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之旅

    接近全频段阻塞的通讯干扰也就算了，天知道那些怪物是怎么找到基地深藏备用的隐秘通道与线路的...

    这次怪物大潮，基地内亲眼目睹了某只小黑猫在实验交流中突兀消失、引起一连串莫名连锁反应的人们，在通过各种方法紧急验证后，确认了问题的根源不是那位名为程斌的究极生命。

    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

    荒野外围的人类军队指挥官，没有那么高的权限知晓基地所有的深层机密，但却十分清楚基地不同等级沦陷时应该启用的预案，而侵蚀基地的虫群，粗看上去表现和对程斌的观测研究结果高度相关...

    其实抛开当前虫群低下的资源利用效率，抛开与正主相去甚远的灵魂能力，这些虫群就细胞基因的基础来说，确实属于那只黑猫的延伸，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

    万一外面军队的指挥官判断基地彻底沦陷、没有付出牺牲抢救的价值，认定混乱的源泉是人类文明一直高度警惕的究极生命，那乐子可就大了。

    毫不夸张的说，波及整个地球的、决定文明存灭的战争，爆发就在朝夕之间。

    为了避免基地周围埋设的大当量武器被启动，为了避免一连串的钻地核导弹落在自己头上，为了避免双方在误解之下爆发全面战争，基地内层区在努力维持防线的同时，不得不挤出一点人手逆着虫潮向外面杀去。

    ......

    震耳欲聋的轰鸣席卷走廊，无数充满几何美感的粗大弹头从密集的炮口中涌出，走廊前端蜂拥而来的虫群，迎面撞上了这金属与炸药构成的地狱，顷刻之间，就在密密麻麻的爆裂声中被碾成了血沫。

    这场面，就像是挤成一堆的沙堡群被一道浪头直接拍散。

    近二点五米高的黑色哑光人形金属堡垒，在血与火中沉默的踏步向前。

    他肩头的六边形蜂巢炮，由横至竖向后背滑动，炮口不规则的扭曲在隐约的红蓝虚影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而被猛烈火力撕碎的血肉之中，无数细碎物质也汇聚了起来，仿佛时光倒流一般还原成无壳高爆弹重新装填进了蜂巢炮口。

    行走在这异象之中，人形堡垒随手取下大腿侧挂的、前端近似音叉的怪异枪械，对准前方一片模糊血肉中还在挣扎的巨兽扣动了扳机。

    说不出近似物种的、有着厚重而坚硬的外骨骼与撞角的、在之前那场针对血肉生物的爆炸中轻伤存活下来的恐怖怪物，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砸中般，身躯瞬间离开了地面、向着后方走廊拐角的合金墙壁飞去。

    那坚硬的外壳，连同柔韧身躯被开出了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飞砸在墙壁上的怪物当即就嵌在了凹陷的合金墙面上，连一点挣扎都没有，死得透彻无比。

    一枚乌黑的长方体金属块伴随着劈啪闪现的电流从怪物尸体上的洞口中钻了出来，如同之前复原的高爆弹头一般，静静的恢复规则形状、回归了人形堡垒大腿侧面的狰狞挂件上。

    仿佛感受不到后坐力的人形堡垒继续前行，他右手甩出一缕纤细的光芒、用激光发射器拦腰烧断了远处奔逃的两只高速、小型的漏网之鱼，随后踩烂两只虫上半身的他转过拐角、来到了走廊末端的隔离门处。

    抬起全封闭的倒三角形头盔，透过传感镜头打量了一下大门，他发现前后几层隔离门的关键结构都被增殖的血肉阻塞了，附近的控制线路也支离破碎。

    隔绝电磁信号的生物组织几乎完全覆盖了这片区域，柔韧无比的生物材料连成一体，非人力所能撼动。

    不过这类一般有机物质，总归是可以燃烧的。

    人形金属堡垒将双手扣在大门凹槽上，在其体表大块厚重护甲的间隙中，可以看到无数精巧的机械结构以无以言喻的美感精密结合在一起，一种无形的力量时刻约束着它们，令这件杀戮武器始终以最完美的状态运转、不因高强度的作战而产生损耗。

