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荐轩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鹰啸
张启山发现日山越发的不对劲,自从磺胺事件之后,日山就不愿意再接受他的任何照顾。脏活累活抢着干,一到饭点还会藏得不见人影,让张启山想多分给他口吃得都不行。而且时常叫他,往往也是叫了几声才有回应,可身体状况看似又已无大碍。
张启山想了想,没再多管。
日山很抵触他,从这次见面就生分,那日在医务室的欢好解春也是千般不愿。那既然都是“责任”与“信息素”的制约,没了好感,他确实也不便再往上凑。张启山甚至思量,若是他们能逃出去,如果对方愿意,就和老宅谎称其遇难,放他一条生路。不让日山成为傀儡,让他能有选择人生的机会,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私心么?
只是这样的思绪梗在胸怀,却令他无端憋闷,抡起一锤子砸下去、土石崩裂。他想他大概是栽了,栽在一个sub手上,明明是他一开始不要人家,到头来舍不下的还是他自己。
这个姿态,挺难看。
可劳工营不是给他想这等风花雪月的地方。因为有了偷盗事件,日本人对他们的管束也越发严厉起来。惩罚加倍,稍有不慎就会被克扣口粮,让一众兄弟们叫苦不迭。而因着日山的离群索居,又没了张启山的靠近,以张泽洋为中心的一众人没少在背地里指点他。
日山却像是毫无所觉,一人干活、一人吃饭,见到张启山便是垂首恭恭敬敬的一句“家主”。
张泽洋觉得自己受不了了,已经快要五十天,缺衣少粮,忍饥受冻。而且日本人管束的越来越严苛,他们逃出去的机会也越发少的可怜,如果到了冬天,就算他们这一队人能杀出去,陷在鸟不拉屎的偏远老林,也只会冻死、饿死在路上。而开春……他们还能活得到开春么?
他决定把张启山出卖给日本人。
他知道张启山是很值钱的,在长春的时候日本人的坦克开进来,满长春的大喇叭里面全是通缉张启山的广播。只要活的,活着就值两千大洋。张家军也要,死五十活一百。张泽洋不懂张家内部那些弯弯绕,却也知道张启山是个会寻龙点穴、挖宝盗墓的高手,日本人来中国烧杀掳掠,自然惦记地里头的那些个宝贝,所以才会需要张启山。
既然能活命,也不算是……“出卖”了吧?更何况他可以和皇军谈谈条件:供出张启山,能否放了他们十八个弟兄?
日山躲在山洞深处,默默的啃手中冷硬的干粮,他用后脑枕着身后的山石,盘算着不知自己的身体还能撑上多久。产后没有好好休息的后遗症逐渐蜂拥向他,侵蚀着他的神经、渗透入他的骨缝,原先被长老们操练几天也不觉着累,在这里干上半天的活就会觉得头晕目眩、恶心耳鸣、夜里还时常失眠,那日家主叫他好几声,他都没听得见。
很糟糕,他不知道这样的身体,还能有什么用。
可若是这就死了,没看到家主逃出去,恐怕他也闭不上眼。其实,日山想不通的还有另外一件事,虽然说营房中的弟兄们是替他挡灾挨打,他也十足的愧疚,但是他自诩那日和家主出去并没有留下那么多的破绽,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整个营房的人第一个暴露在日本人的视线之下?日山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又或许正是这种不安,才支撑着他一直没倒下。
虽然他自比早已轻如尘埃,但还是做不到将张启山一个人暴露在危险之中……
日山远远的就看见张泽洋走了过来。他藏身的地方是山洞中的一个三岔路口边的小洞,又在一块大石后面,这是他为了躲张启山的“小灶”特地选的地点他能轻松的看见外头,外头却不会想到这里还猫着个人。只这里是山洞深处,张泽洋好端端的来这做什么?
