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北向终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醉雨倾城
在仅有的几次跟陈皮阿四的近距离接触里,吴邪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尤其是陈皮阿四看着闷油瓶的时候,这个人的心跳就会陡然加快,他能嗅到仇恨和恐惧,这显然不仅仅因为吴邪和闷油瓶那时候还属于阿宁吴邪确定,任何人看到任何一条狗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陈皮阿四和闷油瓶,果然是认识的吗?他们,又有过怎样的恩怨纠葛?
吴邪飞蛾扑火地想要搞清楚有关闷油瓶的每件事,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导盲犬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冷静和理智,他是最好的导盲犬,每个训导员都夸过他,可是只要想到闷油瓶,吴邪立刻就失了所有的分寸。这是为什么呢?他思来想去,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也算是天意,他算是栽到那只叫张起灵的哈士奇爪子里了,不管是冰海雪原,还是荒漠沙海,风里火里,他吴邪这辈子,算是跟闷油瓶绑定了。
所以,尽管害怕,吴邪还是抓紧所有的机会跟踪、观察陈皮阿四。靠岸前的那个晚上,风急浪大,那种鬼一样的雾气笼罩了整个海面,华和尚朗风等手下见情况不好,不得不把陈皮阿四请出来在驾驶舱中坐镇。所有的伙计们都紧张兮兮地操舵、掌帆,在甲板上或者走廊里跑来跑去。吴邪趁着所有人都忙乱着,一路小跑直奔陈皮阿四住的船长舱。
这间舱房总是锁得严严实实,而且永远不开灯,吴邪试过不分昼夜地卧在门口,却从没听清楚过里面的任何动静。他灵敏的嗅觉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那舱房里总是充斥着刺鼻的檀香味儿,会呛得他流鼻涕,如果倒霉被闷油瓶看见了,那家伙就会用忧郁的眼神看着他,说:“吴邪,你又感冒了。”
可是今夜,或许是陈皮阿四走得太急,舱门竟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吴邪小心翼翼地人立起来,用一只前爪扶着门框,另一只爪子像人那样轻轻敲了敲门,他的心砰砰乱跳,紧张,但是并不太害怕,毕竟,只要有人应门,他还是可以掉头就走,作觅食状无辜路过。
没有人,吴邪把耳朵贴在舱门上,什么也没听见,他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四爪落地,用脑袋将虚掩的舱门顶开,然后先把鼻子伸进去,嗅了又嗅。
檀香味儿挥之不去,却因为混了海上风浪的气息,不那么刺鼻了。吴邪觉得没什么危险,就伸进一只前爪。地毯真软,爪子都能陷进去,吴邪低头嗅了嗅,然后闪身钻进了这间最神秘的舱房。
舱房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和窗帘缝隙透过一点点微光。吴邪的夜视能力是人类的五倍,仍然觉得到处都影绰绰灰蒙蒙的。他竖起耳朵,尽力倾听,深呼吸,仔细分辨空气里细微的味道,每个分子都不放过,他记得基地那条退役的老警犬告诉过他:“就算你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只要用心,看到那东西的一刻,你会知道,就是它了。”
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体味,就像是一张识人的地图,吴邪擅长分辨这些,可是陈皮阿四却那么特别,他身上有一种异常的香气,像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却连浓重的檀香都遮掩不住。吴邪循着那种气味,检查了陈皮阿四的床,陈皮阿四的衣柜,陈皮阿四的茶具,最后,他停在了一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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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的佛像面前。
人类很迷信,总会供奉一些他们不懂的东西,并且指望着神佛可以因此庇佑他们的生活和生意,从餐厅里供的关公,到路边供的土地或者地藏菩萨,吴邪看惯了,但是没有一个是像这尊这么奇怪它很大,有一人多高,很重,在颠簸的船舱里始终纹丝不动。可是陈皮阿四为什么要在船舱里供奉这么大的佛像?一般来说,保护航海平安不是一个一尺多高的小佛龛,里面供奉妈祖之类的神像就足够了吗?
