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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荐轩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鹰啸
张启山从来没有那么怕过。他不怕死,可是他怕的是悬在日山颈项上的刀。
三牛用力一推他的后腰,于是张启山的感情被湮灭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家主、营座的职责。
“走!”他带头撑身而上,在满是泥泞的草稞子里匍匐,将多年的军事技巧发挥到极致。他很快接近了最后一道防护网,只要剪断那里的铁丝,就是一块空地。穿过空地躲入林子里,至少有八成的机会可以逃到那座白虎凶煞之地的墓穴,然后瞒过猎犬,逃出升天,把日山留在身后……
他将最后那半句话的想法猛地咽下去,像活吞了一堆的钉。
身体骤然前扑,肩膀撞上木桩,他蹭着木桩翻过身仰面躺在那铁网之下,摸出在劳动中顺来的钳子,绞断其中两根绕在一起的铁丝,在防护网上开出了一个堪堪容人通过的大洞。
“快!”
张家军的逃命速度史无前例的快,张启山忽觉有些讽刺,他们哭着喊着要来,这会又哭着喊着要回去。军人是个很奇怪的职业,在热血烧脑时候可以用胸膛挡住炮弹,兄弟意气一己之躯捍卫家国天下;冷静下来细细思考软刀子慢磨,却也各个惜命。但人性如此,他理解,所以他不怪。
“一、二、三……”他拍着他们的后腰点着个数,想将他们一个个都带回去,“……十、十一、十二。”
他的胳膊被三牛一把抓住:“营座,你先走!”
张启山的喉咙滚动了下,他挥开三牛的手,揪住下一个着急钻狗洞的兵的后裤腰,稳住对方的身体将人往洞里送。哦,那个不是兵,一闪而过时他看清了脸,是阻拦他去救日山的那名锐。三牛急得不行,被张启山狠狠瞪了一眼,他当然不会寻死,日山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他只是再想多陪他一会儿。
他很快就走,很快就要走了。
“轰隆”
他却骤然被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趴在了地上。草根土块盖上来,爆炸声完全没有停歇。“轰轰隆!”一声接着一声,炸开在张启山耳畔。一阵血沫飞溅起来,有什么东西砸到他的脸上,张启山扑棱着满头土灰错愕的抬起脸,才发现面前的是一只断手,中指与食指一样长。
是那个锐的手。
他震惊地扭头。“轰隆磅”接连又是几声,三牛已经扑在了他身上。
横飞的断肢,冲天的土块血沫。炸了,全炸了。他们没有想到,日本人会花大力气在最后一层的铁丝网之后埋下地雷,没有人知道,日本人居然会用地雷与炸弹对付手无寸铁的劳工。
张启山觉得耳朵要聋了,可依旧听见了身后跨跨跑来的日军军靴,和不断哈着气的猎狗喘息。三牛下意识地挡在了张启山面前,以及剩下的五个兵。他们节节后退,象征性地将张启山围在了正中间。但如同螳臂当车,杯水车薪。
张启山站了起来。
张启山的有生之年只投降过这么一回,他高高的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无寸铁。
日本人没有开枪,因为酒井中校说过,最开始逃跑的劳工,最有可能就是那个坤泽的乾元。坤泽的一生中只会服从一个乾元,而乾元可以标记无数个坤泽。乾元是生来的天之骄子,所以他害怕被自己的坤泽出卖,就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逃命。酒井中校戴上他的白手套,扶着腰间的“菊一郎”款款而来。
张启山背对着他,双手抱头望着铁栅栏外的残肢断臂。
“我是他的乾元。”他说。
