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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馨香四溢

    一袭白色直缀,外笼同色鹤氅,腰系黑色宫绦。素衣环素身,乌簪固乌发,虽是寻常装扮,却含有脱俗离群之态。若非是山中仙士,亦必是尘俗高士。

    那时候,陶仲淮是这么觉得。可在下一秒,他又不那么觉得了。

    就在他酝酿如何回答的时候,男子已经到达了他的面前,眼神中尽是他惹不起的凌厉。

    “你……你是人是鬼咋那么快”陶仲淮本能的后退数步,下意识的想要挡脸,却被男子一只和他自身风华绝代的气质不怎么搭配的右手早一步的扼住了喉咙,之所以说不怎么搭配,是那只手实在是枯瘦惨白犹如干尸,力道却特别像活人,陶仲淮虽然是亲眼所见,却仍觉得是看错了。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第十五章 潭溪山隐
    “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手上力道增加,这回苦命的陶仲淮真的是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了……抱歉,又用错形容了!应该是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更无人。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途穷天地窄,世乱死生微!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

    难受啊,憋屈啊,冤啊,痛苦啊!

    然后呢就在他险些断气的时候,白衣男子忽然缓缓松了手:“你身上怎么会有凤凰血的味道”

    陶仲淮喘息着坐倒在地上,差点没再次晕死过去,满心里骂骂咧咧他特么被伤害成这样身上怎么可能会没有血的味道。

    “你……你……你是人”陶仲淮捂着脖子不敢直视那男子,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坐在地上怂成一团。

    “杜拂亭。”男子的神态和语气忽的又恢复了平和。

    “啊”陶仲淮经过几番折腾感觉自己的耳力有些大不如前。

    可是又是来不及反应,就被男子提起后襟扯上了竹楼。

    想到扯拉着自己的手是和干尸看上去差不多的样子陶仲淮又是一把冷汗。杜拂亭一个画师至于沧桑成这样还是他刚才真的看错了

    只是……他怎么又一次被狼狈的给挟制了

    想起原本还在淄川城上的时候和一个画贩交流时无意间道出了杜拂亭的名字,当时画贩那吓破胆的模样和路人们奇怪的眼神,陶仲淮呆了半晌,大叫了一声:“救命呀!!!!”

    然而他这个反应似乎太慢而又毫无作用,此时已被这白衣男子一下子丢进了竹楼上的厢房内。

    “杜……杜画师……杜先生……久……久仰大名……”陶仲淮试探着开口,“小生一介书生……姓陶名仲淮字思安……为赴春闱路过此地……因迷了路误闯先生静居,多有冒犯……还望先生您能见谅……”

    杜拂亭不语,径自走到厢房内的格子窗下的罗汉榻前坐下,于榻上的的案几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犹自呡了一口,右手似乎有意的掩于袖内。

    余光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地上坐着的的陶仲淮,才又开口:“你来此之前,是否遇上过一位相貌姣好的妙龄女子”

    这……这特么是巧合还是冤家路窄

    “有啊!”陶仲淮不假思索,“小生这一路上何止是遇上过一位妙龄女子,从青州城到淄川城,路上见到的妙龄女子可是不少的!”

    “是吗”杜拂亭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犹是不紧不慢,“可是在中原,良家女子妙龄年华有几个奔走于外的你从青州到淄川不过百余里,一路上遇见不少妙龄女子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可信”

    “那杜画师想让小生遇上哪位妙龄女子”陶仲淮壮着胆子反问,他这会儿缓过气来,着实觉得他刚才那状态,有些太丢人了。虽然他现在还没什么名气,可凭他这天妒的才华未来迟早有一天是要平步青云的,就算不为官,也是要成为名扬天下的话本作家的,就算成不了作家,也是要做个男人的,怂不存在的!



第十六章 落子无悔
    “年轻。”杜拂亭忽的勾唇一笑,“未曾经历真正的祸事之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可以是幸运的。然而人如棋子皆在局中,每落一子皆有牵连,还是不要太抱有侥幸了。免得到时,一切皆来的使你猝不及防。”

    他还算没经历祸事陶仲淮在心里呵呵一笑,接过话来:“运数这局棋是输赢难定,但人活当下只要落子无悔便可。杜先生若想谈论人生,晚辈自知阅历不足,实在是奉陪不得了。还请杜先生不要为难。”

    杜拂亭再次端起了茶盏,一边品茶一边观摩起紫砂茶盏上的图案纹理,道:“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你以为你误入了潭溪山棠春谷就这么容易走出去吗”

    棠春谷这三个字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陶仲淮的心咯噔一下险些跳出来,太刺激了!刚被几个自称棠春谷的什么杀手折腾的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又自己羊入虎口的送上门来难道真的是天要灭他

    而且那鼎鼎大名传说中可以“落笔成真”的画师杜拂亭竟然就在所谓的棠春谷那……那他们的目的都是……!

