上遇着大雪遮了路,少爷一脚踏空,不小心摔下了山崖,押运的队伍身上奉着差事,没有空去寻,只得叫人回来送信,顾家那一位老爷请姑娘赶紧过去商议。”
季清菱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明明是坐在椅子上,却是全身发软,别说站起身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一瞬间,似乎整个人在往黄泉底下坠,耳边听得是呼啸的风,下头是没有尽头的深渊,踩不到地,也抓不到东西,魂也没了一般。
她心中一阵一阵抽,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一颗心钝钝的,似乎拿针去戳一戳,也不会疼。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等回了神,脑子也渐渐开始动起来,硬逼着自己把事情又想了一回,问道:“什么时候得的信,在哪一处落的崖,回来送信的人是谁,此刻又在哪里。”
松节摇了摇头的,有些紧张地道:“我多问了两句,来请的人说自己都不知道,要等姑娘去了亭衣巷再说。”
听得松节这样回,季清菱反倒没有方才害怕了,她定了定神,道:“你出去同那来的人说,我乍听得消息,只一味痛哭不已,在房中不肯出去,只要抓那来回来报信的人过来问话,去问问那人如今在哪里,能不能请过来,若是不能请过来,也要问清楚少爷在哪一处落的崖。”
松节本来已经有些脸色发青,得了季清菱吩咐,有了事情做,反倒没有那样紧张了,他领了命,匆忙退了出去。
旁边秋月、秋爽早已吓得满面煞白,站在边上,也不知道说话,也不知道动作。
季清菱转头一看,知道这一家上下俱是仆妇,没一个能拿主意的,若是自己慌了,怕是本没有事,也要闹出乱子来。
她吩咐秋月道:“一会记得去寻松香。”
秋月这才醒过神来,她翕了翕嘴唇,想要说话,却又怕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把话又咽了下去。
季清菱明白此时最重要的,是身旁的人不能乱,便道:“莫怕,不会有事,这是吓唬我的。”
又安抚了两人几句。
原本顾延章刚走的那两日,她已是把府上同顾平忠那一处的渊源同秋月几人简单说了,目的是叫她们有个警醒,免得不知不觉着了道,此时索性将里头的厉害关系解释给两个丫头听,一是自己也理一理,二是让她们镇定下来,不要只晓得慌乱,不晓得想事情。
她才说了个大概,外头松节已是快步走了回来,面上十分焦急,一进门便道:“姑娘,那人说来送信的人一路快马加鞭,冒雪而来,已是冻得伤了身,如今在亭衣巷里头歇着,等姑娘去问话,又说是少爷在猫儿岭落的崖,已是掉下去好几日了,叫姑娘点一点银钱带着,不要再拖,赶紧过去商量了,好要雇人去探救。”
他说完,忙又补道:“我同他们说了姑娘伤心得紧,不愿意出门,他们便说要送步辇过来,把您抬去马车上。”
听得是猫儿山,季清菱反而定下心来,她走到桌边,看了看那延州的舆图,指着猫儿岭方向对秋月、秋爽二人道:“这一处地方已是接近定姚山,便是不下雪,回到延州也要七八天,五哥他们出发的时候押着辎重,又顶着雪,至少要比寻常慢上一倍的时间,就算走得再顺,到那一处至少也要半旬,如果当真落了崖,往回走是大宁县,又要大半天路程,往后走是泾阳县,也要半天的路。”
季清菱似乎是在解释给两个丫头、一个书童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她顿一顿,继续道:“前一日有从大宁县回来的商贩,说这一程回来的时候路上已尽皆被雪埋了,走马走骡都不容易,再快马加鞭,也得再过三四日才能到,除非他是飞过来的。”
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抬起头来,对着面前三人道:“那顾家老爷是骗人的,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咱们不要着了道,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秋月、秋爽二人早已听得呆了,而一旁的松节则是自语道:“我也觉得此事不对劲,却不似姑娘这样摆得出道理来。”
见松节这样说,季清菱也转头同他道:“你觉得那里不对劲”
