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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馨香四溢

    我四处张望着辨识方向,想着萧寒月应该去哪。正欲往昨日见到那只巨茧的地方去时,几声有些熟悉的鸟鸣传来,声音由远至近。我抬头,果然见了那只萧寒月养的黑色莺鸟。

    “你什么时候来的萧寒月呢”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在我面前飞的时高时低的黑鸟,愚蠢的开口问道。说罢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到好笑。我居然又一次开口和鸟问话!

    鸟自然不会人言,只是“嘤嘤”又叫了几声,仍是在半空时高时低地盘旋。

    我失了耐性,抬步欲要离开,忽听身后一句:“林小姐,偏村野地,你要去哪”是萧寒月带着调笑的声音。

    “……”我不敢置信地稍怔片刻缓缓转身,果然他不知何时竟出现在我身后。

    “你去哪了”我问。

    “没去哪,村里发生异事,村里人心惶惶。都视我们为不善。刚才趁着时候早,村民没醒。出去寻些需要的东西。”萧寒月说。

    “所以我们就寄身到了那死者的生前居所”

    “聪明!”

    “……”

    萧寒月说罢缓缓向我走近,夜灵莺停止了空中不断盘旋的动作,落在了萧寒月左肩上。萧寒月低头看了它一眼,伸出右手露出一个香梨大小的烤薯递与它。

    墨色在它肩上微微探头,而后猛然扑腾翅膀飞出几仗。

    萧寒月皱眉看它:“嘿!我烤得好好的自己都没尝一口先让给你吃!你居然还不给面子!”说罢又转头看我:“它不吃,那你吃吧。”

    我:“……”

    “怎么,你不饿”萧寒月挑眉,说着将手里香梨大小的烤薯残忍的分尸两段,一半塞到自己口中,另一半放到了我手里:“那我们一人一半吧。”

    “这烤薯哪来的”我疑惑。

    “当然烤来的。”他说。

    “我是说你哪里弄来的红薯”

    “地窖里拿的。”

    “谁家地窖”

    “问这么多做什么,能吃饱还用问哪来的。”他略不耐烦地转身,大步往栖身的院里走,“这地方不是一般的穷,那么多家地窖就一家窖里存了这么一颗红薯,其他窖里除了萝卜白菜和土豆就是萝卜白菜和土豆!”

    “……”

    ——

    蓬头垢面地坐在土屋卧房内昨日萧寒月坐过的破旧木凳子上收拾着行李。夜灵莺墨色在窗外“嘤嘤”直叫。叫得我百味陈杂的心更为忧虑。

    心烦意乱间,忽听屋外几声沙哑的咳嗽声伴随着踉跄不稳的脚步声传来。

    我一惊,本能地站起身。

    却听卧房外厅室内的萧寒月开口:“老先生”

    听到萧寒月如此称呼我疑惑出门,果然见昨日在村里的私塾里见到的那位佝偻老者站在门槛前,目光由看萧寒月再转向我,随而作揖嗪笑道:“二位小友果然在此。”

    我继续疑惑。

    萧寒月的表情亦是疑惑,却揖礼还之,从容开口:“清晨正寒,老先生教学也不用去这么早吧。天寒地冻,雪落成冰。老先生若非是有意,不会来寻我们。不知老先生有何事交待”

    那老者向前走动几步,苍老的步伐略显吃力,神情中却似乎夹带着期待。期待着什么呢

    他看着萧寒月,停下脚步缓缓开口道:“不知公子可就是子逢口上常提的仙居楼萧寒月”

    “正是不才。”萧寒月答,面上的疑惑又多加了一重猜忌。“不知老先生找在下有何要事”

    “慕名而来。”老者道:“萧道长虽然年轻,却非俗流。老朽有一事不明,一直困惑于心不得解。还需求道长指示一二。”

    “指示不敢,老先生过谦。”萧寒月敛去面上的疑惑和猜忌,神情逐渐淡定。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回望向老者:“萧某并非高深莫测之人。老先生有事大可直说。能否助你,我也不知。”

    那老者自襟中取出一物,远远看到是张包着东西的巾帊,解开巾帕,露出一团团白色的椭形之物。

    虽是远远看着,却使我一阵眩晕的头痛。

    ——茧。

    老者托着巾帊上的一堆茧蛹。步形微颤地走向萧寒月:“困惑老朽的事情就是这个。”

    萧寒月望着茧蛹,皱眉:“腊月养蚕,不甚合适。”

    世人皆知养蚕的最佳时节是春秋季,初春已过暮春未至之时最佳。蚕遇寒即死,更莫谈结茧化蛹。

    而眼前这位教书的老者手中之物却正是蚕茧,从色泽上看茧蛹洁白而有光感,为上佳品。不像是以往存留下的死蛹。

    我百思不得其解。

    却见那老者突然“嗤”的一声笑了,看着自己手中捧着的蚕茧笑容欲发冷淡:“萧道长,此蚕可不挑时季,只选机缘。”

