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温歇
他站在那儿多久了?他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赵切慌张地想着,心慌意乱地看着身穿淡蓝色睡衣的文勤顺着楼梯走下来。
“原来是你啊。”文勤说,他听见楼下的有响声特地来看看,没想到会看见方优的贴身助理。
赵切恭敬地叫道:“文先生。”
文勤应该是刚从床.上起来,脸上没有戴眼镜,短发乖顺地搭在前额,让他看起来小了好几岁。
他问赵切:“他让你来送请柬的?”
赵切连忙说:“啊,是的,方总想请您明天吃顿饭,您要不去一趟?”
文勤温言戳穿他,“是来给文游下马威的吧?文游今天刚回来,他就请我吃饭。故意找茬了吧。”
赵切一噎,他不能否认方优就是这么幼稚。但嘴上还是说:“您多虑了,他说好久没见您了,怪想您的。”
文勤笑了笑,“他前两天才和我签合同购了华清科技,这么快就忘了?”
“文先生……”
文勤说:“算了吧小赵,你
败寇 分卷阅读67
替我恭喜他,饭我就不吃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也没有再往来的必要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以后就当不认识吧。”
文勤淡定平和,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说出的话却让人恍遭雷亟。赵切结巴了一声,”您、您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冲动!”
文勤嗤笑一声,“这话我倒是挺想对方优说一声。”方优外表阴柔偏执,冲动起来不计后果,文勤回想起来,甚至忍不住是他派人去杀文游。说完,他叹口气,“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赵切连叫他两声想求他回心转意,文勤却无动于衷。他心已凉了半截,在看到二楼边上拿到身影时瞬间消声。
他尴尬地回正欲阻拦文勤的手,有些讪讪地说:“文先生,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文勤却没有看他,而是对二楼的文游说:“怎么还没睡?”
文游清冷阴郁的声音传来,“太吵了。”说罢,他倨傲的目光扫过楼下,“你们有事不能明天解决吗?”
如此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让赵切浑身都僵住。他在文游冰冷迫人的视线中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尴尬地呆立着。明明是他硬闯进来,现在却想快点逃掉。
文游刚刚在商场情场上吃瘪,心情必定不好,传言他性格恶劣,得罪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谁有知道文游会不会对他做点什么?
赵切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低声说了一声抱歉。
文游说:“马戏团的猴子都知道晚上是睡觉时间,你老板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登场表演吗?”
赵切静立着听他说出刻薄的话。
这个人的嘴,还真的毒啊。
“回去告诉他,阿勤要当爸爸了,没时间去料理他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如果他真的有事,我们大可以请他过来商量。”
文游平淡的语气让赵切身上涌起刺骨的寒意。
方优的左腿,就是在这个家里,被文游亲手废掉的。
对于他而言,这里是一辈子也逃不开的噩梦。
文游毁了方优的一生,此时却轻描淡写讽刺他的缺陷。
赵切心里对文勤要为人父这件事都没有感觉了,他满脑子都是文游那一副杀人放火金腰带的嚣张做派。难怪方优恨他,难怪他这么多年都不能释怀。
在文游眼中,其他人的死活痛苦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他被这种冷酷的行为刺激得不轻,非常想冲上去好好教训一下文游。然而他一个小白领,既没有武力值,也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他们奈何不了文游分毫。
按捺住怒火,赵切这才先转向文勤向他道喜,然后满心怒火地告辞。
大门砰地关上。
站在二楼的文游就这样轻松地解决了一个麻烦。
“很晚了,睡吧。”
“阿游,”文勤突然叫住他,“你不该说那种话的。”
“你可怜他?”准备回房的文游问道,“他可没可怜你可怜我,你为他着想的时候他可是在害你。”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他,我想你自己本身也不屑这种猛打他人痛处的行为。”
“我没有不屑,你死我活的时候还讲究什么过程?”文游露出古怪又天真的神情,“何况你真的以为他会因为我嘲他两句跛子就大受打击?”
