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抹茶啊
“我真过分。”
祝生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靳寒川不是留在公司,就是凌晨两三点才回来,并且独自睡在书房那边,刻意地避开祝生。但是祝生知道,男人会在深夜悄无声息地推开主卧的房门,站到他的床前,手指一寸一寸抚过自己的眉眼,而男人的指尖总是有着烟草味,以及浓浓的酒味,再不复过去红酒的芬芳。
祝生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他轻轻地对系统说:“三岁,我不想再让「傲慢」为我难过了,他不需要总是心软。”
系统小心翼翼地说:“那、那生生你可别后悔哦。”
祝生托着腮心,有些心不在焉地说:“让我哭几天就好啦。”
这一天晚上,祝生洗过澡以后,没有立即睡下。他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书,外面起了风,把窗帘吹得四散着摇晃,连同水晶灯垂下的挂饰也“叮叮咚咚”的清脆作响,祝生放下书本,系统嘀咕着说:“生生,又要下暴雨了。”
祝生轻轻的“嗯”了一声。
到了凌晨两点,有人推开房门,祝生慢慢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望向肩上已被雨水打湿的靳寒川,“舅舅,你回来了。”
靳寒川脱去身上的外套,瞥了他一眼,而后漫不经心地问道:“还不睡?”
祝生回答:“我在等舅舅。”
靳寒川的脚步一顿。
“那一天舅舅问我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我只是不停地哭,没有告诉舅舅答案。”祝生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几乎风一吹,就会散开来,“后来我想要告诉舅舅,但是再也没有见到过舅舅了。”
说完,祝生抬起眸,稍微弯起来的眉眼动人到极致,而淡色的唇则是玫瑰汁水融开的颜色,他无比认真地说:“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靳寒川的眸色一深,“你对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
“我知道我骗过舅舅许多次,我也总是对舅舅说谎。”祝生慢慢地扣住靳寒川的手指,他笑得眉眼弯弯,声音软得如同在向靳寒川撒娇,他偏过头问道:“舅舅只再信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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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寒川没有说话。
祝生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黑白分明的眼瞳湿漉漉的,“这里跳得很快。”
“……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
靳寒川的眉头微抬。
祝生的眼尾晕出桃色,又沾上莹润的水光,他笑着问靳寒川:“舅舅,我可不可以向你告白呀?”
靳寒川眸色沉沉地盯住祝生,过了许久,才状似随意地说:“随便你。”
祝生扣紧靳寒川的手,目光不经意地看见男人发红的耳根,鸦睫疏忽轻颤,他定定地望着靳寒川,“舅舅,我喜欢……”
话音停顿在最后一个字上,祝生在心里悄无声息地说:“「傲慢」不是主人格。”
摆钟的时针、分针与秒针在这一刻全然止住摆动,时间停滞不前,世界陷入无言的沉寂。骤起的风将窗帘吹起,而水晶灯的挂饰彼此交缠,身形高大的男人才向面前的少年投来一瞥,他的动作、神色与眼神就顷刻间定格下来,祝生并不意外,他只是稍微仰起脸,在男人的薄唇边落下一个吻。
“咔哒。”
静止的时光只有须臾,甚至来不及好好道别。下一秒,狂风卷起窗帘,汹涌而来,“哗啦”一声,积攒已久的水汽倾盆落下,祝生没有松开靳寒川的手,他抬起男人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无声地把自己没有说完的告白说完:
我喜欢你。
狂风再次席卷而来,从指尖到眼角眉梢,靳寒川一寸一寸地化作灰烬,直至再寻不见。
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尚未睡去的傅昭和忽而似有所感地瞥向窗外。
手中的钢笔才在书上划上一道标记,墨水还没有晾干,傅昭和把自己的目光从窗外回来,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屏幕上的来电提醒,深黑的眸底掠过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是祝生。
