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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不呆[红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粽子叶叶
“多谢掌柜的。”众位伙计都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众人喝过之后,李富贵坐下来开始挨桌敬酒,众位伙计也低声讨论起来。
“哎,按理这顿酒应该是东家请的。”一位自薛蟠父亲在世时就在铺子里帮忙的伙计低声叹道,“就算是产业多,那也该来露个脸的,以前老爷在世的时候,哪年这种场合不是他亲自出头,如今这位爷,怕是心思不在这上面呢。”
另一个道,“哪里是不在这上面,我看分明是没将咱们放在眼里,我听说十月份的时候张掌柜回家,可是他亲自摆酒相送的,可见咱们是没脸的。”
众人说着,话题渐渐跑偏。
李富贵听着这些言论,只做听不到,酒气上头,也忍不住飘飘然起来,盘算着,若是将来自己开了铺子,这些人都是能跟自己走的,薛蟠是一个也捞不着。不对,那个张三虽然心向着自己,可是既不勤谨也不聪明,还是不要他。
墨砚和张吉也在席上,墨砚现在名义上是李富贵的徒弟,所以跟着他四处敬酒,说老实话,虽然挂着个师徒的名分,李富贵却不肯认真教他,因此他到现在也只是给李富贵端茶递水,偶尔进行一些不重要的应酬。
他的本意是来铺子里学些东西,没想到东西学不到不说,还要时时处于李富贵的监视之下,怎一个郁闷了得。
那边张吉喝着酒,眼睛滴溜溜乱转,这次真是难得的好机会,他料想暗账这么重要的东西李富贵定然不会放在铺子里,肯定是藏在家里的某个地方的,可是到底藏在哪儿就犯了难。
按理来说,这么些年的账目下来,少说也有几本了,而且要能够时时拿出来记账,况且是在自己家里,估计藏得不是很隐秘,反正薛蟠不会来他们家,自家的人又都是可信的。
这么想着,张吉捂住肚子装作疼痛的样子,只对身边的人说自己喝多了酒又吃了许多油腻之物所以有些闹肚子,要去方便一下,身边的伙计也喝大了,并未注意他,点点头也就让他自便了。
李家住的是个两进的宅子,他们吃酒是在外面的院子里,张吉捂着肚子,贴着墙根,一溜烟到了内院。
这李富贵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娶妻,儿媳妇正和婆婆在厨下帮忙,二儿子则送去读书,如今大学堂里去了,因此内院没人,他沿着墙根一直走,也没人阻拦,内里三面屋子,东西厢是给两个儿子住的,只有正屋是李富贵和老妻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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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左右无人,张吉再不迟疑,一溜烟闪进了屋子里。
第19章第19章
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小丫鬟正守着,见到张吉进来,惊讶的站了起来就要喊人,张吉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原有的几分酒意也被吓没了。暗恨自己的大意,忙安抚道,“可别叫,我喝多了,来找茅房,不小心就走错了,烦请悄悄的,若让人知道就不好了。”
那丫鬟十来岁还未留头,颇有些懵懂,听了这话便信了他,脆生生的道,“这位爷,茅厕在外头呢,这是里院,是主子们歇息的地方。”
张吉笑道,“别哄我,外头的都让人占了去,所以我才来里面。人有三急,我就不信你们都是到外面去的。”说着掏出了几枚铜板抛过去,“带我去吧。”
那小姑娘见了钱,喜的不行,因李富贵是个生意人,又薛蟠向来花钱大手大脚,他便想着省简,省来省去倒落下个抠门的毛病,不但对自己扣,对别人更扣,家下人的待遇可想而知,所以这小丫头被几个铜板就能买了。
张吉一面走路一面和那小丫头套话,知道李富贵每日睡前都要在东边的堂屋待上半天,若是张先生来了也是在那招待,也就有了谱儿,判断东西大概率是藏在那里的,假意上完了茅房他顺脚溜到了堂屋附近,却发现唯独这一扇门是锁上的。
也对,以李富贵的谨慎性子,这么重要的东西又岂能大大咧咧的放在明面上,必定是要锁起来的,他左看右看,只可惜自己不会开锁的技术,否则定然能够立时拿上东西走人。
正纠结间,忽听到脚步声响,有人过来了。
张吉一个健步躲到了房屋后头,只听见两个小厮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其中一个抱怨道,“他的架子真是越发大了,老爷让他来浇水,他却躲懒让咱们来。”
