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麻郎儿
此时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眼瞧着应该是要下雨,楚忆这时候的心情正如这鬼天气一般地阴霾。那边四周围了一圈的人,在附近居住的人闻讯而来,自告奋勇带消防队员们进山寻人,此刻正拿着手电筒准备出发了。
楚忆偷偷摸摸地拉开黄色警戒线,在场的人群乱作一团,正正七嘴八舌地讨论,根本没人看见这边钻进来个小孩。楚忆在人群中穿梭着,想凑到那边去找东棠老师了解情况。正巧那老师正在应付做笔录的警察,楚忆猛然一瞥,瞧见一张大白纸上,正写着“魏东棠”三个大字。
“喂喂喂!那边的人,准备出发了!”
“先把120叫来!等会儿就可能来不及了!”
“队长!人手不够啊!上山的岔路口太多了!”
“不管了,先进山再说!”
人群聚在一起,声音嘈杂。天已经开始飘着毛毛雨了,十多个进山的消防员穿上了雨衣,背着担架就出发了。
楚忆心跳得直哆嗦,着实是紧张了,心慌了。以往东棠干嘛都是说到做到,这回突然爽约,结果就真出事儿了。楚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能体会到这种放在心里的人消失的感觉。很久了,自他回来之后,就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这种焦急的情绪了。
又急,又恼火,还帮不上任何忙。脑子里有想骂东棠,那么大个活人了,就不知道别乱跑?他一捋头发,发尖上的雨水已经能汇成一道水流了。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几秒之后,“轰隆”一声巨响,响彻天地。
牙关紧闭,那颗心也随着一道闪电提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
一阵北方吹来,夹着雨点劈打在人脸上。转眼间,电闪雷鸣,风驰雨骤。
楚忆咬了咬牙,偷了人家的手电筒和雨衣。心中暗骂东棠的不是,脚上的步子却往山路口迈去。
某个负责人正联系着医院呢,猛然瞥见那边的防护栏冲过去一个小孩。
“喂!那个娃儿!你去哪儿!回来!”他大声喊着,楚忆只顾着埋头往山上走。他气得直跺脚,却只能拿着手里的传呼机吼着。
“有个小娃进山了!”
1涂山:重庆南岸。
第15章第十五章
那天中午,楚忆走了之后,东棠也回去他们班集合的地方了。
回去之后才听人说,他们班有几个人走丢了。他们班主任正急着呢,又不想这事儿闹大,慌乱之下竟傻乎乎地招呼几个学生去找人,东棠身为他们班最高最壮实的一人,果不其然地担当起这个“重任”。
当时,几个小孩儿分头去找人。东棠本来走在梯坎上,猛然听见路边的小道那边传来了呼救声。他二话不说,一股脑儿扎进了丛林小路,终于在某棵树下,见着了几个走丢的同学。原来是他们贪玩,跑进了以前的狩猎区,却不经意踩到了猎户遗留的捕兽夹。
大夏天的,本来穿的就是双凉鞋,皮肉裸露在外,夹子的锯齿直接嵌进了脚背,刹那间就血肉模糊。半大不小的孩子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就被吓坏了。胆子大的还敢扯着脖子呼救,胆子小的直接吓懵了,说不出话了。等东棠找来的时候,受伤那小孩儿已经快流血过多晕厥过去。
东棠背着那受伤的同学,带着几人往外走。奈何天已经逐渐黑得没边了,根本分不清来时的路,山上岔路口又多,几人就如无头苍蝇四处碰壁。东棠也还算聪明,没有带着大家继续走,而是找了个地方等着搜救队的救援。
当然,结果就是走丢的学生没找到,进去找的人反而只回来了两个。那时候他们班主任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打了电话寻求帮助,才有了楚忆进山的这一幕。
楚忆一路狂奔山上,挑着没人搜寻的路走。他根本没意识到这有多危险,一心只想着是不是东棠出事儿,在听见救援人员说“人手不够”的时候,就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山区。
山脉连绵,半山腰以上基本就是无人区了。楚忆扯着脖子喊东棠的名字,一条路找到尽头,又倒头去下一条。
这时候的天已经是阴云密布,响雷一个接一个。风呼嗖地吹着,树枝被刮得咔嚓作响,黑夜之中去群魔乱舞一般。顷刻之间,狂风卷着暴雨袭来,声势浩荡如猛龙过江。
楚忆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紧张得汗水直流,顷刻间就和雨水混在一起。狭窄的山间小路蜿蜒崎岖,本就难走,被雨水侵袭过后,变得更是泥泞不堪,脚下稍微不注意就会打滑。
他一路扶着树干,边走边吼。
“东棠!”