傅昭和接通了电话。
“……傅先生,我很害怕。”
仓皇失措的少年带着哭腔向他求助,婆娑树影形同鬼魅。风声与雨声让这通电话变得嘈杂不已,而少年的害怕与无助却让傅昭和眸中的笑意渐深,他一面温声安慰着对面的人,余光则觑见自己才在书本上划出的那个句子
美丽的东西有了过失,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原谅它。
“不要乱跑,等我过来。”
傅昭和扶了扶金丝框眼镜,眉眼带笑。
第57章
“我姓傅,你们可以叫我傅教授。”
九月的天,尚未摆脱夏日的桎梏,白晃晃的日光、晃动的流光与婆娑的梧桐树,共同编织出午后的清梦。合拢的帘外有光影偷溜进来,它掠过那片盎然的绿意,途经仅存的两三只夏蝉,最后落在一只衣袖卷起的手臂上。
傅昭和站在讲台前,身姿挺拔,举手投足优雅至极。
偌大的教室人挤人地坐满,走道上坐着的、贴着教室后面的墙站着的人,把教室堵得水泄不通。他一眼扫过去,扶了扶金丝框眼镜,对这样的拥挤并不意外,傅昭和的语气轻缓而柔和,“我要先提醒一下你们这群小家伙,即使这只是一门选修课,但是……你们也不会很轻松地度过。”
他微微一笑,“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小家伙。”
朗月捧着脸,自顾自地陶醉完,扭过头对坐在旁边的祝生说:“这位傅教授简直自带宠溺属性,说话也太温柔了吧。我们那边的教授,一口一个‘小崽子’,又凶又唠叨,嫉妒,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军训结束以后,大学的课程开始步入正轨。祝生并不认识太多人,朗月美名其曰一个人上课太寂寞了,自告奋勇地陪祝生来上这几节选修课,实际上只是为了一睹傅昭和的真容。她拿出手机多种角度拍下几张照片,低头发完动态以后,感叹道:“生生,我觉得我又初恋了。”
祝生弯着眼睛笑,“怎么了?”
朗月吐了吐舌头,“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说的就是傅教授。”
“而且”她拖长了声音,左顾右盼一阵,悄悄凑到祝生的耳边说:“说不准儿傅教授只是人前温文尔雅,但是背地里却是一个衣冠禽兽呢,我可太喜欢这一类型了。我要定一个小目标,毕业之前睡到傅教授,生生,你说靠谱不靠谱?”
祝生没有回答,只是略有疑惑地问朗月:“衣冠禽兽?”
朗月笑嘻嘻地说:“当然是床上禽兽啦。”
“这样。”
祝生单手托着腮,偏着头望向讲台上的男人。傅昭和生得是一副薄情相,俊美有余,眉眼却无端显得疏离,而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金丝框眼镜又恰到好处地冲淡了这几分若即若离,并为他增添了些许书卷气,至于男人向后梳去的头发与衣扣系在最上端的白色衬衫,一丝不苟到了极致便是禁欲。
看着看着,祝生不由得记起那个雨夜。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系统先前告诉过祝生,除却让各个人格对他说出“我爱你”或是“我喜欢你”这样的字符指令以外,还可以由祝生自行判定主次人格,靳寒川的克制与温柔让他太过自责,于是祝生最终选择的是自行判定,而不是等待「傲慢」向他告白。
祝生的判定正确,靳寒川自此烟消云散,「傲慢」则融入主人格。
而程序为了填补靳寒川的空缺,又为这场攻略游戏补充了一段新的剧情:在得知祝生的欺瞒以后,靳寒川几欲失控,他差一点强行占有祝生,却又因少年的泣声而心软,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但是靳寒川缓和下来的态度并没能让祝生安心,少年在惊慌失措之际出逃,并于深夜拨通了傅昭和的电话。
那一天晚上,祝生留宿在傅昭和的家中。
夜色沉闷得如同暗色天鹅绒,抖落点点银屑。倾落的雨水打湿花园,纯白的花瓣,碧绿的荷叶无声摇晃,傅昭和把祝生接到自己的家中,惶惶不安的少年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显得格外安静,漂亮的眉眼里还氤氲着残存的水汽,乌黑的发贴在脸上,越发衬得他肤色雪白,唇色薄红。
致又脆弱。
洗过热水澡以后,祝生换上傅昭和的衬衫,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祝生轻轻地拧起眉心,傅昭和见状,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而后缓声道:“稍微等一下,客房还在拾,太久没有人留宿了。”
祝生点了点头,低下头喝了一小口热牛奶。
傅昭和问他:“怎么了?”