吴邪凑过去,用爪子搭住佛像,将那佛像从头嗅到脚,那种淡淡的骨香自内而外地发散出来,让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有点害怕,他想跑出去,却隐约知道,这就是陈皮阿四的秘密了,甚至不仅如此,这里面藏着跟“终极”有关的秘密。
爪子被冷汗弄湿了,吴邪不好意思地在软毛地毯上蹭了又蹭,围着佛像转了好几圈,又试图用尖牙咬下一小块木头来研究,忙得十分起劲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舱房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陈皮阿四苍老的声音响起来:“看紧点,千万小心。”华和尚回答:“您放心,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一早就能看到港口了。”
吴邪的心砰砰乱跳,陈皮阿四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混蛋,如果被他发现,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慌张地四下环顾,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门锁转动,刻不容缓,怎么办?
床下进不去,有两只樟木箱子挡着,柜子和地板之间只有不到20公分的距离,闷油瓶的话还能缩骨藏进去,可是绝对藏不下吴邪这么大一只金毛,忽然,他侧头瞥见佛像后面似乎有个小小的空间,一时也顾不得许多,赶紧钻了进去。
吴邪刚刚把尾巴压在肚子底下藏好,就听见陈皮阿四进来的脚步声,他大气都不敢喘,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皮阿四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喝了水,换了衣服,又找了什么东西出来,他虽然不是盲人,却似乎十分习惯在黑暗中做事,方向感和听觉都是数一数二的,吴邪忍不住想,如果哪只导盲犬跟了他,倒是比较省心省力。
“快到了。”陈皮阿四突然转过身,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吴邪吓得耳朵后面的毛都立起来了被发现了吗?怎么会?随即他恍悟,陈皮阿四不可能对一条金毛这么严肃地说话,他,是在跟佛像说话。
这人大概已经魔障了,吴邪想着,却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听下去,准备一会儿溜出去,一字不落地说给小哥听。
“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是另一个声音,闷闷地,带着回音,吴吓了一跳,差点没从他的藏身之处窜出去没错,他后背倚靠着的木头佛像微微震动,那声音,是从佛像里面传出来的。
这是什么情况?
吴邪表示,他一直是一只唯物主义的金毛,所有不能用牙齿和爪子感受其存在的物质,他都不相信。木头雕的佛像居然会说话,太惊悚了吧!
陈皮阿四却很淡定,仿佛这就是他所要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东西给我。”
佛像似乎是笑了:“陈老四,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长沙九门,黑背老六早死,我师父明哲保身不知所踪,只剩你我两家,你和我之间,胜负已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恶狠狠让人胆寒心惊。吴邪仗着到处都黑漆漆地,偷偷看过去,只见那人紧紧握着拳,逼近了佛像,一字一句:“你不把东西给我,便是玉石俱焚。”
“嘿。”佛像只是轻笑一声,却没了下文。
陈皮阿四瞪着佛像那永远微笑的嘴角,额头不由自主地滴下汗来:“他……他们……确实死了,都死了?”
没人回答,陈皮阿四一拳狠狠打在佛像的肚子上,佛像晃了晃,向后倒去,被舱房的间壁墙撑住。吴邪无处躲闪,被死死压住后背,他努力向外蹭了蹭,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佛像的声音里有笑意:“死即是活,活即是死。你可以瞎眼复明,他……他们,也许也能死而复生。”
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雨夜,陈皮阿四面色阴晴不定,冷汗细密地出现在额头,他慢慢扶正佛像:“你和我,总在一条船上,不是吗?”