“魏东棠!”
“你他妈在哪儿!”
楚忆整个人已经浑身湿透,双脚踩在污泥浊水里。这一路不知跌了多少次,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儿。这会儿,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楚忆掏出了手电筒,眼睛随着光扫描着四周。
远方的山脊如一条匍匐的黑龙,在风雨里扭动着庞然的身躯。楚忆心跳地特别快,一是怕,二还是怕。
怕黑,这手电筒一关,基本就看不清路了,跟小黑屋没什么两样,配合着这雨下得,甚是人。但他更怕东棠出事儿。山下那堆凑热闹的人,老说些什么不好的结果,什么可能掉崖下了啊,越说越悬乎,更有甚者还说被狼给叼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楚忆本来不是那种急起来就没脑子的人,可事关东棠,他确实有些迷糊了。他老是觉得东棠那人脑子笨,要真出了什么意外,可能连自救都不会,所以他觉得自己必须去找东棠。
况且自己以前不是跟他说过,我才是那个霸王,我要护着你,以后你跟着我吧!这些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换了自己出事儿,东棠也会这么急吧。
诚然,东棠看着这瓢泼大雨,心里只想着,楚忆没等着我,该着急了吧?这么大的雨,还等着呢吗?还是早点回去,这雨看着就吓人!
他完全没有意料到,楚忆会冒险进山来找他。
起初下雨的时候几人没在意,等着雨彻底变得有些迅捷凶猛,东棠才带着人找了个破旧的木屋躲着。这屋子应该是以前打猎的猎户留下的,简单的木板房子,却能很好地遮风挡雨。
眼瞅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几个人蜷缩在狭窄的木屋里,等着人来救援。木屋里蛛网堆结,墙角更是隐藏着一条同是躲雨的青蛇,东棠捏着蛇头把它丢了出去,胆小的人就直接被这场景给吓得情绪崩溃,低低地抽噎起来了。
东棠作为此时唯一一个还能站得住脚的人,深彻发挥了头羊的带领能力。受伤的那小孩儿路都走不动了,应该是伤到了骨头。脚上的夹子去了,缠着几块汗巾,血已经把整个脚部洇湿。由于失血过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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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子都起干壳了。东棠倒了些水在瓶盖里,喂着他喝下去。
这下雨的趋势越来越猛,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
上山的路基本上已经没了样子,崎岖泥泞。楚忆前脚踏出,后一步的脚印已经被雨水混着泥巴给掩埋了。
这时候,楚忆心里这才有些后怕了。之前他心里牵挂着东棠,根本没想到这雨会下得这么大,一鼓作气就冲上了山,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也不是完全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人,这会儿,谁出了事儿,另一个都不好过吧。
此时,山顶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楚忆警觉地发现,山上堆积的雨水顺流而下,已经积少成多,逐渐汇成一条河流,来势愈发凶猛。
该不会是,山体滑坡了吧……
果不其然,那条汇集的河流中已不完全是雨水,混合着大块的石头泥沙,从山顶扑面而来。楚忆艰难地扶着一颗小树苗站起来,吐出一嘴的泥巴沙砾,风雨之中,摇摇欲坠。
他瞅着手里还散发着微微光亮,已接近电竭的手电筒。暗骂了一句,准备后退下山了。正这个档口,突然瞥见前方侧路的铁丝网栅栏处,似是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正容一人通过。
楚忆咬着牙,他瞧见了那铁丝网上高高挂着一条随风飘扬的军绿色帆布带子,很是眼熟……
那是东棠新换的挎包带子!这还是楚忆给他选的,他能不眼熟吗?
真是个傻子,这么小个东西怎么能做记号?
楚忆一狠心,把背上的书包取了,在路边找了颗还算粗壮的树,拍了拍树干,估摸着不会被这风给吹倒,抡起胳膊就把书包挂在了树枝上。下一秒,转眼就跳进了旁边的侧路梯坎下。
梯坎下有几块农家的土地,因为长期开垦导致泥质疏松,大雨再一浇,活生生成了一个泥潭沼泽,这根本就不算路。楚忆嘴里骂着这人,没事儿干嘛往这种地方跑?害他边顾着脚下,还扯着嗓子喊,“东棠!魏东棠!我干你娘!”