日山不太喜欢家主的这个副官,眼里没活,也不太事事以家主为先。
而正想着,张泽洋停下脚步,鬼鬼祟祟地朝山洞外头张望了一下,似乎在等什么人。日山也顾不得再胡思乱想,一口吞了干粮,扶着腰趴在了石块上向外望去。不多时,居然从另一条道上走来了个日本鬼子,看肩章应该是个小队长。
他就听到张泽洋搓着手道:“太君,我昨日和您说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军官的小胡子抖了抖,嗤笑:“张君,我觉得你的要求和你的筹码,相距的有些大。”
张泽洋看起来立刻有些不服气,他瞪大了眼睛争辩道:“怎么会呢!张……”他又豁然压低了声音,“我要给您的那个人,可是上头通报的,好几千大洋呢。如果您送他上去,升官发财不在话下。而我、只想要些钱,再带我的弟兄们走。”他看那日本人神色不善,赶紧扭转了话头,“不不,不用带弟兄们,我一个人走也可以,这里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乱说的。”
日本人看起来颇有些不耐,伸出了两根指头:“命,和钱,你只能选一个。”
“您!”张泽洋顿时原地绕了两圈。
鬼子却根本不买他的账:“张君,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磨。但是你多犹豫一日,按照你的话,就是在我们这里‘多遭一日的罪’。”说罢,他掉头就走。
简短的会面不足五分钟,却让躲在山石后面日山从头凉到脚,他虽然猜测过是营房中有人异心,却从未希望这件事真正发生。而且,张泽洋想要出卖的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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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张启山。在老宅的时候就有人回报,日军通缉张启山,活捉的,两千大洋。
这个人,不能留了。
张泽洋愤恨的直跺脚,日本鬼子太奸猾,他最初提出的一千大洋、十八条人命,对方压根不放在眼里。而且别说十八条人命了,现在能让他自己带点钱活着出去都不容易,可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这会儿不想说,日军也已经知道他有个“天大的秘密”,还能再放过他?
正着急得在山洞中打圈,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唿哨,本能一回头,一块石块当头砸来!他本能地偏头躲闪却还是晚了一步,沉重的石块一下子砸中他的额角,鲜血顷刻间染红视线!他怒吼一声,却不等一句“是谁”出口,从黑暗中陡然窜出个人影,一脚踹中他的迎面骨,在他哀嚎一声跪倒的瞬间已灵巧的如同猿猴般蹿上他的后背。
喉颈猛地被勒住!
张泽洋惊怒交加,他拼命用双手拉拽袭击者的胳膊,那人却似使出了浑身力气确实如此,日山身上无力,腰也近乎半废,所以他才会突然出击,打算乘敌人鲜血糊眼时将其勒毙。但是他漏算了张家军人的凶悍,张泽洋虽被他出其不意砸得头晕目眩,却并不妨碍他反击,几番拉拽未果之后,张泽洋也觉察出对方腰力欠奉体重偏轻,索性直接腰肌施力猛力拧转,以自己身体为轴带着人向地上掼去!
成年男人的体重压着日山直直摔向地面,后背着地,尖锐石块刺入背肌,日山痛得脑中发麻,不及起身张泽洋的手肘已经重重击向他的胃部。一声闷哼,日山咳出一口酸水,一腿死死缠住对方腰胯,另腿踩住地面试图带着二人重新翻转。
无声的扭打在昏暗的山洞中进行。
张泽洋见对手实在难缠,箍住他的咽喉更让他面前发黑,情急之下伸手摸索地面尖锐石块,抓起一块便狠狠刺向袭击者的大腿!
“呜!”
一声惨呼却并没有让他的对手松懈。日山痛得脖颈后仰,手上却半点也不敢松劲。长时间的缺氧让张泽洋双目冒出金星,他乘势一拳塞中了叛徒的太阳穴。张泽洋的气力瞬间减弱,日山脚下一蹬、翻身重新骑住人腰背,扬起手肘就要砸向张泽洋的后颈。
许是危难之际人所有的潜能都爆发至极限,张泽洋濒死之下力道陡增,扬起手肘向斜后不断重击日山的腰胯。
“啊恩……”日山的腰胯因产后没有好好休息,骨盆愈合缓慢又屡次受创疲劳,吃不住任何气力的状况下再被重击,刻骨锐痛顺着神经直达大脑。但他不能松手,松手了家主就会被这个叛徒出卖,松手了大少爷就会有性命之忧,少年的发梢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捱着张泽洋数次肘击,终于摸到了最初砸向对手头部的石块。
