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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声画不对位
直到他甚至开始希求刑罚能来得快一点,让他快一点从这个门走出去时,钥匙的声音总算从门锁的地方传来。
他马上翻身坐起,跑到靠近房门的位置。
但来到边上又忍不住后退几步,静静地等着门外射进第一束光线。
尽管嘴里这么安慰科里亚,实际上他并不确定桑多和索坦松到底会不会来。开门的有可能是其他的特管员,是c栋的或者……是b栋的。
他咽了一口唾沫,双腿轻微地发抖。
不过还好,当钥匙转动的声音消失之后,厚重的铁门打开了,屋外的光线映出了那个魁梧的身影,而即便没有看清轮廓内的细节,比奇也能从其身上的味道第一时间得知是桑多。
还好,是桑多。
桑多一进来就把门关上了,外面的人也终于把里面的灯管打开,比奇的腿不自控地往前跑了两步,一下子靠在桑多的身上。
比奇喘起气来,深深地嗅着桑多身上的味道,他从来没觉得那军大衣的味道有那么好闻。
“对不起,长官,”比奇仍然不忘自己该说的话和该做的事,“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桑多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54)
桑多看到了比奇脸上凝固的血污,他抬手擦了擦,拧起了眉头。
其实他并不怪罪比奇,当他从手下的人口中得知发生的事情时,第一反应是震惊,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庆幸。
在这里即便有他的保护,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那些跟了高级管理的卫生员必须有自保的能力,而比奇初步证实了这一点。
这就让桑多放心不少。
或许也因为桑多没有回应,让比奇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怀疑了。他犹豫地从桑多的身上离开,略显尴尬地拉远了距离。
但桑多没允许,他拽住比奇的手腕,又把比奇拉进了怀里。
比奇说,长官,我有没有连累你?
桑多说,没有,你和他们说了背着我服侍的阿诺瓦。
比奇又说,但我没有这么做,您知道我没有这么做。
桑多笑了,他说你当然不会,你怕他还来不及,让你服侍他不如让你下地狱。
比奇的肌肉因为桑多笑的气息放松了不少,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下巴压在桑多的颈窝里。他很想把整个事情仔细地和桑多说一遍,但桑多似乎不需要。
他想的已经不仅仅是这件事,何况,现在见面的时间只够他长话短说。
“你会用枪吗?”桑多先问了这样的问题,让比奇刚刚松懈的肌肉又紧绷起来。
“会……会吧?”比奇不确定地道,在家乡的时候他捡到过枪,也和同伴试着开了几发子弹。那时候他打到一面土墙上,那凹孔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但他不确定枪和枪是不是一样的,而且他的准度肯定很差。
“那你听我说,我现在要交代你的事情,不要告诉科里亚,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只需要听清楚记牢了,到时候按我的指示行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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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多依然没让这个拥抱结束,毕竟他的话只适合在耳边悄悄讲。
比奇点了点头。
桑多说,之后你会被扇耳光,被殴打,但不会太严重,拷问之后只要你安心认错,不出三天就会被派进森林里劳作。
比奇明白,也有了心理准备。桑多能说出来就证明这些刑罚都不会要他的命,何况桑多确实不方便在这时候插手把他捞出去。
桑多又说,因为你犯了错,所以你工作的地方是林子的最深处,工作的时间也最长,要走很远的路把木头扛出来,一路上经过三个岗哨。其中有两个,是北区b栋的岗哨,上面站着的是阿诺瓦的手下。
比奇又点点头,他有印象,那些岗哨在铁丝网的外面,从来就没有空过。有时候大晚上了被吩咐出去,还能听到岗哨的位置传来喝多了的叫嚣。