松节道:“就觉得哪有这样的道理,来送信的人不找事主家里头,反而去找亲戚,好生奇怪。外头那几个守着马车,见了我除了催就是催,半点不似担心,反而像是要绑人一般。”他说完这话,突然脸色一变,道,“姑娘,这一回来接的除了婆子,还有家丁,数一数,竟然有七八人,个个都壮硕的很,他们不会想要硬闯进来吧”
又道:“可是接着姑娘回去,也没有什么用啊,难道要抓了姑娘,用来胁迫少爷,把钱物转出去给他们”
季清菱只想冷笑。
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外头来了七八个人,自己也雇了十几个镖师,正轮着班在门口守着,有本事就闯一闯,看是人家吃拳口饭的厉害,还是这些吃软饭的厉害。
况且这一处里县衙又不远,时时都有巡铺四处巡街,又是客栈,当真惹急了,只要大声一喊,随时都能来上一二十人。
她不信大白天的,那些人有这个胆量。
至于晚上寻常有宵禁,最多能出动三两个偷鸡摸狗的,只要好生防备就好。
她只怕夜晚人不来呢




娇术 第一百三十五章 联手(月票350+)
松节得了季清菱的吩咐,重新出去推拒了一回,这一次他态度强硬,只说家中夫人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外人也不肯见,还要来人去把那送信的人找来,说夫人有令,叫他们“把车辇拿去抬了那送信的过来”。
他才把话说完,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马车停在客栈的西门口,正对着季清菱住的小院门,一个中年妇人见松节在说话,便径直朝门里走去,边走还边道:“怎么能让主子哭得死去活来这种事情,定是要好生劝劝,你们年轻人不晓得,还要我们上了年纪的才知道怎生言语”
一面说,脚步将将就要跨到门里。
她一只脚才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见眼前一股残影,接着抬着的那只脚一痛,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一时众人都往这边望了过来。
那妇人差点把门牙给磕破,手心被地擦掉了一层皮肉,嘴边也破了,抬头一看,门里头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个壮汉,比起寻常人要高了一个头还有余,生得十分魁梧,此刻都冷冷地盯着自己,眼神凶恶。
松节已是急忙走了过来,道:“这位婶子,你这是作甚,非请勿入,这道理难道竟是不懂吗擅闯民宅,按律令,若是被屋主错手杀了,杀人者都不用坐大牢的”
又对几个壮汉拱了拱手,道:“劳烦几位了”
说着把那妇人拉了出去。
有了这一个岔子,虽是费了许多口舌,到底还是把人给打发走了。
松节回到院子里,径直去了季清菱房中。
季清菱正在听松香禀话。
“的确每个房间都有摆放木桶,说是为了防走水用的,只是不如我们这边大,别人房里的,都是寻常木桶,一间放两个。”
“也有其余防走水的物什,如今都堆在后院之中,我去看的时候,还有许多客人在旁边围着,指指点点,都在谈论前阵子东大街走水的事情。”
他把客栈里头其余的防走水布置简单说了说。
季清菱见松节来了,叫他站到松香旁边去,想了想,对着松香嘱咐道:“一会你去隔壁街上,有一间叫顾家杂铺的,你换身装扮,路边找两个小孩,一个叫买二两灯油,一个叫买两个火折子。”
松香一愣,道:“那不是亭衣巷的产业吗”
上回季清菱叫他去查顾平忠的家底,他把明面上的都打听了出来,其中有一间就是顾家杂铺,里头卖些柴米油盐、蜡烛灯油、针头线脑的,看起来并不是特别起眼。
季清菱点了点头,道:“对。”
她看了看天色,道:“早点去,不要叫那铺子里的人瞧见你。”
松香有些狐疑,但他在顾延章身边待久了,早养成了办事的时候不多问的习惯,很快领命走了。
季清菱转向松节,道:“你会不会喊话”
松节有些莫名其妙,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清菱道:“如果有人纵火,你把人逮住了,带到别人面前,你要怎么喊,才叫人信你”
松节道:“那人都纵火了,还用怎么喊,直接带出去”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季清菱,口中喃喃道,“姑娘”
季清菱点了点头,道:“你想想怎么说。”又指着一旁的秋爽道,“你把她当纵火的,就在此演练一回罢。”
余下的三人俱都有些惊愕,一齐看着季清菱。