    此刻，伴随着机械结构中如流水般涌动的力量，人形堡垒左手小臂处护甲略微变形，混合了致密纯氧的燃烧剂就在巨大压力下从小臂下的喷管中喷涌了出来。

    澎湃的热浪伴随着耀眼的火团远远传开，碳化的生物组织无法阻挡人形堡垒的巨大力量，厚重的隔离门呻吟着开始运动，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用一路走来修复的线路和基地内层区沟通了一下后，人形堡垒看着眼前几层隔离门在远程控制下关闭，确认其运作没问题后他微微点了点头，打算等隔离门再开启后继续向更外层的区域前进。

    这时，一阵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从身后突兀传来，人形堡垒看了眼面前显示的背后的画面，愣了愣后转过了身来：“波鲁纳雷夫先生...我还以为是其他人过来清理生物组织，你怎么出来了？”

    穿着方便运动的单薄作战服、体表笼罩着银色铠甲虚影的波鲁纳雷夫停下脚步，他偏头打量了一下一片狼藉的走廊，随后对面前隐隐散发着摄人压力的金属堡垒笑了笑：“你的表现真是夸张，但也别小瞧了前辈啊，我也是会成长进步的...”

    话语顿了顿后，波鲁纳雷夫抖手刺出了一剑，银色的剑光瞬间刺穿、搅碎了旁边血肉堆积物里一只半死不活的巨虫的神经中枢节点。

    “...你要相信一名剑士的感知，它们动动腿我就能看清其肌肉骨骼等内在结构，除了那些坦克一样的大玩意儿需要费点时间外，我杀虫子都不需要第二剑。”

    手中的银色细剑虚化消失，波鲁纳雷夫耸了耸肩，看着缓缓拉开缝隙的隔离门轻声道：“仗助...我看得出来，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是有压力了，还时感觉到了什么？”

    “...没什么，”沉重装甲下的东方仗助闷声道，“只是不久之前我还在中学里上课，现在却戴着这种东西屠杀异常虫群...”

    抬起黝黑的金属手臂，看了眼与内在手指同步弯曲的无根粗大机械指，东方仗助微微叹息：“...总觉得整个世界的画风都突然改变了，意大利那边的事，基地这边的事...原来平静日常下的真实世界是这样多灾多难的吗？”

    “多灾多难？”波鲁纳雷夫脸上闪过一丝微妙而古怪的神色，“这才到哪啊...小心！”

    一根直径半米左右、但结构与人类手臂完全一致的灰色巨手在剧烈的摩擦声中从隔离门缝隙里探了进来，避开对方抓挠的东方仗助皱了皱眉，探手双手抓住这根巨臂，从缝隙瞧了眼门对门那怪物畸形的另外半边身体。

    人体、替身、机械三重发力，洪流一般汇聚起来的力量像普通人折冰棒一样轻松拧断了畸形怪物的巨手，东方仗助顺手将这覆盖着厚重角质层的手臂砸在缝隙外的怪物身上，并对缝隙外喷了一轮火。

    回过头来，东方仗助看了看波鲁纳雷夫，有些犹豫的说道：“波鲁纳雷夫先生，出了隔离层区域，外面的虫群数量可不少...我的替身支撑这个武器平台就有些吃力了，你...”

    “别担心，我还不用你照顾。”波鲁纳雷夫一脸郁闷的摆了摆手，将指间捏着的那暗金色事物展示给对方看了看。

    看清波鲁纳雷夫手上的东西，东方仗助愕然失声：“这是...箭？！他们怎么会把这东西取出来？还让你拿着？”

    银色战车·镇魂曲将自己人一波团灭的实验场景，基地内谁想起来不是心有余悸？虽然暴走的银色战车最终安全退化了回去、没有引起什么严重后果，但基地的高层们后面都是严格禁止波鲁纳雷夫和箭再次接触的。

    面对友人的疑问，波鲁纳雷夫干咳了一声，偏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说起来，从混乱爆发开始，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替身产生了一些...不好描述的变化？”

    装甲下的东方仗助思索回忆了一瞬后点头道：“确实，疯狂钻石的力量一直在缓慢增强，特别是特殊能力的使用上，比之前灵活强大了不止一筹——我之前还以为是训练的成果在实战中逐步展现出来了...你有什么发现？”

    “看来你也...嗯，我察觉到了虫群以外的危险，或者说这一场虫群异变背后隐藏的罪魁祸首...”颠了颠手中的箭头，波鲁纳雷夫目光严肃的看向远方顺着敞开大门涌来的虫群，“...那应该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你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吧，我必须去面对他...