“砰砰!”沉闷的声响骤然回荡在山洞内。日山一次又一次的挥动胳膊,到最后几乎是机械性的击打,石块逐渐被鲜血浸染,身下压着的叛徒再也不动。
山洞的尽头却忽然传来日军军靴的踏地声。
原来那日本军官压根再懒得和张泽洋扯淡,干脆的带来士兵,打算抓走这个贪财的中国人,以拷打的形式逼问出他到底有什么“值钱”的秘密。日本人的火把晃进山洞中,却只见到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歪斜着骑在张泽洋面朝下跪着的尸体上。少年的腰背弓曲,大腿上正插着尖锐的石刃,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不堪一击,然而他手中拿着的石头上却染满了鲜红,甚至还有黏腻、乳白色的,类似脑浆的黏液……
“……抓走!”就连那个小队长也心下骇然。
日山被鬼子扯住胳膊的时候,甚至没什么反应。他的内心一片平静,或者说脑中轰然而至的思绪过于纷乱,让他索性什么也不去想了,只觉得自己做了件对的事,终于为家主尽了些绵薄之力,手腕被捆上绳子时甚至还有些满足……
张启山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锤子,却看见一溜日本人从山洞深处涌出,推搡着个上身捆了绳索的人。那人虽然灰头土脸,却从身形到步态都格外眼熟,简直……就和从村中抓壮丁时如出一辙。但是这一次,日山没有再给他比划任何手势,少年的腿上受了伤,鲜血顺着裤管流淌,滴滴答答地坠了一路,目光却是一片空茫的,唇角却钩挂着一抹似满足的微笑。
那表情,像极了慷慨就义,更像是心愿所偿。
快走到他们这的时候,日山猛地向前两跄了两步,他曲着腰背,面容灰败,只有双唇与颧骨上还透露上不健康的艳红,就似一个人临终之前最后的回光返照。
张启山大睁着双目牙龇欲裂,却被身后的一名锐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内心像有一头喧嚣的野兽,嘶吼着要冲出胸肺、撞破咽喉,狂啸着冲向敌人,将他们尽数撕碎。但是他没有,他手中有的是一把锤子,而日本人背上的是一杆杆步枪。三牛下意识的移了一步,挡住张日山与张启山可能接触的视线。
然而少年艰难的直起腰身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
当晚,日本人宣称抓住了一名坤泽。
阿诚拿着份商会发来的购销清单快步走进房间,明楼正在北平的酒店中等他。
“怎么样?”
“有消息了。”阿诚拿着手中的文件递给明楼,“我比对了很多组资料,按照张家士兵提供的情报,如果日本人是抓壮丁的话,肯定是开拓或营建工事,这需要大量的劳动工具、建材与土火药,肯定不可能全用军方供给。所以对比过三省商会这几个月的购销清单,以及可能营建军事工事的地点,只可能有一个地方……”
明楼翻看着阿诚递过来的清单,颔首示意他说出判断。“哪?”
“热河,卓索图盟。”
阿诚深吸一口气,又从上衣口袋内掏出了一份折叠的地图来,“我也调出了那块的地形图,”他的指尖在卓索图盟的某个地方点了点。“应该就在这里。而鬼子在卓索图盟营建工事,可以起到三个作用。一是巩固对东北的占领,戍守边防;二来为了侵略提供后方补给;三,是如果他们日后准备南下,那里将会成为内陆一个十分重要的中路截点。”
明楼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指尖敲击着手下的沙“这可是在由北到南的咽喉上卡上了一根毒刺啊。”他站起身,取过了衣架上的大衣
“看来,咱们得和大日本的皇军们好好谈一次生意了。”
第二十二章
坤泽,在大和民族眼中是个稀罕物。
早在唐代,日本作为形同附属国的番邦,乾元与坤泽的数量就少的可怜。从遣唐使的言谈记录来看:但凡乾元与坤泽,必出现在皇室、贵族宗亲之中,如此也未见常有。所以在倭寇们眼中,乾元与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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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就是尊贵的象征。
而现在,他们捉到了一个坤泽!就在他们的劳工营里!