    “是蛊蚕。”萧寒月道,目光锁定老者,“附人体,游于人身心脉其中。不畏寒热,可与被寄生者共存。十年吐丝化茧一次裹于被寄之肉身,每破茧一次就可使被寄生者蜕变一次。是个驻容颜,葆青春的好物。”说到此处他略顿了一下,又道:“只是种火必养火。这蛊蚕虽然对人身反噬不大,却会在寄生体死去之后吸食掉其身上所有血肉精气,以便己化蛾繁衍再续后代寄存。故而古今养此蛊者,无一能保得全尸。老先生,萧某说的可对”

    听到萧寒月如此说,我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只巨茧和茧内那具枯骨的森然画面。

    一时间头皮发麻。

    “是如此。”老者道,“萧道长果然阅历深厚见多识广。”

    萧寒月摇头:“只是这东西是个名贵物,不该出现在一个村塾教书先生的手里。”

    萧寒月此言一出,老者沉默下来。

    夹带着冰雪凛冽气息的冬风由外面灌入敞开着的门内,将气氛凝固。

    就连屋外夜灵莺的叫声也戛然而止。

    一时间,只听得到风声。

    “萧道长。”良久的沉默之后老者终于再次开口,苍老声音全是哀求,“您是尘世中的方外人,既然您知道这蛊蚕。但求您能助我……”

    “你想返老还童”萧寒月打断他的发言,“萧某只想说老先生还是安分着教书育人吧。这东西是南海一带贵族自成年便种植在身上的驻颜蛊,随年轻的身体一同生长才能发挥最佳的作用。你若也植入,不但可能不会发挥作用,甚至可能因自身精元不足引起反噬而直接丧命。”

    “老朽并无此意。”听萧寒月如此一说老者忽然双膝跪地,老泪纵横,“但求您能救救欢儿!”

    他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使我和萧寒月都震惊了。

    只听他又道:“我自知身出山野,身无长物。萧道长德厚流光若肯帮我,老朽就是下了阴司地狱也长记此恩。他日五道六桥前,不还此恩誓不投生!”

    萧寒月沉默了。

    ——

    因着教书老者的苦苦哀求,我同萧寒月一起被他领到了寻梅村另一处简陋的土房。土房的位置比昨日那位亡者的生前居所还要偏僻。

    据老者所言,那是他和他那位被称作“欢儿”的儿子同住的地方。

    同样是一扇老旧的木门,推开却不似来处那样清寒,恰到好处的温暖迎面而来,使冻久的身子倍感舒服。我们步入,却清楚地闻到一股血腥味。

    气味让我瞬间觉得反感,却见萧寒月随着老者的引领走向厅里的内房,便壮着胆子跟进了。

    可是我还是后悔了。映入眼帘的画面使我险些惊叫出声。

    一张窄小的床上躺着一个形似孩童,却满头白发。身上的被褥和衣物都沾着血污,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密密麻麻血孔的人。再细看下去,那人身上的皮肉底下似乎有上百条虫子蠕动着,随时破孔欲出。

    萧寒月看着床上双目紧闭奄奄一息的人,神色复杂,道:“这是令郎”

    老者点头,目中尽是悲怆:“其实,昨日村里发生的巨茧吞人的怪事……那蚕茧内的尸骨……正是吾内人。”

    我再一次震惊了。




第五章 虚设经年
    所谓承负,往往是自己所造的福祸最终循着年月像儿子继承父亲的财产一样承接在了后代子孙的身上。虽然听着似乎有些残忍,却残忍的理所当然。

    “是的……三十年前……我也正值年少……”

    浑浊的眸子里,两行老泪如断珠。

    ——

    陶仲淮又把邻居家的孩子给哄哭了。

    这种因他而起的尴尬事情之前少说也有二百四十九次,加上这回刚巧二百五十次。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青州城岁寒谷寻梅村的普通村民,他没有别的特点,唯一的长处可参考他所学的专业:公务员自考备考生。

    呃,这个好像也不算什么专业……

    好吧,通俗来说他就是那个寒窗苦读有志科举的穷书生。

    至于为什么穷,这个应该不用再解释了吧

    孩子一被他哄就会哭,这件事情他也很郁闷。

    他除了所学专业是未来当个公务员,抱歉其实还有一个令人发指业余爱好的,那就是编故事。但是为现实所逼,他没那么多钱买太多的纸墨,因此成不了作家,写不了话本。

    为了自己的才能不被埋没,他找到了最合适的倾听者:村童。

    不是说孩子都是喜欢听故事的吗他便非常热心肠的为乡亲邻里免费提供了讲故事哄小孩的上门服务以安慰自己的怀才不遇。

    然而,也不知是他讲的故事太过生动感人,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他的故事总是刚讲到一半,倾听者就哭得瘫软在地拉都拉不起来了。