文勤没有说话,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他还是不赞同文游的行为。
文游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这样就能打击到方优吗?不,让他难受的还在后面呢。
文勤不会懂,真正的攻心为上,是要狠狠地将匕首扎进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块。
文勤不懂,所以方优注定了悲剧。
弯爱直的悲剧。
☆、第五十三章
寂静的双层公寓里还亮着灯。
方优独自坐在沙发里等赵切带回来好消息。
他迫切地需要文游吃瘪的样子来稳定军心。即使文勤帮他,即使知道他被枪击背后有方优作为推手,又能怎么样呢?文游还是要看着自己信赖的堂兄和自己看不起的敌人站在一起称兄道弟。他越是痛恨方优的身份,就越是无法逃开这道阴霾。
他必须承认方优是他的兄弟,他身上和鄙夷之人流着同样的血。
想文游暴怒的脸,方优扬起头,露出凄惘的带着胜利的笑容。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让人无可奈何。
即使是像文游这种坐拥一切的人,仍然有无法办到的事情。
方优被他母亲取名叫作优,饱含无数的期望,就是为了有一天打败文游,以让人无法抵挡的姿态回到文家认祖归宗,那一天他不再是私生子,而是和文游拥有同样姓氏的人,文优。
他坐在空无一人的豪宅里因仅存于幻想中的美梦笑出声,随手拿过桌边的伏特加,就着瓶口灌下去。他已经喝了很多,浑身酒气,视线渐渐模糊。
今天是他的庆功宴,他打败文游的开始。
是大喜的日子。
赵切还没有回来。他在熏晕中摸出手机打电话给他,他现在很想文勤,即使无法触摸,听见消息也好啊,方优哆嗦地寻找联系人,却突然被一声狂啸吓得颤抖。
屋外传来一阵狂吠,他吓得脸色惨白抓不住手机。匆忙起身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掀开,看见旁边别墅门户大开,一群人拿着手电筒走到庭院中。
一只巨大的黑狗被人扔出来,男主人拿出枪打中了它的腿。
方优身体猛地一震。他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屋外这残忍的一幕,对着空气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仿佛被枪击的不是那只狗,而是他自己一样。
被打中了腿,扔在一边自生自灭。
充满湿潮霉味的黑暗涌进他的鼻子,他眼前一阵眩晕,已经痊愈的腿不知为何出现剧痛,他惨叫着捂住自己的腿,悲惨地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真是太绝望了。
他无助地想。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十岁那年,一个人被关在黑暗的地下室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清楚地意识到这条腿被废掉。
再也没有变好的可能。
落在沙发边的手机里转来赵切充满担忧的呼喊声,方优却全无察觉,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
赵切赶到时,方优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他穿着白色的羊绒毛衣,坐在冰冷的房间中。苍白的面容上已经没有泪渍,平静的表情让他不像个真人。
赵切试探着走近。
方优抬起头,冷淡地问:“你过来干什么?”
赵切一愣,他意识到方优没有发现他听见了刚才的一切,目光垂下,他看见手机落在羊绒地毯上。
“我……”
方优不喜欢他这个人温吞,一个大男人没有主见懦
败寇 分卷阅读68
弱之极。他不耐烦地挥开手阻止赵切说下去,径直问:“他怎么说?”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文勤,这一问,就让赵切犯了难。他一路上光顾着担心方优,连闯了五个红灯,实在没有力去编借口骗方优。
赵切低着头没有说话。
方优脸色沉下来,“他不肯来,是生气了?”