佛像沉默很久,终究叹了口气。
陈皮阿四亦不再说话,他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一只罐头,打开了舀了一勺,喂给那佛像,那佛像便吃下去,吴邪忽然明白,佛像不会说话,陈皮阿四是在里面藏了一个活人。
那个人,似乎跟陈皮阿四一样,属于“长沙九门”,而“长沙九门”,听起来居然十分熟悉。吴邪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听谁提过。他在长沙长大,训练的时候也曾走过长沙的许多大街小巷,长沙跟大多数城市一样,没有城墙和城门,只有立交桥和高速公路,是谁,在什么时候,跟他讲过“长沙九门”呢?
鸡肉罐头香气一次又一次地把吴邪从美好的回忆以及严肃的思考中拽回现实,他愤恨地咽下口水,努力爬平,避让咕噜咕噜叫起来的肚子引起陈皮阿四的注意。幸好,那个惯常十分警惕的人此刻满腹心事,只是一勺一勺地喂那佛像里的人,外面风雨又大,并未发现他藏在佛像后面。
夜已经很深,华和尚突然咚咚地敲起门来,陈皮阿四走出去,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子,就一起走了。吴邪听得他们的脚步声去远,才小心翼翼地钻出他的藏身之所,他仔细观察那总是在微笑的弥勒佛像,终于发现佛像的嘴部微张,他凑过去闻了一下,除了鸡肉的味道一无所获,他想要下来的前一秒,却忽然发现,里面有一只闪闪发光的眼睛,也正看着他。
吴邪吓得整个身体平着飞出去了,四爪落在软绵绵的地毯上还觉得不放心,又退了好几步,佛像倒也动弹不得,只是发出一声轻笑,低声说:“这些人,果然一个也逃不掉。”
吴邪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想要再凑过去看个究竟,突然听到外面有狼一样的嚎叫声,那声音有点耳熟,像是万年哑巴的闷油瓶,哑巴开口一定有大事,吴邪当下也顾不得这个诡异的佛像,转身像人一样站起来扭开门把手,用他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向狼嚎的方向猛冲。
值得称道的是,百忙之中,他居然没忘了叼走一个因为船身颠簸滚落在地上的大罐头。
第20章
雨下得很大,大海就像是过年时摇元宵的笸箩,把这艘大船摇得颠簸不止,吴邪几次撞到甲板或者栏杆,全凭运气才没掉到海里。
闷油瓶在顶舱的拐角截住了吴邪,吴邪立刻跟着他跑进一间有舷窗的舱房,这地方堆满了各种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箱子,里面散发出一种不祥的火药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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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门一关上,吴邪就迫不及待地丢下嘴里的罐头,问闷油瓶出什么事了,他为什么狼嚎,是不是有狗打架,是不是有人要欺负他。闷油瓶只是不回答,围着吴邪转了两圈,还把他从头嗅到脚。
吴邪不屈不挠地追问,凑过去把鼻尖埋进小哥肩胛的毛里,检查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可是无论是嗅起来还是看起来,小哥都一切正常,鼻头湿润爪子干爽,显然是连剧烈运动都没做过。
“难道,是因为找不到我,担心了?”吴邪小心翼翼地问。
闷油瓶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睛,假装研究那只罐头,吴邪知道这就是默认了,他向来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立刻欢乐地摇了摇尾巴:“我刚去了陈皮阿四的舱房,你知道吗,他居然……”
对“终极”念念不忘的闷油瓶居然可疑地对他的见闻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低着头,非常认真地嗅那只罐头。罐头撞击地板发出的声音和里面汤汤水水晃动的声音很快转移了吴邪的注意力,他又觉得肚子咕咕叫了,关切地看着小哥,吞下口水。
吴邪不止一次吃过罐头,不过都是人类打开了以后给他放在面前的。有的时候,他会试着用牙齿咬开一些普通的罐头,但是密封性好的厚马口铁制品,比如眼前这种,是没法用牙齿咬开的。小时候,家里那只狸花猫倒是会把罐头叼到猫架最高层,推下来摔开,吃个痛快。可是金毛都不擅长跳跃,吴邪从很小的时候,就放弃了这种无畏的努力。
但是闷油瓶不放弃,这艘船遭遇暴风雨已经有大半天,船上人心惶惶,谁也没心思给他扔吃的,闷油瓶和吴邪一样,已经饿了。他把那只罐头滚了几下,嗅了嗅像是确定,接着用左边的爪子按住罐头,右边两根颀长的爪子拽住拉环,用力一扯,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只罐头已经顺从地宽衣解带,香喷喷的味道立刻充满了整个舱房。
吴邪不由自主地蹭过去,闷油瓶就抬头舔了一下他的鼻子,吴邪晕乎乎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只罐头……又是牛肉味儿的!