另一个道,“快闭嘴吧,谁让人家是老爷跟前的红人呢,我可听说,过阵子,老爷打算让他道铺子里帮忙的,说不得到时候就有了手艺,将来也能熬成掌柜的,哪像咱们,一辈子奴才命。”
听两人这般抱怨,张吉明白过来,定然是李富贵家的小厮之间起了龃龉,这两个在抱怨另一个呢。
只听见两个人进了书房,一个道,“糟糕,老爷吩咐过这竹子是要用竹筒盛水来浇的,咱们忘拿了。”
另一个不耐烦,“左不过是浇水,随便用什么也就是了。”
“不行,这竹子是长青竹,老爷说关系到财运的,所以这么多讲究,还要按时浇水,你快去拿了竹筒来。”
张吉一听便明白了,生意人大多迷信,所以这李富贵在家养了长青竹,还要按时用东西浇水,以养坏了,却听里面的两个小厮争执起来,谁都不肯去拿竹筒,最终还是一同去了。
其中一指着门道,“快把门锁上。”
“客人都在前院呢,谁能过来,麻烦的很,咱们快去快回也就是了。”此话有理,何况两人也都是不情愿过来的,因此半带上门便出去了。
得此机会,张吉再不迟疑,一个闪身进了门内,四处环顾一番,就看到书架上叠着两个匣子,用锁头锁的严实,他当机立断抱起匣子就往外走。
刚走两步看到书桌旁立着一盆竹子莹润可爱,忽然起了心思,暗道,“不如我也沾沾这发财竹的光。”然后便捏了一根竹叶在嘴里嚼了,将门依样关好,不敢走前门被人发觉,从侧门翻墙出去一路疾跑到了薛家将东西交到薛蟠手里。
薛蟠拿了匣子当即命人打开,里面果然是历年来的暗账,立马叫齐了人手算了起来,一面令人算账,一面派人到应天府打点,让人盯着李富贵家里,如有逃跑的迹象立即捉拿归案。
那应天府尹本就是个贪财惧势之人,薛家送了二百两银子给他,同时又有贾王两府的面子在,还有什么不成的,当即悄悄布置下了人马,对薛蟠说事情已经妥当。
这头薛家连夜算账,那头李富贵直到天黑才送走了众位伙计,他喝了太多的酒所以有些头痛。
因此,向来是个谨慎人的李富贵也丢下了每日去看看账本的习惯,反正账本就在那,飞不了,这么想着,他就去睡觉了。睡到半夜的时候,李富贵口渴,终于醒了过来,却忽然一阵心悸,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去放账本的地方看了看,只觉得这样才能安心。
点亮了蜡烛之后,李富贵照例往架子上望去,只一眼就魂飞魄散,他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又看,终于确定那装着账本的匣子是不见了。
李富贵哆嗦着,闭上眼睛定一定神,下一刻,李宅就是灯火通明的了。所有人全都被叫起来,承受他的盘问和怒火。
账本,确实是丢了。
来不及考虑别的,他先想的是逃跑,所有的大件一概不要,李富贵命家人急急拾了细软,只待天亮就出城。
“老爷,不小心弄丢了账本而已,能有什么大事?”他的老妻嘀咕着,不愿意这般折腾,天气这么冷,还要赶路,她这身老骨头,哪里折腾的起哦。
李富贵只是催促,众人终于在天亮前拾好,算准了城门开的时辰,他提着包袱,不敢走正门,带着家人准备从后门偷偷溜走,可怜他堂堂大掌柜,如今竟如同贼子一般。
刚探出个头确认邻居都没发觉,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却听到一声怒喝,“好小子,可等到了。”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是穿着官服的衙役将人按倒,又直接闯了进去,将李家人一个不留,全部押。
薛蟠这头,请了人连夜算好账目,看到最后不由咋舌,光是最近三年,铺子就被贪了有两万两银子去,还不算别的,看了这账,他只觉得肝儿疼,丢在一边只顾生气。
正巧今日宝钗休沐,不用去上课,这头亮了一夜的灯她早知道,只是碍于有外男在场不好过来,今早上众人都走了她方过来,一眼看到张册子。
顺手接过看了两眼,竟也是诧异,“想不到这些人如此大胆,三年就贪了两万两银子,这几年下来,约莫有十数万之巨。”这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即使以薛家之富,这也算是一笔大财了。
薛蟠冷笑,“这么些银子,全追回来是不可能的,能回来个十之七八已是很好了,这些银子必然是李富贵和张德辉两个人分,只怕还有些伙计也是不干净的,如今李富贵在牢里待着,张德辉还在外头,只等他回来再处置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这话更多的是气自己,想他糊涂多时,枉自以为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连家财竟也守不住,叫人诓骗了许多去,如何不气?