    一个画师和杀手混在一起,难怪淄川城里的人怕成那样。

    陶仲淮脑补了一下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画师平日里和一群杀手在淄川城里横行烧杀抢掠的画面……

    偶买噶!好变态哦!

    “杜画师夜里没做过噩梦吗”联想到如上那些,陶仲淮出于好奇,忍不住问出这句。

    “我从来不做梦。”杜拂亭淡淡道,“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毫无准备的去决定什么事情,特别是去拼命。小兄弟,说一句实话并非难事,可毫不知情的就去赌注,就真的要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赌得起了。”

    陶仲淮满脸的不明所以以及不以为然,满室的木调香气却特别的提神醒脑,原本困乏至极不在状态的身子也觉得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你只要告诉我在哪里遇到过那个女子,便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并且我会给你足够的银两供你在赴京途上使用。”杜拂亭道。

    陶仲淮闻言稍有犹豫,开口却说:“杜前辈,您这样为难人不好吧我都不知道您口中的‘那个女子’是说谁,这银两您让我怎么赚呀若是为了满足您来编个谎话骗您,这钱我拿了心里也不踏实呀。”

    罗汉塌上坐着的杜拂亭又饮起了茶,语气仍是淡淡的:“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我方才失礼。趁现在天亮走吧,恕不送。”

    这也没有歉意的感觉呀,出了名的人就是拽!

    陶仲淮又怂又怒又疑惑的扶着酸痛的老腰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复又回头问了一句:“呢个……请问,从这里出去怎么走能到城里”

    “出谷后正西方直走,二十里便是淄川城。”

    “哪里是正西”

    “太阳落山的方向。”

    “谢谢!”

    扶着腰一瘸一拐的下了竹楼,陶仲淮难得警惕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没跟出来,那么,他真的就这么可以走了

    倒霉惯了的陶仲淮满心怀疑,看着山岫边映射来的落日余晖以及清澈溪水上的红霞倒影,真的觉得天色不早,离开是要趁早了。

    虽然一整天没吃东西,又累又饿,但真的还是该走的。

    为了平生的凌云壮志,为了在名人面前不那么自卑那么怂,他大不了一路上行乞!



第十七章 误入迷境
    倒霉如陶仲淮,日还没落就遇上了恐怖的鬼打墙。

    有多恐怖且还要从陶仲淮出谷之后说起。

    为了避免不该再出现的意外,陶仲淮终于没有乱跑的择了原本来时的路离开了这个与自己结下来不解之缘的棠春谷。

    之后他一路朝夕阳西下的方向狂奔,心里万般愉快万般激动,可就在他估摸着应该走了有二十里的时候,看到了和来时长的极像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石墩子上面写着七个粗糙的大字:柳暗花明又一村。

    柳暗花明又一村什么!又一村!

    此时的陶仲淮气喘吁吁,扶着石墩子打了自己一巴掌。他就算是瞎也不会连刚刚走过的路是哪条也分辨不出!然而更可怕的是,目光越过石墩子再往前看,仍是可见隐隐青山。

    原本他是这样劝说自己的:“这一定是我饿晕了,出现了幻觉。再往前走一定是淄川城!”

    之后他果断强撑着继续前行,果然生活中总是惊喜不断,他又进入了一个四周环境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山谷。

    一位看上去亦是有些眼熟的白衣男子站在山谷中溪流畔的竹楼旁的海棠树下修剪着枝叶,看到陶仲淮之后和善的笑了笑,开口问了一句:“还有何事”

    这究竟该是谁问谁陶仲淮当即就喘息着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

    我信你的邪!陶仲淮愤愤然再次转身离开,现在的天色已呈灰蓝,原本还能看到的正西方的落日现在只见隐隐霞光。

    陶仲淮原地思索了一会儿,选择了霞光对面的另一个方向——东方月初,还是圆的,看上去比较吉利。

    这个杜画师,肯定骗了他,回城的方向肯定不是正西!

    他这次就是要再赌一把!

    然而这次再走陶仲淮是真的跑不动了,边走边歇的愣是把天从灰蓝色磨叽成了深蓝色。才终于看到了不远前处的石墩子……没错……石……

    ——啥!又是个石墩子!

    陶仲淮不敢置信的走过去,借着月光还是可见上面刻着的七个大字: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下陶仲淮真的有些怕了,再抬头还是能看到前方不远处月光照耀下的……熟悉的山谷的轮廓……

    这肯定是梦!会醒的!