桑多再说,我会想办法找人给你一把枪。阿诺瓦的人不会放过你,一定会趁你落单的时候在林子里面围你,到时候“尽量靠近阿诺瓦的岗哨,然后,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如果比奇能幸运地打中一两个围堵他的人,那岗哨的人听到枪响也必然从哨塔上下来。只要他们下来了,桑多有把握让他们不再上去。
无论是被枪打死还是从岗哨上喝多了摔死,第二天都会一把火化为灰烬。
或许阿诺瓦在场,桑多还必须让自己的行为更隐蔽一些,以防对方找茬时无从应对,可谁知比奇的行为直接支走了阿诺瓦。
没有比趁阿诺瓦不在时,更方便动其阵营的时机了。
比奇十分惊讶,他愣愣地没有点头,直到桑多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他才如梦初醒一般。
“我知道了。”比奇回答。
桑多侧头,在比奇的脖颈上亲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发,转身打开了铁门。
(55)
比奇在里面待了很久,直到铁门再一次打开,有人把他押了出去,然后便是他所听说的审讯。
扇耳光,泼冷水,被鞭子抽打,再将戴着铁镣的双手颤抖地压在地面,一下一下磕着头认错。
寒冷的风从审讯室灌进来,将身上湿漉漉的地方冻得刺骨。但下一秒鞭子和警棍又能带来热量,让他的后背和额头溢出汗水。
强光打在他的脸上,让比奇除了黑影以外看不清任何人脸。他们在他的身边来来去去,问题便如地狱的靡靡之音,在耳边绵延不绝。
他们问,阿诺瓦做了什么。
比奇说,阿诺瓦让我服侍他,取悦他。
他们又问,取悦之后给你什么。
比奇说,给我水,给我饼,给我……给我们建造祷告室。
鞭子接连抽了几道,让比奇的后背皮开肉绽。问话的黑影咆哮着你说谎,你个畜生,你敢污蔑特管员!
比奇咬紧牙关,感受着冷水和血混在一起那种微妙的感觉。
他闭紧了眼睛,而后再把头垂下。
他说没有,我没有说谎,如果不是这样,我又哪里敢背叛自己的长官。
鞭子继续抽打,抽烂了他的粗布囚服,于是干脆把衣服脱掉,抽打赤裸的肉身。
小小的房间回荡着鞭子的响声,不知为何,比奇竟觉得有些恍惚。那鞭子仿佛不是抽打在他的身上,而他脱离了自己,站在一旁观看。
他们再问,你做了几次,他要求你们干什么。
比奇身上的血水流淌,可惜温度还是不够低,不能在这血水划出轨迹之前凝固。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点点的雾气,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体温所致。
他说让我做一切能做的,你们可以看得到,你们脱光了我的衣服,就可以检查得清楚。
于是他的裤子也被脱掉了,有人将他抓住吊起,他便如一块腊肉一样被人翻来覆去。他们掐住他的下巴打量他的脸,打开他的双腿摸进去,他们的手和鞭子交替地走过皮肤的每一寸,再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
比奇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疼痛和寒冷已经让他打颤都不会了。
可他脑子里仍然深刻地记着他该回答的话,那话里有桑多的脸,还有一线若有似无的希望。
那些问题反反复复,好似就要从他嘴里找出纰漏。
他的回答一遍又一遍,没有一次更改过自己的说法。
直到最后审问的人知道不可能再问出更多的东西,只好继续让人抽打他。
疼痛,但不是疼痛。牢笼,但不是牢笼。不要去想,不要感受到禁锢。于是便没有禁锢,没有受苦,没有磨难。
比奇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了,疼痛从表皮扎入再深入肌肉和骨头,疼到骨子里再被冷风冻住,伤口迅速地发黑,皮肤也不再鲜红。
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最终总算昏昏沉沉地晕过去。
不过这一次再醒来时,叫醒他的已经不是疼痛或冰水,而是那比靡靡之音更低沉的呢喃。
有教士进来了,那强光仍然打在比奇的脸上,他的双手仍然戴着镣铐,再睁开眼的刹那,他便被摁在地上,面颊和嘴唇碰到满是血污的冰冷的地面。
教士摁着他的头,念诵着兽象教的文字。他手里的书烫着金色,在强光下变得璀璨夺目。
他祈祷着猛虎给他们力量,祈祷有鹰一般的眼睛,祈祷乌鸦吓走外来的劲敌,再祈祷象群盘踞,以此为安。
他说百兽饶恕这个人的罪恶,只要他愿意低头,便能舔到溪边的水,找到猎物的脚印。
不要再觊觎无法驾驭的海洋,涛浪带来女妖的歌声,那是罪恶,是深渊。
不要再相信不可实现的诺言,不要再服从欲`望的引诱,只要抬起头来,他便能踩到坚实的陆地,便能看到树上是成熟的果实。
教士问他“比奇,我的孩子,你愿意抬起头来吗?”