香菱送了茶进来,劝道,“大爷也别着急,能回来多少就多少,银子慢慢儿再赚就是了,不必气坏了身子。”
宝钗也道,“杀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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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头点地,纵然杀了他们也这样了,还是想法子追回银子,损失的那些,就当是命里无他,慢慢儿的再赚也就是了。”
薛蟠点头,因自觉颇感丢脸,不欲和她们多说,又劳累了一夜便借口困倦先回去休息,本是借口,没想到因熬了一夜实在忍不住,便不由渐渐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随意吃了些东西,因心中对怎么处理还没有头绪,铺子里的伙计们都还瞒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薛蟠便上街随意逛逛,想理出个头绪来。
他正逛着,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回头看正是李长吉,他照旧是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衫,料子不错,虽体面却略嫌单薄了,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不知装些什么东西。
一见他,薛蟠先笑了,摸了摸他的手只觉冰凉,忙握住了,“大冷天的,出来怎么也不多添件衣衫?白冻坏了你。”
李长吉也不扭捏,笑道,“我正是添衣服来的。”说着举起了手里的盒子。
他原本在薛蟠这扮演的就是一个落魄王孙,此时的举动倒是恰和了他的人设了。
薛蟠打开来,发现是一根金簪,估计是他母亲的东西,知道这是缺了冬衣,又要来当了。
他忙道,“我正想和你说呢,我上次弄脏了你的衣裳,也没得赔你,正做了些衣服给你,都在我那放着呢,只是找不到人,正好,你拿了去,也省的当了你母亲的东西。”说着抓了李长吉的手就要往家里走。
他一腔赤诚,并不觉自己的行为不妥当,李长吉想要推拒,终究不忍辜负了这份心,还从来没人给他送过衣裳,确切的说,是自从父母过世后,除了吴大用还没人如此关心过他,因此半推半就的也就和薛蟠到了他家里。
薛家如今在贾府住着,虽是独立的院落有门出入,一进到宁荣街,李长吉却还是明白了,“你住贾府。”
怕他觉着高攀,薛蟠忙解释道,“这是我姨夫家,暂住而已,你可不要误会,我不过是个商人罢了。”
李长吉笑,“挂着皇商名头的商人?”
第20章第20章
听他的意思分明有揶揄之意,薛蟠听不出来,只道,“我们家也就是有几个臭钱罢了,你可千万别嫌弃我。”
李长吉失笑,“怎么会?”只是一看到宁府的牌子,不心酸,想着当日似乎是有个同父所出的异母姐姐被人抱走,后来嫁给了现宁国公的儿子,只可惜也去世了。
原本他不过就是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个人罢了,虽见不着,对方也未必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个念想,如今却是孤孤单单只他一人了,如此一来,想着薛蟠这人如此热心肠,对他更是不错,只怕比什么亲兄弟堂兄弟还好些,看他的目光不由更加和善,对他的印象更是提升了。
绕过宁荣二府的正门,薛蟠引着李长吉一路到了自家住的小院,笑道,“如今只是在亲戚家暂住,拾的一般,有个花园子,给府里的姐妹们住着呢,外男不能轻易进去,只得委屈你略喝两杯薄酒吧。”
说着吩咐人下去整治酒菜,听说来了客人,宝钗等都回避了,薛姨妈出来见客。
一见李长吉生的的相貌堂堂,眉目晴朗,目光清明,身材挺拔,举止斯文她就先喜欢上三分,又听薛蟠说为人极好,当日宝钗入宫还赖他帮了些小忙,又听说他身世孤苦,父母双亡,虽和皇家沾着点亲,日子却过的颇为穷困,心中已然又增加了怜惜,当即命薛蟠好生招待,不可辜负了这位朋友。因年轻人吃饭喝酒,她也不便多陪,便回到内堂去了。
宝钗问,“母亲瞧着如何?”