    “...是时候算算总账了...”




第0544章 雷霆水母
    银发冲天的男人在怪物的嘶吼与飞溅的血污中闲庭信步，普通人无法目视的纤细银光在他身周不停闪耀，扑击而来各种狰狞生物一个接一个的、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失去声息...

    有一个异常靠谱的永动战争机器冲锋在前、制造出巨大动静吸引了虫群的注意力，向另一个方向前行的波鲁纳雷夫就走得轻松了很多。

    一般的虫子根本无法阻挡银色战车，连拖延一瞬的时间都做不到——虽然波鲁纳雷夫的纯粹破坏力远不如那边武装到牙齿的东方仗助，但他面对的虫子也只是普通的变异生物。

    由于没有究极生命的灵魂支配，这些虫子在生物结构上都有着正常生命应有的要害，而且也不具备观察并对抗替身的能力——再怎么厚重强韧的护甲，都无法抵挡虚化替身那无视一切物质障碍、直达体内要害的真实伤害。

    比起狰狞威猛的巨型怪物和迅捷隐秘的高速猎手，波鲁纳雷夫反倒是觉得那些蚊虫一般的大量微型毒虫更为棘手——好在虫群没办法像拥有特殊灵魂的程斌那样，制造出具备一定独立机动能力的细胞级兵器。

    轻便的多功能防护服对抗力量微弱的小虫子效果不错，加上银色战车严密的覆盖保护，短时间内波鲁纳雷夫还能守得滴水不漏。

    顺着莫名直觉前行的他并不急躁——虽然他不知道敌人的准确位置，但他知道那个人的目标就是自己，而且...时间对谁来说都异常宝贵，对方只会比他更急。

    在基地中一个开阔的区域停下脚步，目光有些飘的波鲁纳雷夫喃喃低语、抬起手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巨量的信息碎片，如同溢出堤坝的浪头，一阵阵的在他灵魂中滚过。

    这让他心跳速度猛增，大脑隐隐有些眩晕...和亢奋。

    这种现象，从当初唤醒银色战车·镇魂曲的实验开始，就一直在隐约发生，只不过这段时间的信息流，在强度上出现了明显了增幅。

    波鲁纳雷夫隐约间从信息碎片中知道了一些什么，就像当初知晓替身能力和名字时那样，但细细去想，他又发现真相始终被朦胧的迷雾所笼罩。

    一种明明很突兀不自然，但却信任的理所当然的直觉，驱使着他不断做出抉择与行动——

    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微妙感觉...就像是长大成人后回忆小时候黑历史时，那种从第三视角审视自身所有言行逻辑、虽然理解但却恨不得取而代之的急迫感觉一样。

    在停了很多军用车辆的小广场中站定脚步，波鲁纳雷夫转头四顾、凝神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已经有段时间没看到虫子踪影的他，在这诡异的安静中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昂头扬声道：“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面对我吧！迪亚波罗！”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波鲁纳雷夫背后突兀响起：“出来面对你？呵...别自视甚高啊，蝼蚁...”

    **上身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两手插在裤兜里的红发男人从一辆武装越野车后走出，他上下打量着猛转过身的波鲁纳雷夫，语调幽幽的叹道：“我要找的，可不是‘波鲁纳雷夫’这个手下败将，而你要面对的，也不只是‘迪亚波罗’...”