嘴上虽骂着,心里却暗自担心。东棠,你他妈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
就那么一小会的时间,整片山背坡已是满目疮痍,座座山头走蛟龙,条条沟口吹喇叭。
此刻,几个走丢的学生围在一起,东棠不知从哪儿翻出了前人留下的烛台和火石,点燃了蜡烛,大伙儿就无声地团成一堆取暖。
东棠心里想着事儿,还念叨着楚忆没等着他,是不是早回去了?想着想着,满脑子都是楚忆的模样,恍然若失,魂不守舍。耳边似乎还传来了那人的喊叫声。
东棠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自嘲似地拍了拍脸颊,这想得都出现幻觉了?可直到这声音越来越近,身边的其他人也都疑惑地望向了木屋外面。
“你听见没有?”
“好像是有人!”
“他喊的什么?”
东棠鼓着眼睛,脸色逐渐凝重,眉毛死死地绞成了一个对勾,整张脸都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可那逐渐逼近的声儿却越来越清晰。
“东棠!东棠!”
……
“听清了吗?”有个同学尖着耳朵,伸长了脖子往外瞅着,猛然间身边冲出一个人影儿,“魏东棠!你去哪儿?”
雨势有些变小的样子,可山上的的水库池塘是憋不住彻底爆发了。山洪顺着破口,顺势往山下倾倒。东棠刚跑出屋外,正巧看见林中已经不成人样的楚忆,还有山上转瞬间袭来的泥石流。
“楚忆!爬上树!快上去!”
满溢的洪水呼啸着奔腾而来。楚忆又摔了一跤,正从地上爬起来,雨中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却在瞬间又被一道大树倒地的声音所掩盖。
“山洪来了!楚忆!快爬上去!”
这下听清了。
楚忆本来都觉得浑身没劲儿,看见东棠那瞬间,都差点站不起来了。可他听见那人说的话,转眼间又瞧见山上那快速逼近的洪流,一瞬间又来了力气,三下五除二就抱着身边的树干,顺着就往上爬。
东棠急得快哭了,抬脚刚想跑过去,就被来势惊人,流速极快的泥石流给逼了回来。
一刹那,那整片坡体就被铺天盖地的泥沙给埋了。
洪流并没有波及到木屋这边的东棠,却好似把他的心随之也快给埋了。
“楚忆!楚忆!抓住树啊!快往上爬!”东棠疯了一般在原地踏步,几次想冲过去,却都被洪流给打了回来,只能疯狂地朝对面喊着。半响之后,对面并没有传来回话,他一屁股坐进泥地里,呆若木鸡,几近癫狂。
“喂!东棠!我……”
“这他妈树要倒了!”
洪流里发出一阵声儿,东棠在刹那间就站了起来,哽着脖子,无语凝咽。一瞬间,竟像是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拔腿就要往前。
“别过来!回去!”
楚忆抱着比他腰还细的树枝,竭力往上爬着,那棵树在泥流的冲刷下,快要被连根拔起。他圈着那颗树,拽了一手的叶子往上爬。手电筒不知何时已经被冲走了,周围一片漆黑,恍惚间竟看见东棠要过来,赶忙出声喝止。
爬到树的顶端,好不容易能看见东棠了。那棵树已经被冲得歪歪扭扭,横着倒下,楚忆的脚下隔着不足十公分,就是滔滔不绝的泥流。他要蹲在树上才能保持平衡,脚底下的流体,瞬间就把不知哪家飞来的鸡鸭给吞没了。
眼瞅着树的前端已经淹进泥里,粗长的根部也裸露在外,楚忆暗道不妙,扯着嗓子往东棠那个方向吼。
“我跳过来!东棠!你拉我一把啊!”
那树枝已经快被他给撑断了,没办法,跳到那边去吧。楚忆刚伸头出去瞥了一眼,又被那条宽如银河般的距离给吓了回来。
操/你妈的魏东棠,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楚忆的脚底都快挨着水面了,眼看着那树被连根拔起,一咬牙,一狠心,纵身一跃。
……
东棠本来就只能看见那棵树,却寻不见泥石流里的楚忆,人都快吓傻了,只能见那湍流之中有个岌岌可危的人影儿。听闻一句话之后,丛林之中就蹦出个泥人。
机会转瞬即逝,楚忆在东棠面前的空中挣扎着跃向他,东棠伸手去接,却在咫尺间与他失之交臂。只差了一个身位的距离,楚忆却直直地消失在东棠眼前。
第16章第十六章
东棠就眼睁睁地看着楚忆在他眼前消失不见,眼珠子爆睁,使出浑身力气,拼命朝着那边爬过去。
悬崖坡下传来一阵呼喊,“魏东棠!你快拉老子一把啊!撑不住了!”