祝生先是摇头,不久以后眼尾又沾上绯色,晕开湿漉漉的水光,眼泪无声地滚落。
傅昭和没有出声,只是耐心地等待,神色温和不已,过了几分钟,祝生终于小声地开口道:“我把舅舅惹生气了。”
“他突然问我为什么会报考r大,我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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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可以去l大,而且还问我是不是因为想要……对付他。”祝生咬住唇,轻轻地说:“我是有这样想过,可是后来、后来我才发现舅舅不是这样的人。”
傅昭和的眉头一皱,“他怎么会知道?”
祝生抬起乌黑的瞳眸,眼神无害又茫然,“我也不知道。”
“然后……”少年的尾音带颤,不安地捏住衣襟,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将衬衫扯下几寸,露出漂亮的锁骨,那里有一个桃色咬痕,似是揉碎的花瓣,而发梢的水迹跌落至奶白色的肌肤上,晕出一片绮色,艳丽不已。
少年咬住唇,玫瑰色的脸庞娇艳欲滴,他就像是一只才从金笼逃出来的金丝雀,太过害怕,也太过容易信赖他人,于是再度走入另一座囚笼。
傅昭和的眸色深黑,“不想说就算了。”
祝生认认真真地说:“谢谢您。”
傅昭和垂眸轻笑。
第二天早上,江老给祝生打来电话,告诉他靳寒川在国外的公司出了些事端,最近回不了国,让祝生拾行李,回到祝家住。
傅昭和亲自把祝生送回去,祝生临下车前,傅昭和对他说:“有事联系我。”
祝生“嗯”了一声。
傅昭和又说:“很久没有到你的晚安了。”
祝生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我已经可以亲口和傅先生说早安了呀。”
傅昭和闻言,眉梢轻抬,“期待你亲口说晚安的那一天。”
祝生只是望着傅昭和,抿着唇又笑了一下。
于是祝生再度住回祝家。
“生生,这个……”
朗月只是过来蹭课,自然不会有多么认真,她发出动态向自己的闺蜜们炫耀一番,又低下头刷微博,结果忽而看见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稍微把照片放大以后,朗月惊呼出声。好巧不巧的是此刻傅昭和正在讲一件案例,偌大的教室无一丝杂音,她的声音便尤为明显,傅昭和投来一瞥,目光在祝生脸上停顿片刻,对朗月说:“这位同学,你来回答吧。”
朗月瞄一眼案例,张口就来,“死刑,全部判死刑,省事儿。”
教室里一片哄笑。
有人存心捣乱,傅昭和的神色倒没有不悦,他只是抬手推起金丝框眼镜,淡淡地说了一句“下不为例”,而后接着讲课。
黑沉沉的目光掠过朗月,望进她身旁人的眼瞳里,祝生下意识弯着眼睛笑了一下,美得惊心动魄。在百余人的教室里,傅昭和一眼望过去,周围的人声鼎沸皆沦为陪衬,唯有祝生一人,明艳而不可方物,令人挪不开眼。
短暂的停顿以后,傅昭和回自己的目光。
朗月拍了拍胸脯,向他抱怨道:“虽然我想引起傅教授的主意,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这样引起傅教授的注意。”
祝生问她:“怎么了?”
朗月把手机拿过来,指着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对祝生说:“生生,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张照片上的人好像你。”
祝生瞟了一眼,那是一则娱乐新闻:
【影帝地下恋情曝光,与情人游轮度假!】
几百字的文稿下,附有一张偷拍下来的照片。那是在一个灯光昏暗的酒吧里,有着做旧的墙壁与烟霞色的光尘,段城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上拿着一只玻璃杯轻轻摇晃,他稍微侧过脸来,容颜俊美,正支着下颔望向身旁的一个少年。
少年生得极美,雪肤红唇,眉眼致。
祝生蹙起眉心说:“是我。”
“……”
朗月捂住心口,难过不已地说:“生生,谢少曾经是你的,段哥哥大概也要是你的了,求求你,把傅教授留给我吧。”
第58章
祝生笑眯眯地说:“大概不可以。”
“这个应该是在“维多利亚号”上偷拍到的照片吧?每回我都想去玩,可是没一次赶上,简直和我相克。”朗月只当祝生在同自己开玩笑,倒没有放在心上,她好奇地问道:“说起来,生生,你是怎么认识段哥哥的呀?”