赵切心想,你还知道人家会生气,但一想到刚才听见的悲惨哭声,顿时于心不忍,将想说的话咽下去,只是说:“文先生说他最近没时间见你。”
方优脸色又白了好多,冷笑道:“他不想见我,不就是怕得罪文游吗?没时间只是托词。”
赵切战战兢兢地站着,生怕方优又问别的。
幸好方优只是抬起头睨了他一眼,“算了,他肯定还在气头上,不见就不见,过段时间我再去找他。”他说着,锐利得目光落在赵切脸上的红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
赵切被看得有些心虚。
方优有点厌烦地皱起眉,“你脸上怎么搞的,弄成这幅鬼德性?在文勤面前这么丢我的脸,他看到怎么会怎么想?”他嘴角微微上挑,带着不阴不阳的笑容,“我不如文游,我的人也不如。”
文游的手下的几个人他是见过的,其中一个在并购案接触过,冷静果敢,和赵切完全是两类人。
就连从佳莱出走的莹,也是名有胆识有能力的女性。
赵切听到这段话,心里莫名一堵,他偷偷抬起头眼前苍白刻薄的老板。
方优其人,真是可怜又可恨。
*
方优的家里是不留人的,就算是为了公事的助理,也没有留宿的可能。赵切确定他没事,很快就离开。
他安慰自己没事的,反正方优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疯一次,他不疯才奇怪。
出门的时候看见隔壁在杀狗,血流了一地。救护车赶过来,被咬伤的女人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
他没有逗留,很快就赶回去了。
现在十点多,赶回去洗漱完,勉强睡个好觉,明天又要开始面对神经病方优。
而这个晚上,深受童年悲惨阴影侵袭的方优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他不断从梦中惊醒,睡衣汗湿了好几遍,只能靠着大量的安眠药入睡。
对文游的仇恨和恐惧交替折磨他的身心,让他短短几天便形销骨立。
文游没有发动反击,方优却已经摇摇欲坠,赵切目睹这一切,总算发现了问题。他试图安慰方优,却被粗暴地拒绝了。他凶狠地瞪视赵切,让他滚远点。赵切担心和好几次,也隐隐劝过他保重身体,但是他不是方优最亲近的助理,只能偶尔说几句关心的话。
他和方优相识好几年,从高中起就是同学,但是关系并不十分熟稔,除了有几次不小心撞见他情绪崩溃,窥见他对文勤的情愫,两人其实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一个发工资,一个领工资,不与关系亲密程度匹配的关怀,反而容易招致反感,赵切就算想帮他,也有心无力。
然而那一天,终于出现了一件事打破表面的平静。
参加完商业酒会的方优脸色惨白地走出会场,下台阶的时候几近跌到。
大助家里有事,赵切这个二助顶上帮忙应酬。只是上了个厕所,方优就变得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变得脆弱易碎,苍白的脸色和偏执的眼神让人觉得他像个怪物。
赵切扶住他,“您怎么样,没摔着吧?”
方优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僵了半晌才转过头看着他,眼睛里藏着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情绪,“文勤回美国了。”
赵切心里突然萌生不好的预感,他劝道:“这不是很正常嘛?文先生休完假回去,我们以后和文游打交道也不用有所顾忌。”
“他老婆怀孕了!”方优一字一字地说。
像是要把牙齿咬出血。
赵切听见他的齿关在打战,拐杖倒在地上,方优的身体在不断下坠。
赵切心里一磕,连忙将他歪倒的身体抱住。
方优的情绪极为激动,他不断抽气,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赵切只能死死抱住他以防他失控,然后他听见方优哭出声,说:“他结婚不肯告诉我,就连生孩子,也不肯告诉我。”
原来刚才他去洗手间,碰到文勤以前的同学,从对方口中得知万翎怀孕了。
方优的抽泣声不断从赵切怀里传出来,赵切怔了好几秒,在他耳边低声说:“方总,冷静点,现在在外面。”
他弯下身把拐杖捡起塞到方优手中,“冷静点,你要文游看你笑话吗?还是想沦为全城的笑柄。”