    在身披银甲的波鲁纳雷夫面前，额头有着一张微缩面孔的绯红之王从空气中缓缓浮现、对面带警惕的他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围绕研究基地发生的事情堪称是眼花缭乱，当白色风衣如飞翼般张扬的空条承太郎撕裂长空、翻越山脉来到基地附近的高空时，看到的场景让心急如焚的他都不禁下意识的减缓了速度——

    从高空俯瞰，占地广阔的研究基地此刻就像一座蚁巢，密密麻麻的黑点从各大出入口中冲出，以一种细节凌乱但整体异常和谐流畅的方式向基地的四面八方扩散，“蚁群”最外围已经远远的和部分驻军据点开始了交火。

    但最吸引承太郎目光的，并不是地上的人虫之战，而是基地正上方被各式直升机、战斗机、轰炸机躲着飞的区域中，那片极其异常的、浓重的漩涡状雷云。

    巨量的电荷伴随着云层的转动四处流窜，无数根散发着隐约荧光的、只能通过空气扭曲看到粗略轮廓的“触须”从上方的漩涡之眼中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垂下。

    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能量在云层与触须间流转，垂下的触须越是接近地面，其内在的光芒与能量就越是恐怖。

    当触须尖端与地面的高度突破一个极限时，炽白的电光就顺着触须轰然降下，在响彻天地的恢宏雷鸣中彻底烧毁触须，同时伴随着触须烧毁前末梢的轻抚，在地面上拉出一道赤红与漆黑交杂的死亡之痕。

    每一根从云伞中降下的触须，都伴随着恐怖的雷霆，仿佛正有一只由云层与电光构成的超巨型雷霆水母，正在缓缓下降高度、用自己的触须触摸、探索着广阔的大地。

    从研究基地中涌出的虫群，几乎完全被覆盖在雷霆水母的广阔伞盖之下，无数狰狞的生物兵器毫无反抗之力的倒在横扫的雷霆中，没有任何生物能活着逃脱伞盖边沿最密集的雷霆触手。

    密密麻麻的虫群，从天空中飞行的到地下钻洞的，正在从外至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只有具备深度避雷措施的研究基地近处，才能看到虫群扎堆而不被雷霆触手“抚摸”。

    白金之星的精密感官，让承太郎清楚无比的看到了那些虫子被雷电击杀的过程，本能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嗅到了蛋白质被烧焦碳化的臭味。

    如此惨烈的、地狱般的景象，让他不禁想到了研究基地某些停留在纸面上的项目——天气控制装置之类的。

    但承太郎心底很清楚，操控雷云释放闪电进行精确打击，绝对不是人类当前的科技水平能够做到的事情，那种弥漫在云层与雷霆中的、源自灵魂层面的熟悉气息，让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场面的制造者是谁。

    ——究极生命的波纹意识，以特殊生物组织和电磁能量为载体，放开来进行广域影响，居然能做到这种事情吗...虽然以他灵魂的特殊性，撬动自然界中本就存在的庞大能量并非不可能，但这过程中需要的，可不只是匪夷所思的控制力与计算力啊...

    看清楚状况的承太郎谨慎的开始下降高度，时刻笼罩他周身的白金之星手指模糊了一瞬，却是以普通人肉眼无法发现的速度抬起手轻轻弹了弹承太郎风衣领口处那枚玉石质地的血色圆环。

    延迟了两三秒后，程斌的声音以近乎尖啸的高频震荡传递到了承太郎耳边，那“语调”少见的有些躁动、起伏：“啥事？忙着呢。”



第0545章 不值一提与大麻烦
    生造一只压城黑云般的超级水母、用雷霆触须扫荡大地，对程斌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因为这纯属临场发挥、技术含量也确实不怎么高。

    那片积累了巨量电荷的雷云，是很早以前全球扩张的时候随手布下的、本来就是放在研究基地附近以防万一的能量与物资储备点——原计划放地下的，不过地下机动性太低，离基地太近也容易被察觉警惕，索性就当做另一种画风的飞艇飘天上了。

    另外这玩意儿顺便还可以当做某些依赖高电磁能量环境存活的特殊微生物的培养与研究场地——云层移动、积累电荷、落雷方位等各方面的引导都有借助这个项目，顶多再结合了一些灵魂力量的应用技巧。

    以程斌对波纹意识形态的研究积累，让灵魂力量依附、干涉存在固有频率或者说固有循环的事物的技术是现成的，用电磁波和机械波当灵魂力量的载体实现需求的效果，已经是有着成熟技术框架的简单事情了，当初的旋转金属球和水涡史莱姆都算是例子。

    反正雷云积累电压高到击穿大气、产生落雷是大趋势，他所需要做的无非就是用灵魂力量和少量电磁微生物作为“触须”、在电阻电容方面稍微影响一下、预设雷霆轨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