祝生想了想,“我捡到了他的猫。”
“段哥哥有养猫?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耶。”朗月有些惊讶,随即她向往不已地说:“我也想做段哥哥的猫。生生,下回你见到他,记得帮我问一问他还缺不缺猫,上过大学,会跳芭蕾,既可以撒娇也可以卖萌的那种。”
祝生忍不住笑,“他会让你减肥。”
朗月心里有点虚,她忙不迭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扭过头来问祝生:“我只是最近稍微放纵了一下,这么明显?”
祝生摇了摇头,“他的猫的名字就是自己的体重。”
朗月把自己代入进去想了一下,随即愤愤不平地说:“……太过分了,这简直是公开处刑,一只猫就算胖成猪,那也是可爱的。”
祝生依旧只是无声地笑。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顺手在微博里搜索了一下“段城”,相关联的话题有粉丝告白、机场街拍与各种剧照和路透,而最上面的那一条热门微博则是一张剧照。
是段城正在拍摄的《第八封情书》的剧照。
这应该是一部校园题材的电影,没有修过的图片里,段城穿着黑白色的校服。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玩世不恭地倚在篮球框下,少年感的妆容让他显得苍白而瘦削,段城抬起一只手,有一片玫瑰花瓣落在他的指尖。
配着的文字是:【仅余你与暮色平分这世界。】
祝生的心头一跳,慢慢地蹙起了眉心。
他问系统:“三岁,你还记不记得我总共到了几封情书?”
“让我数一数。一封孤独呀、偏执呀、渴求什么的,古里古怪的情书,一封是要你小心点,还有一封是葡萄女儿,最后、最后是你才到的那封病玫瑰。”系统想了一下,脆生生地回答:“生生,你到了四封情书。”
祝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八封情书?”
祝生太久没有出声,朗月好奇地凑过来瞄了一眼,看清楚祝生打开的那张剧照以后,哀怨不已地说:“我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全部忘掉,生生,你非要害得我再记起来。”
祝生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作者太狗了,《第八封情书》本来说好的是校园治愈系,结果只有致郁,压根儿就没有治愈。”朗月哭唧唧地说:“呜呜呜我的奈焘小天使。”
“反正、反正电影是小说改编过来的。”朗月冷静了一会儿,勉强把剧情给祝生讲了一遍,“小说大致讲的是季秋隼有一个白月光,一出生就得了血友病,脆弱得跟玻璃似的,捏一下就碎了,他因为太难受,高三那年自杀,只剩下季秋隼寻找救赎。”
祝生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奈焘小天使有多好。”朗月鼓着脸说:“我觉得我高考发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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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就是因为前一天晚上为了放松心情,看了《第八封情书》的原著。”
“……自杀。”
祝生垂下眼,没有再说话。过了许久,他突然对系统说:“三岁,如果我可以完成所有的任务,其实我更想留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而不是回到现实世界。”
系统有点不解,”好多来到游戏世界的人类都说这里完美得太虚假,最后选择回到现实世界。生生,为什么你要留下来呀?”
祝生说:“因为我什么也没有,无所谓虚假还是真实。”
“可是、可是你有谢清让呀。”
祝生笑得狡黠,“知道他喜欢过我就够啦。我在这里已经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了,我决定饶过现实世界里的谢清让,他不应该再受我折磨。”
系统嘀咕道:“生生就算是折磨,那也是甜蜜的折磨。”
不过转念一想,系统又美滋滋地说:“生生要是你留下来,以后我就悄悄带你溜到别的世界玩儿。”
祝生笑眯眯地回答:“好。”
上完傅昭和的选修课,朗月还要赶回去上自己的专业课,她一下课就向祝生道别,匆匆忙忙冲出教室。祝生稍微想了想,把课本拾好,等到教室里的人走完,才向傅昭和走过去。
祝生向傅昭和道歉:“傅先生,对不起。”
他轻轻地说:“我不认识多少人,朗月……就是刚才那个女生,她怕我一个人上课会很没有意思,所以特意从过来陪我上课的。”
傅昭和把讲桌上的讲义合上,闻言倒没有抬起头,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问祝生:“下午你还有没有课?”
