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之旅

    他是绯红之王，但绯红之王并不只是他——在力量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知道太多并非是一件好事，一方面是要付出代价，一方面是要考虑保密。

    作为绯红之王的一部分，他只需要执行其意志去做事，并不需要知道太多深层面的“为什么”，只知道一部分驱使自己行动的理由就够了。

    “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呵，波鲁纳雷夫...”




第0539章 王者之谜，没有悲伤的悲伤
    现在的迪亚波罗，很难说和举行仪式前的“迪亚波罗”与“托比欧”有多大的联系了。

    在人格层面的变化中，意志更软弱的托比欧，率先倒在了绯红之王的主动“侵蚀”下，而作为“老板”的迪亚波罗，在寄生主体人格的背刺下，终究也没能撑太久。

    本来，身具使命的迪亚波罗，应该在数十年的时光中将托比欧的灵魂塑造成绯红之王需要的、适应的模样，让身为地下皇帝的“老板”成为绯红之王在这条世界线上的支点与化身。

    但由于世界内外的一些变故，这场持续了近三十年的灵魂锻造仪式未尽全功，以至于绯红之王在面对异数时粗暴的插手、强行将“老板”重塑成了其意识的简陋载体。

    就结果而言，这两种情况粗看上去差别不大，但一个能在磨合后完美嵌入主体机器运转、提供自身力量并实现存在价值的齿轮，和一个需要在主体体系外投入更多成本来重塑、维护的一次性零件，两者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而对于迪亚波罗来说，这种本质层面的差别，体现的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他的灵魂、人格——

    如果顺利成长、与绯红之王完美对接的话，相当于被更大体系融合的“老板”其实是可以保留自身全部意识的，他可以在超脱凡俗的境界之中，慢慢逐步进行更高层面的适应与磨合。

    但现在被迫完成仪式的迪亚波罗，原本属于人类的情感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稀释，他对世界、对生命的观念看法，正一点一点的被绯红之王的意识彻底磨灭、覆盖。

    等到这个同化过程完全结束，他就将彻底失去“迪亚波罗”这个更近似于代号的名字、失去最后一点作为人类的灵魂烙印，自然而然的自称为“绯红之王”。

    ......

    “其实，最令人悲伤的，就是我本人对此一点都不感到悲伤的事情吧...”

    黄昏的荒野之中，徒步丈量着大地的迪亚波罗，指尖捻动着一根长长的绯红发丝，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替身能力，让他的双眼可以直视变幻莫测的时间、让他的双手可以肆意摆弄命运，但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绯红之王相当的“吝啬”，其并不想在这个世界投入更多的场外成本，所以使用绯红之王的时间线剪辑能力，消耗的就是其在这个世界现有的力量。

    简单点说...消耗的就是迪亚波罗的“寿命”。

    这个寿命，并不是由身体、细胞什么的决定的那个东西，而是绯红之王力量在这个世界所占据的时间轴长度、所影响的事物的深度、广度。

    在这个挤满了替身使者的疯狂世界中，被命运推挤到一起的他们，生命轨迹中满是被更高层力量摆弄的痕迹，决定他们能够活多久、活成什么样的，往往并不是他们自己——

    或者说，并不“完全”是他们主观上认定的那个“自己”。

    波纹使者、替身使者...中间的“使者”二字，早已道明了一切——他们并不只是力量的使用者，还是代表着力量背后的意志的出使者。

    虽然...很多使者，甚至于很多使者背后被代表的力量，都不清楚自身的真实情况。

    比起那些浑浑噩噩的同类，主动在各个平行世界中施加影响拓展自身领地，从而不断成长的绯红之王，算是相当强大的了。

    但是，这种强大丝毫都不会改变迪亚波罗现在的处境——

    完成仪式、实现初步的觉醒，已经消耗了他两三年的未来，可用资源中属于未来的时间只剩下区区一年...等到他手头的“寿命”资源耗尽，就算他是身体寿命漫长无比的吸血鬼，也逃不了突兀暴毙的下场——

    出了绯红之王的力量辐射范围，命运中满溢的恶意就会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来，用各种避无可避的“巧合”将他的未来彻底吞噬、连一毫秒的空隙都不会给他留下。

    特别是，那位阴魂不散的、始终与绯红之王争夺领地的、与其在各个世界内有着莫大因果联系的黄金之王...那家伙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动用真正的力量，将他彻底抹杀。

    换个角度来说，其实这种“抹杀”一直都存在于绯红之王时间轴“领地”的下游末端，而那位黄金之王只不过是努力将这个时间节点往过去上游推罢了。

    可惜，迪亚波罗在被绯红之王完全同化、获知一切秘密之前，还看不到那么远的事情，就算看得到，也不可能看清混乱末端的具体状况。

    不过他想想也就知道，等到那个群魔乱舞的时间节点，他若能在光明正大的战斗中死去，那恐怕都是一件相当难得、相当体面的事情了。

    “不过，正常人所谓的死亡，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所以...我一定会‘死’的很难看吧，真好奇那些家伙会出多大的本钱，总不至于亲自下场吧？”