一个小时以后,那只罐头就被吃得干干净净,像是洗过一样光可鉴人。闷油瓶和吴邪在牛肉的香气里交换了关于陈皮阿四的所有情报,对于佛像里的人,闷油瓶非常感兴趣,吴邪也冥思苦想了好久,用爪子在甲板上乱画,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听到过“长沙九门”这个名字。后来,不知道是因为食物太美味,还是小哥在身边就特别有安全感,吴邪在打了无数哈欠之后,居然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将亮未亮,雨已经停了,西方的海平面上隐约有金色的光,闷油瓶也醒了,却还把下巴放在爪子上闭目养神,吴邪发现自己抱着闷油瓶毛茸茸的尾巴,一时十分不好意思,赶紧放开了跑到舷窗旁边,假装看日出。
闷油瓶也站起来,使劲抖了抖被吴邪睡梦中揉得乱七八糟的毛,尤其是尾巴。吴邪从舷窗的反光偷窥,发现有几缕毛还可疑得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口水,他觉得尴尬,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鼻尖。闷油瓶走过来,按住他的爪子,安抚他的情绪:“船一靠岸,我们就走。”
吴邪惊讶地看着闷油瓶:“那‘终极’怎么办?”
“这样不行。”闷油瓶摇摇头,黑如点漆的眼睛凝视吴邪,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怕,我早晚会害死你。”
吴邪觉得热血上涌,他扑过去,完全凭借身高和体重的优势压倒闷油瓶,按着他的爪子,咬着他的耳朵,锋利的牙齿磨得咔咔响,却一点也没弄破闷油瓶的耳朵。
闷油瓶也不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长长的雪睫毛让黑眼睛里千回百转的心思都变得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吴邪的身体也软下去,他松口,把下巴搁在闷油瓶肩膀上,叹了口气:“小哥。”
“嗯。”闷油瓶应了,由着他赖在自己身上不走,低声叫,“吴邪。”
吴邪听出情意,下意识地摇了摇尾巴,低声回应:“嗯,事已至此,与我有关。”
闷油瓶又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毛茸茸的尾巴直直地扫动两下,吴邪立刻认定小哥这就算是同意他跟到底了,一高兴就不小心从小哥身上滑了下去,他觉得有点脸红,赶紧顺势打了个滚,又抖了抖毛,假装他就是故意下来的。
也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看出来了,总之,他站起来,凑到吴邪身边,跟他轻轻碰了一下鼻子。
临近港口,海面上喧嚣起来,挂着拖网的渔船,冒着黑烟的运输船,人来人往的客船,还有他们这样看不出来做什么的船,都放慢了速度,依次进港。成群的海鸟飞来飞去,捡拾着船上扔出来的各种垃圾。
闷油瓶严禁吴邪再跑出去,哪怕吴邪根本没想去招惹陈皮阿四,只想去底舱的厨房弄点吃的也不行。吴邪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就干脆找了一块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窝起来睡觉,直到午后,才被闷油瓶亲昵舔了一下鼻子弄醒。吴邪凑到舷窗旁边向外看,只见船已经靠岸,水手们搭了跳板,华和尚一手叉腰,吆喝着人往岸上扛东西。
吴邪和闷油瓶离开这间放着军火的舱房,正好看见陈皮阿四正带着叶成、朗风等心腹向外搬那座藏了人的木头佛像,吴邪差点叫起来:“就是那个,小哥快看……”