酒井没想到这个乾元会承认的这样爽快,甚至散发出周身的金铁之气帮助他确认。乾元与坤泽不同,他们没有主动发情期与腺体,除非被坤泽或催情药诱发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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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自行散发出信息素,他们可以很好的隐匿在成片的中庸中。所以酒井不明白,一个急于逃跑掩盖性征的人为何又会这样轻易的坦露身份。
张启山在缅怀自己的兄弟。他很自责,是他的判断失误,是他的决策草率,才让十二个弟兄连具全尸也无。这次逃脱的几率更小了,他和剩下的五个人大概全都会交代在这里。但他并没有半分害怕,他在心里念了句“抱歉”。弟兄们先走一步,启山随后就到。
但心底最角落藏得最隐秘的地方,却又有一丝一缕的轻松。不过是个早点死、或者晚点死的事儿罢了,当兵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下斗的性命压在了阎王殿里。我来陪你了。
陪着弟兄们撤退,全了责任与道义;留下来坦白投降,是全了心意。
张日山,我怎么舍得留你一个人。
“明先生这个买卖,可是不怎么划算啊。”东北战区的经济司负责人接见了明楼,这个年轻的乾元从进屋开始便不介意散发出他水沉气息的信息素。日本人崇尚花道、茶道、香道,这个气息在压迫性很强的同时,似也占了个巧。
明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得温文尔雅。“哪里哪里,港口于天皇有利,矿山是明家想要的产业,实乃互惠互助。更何况,东北锦绣富饶乐土,能被纳入大东亚共荣圈,实则是华夏人之幸也。”
这个马屁拍得顺溜,姿态足够卖国,经济司负责人觉得十分满意,满意到鼻下的小胡子抖了抖。
既然这个中国人愿意卖国求荣,帮助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明家可是在南方数一数二说得上话的大商人。他们主要的资产分布于北平、上海这些重要城市,在两区为中心的周边商会跺跺脚便能翻天。有这样一位“心脏”主动送上门来,经济司负责人觉得今天自己可以在阳台上挂一个晴天娃娃。
“热河与辽宁几个临海港口负责人一直十分倔强,如果明君可以替我们谈下来,我大日本帝国必有重谢。”
“嗳,村正先生客气了。明家在北方的生意,还要仰赖皇军的扶持。我不过一介商人,所做也是审时度势、顺应局势。”
港口与矿上的交换协议很快达成。
热河卓索图盟的军事基地计划,暂停实施。
天际擦亮的时候,张启山被关在了日山身边的木笼里,那是日本人连夜赶出来的木笼,杀一儆百,顺带炫耀他们同时抓到了一对儿乾元与坤泽。小日本们总喜欢炫耀他们其实没有过的力量,他们管无能的暴力叫做“强大”。
张启山却觉得这个位置挺好,视野还不错,可以看到他的小日山。
少年已经昏迷了,失血过多或者无心求存。打从张启山再见到他时他便再也没睁过眼,他的头发面容上都盖着霜雪,如果不是胸膛轻微的起伏,大概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但他只能死在自己手上。
张启山摸索出衣摆中的刀片,乘着日本兵没注意时默默捏在了手里。乾元死的时候与坤泽的标记会断裂,造成巨大的痛楚,健康的坤泽会大病一场,随后获得“自由”。而体虚衰弱的坤泽因此殒命,自然也不在话下。张启山自诩并不伟大,不仅不伟大,还霸道的可以。刀尖舔血二十五年,临死还玩起了殉情。但如果必须要死,他想日山也绝不愿意死在日本人手里。锋利刀光映着跃出地平线的太阳,反射出锋锐且刺目的光线。张启山正要冲着咽喉一刀下去
“报告紧急军令!”一名日本兵策马飞奔进了劳工营。“司令部下令,此处停止的一切工事,释放劳工!”
马匹从远处绝尘而至,身后是一辆奔腾军用的越野车,越野车内正坐着明氏兄弟。
第二十三章
张日山只觉得自己像是从万重的冰窟中爬出来。冷,透彻心扉的冷;还有疼,爬上来便是沁入骨髓的疼。他很想就这么沉下去,但他心底总还记挂着那个人有没有逃出去。家主、大少爷……
“哈啊!”