    提到生命与死亡，迪亚波罗不经意间，想起了不久之前那个名为程斌的家伙向他好奇问出的问题——“为什么，你对‘永生’这两个字，没有丝毫的反应？”

    当初的他面对这个问题时满心的茫然，现在的他，倒是能给出答案了——

    对于一个在时间轴上留有痕迹就相当于“活着”的生命来说，领域下游的“死亡”来的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绯红之王只要在这个世界中还占据着一秒的时间，迪亚波罗就会永远活在那一秒之中，何况绯红之王为了维持自身的“占据”，最少也要撑着迪亚波罗灵魂成型的人生前二十几年？

    他早就将永生握在手心，又怎么会对吸血鬼那种低层面的永生感兴趣呢？

    可惜，无论哪种永生，都要面对环境与外力的威胁，而绯红之王带来的强大能力，也带来了同一层次的消耗...

    “...要更有效的利用好手头有限的资源，就必须先保证力量内部运转的良好，就必须...依次拔掉领域内来自时间轴上游的钉子...”

    在时间线的跃变中，迪亚波罗的脚步落在了德国荒野深处的巨大基地之外，他抬头看着高耸围墙内露头的各式建筑，心底泛起一阵回忆——

    那是很久之前，“迪亚波罗”在源自绯红之王的莫名躁动中，排除组织的力量，亲自追查并出手击败波鲁纳雷夫的记忆。

    “联盟的漆黑元帅，银色战车·镇魂曲...主动解放异数的你，到底会做出什么选择？”



第0540章 大人，时代变了
    研究基地的某个观察室兼训练场中，呼啸的狂风气浪一浪高过一浪，场地边沿站着的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背靠墙壁借力才能站稳不动，他们听着细碎石屑在面罩上刮出的密集声音，看向前方的目光中隐藏着淡淡的敬畏与羡慕。

    在他们的视野中，场地里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纹丝不动、似在对峙，但两人身边的空气与大地却在不停的嘶吼、颤抖。

    坚硬的石质地砖与砖石下的水泥地面，在无形的冲击波与风刃中支离破碎，对立两人中间的地面更是重灾区，此刻已经在无形攻击余波的碾磨倾轧间变成了一个大浅坑。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里正有着两个普通人肉眼难见的替身，在进行正面的交锋。

    作为对战者之一的飞机头少年，眼眶中蕴藏着几近癫狂的怒火却又紧绷身体艰难维系着一线理智，他的身前每一秒都有数十道扭曲的真空闪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层层叠叠的冲击波。

    然而有如此威猛声势的他，看上去却并不是场面上占优的人，因为一道道猩红的血线，时不时的在他的手臂、大腿等身体非致命部位闪现，仿佛有锋锐的利刃切割而过。

    显然，在那位神情平静如水的、有着冲天银发的对手面前，少年的战技满是漏洞——抱胸站定的银发男人身上甚至没有一丝的伤痕。

    但这场单方面受伤的对战，已经持续一段不短的时间，少年能继续撑着打下去，自然也是有他的资本的——

    在银色利刃时刻不离本体要害的致命威胁下，身披蓝色钻石护甲的红皮肤壮汉替身，在一轮带起无数拳影的猛攻后后撤了一步，他放弃了大部分的攻击动作，转而对自己掩护着的少年本体挥起了拳头。

    替身高速挥拳带起的空气扭曲，让普通人都能看到少年周身上下那些真空通道，但这足以粉碎岩石的拳头没有给少年带来任何伤害，反而在眨眼之间“抹平”了少年浑身的切割伤口，连四处撒落的血液都在这瞬间原路回归了被修复的血管之中。

    一个身上遍布伤口、血淋淋的人，就这样轻松的恢复了完好的状态。

    但在面对面的激烈近身战斗中，放弃维持攻防体系回手治疗，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特别是在对手拥有极高速度的情况下——

    刚刚修复完身躯的少年，两足筋腱就伴随着他的替身双脚上爆裂的剑痕被切断，在他替身姿态因伤改变的那一瞬间，银色的利刃就精准的穿过壮硕替身的腋下，刺入了少年眉心的皮肤，然后稳稳的停在了那里。

    身体僵硬的少年，感受到眉心温热的血流逐渐沿着鼻梁两侧的脸颊下落，他的嘴唇很快就品尝到了血液特有的咸腥味道。

    凭银色剑刃的速度，在身材健壮的替身重整姿态防御之前，完全可以刺穿、搅烂他的脑子——胜负已分。

    眼中的狂怒逐步消退，意识恍惚了一瞬的少年东方仗助踉跄了一步，才在自己替身的支撑下站稳，他看了眼面前收起银色利刃消失在空气里的骑士替身，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低下头用手按住脚腕的伤口、控制着自己的替身将之还原修复。

    固执保留着冲天银发的波鲁纳雷夫，用赞赏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重新站起来的少年：“...居然这么快就掌握了愤怒情绪的控制方法...啧，上次你明明还和疯子一样浑身破绽的冲上来、直接被我两剑秒杀的。”