祝生老老实实回答:“没有了。”
傅昭和轻笑着问道:“也不急着回家?”
祝生眨了眨眼睛,“本来想回家的,但是现在……”
他笑得眉眼弯弯。“不着急啦。”
傅昭和眉梢微抬,他慢条斯理地说,“那就好好来向我赔罪。”
祝生说:“好。”
傅昭和说的是赔罪,其实不过是占用了祝生接下来的时间,把他带到了一处玫瑰庄园,让祝生与自己一同享用下午茶。
“这是沙仑玫瑰。”
美的玻璃建筑薄如蝉翼,飘下的白纱四散着晃荡,艳的玫瑰在庄园的田野间恣意绽放,几欲为天际的云霞细细着上花色,于是薄暮早早地降临,过于浓烈的霞色也在此刻瑰丽到了极致。
“沙仑玫瑰?”祝生偏过头,“奇怪的名字。”
“来源于《圣经》。”茶水在镜片上氤氲出薄薄的水雾,傅昭和取下金丝框眼镜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雅歌》里写‘我是沙仑的玫瑰,是谷中的百合花‘,也就是用于形容……”
傅昭和一顿,深黑的眼瞳掠过几分笑意,“美绝伦、无与伦比。”
祝生说:“玫瑰花都是美的。”
傅昭和意味深长地说:“开在庄园田野里的玫瑰,远不及插在花瓶里的玫瑰美。”
祝生眨了眨眼睛。
傅昭和说:“……因为花瓶里的玫瑰,是由主人亲自挑选出来,它的每一片花瓣都留有独特的印记。”
祝生抿着唇笑,而后歪了歪头,神色狡黠不已,“难道不是有人途径庄园,那一枝玫瑰花主动触碰过路人的指尖,让他因自己的柔软而停留于此?”
傅昭和眉梢一抬。
祝生很轻很轻地问道:“傅先生,我是你的沙仑玫瑰吗?”
傅昭和低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祝生状似茫然道:“为了赔罪?”
“小家伙。”
傅昭和并没有回答祝生的问题,他瞥了一眼玻璃外的玫瑰花,轻啜一口杯中的茶水,嗓音轻缓而柔和,“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祝生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
临上车前,祝生的余光从玫瑰丛中一扫而过,娇艳的、柔弱的花枝在风中扑簌簌抖落满,他们是自由的,从枝叶到每一片凋零的花瓣,既可以选择枯萎在风中,也可以坠入河流,汇入大海。
他自然知道傅昭和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
傅昭和要的玫瑰,是困于瓶中,独属于他一人的玫瑰。
傅昭和还在警告自己。
祝生想。
回到祝家,江老先生正拄着拐杖从花园里往屋里走,应当是吃过晚饭,才在外面散完步。祝生过去扶他,江老先生倒没有把人推开,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祝生聊着江篱的近况。
祝生听得认真,一一应下。
只是才走进客厅,他的手机就响了一下,祝生看了一眼,打开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正要拒接,系统连忙拦住了祝生:“生生,是「懒惰」打过来的,不要挂断。”
祝生便接通了电话。
“喂?”
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又极富磁性,他对祝生说:“我是段城。”
“段先生,怎么了?”
段城问他:“你看见微博没有?”
祝生状似疑惑地问道:“什么微博?”
“在“维多利亚号”上我被人偷拍,你也被拍了进去,有人为了流量借题发挥,说我们正在谈恋爱。”段城那边很吵,他言简意赅道:“现在你的信息遭到泄露,你不要担心,很快我就会处理好。”
祝生轻轻的“嗯”了一声,他问段城:“段先生,您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段城一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手机就被人一把夺走,片场里的导演问祝生:“祝生是吧?我是《第八封情书》的导演,你有没有饰演奈焘的意向?我一看见你,就觉得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第59章
“我……”
片场里人来人往,本就喧闹不已,再加之导演又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工作人员与演员们暂时停止拍摄,一时间更为吵闹。段池长手一伸,轻而易举地拿回自己的手机,对祝生说:“别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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