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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问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傲娇的白猫

    裴镇默默道“那个人,就是我的母后”

    何公公点点头,“紧跟着我的好日子就来了,不仅被选为了陛下宫里的太监,还被那位青眼,瞧见了身上的修行潜力,传了我一门特殊的功法,这个功法有严重缺陷,正常人练不了,却偏偏适合残缺之人,我在中年才开始修行,短短二十年便跻身了问天境上品,全赖于此。”

    他叹了口气,“可惜,当年之事,我正在闭关修行,后来出关才惊闻噩耗,每每在午夜梦回间想起,都老泪纵横。如今陛下登基,军政稳固,我想娘娘若能有在天之灵,也当欣慰不已。”

    “我将先皇送去木叶山,也算全了一场君臣缘分,回来之后,若陛下准许,我也不在宫中了,去粘杆处帮陛下处理些棘手之事吧。”何公公笑着道“我本就是个残缺之人,也不在乎什么青史名声,能为陛下多做点,走的时候,心里也能轻松点。”

    “另外,还有个东西要交予你”

    等何公公说完,便将东西交过。

    裴镇起身,长长一拜,何公公坦然受之。

    木叶山中,平康使再度踏入山巅殿中,平日里他都是窝在自家地盘,跟长居山巅的昭穆使相看两厌。

    “七日已到,为何还不开山”

    他算着时间,早早就来了,无他,就是不想要昭穆使称心如意而已。

    简单来说,就叫坏得很纯粹。

    昭穆使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平静道“来得挺早,那就稍坐,义阳使马上就到。”

    到底也是个大人物,不至于像个市井小民一般斤斤计较,平康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看到义阳使急匆匆地走进,他正要起身说话,却被义阳使手中的一个黑色圆筒吸住了目光。

    木叶山传信专用的圆筒,黑色,代表着最高最紧急的消息。

    义阳使看了一眼这位过往“共抗邪恶”许多次的战友,然后扭头走向了“邪恶”。

    昭穆使接过一看,眉头登时皱起。

    平康使按捺不住心头好奇,脖子做着毫无用处的伸展。

    好在义阳使很快又将被昭穆使看过的消息递给了他。

    理所当然的,上面写的是薛雍被杀,裴镇继位,两位先皇灵柩即将启程前往木叶山的消息。

    平康使心头一沉,这下子自己在木叶山这三人决策团中可不好混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昭穆使沉声道“既然如此,咱们三头齐下,两位先皇灵柩入山之事,由我负责;影子转正之事,义阳使负责;至于圣女失踪,既然是平康使率先发现,我又当避嫌,便由平康使全权负责如何”

    义阳使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平康使狐疑地看着上方一脸正气的昭穆使,心生疑窦。

    不过不管怎么,在一个时辰后,重开山门的木叶山奔出一对骑兵,尽数皆是修行者,朝着北渊西南部的边境疾驰而去,领头的正是平康使。

    元府之中,元枚正主持着一场祭奠,祭奠所有在那场风波中阵亡的影卫、家丁以及无辜亲族。

    元焘坐在椅子上,搭着薄毯,默默看着。

    在他的身后,那名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元府大管家。

    祭奠完毕,元焘又将元枚叫到了书房,在元枚的惶恐中,将书房的钥匙郑重地交给了他。

    这代表着一种传承、也是一种认可。

    一种元枚求了数十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可如今在真正得到的时候,心境已然大变的元枚竟并无太多激动。

    原来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强求不得,又水到渠成。

    大管家识趣地让出了地方,元枚亲自推着父亲在府中花园漫步。

    元焘望着眼前的寂寥秋色,却似瞧见了春日的勃勃生机,就像元家的百年富贵。

    想到这儿,老人的嘴角终于微微有了些笑意。

    长生城的皇帝寝殿中,裴镇和崔雉双膝跪地。

    如今贵为一朝帝后的二人面前,摆着一个漆黑的木盒。

    当日薛征的遗体被雄州守将王二熊抢下,悄悄送到了长生城中。

    薛律在不知真假的痛哭一场后,将其悄悄火化,将其骨灰放置在长生殿中一处隐秘的位置,以待南征得胜还朝之后,为这位忠心数十年的弟弟平冤昭雪。

    谁曾想,这南征一去不复返。

    还好何公公亦知晓此事,先前便告知了裴镇。

    等二人祭奠完,双目通红的站起,崔雉问道“后宫如何处置”