    环抱着双臂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出于好奇越过石墩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真的有了意外收获,只见自己原本一直没注意过的写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石墩背面也是有字的,只是比起正面的字要更显模糊,上面写道:山重水复疑无路。

    这不就是上半句诗用在这里还真是相当的恰当。

    陶仲淮皱眉,仍是没有发现任何玄机。却感觉他现如今经历的这些可以回头写入话本里了,而且还是一个颇为悬疑又玄幻的故事。

    四面八方,包括自己来时的路都再次走过一遍之后,所见的结果也都是一样的石墩子,一样的前后十四个字,一样如同梦魇般的“撞鬼”山谷。

    这般玄之又玄累之又累的恐怖经历如何能教人不绝望

    不出意料的又绕回了山谷后,竹楼旁的海棠树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木质棋桌,一身白衣的杜拂亭正一手白子一手黑子的自己和自己对弈。在月光的映射之下犹如画中仙人。

    却也就是这个时候,陶仲淮看到他的左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右手却仍是有意的微微遮掩,露在外面的手指如同没了血肉一般,苍白的表皮紧覆于骨,在夜色中更让人悚然。

    若不是亲眼所见,如何也不敢相信这竟会是双同一个人的手,亦不敢相信那只看上去那般恐怖的右手竟是属于一个气质如此超凡脱俗的人。



第十八章 何哀其身
    “怎么又回来了”觉察到陶仲淮走近,杜拂亭缓缓抬起头,波澜不惊的问道。

    真是装模作样!陶仲淮怒火中烧,愤然开口:“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为什么怎么走都会回到这里再见到你!这里究竟有几个棠春谷你又有几个卵生兄弟!”

    杜拂亭听闻此番言说也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道:“全天下只有一个棠春谷,我是独生子。陶公子问出这话怕不是在做梦吧等醒来就好了。”

    哦,原来是在做梦。陶仲淮转身又要离开。

    等等!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侮辱人

    “杜先生,您堂堂一代名家!这般戏耍我一介贫苦无名的书生,不妥吧!若传出去您不觉得有毁名声吗”陶仲淮转回身来怒道。

    “杜某退隐多年,早已不在乎虚名毁誉。还有你觉得这事可能传出去吗”仍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语气。

    初春的晚风还是带着极强的凉意的,原本跑的汗流浃背的陶仲淮静下来忽然冷得哆嗦。

    目光再投向杜拂亭,恰巧看到他的目光也正好迎合上了自己。心脏又是咯噔一跳,陶仲淮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的,只要你说出在哪见过那个女子,便可以从棠春谷走出去。”杜拂亭放下手中的棋子,整理着衣袂站起身,“是你非要孤注一掷的。”

    “什么意思”陶仲淮皱眉,“什么孤注一掷谁跟你赌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这个女子那个女子的你到底在说谁这淄川城的女子多了去了!”

    “我突然有些好奇,你是哪来的勇气去赴京城科举的”杜拂亭收拾着棋盘,目光带着几分蔑视,“你这样子,读完四书了吗”

    以陶仲淮自信无比膨胀无比的性格,这般的挑衅真于他是火上浇油,几步走到了杜拂亭的棋桌前,怒道:“是啊,于你来说这样戏耍着一个对此处毫无一知半解的远来之人似乎还挺有意思!可你想过三年一度的科举对于有些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吗!寒窗十几年就盼得那么几日!能否中榜就像是面临着生死一般!你凭什么这般轻僈读书之人!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杜拂亭收好棋盘转身:“抱歉,我饿了也倦了,失陪。”

    “你……”陶仲淮下意识要追,腹部却伴随着声音袭来一阵剧痛迫使他停下了脚步。靠!一天没吃东西,真快特么饿死了!

    抬头看见杜拂亭已然关上了竹楼的门,陶仲淮很是头疼。

    士可杀,不可辱!他就是饿死横尸山野也不会再求他!

    很是气愤的走到溪流畔,陶仲淮蹲下身来猛捧起水来往口中灌,结果水刚入口就呛到了,刚喝的水就喷出来面色绯红的一阵猛咳,陶仲淮涕泪同下的拍着胸口,好不痛苦,真是人倒霉时喝口水都能呛死!

    缓过来捧起水来洗脸,却在捧起第二捧水的时候恍恍惚惚的在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倒影的水面上看到了一位女子清晰的倒影,肌白如洗脂,杏目含秋波,乌发如绸缎,正盈盈欲笑。

    不是桥洞初见的那位女子,又会是谁如果从不曾相逢,或许他也不会经历这些本就不该发生的事,可是不知为何却还希望可以再次相遇。




第十九章 看山非山
    山谷入夜着实是寒,饥寒而又疲倦的陶仲淮卷缩在竹楼下的角落里,心里各种不甘。

    他抬头看着夜空,明月皎洁几乎遮掩掉了其他星辰的光芒。就像是浩大的山谷遮掩掉了他的希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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