    东方仗助闻言摸了摸被血液覆盖的眉心，在浅浅的穿刺伤口被修复后，他就一脸尴尬的看了眼身边的红皮壮汉。

    东方仗助的替身被命名为“疯狂钻石”自然是有其原因的——除了强大诡异的修复能力与那显眼的钻石护甲外，这替身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其基础素质与特殊能力的强度、发挥，会受到本体情绪的影响。

    越是愤怒、越是疯狂，疯狂钻石的力量就越是可怕。

    在研究基地的资源支持下，东方仗助通过心理学手段和特殊的辅助型替身，掌握了一些调控自身情绪的技巧，在实验之中，他曾经在极端情绪的支配下，做到过分子原子层面的物质干涉——

    疯狂钻石的拳头轰击，硬生生将一只被爆发性高温焚化成飞灰的兔子给强行抢救了回来！连兔子体内作为标记的所有同位素分布都丝毫不差！

    那只实验动物，现在还能吃能喝能蹦能跳，完全看不出来其身躯曾经在物理与化学变化中变成了灰烬。

    这种匪夷所思的高精度物理干涉能力，可以运用的领域太多了，这让东方仗助在集团中获得了接近预知者的待遇，令他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别的不说，单这里对替身的深入研究，就解决了他的疯狂钻石最大的弱点——无法修复本体身躯的弱点。

    如果不是疯狂钻石的能力，与很多近战替身一样古怪、都需要通过本体或替身的双手来关联释放特殊能力，某种意义上近乎不死之身的东方仗助，也可以在特定领域中小小自称一下“无敌”了。

    但做到这件事情，过程并不那么轻松。

    在替身能力的开发与渐变引导实验中，东方仗助按照专业人员规划的步骤，从头皮屑的产生来源开始，一点点纠正自己对皮肤细胞、血液眼泪等身体构成物质的认知，并从外至内一层层深入了下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套着黑猫子体躯壳的程斌，还饶有兴趣的掺了一手——他帮助东方仗助他们解决了实验项目中关于灵魂层面自我作用的一些障碍，并塞给了他们一些能够快速打破陈旧观念建立新认知的训练方案...

    在某些严格的训练中，东方仗助的三观受到了很多的挑战——例如...从拓扑学的角度来说，人体其实可以看成一个甜甜圈、从口腔到肠胃的贯通空间，统统算是“体外”、并非是“我”的一部分之类的...

    ...嗯，相关的训练项目细节，就不用细谈了...

    总之，东方仗助在这基地内获得了极大的成长——眼界、知识、经验...远不止于战斗方面的成长。

    不过就算只看战斗，东方仗助认真起来，也是能够在生死局中轻松战胜波鲁纳雷夫的。

    别看他现在在对练中还在被波鲁纳雷夫轻松碾压，实际上集团对疯狂钻石的重视程度远超银色战车——毕竟除开镇魂曲实验的意外，银色战车在特殊能力与基础素质的应用上其实是远远比不上疯狂钻石的。

    没错，凭借极高的速度与切割力，波鲁纳雷夫可以压着东方仗助打，但是，人家疯狂钻石力量比银色战车高啊！

    银色的骑士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单人对决方面的厉害，而疯狂钻石凭借自身的负重能力和特殊能力，完全可以支撑起一整个武器平台！

    想想吧，人类文明连撼动山岳的火炮都能制造出来，枪械与火炮的运作原理差距很大吗？

    单兵装备的威力，其实完全受限于士兵本身的身体素质，所以能给士兵带来更大力量与负重的生物技术、外骨骼技术才会备受关注。

    而近战型替身给替身使者带来的巨大而又灵活的物理力量，足以让他们完成从斗殴的流氓到移动战争堡垒的巨大蜕变！

    别的不说，直接从战车飞机上拆点转轮机炮之类的武器让疯狂钻石提着，面对每分钟成千上万次的、视血肉如空气的攻击，波鲁纳雷夫和银色战车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更别提针对替身使者专门设计的私人武装体系了——要知道在疯狂钻石的修复还原能力关联作用下，全副武装的东方仗助不但可以凭借武器伤害替身，甚至还不需要补充弹药和补给品！

    如果不是成长性极高的白金之星，现在配合特殊能力可以随手打出不输给导弹的恐怖破坏力，这类定制武装系统其实是要先给作为王牌的承太郎挂上的。

    几乎可以代表人类文明的神秘联合集团，结合替身使者弄出来的各种武力可不是说笑的。

    波鲁纳雷夫当初参观完基地实验性武力建设项目的时候，心底微妙复杂的感触难以言述，最终只能沉淀成一句叹息——

    ...属于骑士的时代，变了...

    然后...他在对战训练中，对东方仗助下的狠手就越来越多了...

    不过，银色战车·镇魂曲，终究是一股不容轻视的力量，其神秘与强大之处，很多人都记在了心里...

    正在和裸装被血虐的东方仗助复盘战斗过程、总结经验教训的波鲁纳雷夫，并不知道一位老朋友已经以他为目标、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这个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