酒井中校几乎想要喝一杯了!大声唱着“樱花”,再温一壶清酒,就上一些秋刀鱼。
但是现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干。酒井中校抽出了腰间的日本刀,他将它命名为“菊一郎”。代表着日本人荣耀的菊一郎点上日山的胸膛,刀尖把残破的布料割开,在白皙的胸膛上划出了第一道血口。
张日山被捆着双腕吊在劳工营的空地上,那里已经特地为他架起了一个支架。少年的手臂上缠绕着粗劣的麻绳,用力拉扯着他只有脚尖才能细微着地。他大腿上被石刃刺透的伤口被草草止了血,却仍有殷红透出纱布洇出血色。吊起的姿势维持二十分钟就会让人呼吸困难,他向上昂着头,艰难喘息。
“所以,你是说,张君是为了抢你的玉佩?”刀尖抵住肋骨,向上拉出艳丽的血珠,一路破开日山的领口,让少年从颈项到胸膛的部分完全裸露。
一个坤泽肌肤带来的诱惑,远比他的招供更让人富有快感。
站在酒井中队两侧的日本兵甚至有人不安的动了动腰,胯间的布料已经勃起了一个不那么谦虚的小帐篷。但是俘虏必须先要给头目享用,这是自然界的法则。
而酒井很快在日山的脖颈上发现一枚被红绳串起来的玉佩。他不太懂这东西,那在大日本国是上流社会的贵人才有资格佩戴的物什。雕凿妙的乳白色石头,即使在探照灯的晃耀之下也显得温润、清雅。酒井上前,一把拽下了那块玉,他要把它送给他心目中的天照女神。
少年失了血色的唇角动了动,艰难的嗫嚅出了一个字:“是。”
酒井在手中掂了掂那块乳白石头的重量,敦实。他的农民脑袋想不出更加妙的形容,就好似他这辈子也写不出“俳句”,但是既然能为了块石头杀人,想必该是很值钱的东西。
日山似乎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他半阖的眼中闪过一抹鄙薄,忍痛强道:“祖传的……”声音很轻,他已经没什么气力说话了。
他知道自己挨不过这遭了,可他并不后悔,他干掉了叛徒。实在不行可以咬舌,还可缩骨后去撞刀,日山这样想着。如果自己死了,家主就可以毫无累赘的逃到南方了吧?说不定以后还会找一个更加乖巧的坤泽,从此真的……脱离张家,就像他一直以来期望的那样。张日山不忍再想。他的生命里不希望有你的存在,所以你必须死,就当是为了那群因自己而被抓的张家弟子,就当是为了让大少爷从此再无负担。
大少爷,他不想叫家主,而“大少爷”是他被允许的最亲近的称呼。他珍而重之的、偷偷的将这三个字节在舌尖又念了一遍。
远处营房中的张启山,被锐们用绳子捆在了屋内承重的木柱上。
“放开我。”张启山不记得他已经说过了多少次。
“家主,少夫人有令。如果与您同时遭遇危险,务必保住您。”日山从家中带来的一名锐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广场上猝然响起了皮鞭抽击肉体的声音。张启山的瞳孔骤缩,双手紧握成拳。“那你们少夫人就没说过,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锐狠狠一闭眼,垂首强辩:“但是家主,少夫人他……他是因为同泽洋争一块玉佩啊。他还因为玉佩把泽洋兄弟……”他微微偏过了过头,年轻的面容上写满失望,“就算玉佩是咱们张家祖传宝物,也断没有为财物族内相残的规矩。更何况,他这一举可是将咱们全暴露在了危险之下。”
张启山只觉得一阵尖锐的疼痛自后脑流窜到太阳穴,像一把利刃生生将他的脑袋锯成了两半。一半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真相,另一半则愤怒的叫嚣,几乎如同热油烹灼烈火。
“在你们心里,张日山就是那种人?!”
皮鞭声还在响,带着倒刺的皮鞭抽打上少年单薄的后背,一鞭下去、就刮下一块血肉。少年起初还能闷吟出声,却很快连气音也难辨了。他仿佛跌入深沉迷梦中的旅人,印在身后的每一鞭子都在强迫他从幻境中苏醒。
一盆沁心凉的盐水被泼到了伤口上。
“啊!”少年终究是耐不住,低哑惨呼。
酒井一把揪住了张日山的头发,戴着白手套的指尖摩挲过少年后颈上的腺体:“乾元,”他的中文带着怪异的腔调,“你的乾元,在哪?”他已经发现了张日山坤腺上被啃噬过的痕迹,这个坤泽必定已经被乾元标记,而乾元可是比坤泽更加金贵的存在。没准……就是一方的高官镇守。交上去,前途大大的有!
疼,日山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在疼,尖锐的疼痛变成了沙缓的磨砺,沿着他的神经节节攀咬。可他不能说,他杀了张泽洋就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这个秘密又怎能从他口中倾吐出去?
狠狠一拳塞上了少年的胃。
他哇地一口将胆汁都要呕出来了,双臂的桎梏却让他连身体向前倾斜也不能,徒劳的弹回原地,最后一点气力也在击打中耗尽。但酒井有的是折磨人的办法,他的手指抠入日山被鞭子割出来的伤口中,手指卡入最深的破疮处,用力翻搅、抠挖。
“呜啊……!”少年垂首忍耐着,却终究压不住喑哑的哀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酒井用他没有染血的白手套拍拍少年的面颊,“我们的医务室前段时间丢了一瓶磺胺、碎了一支抑制剂。我现在知道,那支抑制剂并不是意外碎裂的了。可是……你的乾元,一定不在很远的地方。”他笑起来,咧出一嘴黄牙。“你在努力的活下去,等着你的乾元来救你,或者、带你出去。”
日山克制自己的呼吸,不要有丝毫的紊乱。
“告诉我,他在哪?”