薛姨妈点头,“我看他果真是长进了,那后生当真不错,瞧着就是个正派人,不是那等畏畏缩缩、风流纨绔之辈,听说还是皇亲国戚呢,只不知道为何日子却过的不大舒坦。”
宝钗笑道,“皇帝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不一定皇亲国戚都是大官儿,您看那府里和咱们家不就知道了吗,又哪里都是过的舒坦的。”
这话很对,两人也就是随口一说,薛姨妈见薛蟠长进,不光将家里整治的井井有条,外面也能立起来,将铺子拾的整整齐齐,宝钗之事也已经妥当,更兼交的朋友也上了档次,不再是以前的狐朋狗友,心中已经是满意至极,自思若是能再定一门好亲事,也就算的上余生无憾了。
这边薛蟠和李长吉一起喝酒吃饭,厨下早整治了一桌齐齐整整的好菜来,薛蟠以往虽爱吃酒,为防薛姨妈唠叨,也是很少在家请客,因此厨下知道这客不一般,且刚接管厨房没多久,便铆足了力气,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上来,两人吃饭谈天。
李长吉为人谨慎,更不爱喝酒,因此倒是薛蟠酒酣耳热之际将家底兜了个光,没多久,李长吉便将他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
“薛兄,我看此事不妥。”李长吉放下筷子,笑吟吟的道。
“什么?”薛蟠也放下了酒盏看着他,圆润的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这些日子他酒色财气涉猎的少,人也神了许多,往日这个神色看起来只是猥琐,今日竟意外的可亲。
李长吉用筷子敲了敲桌子,沉吟道,“你说要把所有涉事的伙计都告官,据我看,不妥。我看不如只惩戒几个为首的,剩下的便放他们一马。”
薛蟠原本是一时得意,且拿他当好兄弟,便将铺子里的事实说了,不想却招来反对,登时不解的放下酒杯,听他细细道来。
李长吉看着他的眼睛,慢吞吞的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参与的伙计里,有多少是拿大头,有多少是拿小头,这大头有多大,小头有多小。还有,你以往对铺子不上心,我想着定是张李二人独大,那么,这些参与进去的伙计有多少是被逼迫的呢?”
这番话有理有据,说的薛蟠低下头来。
李长吉再接再厉,“我想着,这些人当中,有自愿的也有不自愿的,有拿大头的也有拿小头的,若是都一概而论,未太严格了些,所谓恩威并施方是用人之道。”
见薛蟠又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全然信任的模样。李长吉笑道,“更何况你想想,眼下就要过年了,若是真把这些人都辞退了,你找谁来干活儿。哪怕是朝廷对待官员,那也不是一棒子打死,犯了错误,那些贬谪的革除的,也有再起复的机会,你想想是为什么?”
薛蟠托腮望着他,连咀嚼也忘了,此时见他问自己,想了半天还是不得缘故,只好摇头道,“好兄弟,你告诉我吧。”
“这个缘故,说来也不难。”李长吉笑道,“你当铺里这些伙计,相比也都是自小培养的,若是都去了,这这些年的辛苦功夫也算是白了不止白了他的,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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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
“去了这些人,你要重新培养,得多少年的功夫?便是立时有熟手来了,难道你敢要,只怕先疑心是不是对手派来的。所以如今之计,便是去了几个首恶,剩下的你卖个好,权且留下他们帮忙,该提拔的还要提拔才是,日后若有不是,一并发落。如此一来,你好,铺子好,伙计们也好。三方便宜,岂不比全部发落了好的多。”
李长吉这一番话下来,薛蟠当真如醍醐灌顶一般,笑道,“好兄弟,多亏你提醒,否则依着我的性子,非把事情办砸不可。”当下谢过了李长吉,又叫人到应天府去取了李富贵的口供来,从凌晨到现在,早就用过一轮大刑了,能有什么不招的。
因天色不早,李长吉赶着回去,薛蟠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多留,遣人将给他做的衣服拿来,笑道,“这是早就给你做好的,原是为了赔你,可不要多心,你若不要,可辜负了咱们这一番情义了。”说着将包袱展开,给他看做好的衣服。
里面是两件大毛的衣裳,两件棉衣,还有一件大麾,都是极好的,保暖又妥帖,薛蟠笑道,“这大毛的衣裳和大麾你留着穿,天气冷了,别冻着,那两件棉衣也是你的尺寸,家常穿正好,若是嫌不好看,便赏给下人也是一样的。”