楚忆没跳上那块土平台,纵身往下落去,慌乱之中胡乱抓了一团杂草,整个身子附着在山体坡边上,滚滚袭来的泥石流正和他擦肩而过。
东棠探头往下看,正瞧着楚忆攀在崖边上,竭尽所能地攀在陡坡上。那块泥土受不住一个大活人的力量,已经有了松动的痕迹。楚忆脚蹬的那块石头,猛然“哗啦”一声滑落……
电光火石之间,东棠一把挽住了楚忆的小臂。
楚忆连大气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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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喘一口,眼瞅着脚下的落石消失在洪流之中,一抬头,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你放心!我拉你上来!”东棠牙关紧闭,死死拉着楚忆的手往上拽。危难关头,谁都没放弃心里的那个人。
楚忆的脚胡乱在坡体上蹬着,想借力爬上去。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片区域已经被泥流给覆得不剩一点能踩的地方。他的脚陷进泥巴里,两人反而被带着往下一动了。
东棠浑身毫无缝隙贴在地上,浑然不顾手臂在尖锐的岩石上刮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却还是被带着往下了。
“我不会松手的!你使点劲啊!”
许久之后东棠再想起那天,还真有些后怕。要是当时自己真松了手,这人就着实没了。他当时气都不敢吐,生怕这人就掉下去了,脸憋得通红,手臂上青筋暴起,牙都快挤出血来了。
两人本就是九死一生了,随着泥石流还不合时宜地掉下来一段巨木,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东棠背上,一口浊气憋不住吁出,两人的身体又往下掉了一截。
东棠被木头砸得晕晕乎乎,眼睛都冒金星了,手上的力度却依旧没松。
“抓住了,我拉你上来!”
一只手的力气不够,就上两只手,可这动作完全就是把自己也置身于危险之中。东棠两手抓着楚忆,这种情况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把他拉上来,要么就被他带下去
楚忆的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汗还是雨。身上已经被滚落的石块砸得满目疮痍,却依旧努力往上爬着。
两人的身体在渐渐往上移着,楚忆终于能够到崖边高地了。
“使劲儿啊!”东棠嘶吼着,手臂已经被扯成了一个极其怪异的形状,“上来!”
楚忆的手腕已经被东棠箍得充血了,只感觉这手都不是自己的了。抬眼望着头顶上那人,眼中的坚定和决绝,不管不顾地把手插进了坚硬的坡地缝里,也不顾疼痛,手都没了知觉。
“你!不!能!死!啊!”
东棠浑身疼痛无力,像是被人拿着锯子横空锯开了一样。在力竭的瞬间,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字一句从牙关中蹦出,同时用腿往后扒着,两手在最后一刻一鼓作气把楚忆给逮了上来。
楚忆的脚使着劲儿,在陡坡上踩出几块碎石头,留下深深的脚印。上来的一刹那,没住力气,直直地往东棠身上撞去。
东棠本来趴在崖边的突出平台上,把人拉到半空中就变成了半跪的姿势,再站起来猛地一使劲儿,两人就结结实实地滚进了旁边的土堆里。
还没来得及喘气,就瞧见刚才那小台子被一块落石给击中,瞬间粉碎,和着泥浆流下了山。
惊魂未定,两人仰躺在草地上,任由胸中那颗心激烈地跳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楚忆一口浊气长长吐出,却被嘴里填满的沙砾尘土给呛着了,狠狠地咳着,仿佛是要把肺叶都咳出来。
嘴里塞着了腐烂的树叶,一股不知名的味道让他胸中一阵沉闷,憋不住呕吐出来。全身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了,连舌头都已经僵硬麻木,动弹不得,如死狗一般瘫倒在地上。
两人许久都没开口说话,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的惊险。过了许久,楚忆才有了力气翻个身子,拿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东棠,却听见他传来一阵痛楚的吼叫。
“嘶~啊~”
楚忆吓得惊慌失措,赶忙起身去看这人。一个不小心又碰到东棠的手臂,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沉闷相似。
“你咋子了?”楚忆连碰都不敢碰他了,坐在他身旁手足无所,“你说话啊!”