“家主,我们必须撤退。”锐的声音冷肃的不容辩驳。这就是老宅与本家的区别,老宅的张家人,永远守护正统,哪怕任务与情感相悖。当然,或许也有私心,毕竟十七条命填一条命,不划算。
张启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营座。”
“营座!”张家军们也不能忍了,他们忍耐了太久,再待下去,只要张日山一个扛不住松了口,他们全部都得死。而且在他们心中,一个为了玉佩就可以杀死同伴的人,也肯定不会为营座豁出生命,更不配……他们为他搭上性命。
张启山闭了下眼睛。“……松绑。”
他其实早就瞧好了一处地方,还是上次日本人的车拉着他们外出劳作时,他与日山一起点出的一处五爪型墓穴,墓穴地处背阴低洼处,白虎凶煞,大概墓主得罪了什么人才被埋葬于此。年久墓松已经露出砖石,如果他们能乘夜翻出铁栏的封锁逃入墓穴中,捱过日本人的搜查,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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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从那里逃出升天。日本人的探照灯与岗哨并非万无一失,上次他与日山已经利用偷抑制剂的功夫印证了。
逃跑的计划本来定在十天后,他从来没想过要丢下少年离开,可他确实不能拿十七个人换一条命,更何况,还换不来。张启山知道日山绝不会为了玉佩谋杀,但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罔顾最终十七个兄弟。他最终将自己的心意抛掷脑后
他先是营长、家主,才是张启山。
日本人将张日山从架子上解了下来,二十长鞭之后,少年的后背上交错的全是血痕。血痕从颈项后起,一直蔓延到臀根,拉破本就破败的衣物,让少年几乎要在冬日的夜风中衣不蔽体。
酒井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将绳子拴在少年的脖子上,像牵着条狗一样的牵着他,拉拽着少年向前。腿上的伤势、后背撕裂的伤口,让日山的每一步都似迈在刀尖上,他从咽喉中呼出残破的气流。几个日本兵在后面摸他的屁股与背脊,被标记过的坤泽与其他任何中庸、乾元交合都只会自动封闭内腔,浑身剧痛。所以拿一个坤穴紧得会把自己下体绞断的坤泽发泄性欲,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当然,不是说他们不想,而是时机未到,用这个坤泽钓出个乾元显然是更好的买卖。
所以,要先激怒这个乾元。
但酒井不介意给他的士兵们一点福利,早晚会被狼瓜分的肉,让他们先舔一舔也没差。日山吃力地闪躲,他不能允许自己的身体被他人触碰,但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嘴里被塞了一团肮脏的布,连自杀的余地都没有。腿上的伤势终于让他摔倒在泥地里,脖子上的绳索没有解开,那日本军官甚至拽着他向前拖行。
日山其实已经不在乎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了,他甚至希望可以引起大一点的骚乱,这样……家主或许就可以乘乱逃出去。
他被拉拽着在一间间营房面前巡游,酒井虽不认为他的乾元在这群劳工中,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日山被拽过张启山所在的营房时,不自觉朝那里偷偷多瞥了两眼。旋即他面朝下摔跌下去,不敢让自己的“偷窥”留下半点痕迹。虽然是在劳工营,但这里已经是他们相处过的最长的一段时间了,比过去五年的交集都要长。难怪家主要骂他的感情“可笑”了,连他也要觉得自己爱的可笑。
张曰山啊张曰山,不属于你的,占了位置也没有用。
他闪躲着日本兵的手,他不怕死,可他不愿意,临到死都不愿意,自己被他人羞辱的惨状落入少爷眼里。他希望,大少爷能记得他。
如果记得,多少也希望是好看一点的样子。
张启山带着十七个人逃走了,他们跳入了沟渠,越过岗哨的封锁线,躲过日本人的探照灯。天际隐隐有些擦亮的时候,张启山站在沟渠的尽头,他回头望向日山被吊起来的地方。巡游无果后,少年又被捆回原地。十二月的北方风中已经带了雪,他知道日山在等,等他们都逃出去,就会找个机会咬舌自尽,或者用缩骨功脱开绳索撞上刺刀的尖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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