比奇的眼睛被泪水和血水糊住,可惜他疲力竭,浑身僵硬,此刻只能贴住冰冷的地面了。
(56)
整个过程中,桑多和索坦松都隔绝在另一扇门之外。
每一次索坦松听到科里亚的惨叫和啼哭,都忍不住站起来,焦虑地走来走去,他抽了满满一缸的烟,甚至把烟屁股掐到桑多的烟缸里。
而后便是拼命地给自己灌酒,喝空自己的酒壶,再喝光桑多的酒壶,可无论怎么做都始终没法把科里亚的表情从脑海中去除。
白天见面时,科里亚的眼泪还擦在自己的胸口,军大衣湿了好一片。
科里亚被吓坏了,一个劲地往索坦松怀里钻,可索坦松又有什么办法,最后还是强行把对方的手扯开才能出来。
这是索坦松来特管区以来,唯一好好保护的一个人。
现在可好,被阿诺瓦一下子就敲碎了。
而当下科里亚正遭受鞭刑,自己却一点法子都没有。科里亚身子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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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坦松真的不知道受了这番折磨之后,他怎么可能再被丢到林子里干活,哪怕比奇愿意分担老天,比奇他又以为自己能有多强壮。
桑多则一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他也听得到另一间房的抽打声,听得到问话,听得到哭泣,还听得到松绑时人撞在地上的闷响,以及一盆水泼过去,稀里哗啦的噪音。
然而科里亚和比奇必须扛过去,在这里没有太多的选择。
等到行刑结束,桑多才和索坦松回到办公室里。上楼的路上碰到了那两名控制阿诺瓦,并把比奇和科里亚送至审讯室的c栋特管员。
他们想说点什么的,但嘴张开后又闭上。桑多只能拍拍他们的肩膀,表示心里头的感激。
等到彻底回到办公室后,索坦松终于憋不住了。
“你信兽象教吗,你是教徒吗?”索坦松的声音仍然在发抖,这里面藏着他极力压制的愤怒。
“你也想坐牢吗?”桑多反问。
“你跟我说实话!”索坦松突然暴怒,怒火让他握着酒壶的手都不稳了。
于是他重重的摔上办公室的门,转而指着桑多,压低声音质问“你信吗?你他妈真的信吗?”
桑多静静地望着他一会,再次反问“有什么区别吗?”
信与不信,规矩就是这么定。他们能做的不是和规矩抗衡,而是从规矩中玩出自己的套路,这是索坦松教他的,现在索坦松自己却乱了阵脚。
桑多走上前,摁住索坦松的肩膀,他想劝慰两句的,索坦松却一下子抱住了桑多。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应该怪罪桑多的,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过着,战战兢兢地努力不惹到任何人,可桑多的到来让这一切都变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索坦松怪不起来。就像当初他崩掉那个出卖情报的组长一样,到现在他也找不到忏悔的理由。
他试着向错误妥协过,他也试着在错误中做点对的选择,但或许在这件事里根本就没有对错,所以即便再怎么小心,也不能全身而退。
小心谨慎、畏首畏尾,也已变得毫无意义。
“你说吧,要怎么做,”索坦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帮你。”
(57)
比奇是在第四天被放出来,冲过澡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被投入集体宿舍了。
他住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间房,而是位于桑多下一层,走廊数过来第三间,不过当然,桑多不可能来看他。
这里五间房都是空出来的,专门为了惩戒犯错误的人。他们有着专门的看守,房门也换成了牢房的铁门,不能自由出入。每天不再能够去食堂吃饭,而是由看守将餐盘送进来。
比奇的手脚都戴着镣铐,看守告诉他明早会让人带他一起去劳动后,便又是让教士过来,进行了一个小时的谈话。
比奇已经妥协了,如果不是关在空无一人的房子,就是听到对方不停地洗脑,那他又有什么需要争辩的?他只要点头就好。
一个人的信仰并不容易改变,但可以改变他的行为模式。
等到教士走后,比奇敲了敲墙壁。这四天来他都没有见到科里亚的面,但刚刚他听到隔壁房间也有铁链拖动的声音,而除了科里亚外,应该没有别人了。
果不其然,敲了好一会,再唤了一会科里亚的名字,那边终于有了一声犹犹豫豫的回应“比奇?”