时下风尚,有钱人家都是穿毛不穿棉,只有家下人和平民人家才穿那个,薛蟠让人做了,也是考虑到那两件大毛的衣裳出门撑场面穿,平日在家无人就穿棉的。
李长吉玲珑心思,如何想不到这个,万万想不到这人竟如此妥帖的,当下点头下包袱笑道,“我此次出门,正是置办冬衣来着,冬日里天冷,冻得我写字都手抖,如今你可算得上雪中送炭。”
这话说的薛蟠不好意思起来,一个劲儿的道哪里,想着冬日用钱的地方不少,又要买碳又马上过年,便吩咐人拿五十两银子来给他偷偷塞到包袱里,又让人叫香菱过来相见。
李长吉抬头便见一个粉面朱唇,身段袅娜的小媳妇进来,眉心一点米粒大小的红色胭脂,看着年纪甚轻,举止斯文,见了他先行了一个礼。
明明是极美貌温柔的一个人,不知为何,见了他李长吉心里颇有些不自在,薛蟠毫无所觉,指着香菱道,“这是我的爱妾,名叫香菱的。如今我尚未娶妻,家里母亲年迈,所以家事是她暂管着,日后如果我不在家,李兄有什么事,只管来找她就是了,必不会薄待了。”
又向香菱道,“这是李兄,如我的同胞兄弟一般的,日后他有什么事来找我,我又不在,你可不要推脱。”当下两人相见,见天色不早,李长吉便起身告辞,薛蟠直送到宁荣街外才罢。
一时去应天府取口供的人回来了,薛蟠便对着账目上和李富贵的口供圈定了两个和李富贵一般的主谋,也不要他们坐牢,只要将银子交还回来再滚蛋也就行了。
接着将墨砚和张吉叫过来,分别问两人话,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就定了张吉代替李富贵做大掌柜,让墨砚继续做伙计,同时挑了两个升上去,做小头目。
薛蟠让墨砚到铺子里,本就不是为了李富贵,而是观察诸位伙计的,得到的结论和张吉说的差不多,便对张吉也有几分放心。
待弄完了铺子里的事儿,决定了明天的说辞,薛蟠也有心问一问李富贵的情况。
“哎呀爷,我听说可是受了大罪了。那应天府是什么地方,进去不问别的,先打二十大板再说,打的皮开肉绽了再问,若是不说,再打二十大板。那李富贵是个软的,只打了二十大板就全都招了,我听说,那个惨呦。”去取口供的是薛安,他顺便看了看李富贵,结果对方的惨状让他心有余悸。
薛蟠嗯了一声,拿起茶来喝,想到那李富贵的惨状,笑了一声尤不解气,想到一件事,吩咐道,“那李家必然是要抄的,你带人去,不要那些衙役。”
薛安眼圈儿一转就知道,让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们去,必然要借机揩油的,因此薛蟠不欲,这等美差能落到自己手上,薛安登时大喜。
只听薛蟠吩咐道,“只说还有账本子没找干净,怕那些衙役毛手毛脚的弄坏了,所以咱们来搜。你再给应天府尹送一百银子去,让那些衙役们开了封条,只在外头守着,你亲自去,什么房契地契现银古董,半分也别拉的带回来。”
薛安点头称是,又见薛蟠捧着茶盏,似笑非笑,“李富贵是个谨慎人,他家的东西可都是有数儿的,你可仔细着。”
这话说的薛安心中一凛,忙赔笑道,“大爷放心吧,奴才既没这心,也没这胆,好好跟着大爷,日后要什么没有?”这马屁拍的好,薛蟠一笑,让他去了。
离了屋子,薛安方方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从什么时候起,好哄好骗的大爷变的这般吓人了?
也对,从前的大爷可干不出现今的事儿来,薛安想到这几个月来薛蟠的做派,不由暗暗咋舌,这大爷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就说嘛,他们家大姑娘是那样,一母同胞的兄妹,大爷也差不了,只不过素日不用心罢了,这一用心,家里外头哪里不是妥妥当当的。他又是个男人,比大姑娘更厉害十倍百倍了。
想到李富贵皮开肉绽的倒霉样子,薛安不敢耽搁,点齐了人手交代一番,只待明日取了银子给应天府送去,再去李富贵家抄东西。
第21章第21章
李长吉将准备当的金钗塞在包袱里回了宫,吴大用见他没了盒子拿个包袱回来,心中已是酸涩,忙接过了包袱强笑道,“主子可算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说着打开包袱,见盒子还在,而包袱里是两件极好的大毛衣裳,不由惊呼,“这,这得多少银子,您打哪儿得来的?”
将金钗取出来,李长吉让吴大用好,笑道,“认识了一个朋友,他送我的,难得的是照着我的身量做的,极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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