听到这句话,方优总算镇定下来,他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地面。杵着拐杖的手抖着,像个耄耋之年的老人。风一吹就能把他打倒。
赵切沉下气,对司机叫道:“小李,下车。”
然后一把将方优塞进后车座里。
他坐上驾驶座,对司机说:“打车回去,车报销。”
然后头也不回地把车开走了。
赵切就这么硬气了一回,他将方优送回家,听着方优哭了一路。
雪白的脸颊被泪渍染得通红,削瘦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这时的方优脆弱得不像话。
赵切真怀疑就这么让他回家,他会不会转头就去自杀。
赵切想了想,决定不顾方优的反对留下。当然,对方也没有时间和力反对,他光顾着伤心去了。
他把人安顿好,在方优卧室的沙发上坐了一晚。想了想,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告诉他,当然他九成会拒绝,一成会无视,但是总比你现在这副认不认鬼不鬼的模样强。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好肖想的,难道因为别人没有告诉你他要生孩子了你就难受成这样?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你和文勤之间的血缘只会带来坏处不会带来好处。且不说他不喜欢你,就算他对你有点意思,你们一是乱.伦他文游。你嘴上说只想当弟弟,却总是存着一些非分之想。这样下去你还怎么生活。”
方优猛地将被子掀开,冲下床恶狠狠地等着赵切:“你懂什么?我爱他!我爱他,爱到不要自尊不要性命。”
赵切冷静地说:“我知道,爱到待会儿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腆着脸告诉他自己意外得知喜讯,特地打电话恭喜他。”
方优的眼泪疯狂地涌出来,赵切的话一语中的。
是啊,他待会儿的确准备这么做。
方优猛地抽搐了两下,泪水布满整张脸,他失声痛哭。
赵切为难地转开脸,劝说道:“我希望你想开点。”
方优失态到了极点,捂着脸委顿到地上,“我想不开,我想不开!我这一辈子……”
只有文勤对我这么好。
只有他对我好。
☆、第五十四章
败寇 分卷阅读69
文游的眼睛从天文镜前挪开,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继续处理公务。
谢篮将他批阅过的文件一一整理准备第二天早上发放。
文游在废寝忘食日以继夜地工作,复仇的火焰让他热情高涨。
认真的男人最帅气,这句话任何时候都不过时。她看着挽起一截袖子处理公事的文游,目光流连于他英俊的侧脸。
这个男人真是个迷。
在这半个月里,文游没有气急败坏地向优想集团发动攻击洗刷耻辱,而是有条不紊地处理事务,不动声色地对对手设下陷阱。饶是谢篮见惯了大场面,仍然对文游的恢复力和自控力赞叹不已。
“阿勤上飞机了?”
“航班在二十分钟前起飞。”
文游笑了笑,很为他的兄长高兴。远离风波中心对文勤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男人极易用赡雅的笑容迷惑人心,谢篮很清楚,她报之以笑,向文游报告方优近况。
说到他得知文勤妻子已经怀孕之时,说:“他似乎很受打击。”
文游顿了一秒,说:“意料得到。”
谢篮说:“听说他在宴华庭门前当众哭出来了,助理只能让司机下车亲自开车带他走。真是出人意料,没想到他还是性情中人。”
文游沉默着,批注了几个字,这才从文件里抬起头,高大的身体靠进身后的座椅里。
“他把阿勤当命根子,”他说,“不哭如何配得上命这个字?”
文游的表情冷淡生硬,然而此时,谢篮才从他身上窥见一丝疲惫的色。
谢篮展现温柔的微笑,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
因为她知道文勤就算如此说,心底还是觉得方优命贱,不配与文勤相提并论。
这个男人一向温柔受礼,冷酷起来的时候却像魔鬼般可怕。他对方优的恨意,远非常人可以想象。
相传当年伊莎两次流产,最终远走法国,都和这个方优的母亲有关。
文游常说自己希望能有几个兄弟姐妹,最好一男一女,可见他执念之深,恨意之切,遗憾之重。
其实文游曾经选择忘记,只要方优不回来,双方相安无事,他绝不会突然心去对付他。
可是如今对方送上门,联合卢家对他狠下杀手,他又怎能置之不理?
陈年旧恨再度挑起,文游焉有忍让的可能?