季清菱并无意瞒着她们,把前几回顾平忠的算计都列了一遍,又道:“为着钱财,如今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亭衣巷那一处应当不会善罢甘休。”
她把今日来了两个妇人的事情说了,又把对方的破绽之处说了,才道:“暂且还不晓得她们是要作甚,但这样鬼祟,除却亭衣巷出来的,再不做它处作想,特意安排过来,定然是别有所图。”
“那边府邸不会放过五哥,不会放过我,如果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是顾家的下人,怕你们出去乱说,还不晓得会怎么处理,远远卖掉已经是最好的出路,更有其他的法子,叫你们说不出话来。”
“这一回你们不单是在帮我干活,也是在自救。”
季清菱郑重其事地道。
有时候,藏着掖着,不如开诚布公。
她确实是要做坏事,可这全是为了自保。
季清菱忍着亭衣巷那一个七叔同一个八叔很久了。
如今顾延章不在家,顾平忠与顾平礼把她当软柿子捏来捏去,但她也是有脾气的
这十来二十天,自家已经频频示弱,可不但没有叫他们放慢手,反而小动作还越来越多了。
既如此,倒不如踢一脚回去,不管能不能起作用,至少叫他们知道,就算是兔子,惹急了,那一口小平牙,也是能咬人的就算要不出血,也能把人咬疼了
况且她并没有骗人。
为了钱,顾平忠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多年的恩主之子,还是族内的侄儿都能下黑手,杀几个仆役而已,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出乎季清菱意料的是,本以为听了自己这一番话,在场几人应当会惶惶不安一阵,最后才能慢慢接受,谁知松节只过了一息功夫,便把袖子口一撩,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兴奋地道:“姑娘,我们要怎么做”
十四五岁的小子,有些地方的毛都没怎么长齐,心中却一样有着或深或浅的侠义之梦。他遇到这样的事情,因并未临到头上,其实当真不怎么害怕,只觉得刺激。
有了他带头,秋月与秋爽也很快反应过来,插嘴道:“那我们要做什么”
季清菱将自己的计划细细说了。
三个人听了,围着讨论起来,你问一句,我说一句的,越说越是激烈,倒把季清菱晾在了一旁,聊到后头,竟当真凑出了一整套法子,不要别人插嘴,各自都已经分派好自己的角色、话术、动作,摩拳擦掌的,好似有种联手去对付大坏蛋,为天下开太平的豪情。




娇术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走水
日落西山,月出东方。
客栈的西小院里栽种着不少树,过了一个秋,叶子早落了个干净,好容易剩下几片,经过几场大雪大风,也俱都随风而去了。
如今光秃秃的树干衬着白雪,映着淡淡的月光,倒是带出了几分凋零之美。
季清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有些紧张,莫名其妙的,竟还希望亭衣巷的人赶紧来,只半点睡意也无。
她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还未伸出手去,旁边秋月已是一骨碌爬了起来,低声道:“姑娘喝水不”
季清菱“嗯”了一声。
秋月摸着黑,蹑手蹑脚地去桌上倒水。
此时已是深夜,延州城内严守宵禁,路上连个行人也无,西小院虽然靠着街,一样是安安静静,只听到院子里树梢上的积雪偶尔掉落的声音,扑棱棱的。
屋里季清菱同秋月睡着一张床,一旁软塌上还躺着一个秋爽,三人一个都没有睡,俱是睁大了眼睛。
季清菱把水喝了,复又躺下,同二人道:“你们歇一会,养养力气,有事我再叫。”
秋月、秋爽二人应了一声,各自闭了眼睛。
季清菱把枕头竖起来放在腰后靠着,一面猜测着亭衣巷里的打算,越想越烦躁,索性不去管它,一心帮着顾延章推算起发解试的题目来。
衙门已经张榜贴了告示,再过四十余日就要开州学,不知道五哥赶不赶得回来,如果赶不回来,便没法应考,只能直接去发解试了。
本还打算在州学之中出一头地,借此也在杨奎面前露一露脸,将来攀扯起来,也不至于太过生疏,如此看来,十有八九是来不及了。
虽然可惜,不过也没办法,只好一心准备发解试了。
眼下去应役,就算一切顺利,加上回来的路程,至少也要过上一个月又大半旬才能回到延州,在定姚山那个鬼地方,哪里有时间,又哪里有条件给五哥温书。