东棠咬着牙,从牙缝儿里吐出话语,“脱臼了!”
“我……我给你扯回来!我以前给别人正过的!”
楚忆一把抹了脸上的泥巴,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以前玩闹的时候,脱臼也不是个大事儿,自己扯两下就说不定正回去了,不算难的。
“你忍着点啊!”
他轻轻托起东棠的手臂,竟觉得下不去手。以往自己脱臼了,二话不说咬着牙就接回来,碰到东棠这儿,反而有些紧张慌乱了。
“我动手了啊!你……你咬着这个!”楚忆怕人咬着舌头自残了,迅速脱了上衣塞到东棠嘴里去。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狠下心对准那骨头就怼了上去。
“唔~唔~”东棠的嘴被堵着,只能隔着衣服传来一阵闷闷的叫声。
小孩儿哪儿会真正地接骨,还不是凭着自己经验来的。楚忆气得都快抽自己嘴巴子了,这紧张起来下手就没个分寸,没接上啊!
东棠疼得脸都纠扭成了一团,楚忆一咬牙一狠心,“咔叭”一声,这下应该是接上了。
楚忆咽了口唾沫,也不知吞下多少沙粒石子,无力地倒回地上,就那么重叠着仰躺在一起。两人也不知躺了多久,粗着脖子直喘气,浑身还止不住地微微颤着,直到那天儿都没下雨了,才好歹缓了点劲儿。
他俩刚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东棠斜着眼睛瞄着躺在自己边上的楚忆,一肚子的疑惑,却终究没开口询问。为何这人会半夜上山来?他怎么没回去呢?这些显然都已经不重要了,经历刚才那么多的危险,两人差点就丢掉性命。等过了那阵子,才恍然发现,只要还活着,就没那么多话好说、好问的了。
幸运的是,都还活着。
可楚忆显然不是这性子,他一心直口快的人,好不容易有了点力气,脸色瞬间就变了,拉着东棠就肆无忌惮地开骂。
“一天到晚就乱跑!你晓不晓得这多危险!”楚忆还不知道东棠本是来找人的,结果却一样困在了这里。
“你他妈好好呆着不行吗!啊?”
“万一你个什么意外怎么办?”
“早知道你没事儿,我就不该来找你!”
“你说你那个书包带能做什么记号!你有没有脑子啊!要不是我找见你了,你就等着死在山里头吧!”
楚忆一连串劈头盖脸地骂下来,说着说着,似乎把自己都给吓着了。眼睛突然红了,憋着一股无奈之气,也不知道说这人啥好,咬牙切齿地点着他脑袋,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东棠被他这样子给骂懵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既然我们都还活着,有什么好吵闹的啊。
两人其实特别“矫情”。
楚忆明明是在乎眼前这个人的,不然也不会稀里糊涂地就进山,还差点在这儿丧命。他不爽,生气,骂人,尽管知道这人的性子,可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一声不吭的样子,搞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似的。
东棠低着头任由他发脾气,也不反驳也不承认。大拇指在楚忆看不见的角落,都快扣进皮肉里了,紧张,后怕。他何尝不是在担心楚忆的安危呢?看见这人被洪流掩埋的那一刻,差点就想迈步进去和楚忆一起死了。不幸中的万幸,还好两人都没什么大碍。他知道楚忆担心他,可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何解释。
两人明明都牵挂着对方,心里跟明镜似的,却始终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只能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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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跟自己较劲,生闷气反倒把自己给气着了。
天儿已经没下雨了,可地上依旧是湿透了,始终躺着也不是个事儿。楚忆捡回自己的衣服抖了抖,抖落一地的泥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胡乱朝着身上一笼,总比没穿好吧。
东棠看着他一声不响地和手里的衣服做着斗争,心中不知作何感想。缓缓爬起来,伸手捋了捋楚忆发尖上的泥水。就这么一个小动作,楚忆心里那股子火儿也被浇灭了,这头小狮子就被安抚舒服了。
不然还能干啥呢?明明心里都想着他呢,干嘛要和自己斗气呢!楚忆只觉得自己好似犯贱一样,殊不知东棠心里也和他同出一辙。
东棠带着把人领会了木屋里,其他人倒是没做出什么反应,就以为是同样在山里走丢的同学。反观楚忆就不同了,恨得牙痒痒,早知道你还乐呵呵的有个躲雨的地方,老子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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