话未说完,闷油瓶已经按住了他的嘴,吴邪也知道让陈皮阿四发现他们俩在这儿偷窥,八成没什么好事,于是赶紧噤声,侧头偷看闷油瓶,只见他那双黑眼睛盯着佛像,若有所思。
幸好港口嘈杂,船内也是到处是脚步声,人声狗叫,陈皮阿四并没有注意到他们,闷油瓶看了一会儿,就带着吴邪偷偷从原路退回,从另一条路去甲板。吴邪还没来得及问,闷油瓶就说:“那尊佛像,我见过的。”
吴邪惊讶地吐出了舌头,唯一确定的就是,小哥真的认识陈皮阿四,怪不得那个凶老头每次看到小哥,都是那样一番古古怪怪的神情。吴邪凑过去嗅了嗅闷油瓶的肩胛,又绕过去在他的尾巴根上轻轻地咬了一口,闷油瓶奇怪地看着他,他就欢乐地打了个滚:“他们身上那种特殊的味道,你没有。”
闷油瓶不像吴邪那么擅长用气味辨识人类和狗,但这句话让他觉得非常贴心和温暖,还隐约有一种放心的感觉。他低头和吴邪蹭了一下,叹了口气:“那味道,近于死亡。”
吴邪迷惘地看着他,自从逃出导盲犬基地,他已经见识过无数次同类的死亡,甚至还在堆满了狗的尸体的屠宰场过了半夜。他认为,死亡,是一种充满了绝望的血腥味,还混着汗和粪便的臭味,跟陈皮阿四和佛像中那种奇异的香味完全不同。他担心地舔了一下闷油瓶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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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感冒了吗?”
闷油瓶摇摇头,抬头看向港口,转移话题:“我们要逃出去。”
吴邪抖了抖毛站到他身边,日已西垂,夕阳灿烂,海上的风摇动粼粼的海面,却携着微微的寒意,他们一路向北,这里的气候已经十分寒冷。
闷油瓶低声说:“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跑到那边藏起来等着我。”他说着,用爪子指了一下百米以外的一处高台,那边杂乱无章地堆满了缆绳、铁锚、拖网之类东西,还有不少船上卸下来的各种集装箱,显然十分适合躲藏,就算有人来抓,也可以凭借地势周旋脱身。
吴邪委屈地皱了皱鼻子,他最讨厌小哥的单独行动,个人英雄主义!但是人家确实英雄,他的理智告诉他,听小哥的安排有肉吃!所以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那你小心。”
闷油瓶瞧着他,眼睛里有一丝笑意,他把爪子按在吴邪爪子上:“嗯。”
正这时,包括叶成在内的四个水手抬着佛像上到甲板,身后跟着叼着烟的陈皮阿四。华和尚立刻指挥着岸上和船上的伙计们把跳板加成两条,同时不住口地嘱咐着“小心”。
抬佛像的四个伙计已经上了跳板,闷油瓶咬了一下吴邪的耳朵,吴邪刚要问怎么了,只见身边灰影一闪,闷油瓶已经不见了,接着一个抬佛像的伙计“哎呦”一声,脚一软跪在跳板上,左踝上两只分明的牙印,都在汩汩地冒血。
事发突然,其他三人毫无防备,闷油瓶咬完了头一个人,立刻翻身跳上佛像,在佛头上一蹬,转头又咬叶成旁边的伙计,那人下意识的一闪。沉重的佛像立刻失了平衡,叶成和剩下那个伙计再也稳不住,连人带佛像一下子翻到水里去了。叶成到底身手敏捷,抓得最紧,立刻冒出水面,一面踩水拖住佛像,一面呼喝着人拿缆绳来捞。
闷油瓶还不满足,连咬带踹,将一只跳板弄松了,刚刚跑过来帮忙的华和尚一脚踏上,木板立刻摇摇晃晃地带着他,跌进水里,激起一片极大的水花。
水手们乱糟糟的,陈皮阿四掏出手枪,却因为面前人太多而无法瞄准,导盲犬出身的吴邪最不怕人多,就算是人挤人的商业街他也能从容穿行于人类的腿间而不被踩到或者阻住,当下连跑带蹿,马上就到了跳板近前。这东西距离水面有七八米高,底下水花四溅,人们跑来跑去,他嗅了嗅那只板子,一只前爪触了一下只觉得十分摇晃,本能地觉得头皮发紧,犹犹豫豫地又把爪子拿回去了。