    裴镇想了想,“殉葬就不必了,安度余生为上,具体的可以遣人问问阿史那外公和老元大人,拿个良策出来。”

    “那位德妃先前派宫女来过。”

    裴镇凝神道“你先行安抚,回头再说。”

    这个回头,自然是等自己那位大哥回朝。

    他轻轻搂过崔雉,“你先去后宫将要务处理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回潜邸,当面向白衣剑仙和邹荷仙子道谢。”

    崔雉微笑道“小心随荷仙子生气了啊”

    裴镇哈哈一笑。

    相隔百里,顺风耳先闻其喧嚣;

    驱马近前,望旌旗招展,后壮其声势。

    数日奔波,灵州城到了,那支庞大的义军也摆在了云落和陆琦的眼前。

    营盘散乱、军纪松弛、纯以人数取胜,夹杂老弱妇孺、牛犬驴骡。

    这是二人原本想象中,这支迅速聚拢起来的义军应有的姿态。

    但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连片整齐的军帐,明暗哨卫、巡逻军士一个不缺。

    其中也有老弱妇孺,但都被合理地集中安置在营帐某处。

    当初从隐川拿来凌青云批注过的兵书上,也曾有安营扎寨的各种规范和思路,云落细细研读过。

    此刻暗暗对照,不禁缓缓点头,“有高人呐”

    怪不得能够以义军将数万来去如风的鲜卑铁骑困在境内。

    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按照先前的部署,不贸然现身入营,先联系据说就在附近的余芝,然后想办法联系也来了西北的符临,再做盘算。

    正要调转马头,忽然见到中军大帐中匆匆走出了好些个人影。

    其中一个人影直接纵身飞掠,竟是朝着他们二人而来。

    而在他的身后,那一行人也尽皆上马,遥遥跟在他身后。

    云落下意识地想要带着陆琦远离,却在那个人影迅速接近的过程中,瞧见了来人的面容。

    白衣飘飘,容貌温和,不是天启的师父雕龙先生,又是谁

    而紧跟着的话,也打消了云落和陆琦最后的戒备,“小主公,你怎么来得这么慢”

    符临笑呵呵地在他们跟前站定,“我等了你们多时了。”

    云落和陆琦连忙见礼,好奇符临为何会在义军之中。

    莫非这背后也是外公等人的谋划

    符临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而是顺势牵过他们二人的马,颇有为马前卒的姿态。

    说话间,那一行十余骑也在他们面前勒马。

    马上骑手年龄不一,但最小也是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大的甚至有如荀郁那般的老人。

    他们翻身下马,在云落的惊讶中,单膝跪地,抱拳道“参见小主公”

    为首的那个红脸汉子多补了一句,“末将王巨君,如今叫王思凌了”

    云落脑海中划过一丝光亮,终于明白了那个思凌的含义。

    夜晚,中军大营,居中的那顶大帐旁边的帐篷内,云落和陆琦震散浓郁酒气,恢复清明,神色中犹自有些恍惚地对坐着。

    一天下来,他们总算大致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在朝廷不管西北战局,流民遍地之时,一位隐姓埋名的凌家旧部以王思凌为名,振臂一呼,聚拢流民,自谋生路。

    荀郁顺势谋局,既救苍生,又谋大事,派符临火速赶赴西北,稳定大局。

    同时余芝也感触自身,带着两名侍女来了西北开始一路拯救流民的事业,没想到还博来了一个圣女的名号。

    自然而然,两边开始了合作。

    原本潜藏得极深的一些凌家旧部也顺势出水,从四面八方聚拢在了这杆义旗之下,在他们的领导下,义军战力自然蒸蒸日上。

    这才有了如今的浩荡声势。

    而云落来此,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荀郁让他来摘果子的。

    但这个果子,能不能摘得令人心服口服,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否则别人凭什么要将这般势力拱手相让。