何况,他骨子里藏着极度的冷酷和残忍因子,绝不是轻易妥协的性格,一旦记恨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文游这些年修身养性,早将脾气控制得炉火纯青。如今方优主动和他结仇,未太不理智。
两人忙至三点,文游终于发话:“先去休息,我让张嫂准备了客房。”
谢篮点点头道谢,径直出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文游登录邮箱。
两封信的邮件抵达。
他点开,是一段长长的德语文件的翻译。
他笑了笑,手指滑动着鼠标详细查看,然后向对方致谢。
经过中间人的转发,这段消息发向湛火的邮箱。
文游点开另一封邮件,下载附件。
大量的图片跃出,还附赠了一小段视频。
照片是从各种角度抓拍的湛火,室内的,室外的,吃饭的,走路的,打拳的。
有一张格外亮眼,湛火站在翠绿的大树下,弯下腰抚摸一直白猫的头顶,白色的t恤包裹着修长结实的身体,那背影带给人难以言喻的冲击。
过于青涩,过于明亮。
文游的惬意的目光变了,变得有些深沉凝滞,呼吸微微不稳,在寂静的夜晚十分明显。
他目光柔和了些,细看时,会发现他凝视湛火的眼神有些晦暗,不再是之前那种游刃有余的审视。
他想了想,点开那段视频。
只有短短几十秒的内容。
湛火走在林荫道上,一只猫跟在他身后,用前爪挠他的牛仔裤脚。湛火顿住,有点诧异地低头看着脚边歪着脑袋舔着前爪的猫。两秒后,他迟疑地继续走,身后的白猫敏捷地跟上,幼小的前爪挠了他的裤脚。湛火回头,对这只小生灵的主动示好感到不知所措。
文勤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无声地笑了。
这招人玩意儿。
文游准备退出时,邮件的图标闪烁起来,他呼吸滞了一秒,滑动鼠标点开。
发件人只发了简短的几个字。
“不客气,应该的。”
不知为何,深夜独处的文游瞬间想象到湛火说出这话的表情,眼神淡淡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满足,仿佛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却接到意料之外的感谢。
意料之外的谢意带来意料之外的满足。
这样的平和沉静的湛火似乎就在文游眼前,让他下意识地问。
“这么晚还不睡?”
湛火将手边的词典摞起来,准备关电脑时发现雇主给他回了消息。
他点开一看,对方问他怎么还不睡觉。
他回复:有点事在忙。
“为了翻稿子?”文游皱眉,想了想又说,“以后可以晚一点再给我,这边不急。”
湛火一愣,没想到雇主这么人性化,不过做生意等着合同办事的哪有真的不急的?湛火并不把他的话当真。何况他也不全是为了翻稿子,他看了眼趴在书桌前学习的张盼,回道:家里有个小朋友。
文游脑海里出现纤细瘦弱的张盼,他此时就待在湛火家里。
他心中莫名有些不悦,他故意问:“你孩子?”
湛火回道:邻居家孩子。
文游准备继续问,为什么这么帮他?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吗?然而刚敲了几个字就停下。他怀疑自己脑子坏掉了,突然问湛火这么私人的问题,他和张盼之间的事与他何干?而且这么直接地问出来,湛火必定猜出他的身份。
他还在犹豫,湛火说:“我下了,晚安。”
文游将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发给湛火,那边却没有回音了。
看来是真的下线了。
文游只好发了个晚安的表情给他。
*
湛火拾好东西,来到书桌前。张盼正认真地写作业,他近期要参加中学生物理全国大赛,为了夺金熬夜做习题。他察觉到湛火过来,扬起头露出笑容,“湛哥。”
湛火拍拍他的脑袋,“三点多了,去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写。”
张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湛火,然后笑了一下,“没关系,我现在还不困,写完了再睡。”
他看了看张盼的写完的几道题,见正确率挺高,还没困到脑袋不清醒的地步,也就不勉强,到厨房冲了杯热牛奶给他。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