闷油瓶站在对面:“快,吴邪。”他狼嚎起来,吴邪还要犹豫,只见小哥身后有陈皮阿四的伙计拿着棍子来了,小哥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等着他。
吴邪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应该骂一句哈士奇都是二货,总之,他顾不得害怕了,他不能让小哥站在那里坐以待毙,哪怕那边有等着吃狗肉的鬼,他也顾不得了,立刻小心翼翼地踏上跳板,一路往小哥身边冲,边冲边叫,龇着他雪亮而锋利的白牙,试图用声势喝退那个拿棍子的水手。
但是金毛猎犬大概发怒的时候也不太凶,那个水手毫不害怕,吴邪还有两步就冲上岸的时候,他突然出手。闷油瓶看上去毫无防备,实际上却从未放松过警惕,棍子挟着风声落下,他立刻反身跃起,直咬对方的喉管,那人下意识地向左边一闪,手里的棍子立刻失了方向,狠狠砸在跳板上。吴邪手忙脚乱地跳了一下,四只爪子刚刚港口湿漉漉的木头台阶,只听身后“咔嚓”一声,跳板从中断裂,刚刚站到上面扔缆绳的水手再次失去平衡,跟木板一起落进水里,激起一片高高的浪花。
水里水上立刻骂声一片,吴邪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闷油瓶毫不客气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转身就跑,吴邪毫不犹豫地跟上他的脚步,打算咬一口那个毛茸茸的尾巴尖作为报复,但每次都被小哥灵活地闪开了,他愤愤地哼唧着,誓不放弃。
看热闹的闲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还有好多等着吃渔船卸下的小鱼杂鱼的猫猫狗狗,吴邪和闷油瓶很快就像两滴水融入了大海,从陈皮阿四那伙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第21章
黄昏的港口,闲适而宁静,夕阳已经落下,天空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罗兰色,这里属于高纬度地区,大朵大朵的映着晚霞的云低垂着,仿佛一伸爪子就能抓到,吴邪对闷油瓶说:“那些云,真像是棉花糖。”
闷油瓶没问棉花糖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他们正肩并肩站在港口的木头栈桥上。陈皮阿四那伙人早已卸货完毕,到镇子里去了,所以这里很安全。吴邪嗅到新鲜的鱼味儿,他们就一起过来瞧瞧。
一艘迟归的渔船正在卸货,鱼贩子们把新鲜的海鱼分门别类,扔进竹筐里,挂在有大铁钩子的杆秤下面称重量定价格,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这里的人习惯一边挑拣,一边顺手把死掉的鱼、太小的没法出售的鱼或者爆出来的鱼杂扔到栈桥上,所以这里总是聚集着成群结队饥肠辘辘的猫和狗,半空中还盘旋着大群的乌鸦和海鸥,不小心就会被这些长翅膀的家伙“空袭”,甚至啄伤耳朵或者眼睛。
吴邪对于这种血腥激烈的争抢场面不怎太擅长,说实话,他也不太喜欢吃鱼,煎得焦焦的火腿、炖得嫩嫩的牛肉块还有入口即化的巧克力才是他的最爱,但是在肚子咕咕叫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好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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