    这就和当初在西岭剑宗,杨清、雁惊寒、符临等人审视云落是否值得继承乃父衣钵一般;

    也如北渊的那几个大人物,暗中观察裴镇能不能担得起那个重担一样。

    今夜本来王思凌是力主云落住在中军大帐的,但被云落坚定拒绝了。

    要有觉悟,要懂分寸。

    陆琦的恍惚更多来自于一种震惊,对于当初家族的那个决定理解更深了些,也对自己曾经的应对更庆幸了些。

    她笑看着云落,“原来我们都多虑了。”

    云落扯出一丝笑容,心中却并不觉得这是件简单的事。

    相反,很有可能,好事会变坏事。

    毕竟父亲已经死去近二十年了,毕竟人心都是会变的,毕竟如今的义军势力如此庞大。

    他正要说话,帐外传来一声通报。

    在得到云落的准许后,匆匆走入一个亲兵,将一个裹着黄布的方形盒子放在云落的桌上。

    “云公子,您的东西。”

    说完便匆匆退出。

    云落都来不及喊住问话,只好在陆琦好奇的神色中拆开包裹的黄布,露出里面的盒子。

    就在看见盒子的一瞬间,云落的脸色剧变。

    这盒子,他认得

    始兴郡城的陆家别院中,他和孙大运曾经拿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盒子里,还有一封令他毛骨悚然的信。

    如今,十几万大军的深处,这个盒子又被如此轻松地送到了他的桌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 果子不好摘
    看着眼前的盒子,云落堪比问天境的神识外放,再搭配得自于南海神庙的顺风耳法门,默默探查着四周。

    然后深吸一口气,双手将盒盖拿起。

    陆琦见到云落如此郑重其事,不禁跟着屏住呼吸,目光看向盒中。

    嗯

    却见盒子中的东西平平无奇,以镇江陆家大小姐的眼力可以轻松瞧见,只是颗寻常珠子。

    一扭头,却发现云落的目光一直都聚焦在盒盖上。

    食指尖轻轻一叩,果然,又是中空。

    “琦儿,帮我看着点四周。”

    陆琦立刻收摄心神,缓缓放出神识。

    云落也同样维持着神识外放的状态,时刻关注着可能出现的情况。

    如果和之前一样,这封信可容不得半点差池。

    也不知写信之人是何等心大,敢将这样的东西,如此随意地送到他的手中。

    还是两次

    双指并拢作剑,些许剑气外放,悄无声息地从盒盖内侧,切出一道口子。

    当一层薄薄的木板被切下,陆琦瞪大了一双美目,看着云落从盒盖中取出了一张纸条。

    第二封了

    第一封信,在关键时候为他说了化龙池的详尽情报,同时交予了他祖龙的玉佩,由此开始了后续一系列的机缘。

    依靠着化龙池中历练的体魄和祖龙身法,他也才能得以从秦明月以及后续几次围杀之中活命。

    所以,当这封信再次出现,云落虽然惊骇,竟也有些期待。

    他看了一眼陆琦,决定还是自己先看了再给她看,否则保不齐她会不会跟孙大运一样惊叫出声。

    “这个事情有点复杂,此处人多口杂,等我消化消化我再跟你细说。”

    陆琦点了点头,自无不可。

    然后她便在一旁看到了一向还算沉稳的云落,开始了一场变脸表演。

    苦笑、微惊、惊骇、愤怒、沉思

    从云落的角度,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自己心爱的姑娘眼中已然变成了一个面部表情艺术家。

    他打开信纸,瞧见开篇第一句话,便是一阵苦笑。

    “小云落,你好啊”

    多么熟悉而亲切的语气啊

    接下来,信上词句如之前一般简练而精准,将云落近期的一段事情梳理了一遍。

    “如今,你应该是到了西北了吧,身处王思凌的军中这位义军头领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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