    因为这个家里有小孩的村民总是见到他跟躲瘟神似的,老远看见他走过来拉着孩子撒腿就跑,他若路过谁家门口,原本敞开的大门也会“咣”一声紧紧关上。

    可是他不服,明明他真的很有天赋好不好

    因为不服,他便开始查找漏洞。要知道村里都是庄稼人,谁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孩子不去干农活他就不信他真的无处施展天赋。

    于是乎,他无事时便在村里晃悠,谁家没大人看的孩子自己跑出来玩必然被他第一时间捕获。然后对孩子进行各种强制性洗脑安利他的各种新故事。

    久而久之,掰着手指头和脚趾头也数不回来他摧残了多少幼小的心灵。不过,他每给一个村童讲过故事都会纪念一下的,其纪念的方法就是在他家门口的一颗腊梅树上划刀子,每讲出一个故事,就划一刀上去,这样便就能记住他无意间做过了多少件好事。

    今儿如常一样拿着刀子在树上划过一道横痕,他很有心的数了数:“二百四十七,二百四十八,二百四十九……二……二百五!”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凭空一物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头顶,他“嗷”一声捂着疼痛的脑袋回头看见了他一位正手举着擀面杖的年约四五十岁一身粗麻衣裳的老妇人,心下一惊连忙丢掉了手中的刀子:“……娘……”

    被他以“娘”为称的老妇人不言,抬起擀面杖又要一记打过去,他反应极快地一个闪身躲到了腊梅树后面。

    正值初春的腊梅树上自然没有梅花,嫩绿娇柔的枝叶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却挡不住他语气中的怂然:“娘啊……我没瞎晃……我刚才一直都在读书呢!”

    妇人一击未中,满脸怒意的开口:“没瞎晃好啊……那我问你村西那老赵家的孙子是怎么哭的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陶仲淮一愣,无语凝噎。

    他果然又被告了,第二百五十次被告。他有些惊讶是因为这次明明事先跟那孩子说好这回的故事保证精彩有趣无论如何也不许哭的,可故事讲到三分之一那孩子就哭的如丧考妣他才知……竟然又一次失算了!

    二百五十次失败和投诉的打击终于使他严重怀疑自己的才华是否遭天妒才让他如此一位天才屡受创伤,知音难觅……

    回过神来看着他母亲死盯着他的目光,和把玩在手的擀面杖,不禁背后一凉四肢发抖却语气无奈道:“娘……我承认我去替他哄了孩子……但是你不能说我瞎晃……我这是无私奉献!还有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不能以‘擀面杖’为我送行……”

    “你要去哪”听到他后几句话老妇人连忙打断他,原本只是愤怒的眼神此时又多了层怀疑,使陶仲淮看得更是心神不宁心惊肉跳心乱如麻。

    他顿了顿,整了整自己的思绪道:“娘,儿子今年要进京。”

    老妇人闻言眉头上挑,望着自己躲在树后满副怂样毫无他爹年轻时气度的不成器儿子再一次疑然开口:“进京做什么要把你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才华’传播到天子脚下以便为世人称赞吗我看你是会被当成恐怖分子直接在京城城门就被斩首示众才对的。”

    “娘,编故事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可是从小就志在功名的……”陶仲淮从腊梅树后走出来,带着几分怯弱的道出了下半句:“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爹……”

    提到陶仲淮的爹老妇人神色不禁一愣,眼神也恍惚起来。

    陶仲淮见状忙闭嘴。

    没错,他家的故事有点俗,他父亲曾中过秀才,在村塾里教过书,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儿”,却无奈英年早逝,在陶仲淮五岁时便重病不医蹬腿而去。母亲自年轻便守寡带着陶仲淮一个人撑着一个家既做父亲又当妈的维持了十多年。

    陶仲淮的母亲虽年轻时姿容姣好,村里一直有人劝她改嫁,偏偏故事总是一样的俗套,她对陶秀才的情本就忠贞不渝死心塌地,和陶秀才相处的这几年又跟陶秀才学认过一些字,读过几本书。有些知识的女人多少会有几分傲气,当然她也不例外,更何况她又是村里唯一一个认识字的女人。正因此,她这半生的年华都用在了撑起这个家和抚育陶仲淮上面,一双眼和一颗心从未分给过其他。

    做父母的都有个相同的认知,那就是:让孩子读书是最好的出路。

    陶秀才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时候仍不忘拉着陶仲淮母亲的手语重心长的交待道:“仲淮这孩子……一定要好好栽培……一定要……”话说到一半便两眼一翻气绝身亡与世长辞了。

    陶仲淮母亲痛心至极,想着我一个女人以后要既当女人又当男人你居然也好意思让我栽培你留下的种儿

    但是这个女人有点太信守承诺,真的就把种儿悉心栽培成了苗儿,还栽培成了一个绝对稀有罕见的苗儿,罕见到让乡亲邻里家喻户晓人见人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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