“你还好吗?”比奇马上来了神,整个人都贴着墙壁,他想更清晰地听到科里亚的声音,同时也迫不及待地问“你……你伤得重不重?”
其实这话不用问,比奇也知道答案,可是他们不能聊更多的内容,说到底科里亚听得到,外面的看守也听得到。
那一头传来了更多的金属碰撞声,证明科里亚也贴着墙壁坐好了。
科里亚说他没事,很痛,不过没事。
比奇又问化脓了没有,伤得深不深,要不要让人送你去医疗所?
科里亚说不用,他已经去过了,伤得深的地方上过药了。可他想索坦松,他好害怕,明天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去林子里干活?还会不会挨打,会不会像前几天这样……
说着说着,科里亚自己又哭了起来。
比奇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他说不会的,不会挨打了,只要你乖乖的,明天和我一起去林子里就好,我帮着你一起干,你不要哭了,哭多了才会挨打。
比奇的心脏拧得难受,直到第二天早上再见科里亚的面,对方两只眼睛还肿得不行。
他们被带出来时燃烧尸体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只有几辆卡车停在不远处。浩浩汤汤的人群从食堂里走出来,与他们这边几个零星的、戴着手铐脚镣的人汇聚在一起。
也就在这时,比奇看到了奈特。
奈特是出来打水的,成了卫生员的他已经不需要在林子里干活了,所以他只是从东区走到食堂,再提着一个饭盒和一桶水过。
从后门出来时,他也看到了比奇,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比奇有点惊讶,当初见到格里菲斯时,他和奈特一样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甚至接下来都不会有几天日子了。可现在的奈特神却很好,甚至还胖了一点。
比奇很想给奈特一个笑容,奈特也想往他这边走几步,但两人的目光仅仅接触了几秒,比奇的身后便被狠狠地抽了一下。
于是比奇赶紧回头,随同科里亚往林子走去。
(58)
那几天比奇过得很平静,或许也是想着桑多的交代,让他可以尽可能忽略过大的劳动量和身上遭遇的鞭打。
林子很大也很宽广,走过大部分难民伐木的据点后,他们工作的地方除了专门看守的特管员外,没有多余的人。
山毛榉就像一根一根栏杆,把整个世界圈成牢笼。
从栏杆的缝隙往外面看,隐约可见两个岗哨相距五十米。
偶尔岗哨上有人,偶尔没有。但即便没人时,值班的人也一定位于哨塔附近。他们或喝着酒,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他们和比奇所在的位置隔得不远,最大的阻碍是一张铁丝网。
每天比奇随同浩浩汤汤的人群进入森林深处,一整天都不断地把木片捆好运出来。中午会有约十五分钟的休息,让他们出到林子外,在卡车旁边喝点酒再加两条硬面包。十五分钟后继续进入林子里,直到太阳下山。
所以比奇可以看得到其他囚徒慢慢多起来,各就各位,再看着他们慢慢散去,而自己成为最后出来的一批。
每当他们工之际,专门看守他们的特管员就会懒懒散散地走在前面。毕竟这些戴着手镣干活的人跑不了,若是跑进林子更深处,那也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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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比奇有可能落单的时期,而比奇不止一次注意到,那些阿诺瓦的手下看似无意地往自己的方向瞥一眼,再把头转回去。
他们在观察比奇,比奇也在观察他们。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约三天,每天比奇就这样进来,每天晚上便听着科里亚哭,科里亚被打的情况比比奇严重多了,由于身材瘦弱,总是干不了什么活。但好就好在大衣让鞭子的触感没那么尖锐,所只是以棍棒让他的双腿叠上各种乌紫淤青。
比奇尽可能帮他分担,也尽可能安慰他,但白天的活实在太重,有时候安慰到一半,比奇就疲力竭地睡着了。他为此感到很抱歉,可似乎当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过科里亚到底年轻,哭着哭着,也慢慢止住了眼泪。人是要学会成长的,这样的成长犹如蝴蝶挣脱茧而展翅,他人即便想要伸出援手,也爱莫能助。