想到这里,季清菱就有些气,恨不得去亭衣巷把那顾平忠拖出来打一顿。
各州发解试都是州中各自出题,杨奎仍在阵前鏖战,不清楚能不能主持会考,不过不管他能不能主持,十有八九都只是担个名头而已,主试官不是录事参军,便是判官。
季清菱把延州录事参军同判官的背景、履历拉出来理了一回,决定等到白日间,便去把从前的邸报找出来,做个确认。
如果有可能,再看看能不能找他们两个从前的文章来考究一番。
主试官出题,出的又只是发解试的题目,往往会更有个人风格,知道了他们的笔仗、履历与个人背景,才好推测他们出题的方向。
季清菱还在细细思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后头客栈里头,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
西小院是单独隔出来的,跟后头客栈虽然是一体,却又算得上独立,连这里都听得到,说明那一处已是闹得很大。
这样晚了,又是宵禁,谁敢大声喧哗
季清菱凝神听了片刻,还没等她确认,秋月、秋爽已经坐了起来。
秋爽这夜连鞋都没脱,只上半截身子半睡在榻上,听得不对,也不说话,径直起身推门出去看,过了一会,满脸喜色地回来道:“姑娘,客栈前头着火了火势好似还挺大的”
口气里竟有几分高兴。
秋月连忙下床穿鞋,道:“要不要点灯”
季清菱还没来得及说话,秋爽就道:“不对,如果是按往日,此时咱们应当睡得正熟,不该点灯,要等闹得声响大了才点灯,不然若是有人盯着,便要瞧出不对了”
季清菱也点了点头,道:“且先等一等。”
三人翘首而待,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数着数,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因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反而没有多少害怕。
都说夏秋燃火快,冬季也不遑多让,只过了盏茶功夫,空气中已经能隐隐闻极浓的烟气、木火味。
延州重建,土砖造之不及,多数屋舍都是少砖少土,多木料盖起来的,着火的是客栈前半部分,客栈共有三层,全是木头垒起来的,只要着了一点,就能烧成一片。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清菱甚至觉得热了几分。
秋月摸了摸自己的袖子里,探到那两个火折子还在,又转头看了看床下,那一处静静地坐着两个小葫芦,葫芦里头装满了灯油。
季清菱见时候差不多了,正要叫人点灯,忽听外头有人急急敲门,接着守在外头的秋露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姑娘,昨日白天那两个婶子来了,说后头客栈走了水,器具不够用,要过来把日间抬进来的桶与那些个器具抬出去救火”
季清菱连忙爬起身来把鞋穿了,秋爽点灯,秋月则是去开门。
见里头两人准备好了,秋月才对秋露道:“叫门口的大哥放她们进来吧。”
没过多久,白日间才见过面的两个妇人便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进门,那黄头发的直奔角落大桶处去了,圆脸的则是先同坐在桌边的季清菱打了个招呼,这才一脸焦急地解释道:“火势太大,本不想打扰姑娘,偏也没办法扰您好睡了”
季清菱道:“不妨事,救火要紧,赶紧把桶抬出去吧。”
那圆脸妇人应了是,跟着去抬那一个大桶。
桶又大又高,里头还放着些器具,颇有重量,两个妇人抬一段,走一段的,好容易才挪到了门边。
那圆脸妇人转头看了一眼屋内三人,对着看着力气大些的秋月急急道:“烦劳,请小娘子过来搭个手,站到门外去帮着蹲身托一托底下,好过了这门槛。”
秋月爽快地走了出去。
那妇人又对秋爽道:“请小娘子帮手出去扶一下门。”
秋爽应了一声,果然踏出门去,在边上扶着门。
此时屋内三人,两人已经出了外头,秋月蹲在地上,秋爽站在门边,那角度只瞧得见路,瞧不见屋内情况。
黄发妇人叫了一声秋月,请她往右边使力,又同她说话,令其无暇它顾。
圆脸妇人本还抬着木桶,见秋月、秋爽都被引了注意力,忙回头看了一眼,正见季清菱低头捧着杯子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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