桑多从始至终没有来,无论是早上招呼大家进入食堂,还是晚上工后特管员集中喝酒吃饭。比奇努力地寻找着桑多或索坦松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
不过比奇第二次见到了奈特,当然还见到了那庞然大物一样的格里菲斯。
那是第三天工后从林子里出来,奈特仍然帮着打饭拿酒,格里菲斯则在交代换班轮岗。他们在铁丝网最大的栅栏门前,身子侧对着比奇出来的方向。
格里菲斯的体型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比奇想不留心都难。格里菲斯也听到了铁镣的声音,转过头朝着比奇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没有和比奇打招呼,也没有让目光停留太久,仅仅只是掠过一瞬,便又转头继续交代。
奈特则也一样,他好像刻意回避着什么,以至于与第一次和比奇照面时,神情很不同。
不知为何,比奇觉得他们知道桑多的计划。
“格里菲斯?”科里亚走快两步,跟到比奇的旁边。
“你认识他?”比奇好奇。
科里亚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是东区的元老吧,他找过索坦松,我见过而已。”
比奇再次把头扭过去的时候,格里菲斯已经带着奈特一同离开了。
而比奇隐隐地感觉到,行动就要开始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得到一把枪了。
(59)
果不其然,就在第四天工的时候,突然有两个特管员朝比奇走来。
当时比奇正在捡拾劈碎的木头,特管员便一棍子扫在他的腿上。比奇始料不及,一下子跪在地面。紧接着谩骂和指责铺天盖地而来,让比奇马上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这样的殴打是常事,只要见着他们的劳动有懈怠的嫌疑,拖到旁边揍一顿便是警告。所以比奇也被拖到更深处了,一路拖拽到连岗哨都看不清的地方,只是那接连落下的鞭子让他感觉不轻不重,好似故意做给别人看。
两名特管员一直在骂,从始至终没让比奇看清他俩的脸。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们继续于比奇身上踩了几脚,转身离去的空当,一包黑色的东西掉在比奇的面前。
比奇呻吟着挣扎了几下,把那包东西压在自己身下。
他的手摸到自己的胸口,再沿着黑布摸着里面的轮廓,而后迅速地把它塞进棉衣里,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故意走得踉跄狼狈,显示出自己受了伤。当他再次经过阿诺瓦的那两个岗哨时,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更明显了。
两个从岗哨下来的人就站在铁丝网附近抽烟喝酒,他们扭头望着比奇的方向,发出一两声轻蔑的嘲笑。不仅如此,另外几名特管员也朝比奇的位置看了一眼,而比奇清楚,其中就有阿诺瓦的眼线。
桑多没有机会告诉他什么时候行动,也没有人能向他传递任何口讯,但桑多这一回没有相信错,即便不需要明示,比奇也能明白其中的暗指。
比奇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拉着电锯,往最深处的地方走。他受到的伤逼着他必须继续偷懒,于是他的每一下动作都显得艰难,并且比之前偷懒得更加严重。他不停地伛偻下`身子,仿佛因双腿的疼痛而无法久站,不停地变换着自己劳作的角度,看似要躲过特管员的打量和监视。
而确实,那些特管员再没有来找他的茬。他自顾自地缓慢调整着手枪的位置,最后再因体力不支,彻底地跪在地面,抱着自己的胸口,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子弹。
子弹是满膛的,意味着他可以开很多枪。
他再次环视了周围的环境,有三个非专门看守的特管员还是不住地往他的方向瞟,时不时交头接耳一下。外面的两名特管员也压根不掩饰,直勾勾地看向他的位置,甚至挑衅地吹了几次口哨。
如果里面有三个人堵他,外面有两个人,那他还是可以周旋的。毕竟外面的人一时半会进不来,即便想把他制住而掏枪射击,在那么茂密的林子里也不好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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