“日山?”阿诚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将日山从连篇的困顿中拖拽出来。接受了omega性征素能将信香控制良好的乾元俯身轻轻拍了拍这个弟弟的面颊,温热的手掌贴于对方额头,试探着高烧退下去多少。
被褥里全被冷汗浸透。
日山慢慢睁开了双眼,没想到会看到数年未见的阿诚哥,他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嘴唇嗫嚅的动了动,却出不来声。
阿诚最是懂得疼人,他眼明手快地托着他的腰背扶人坐起,在少年的后腰上垫了软枕,这才起身去倒了杯温水,试了下温度凑到对方唇边,让日山就着他的手喝水。
日山低头抿了几口,才恍恍惚惚地将神智从晕迷中扎挣出来。
“你别担心了。是我和大哥赶到卓索图盟救了你和启山大哥,还有张家的五个弟兄也都没事。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大哥与启山哥在厅堂商讨劳工的安置事宜。对了,这里是北平的六国饭店,很安全。”阿诚不等他发问,便主动逐条细细说道。末了又问:“能吃得下么?我给你备了流食。”
日山消化着阿诚给他的讯息,自己…没死?家主也安全?弟兄们呢……他脑中忽地锐痛,伸手把住了阿诚的手腕,哑着嗓子强道:“你刚说……几个…弟兄?”
阿诚心中一空,但说出口的话已经不回来了。“五个……”他顿了顿,“我和大哥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被日军吊在了空场上,启山大哥和其他五个弟兄分别被关在几个木笼内。”
日山只觉得胸口内气血翻涌,压不住喉口便一腔甜腥。五个……追着他和家主来劳工营的明明有十八人,就算不数张泽洋,也该是十七个。他怔忡地靠坐着,自己捡回一条命,可是终究还是带累了家主被抓、十二个兄弟殒命么?
阿诚见他状况不对,压在心底的另一条噩耗再也说不出口。但是这件事他至今瞒着明楼与张启山,压着不说是因为他记得上次见面时张启山并不算待见日山,虽然这次日山昏迷期间张启山一直守在床前,夜夜不敢稍离,该是心里极有的。可此事关乎坤泽命运,他还是想等日山醒来告诉他之后再让他自行决定是否告诉张启山。
可如今……
日山半晌才从噩耗中回过些神,见阿诚容色不对,白着脸色对他扯出个笑来。他笑得太少,大概发自内心开怀的事情着实不多,落入阿诚眼中反倒有种硬让人宽心的味道。
“阿诚哥……有什么事就一并说出来吧,曰山受得住。”苍白到无半点血色的脸容上,还印着体恤他人的表情。
张日山注定是个玲珑心肠,一个从不将自己放在重要地位甚至忽视自我的人,必然事事以他人为先、善于观察。他与阿诚皆是倨傲之人,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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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倨傲是源自于背后顶着家主、明楼才有的自豪,无关他们本身。甚至在遇到张启山与明楼时,他们还很自卑与惶惑。
阿诚懂,所以就更说不出来。却不得不说,长痛不如短痛。他一咬牙:
“你伤得太重了,之前是不是还生过病?气血两亏,失血过多,又在冬日的野地里冻了一整宿,加上劳工营缺衣少粮,还有过量注射抑制剂的问题……伤了底子。医生说…恐怕以后……再难、有孕。”他停顿了数下,终于把最熬心的话一次吐了个干净。
日山脸上瞬间一片空白。
不能有孕,意味着就算是坤泽之体,他也不能再为张家开枝散叶;不能有孕,意味着就算是张家选出来的“少夫人”,他对家主也将毫无用处。他先是坤泽,才是少夫人,然后再被允许爱上大少爷。不能有孕,意味着他连喜欢张启山的资格也没有了……
报应。
张日山想着,真是报应。
呵……家主本就也不希望他的存在,他却没能死成,还害了那么许多人……如果不是他忤逆大少爷的意思想要圆房,或许就不会被彻底厌恶;如果不是他非要跟出来,家主也不用强忍着恶心看护他、甚至又碰了他的身子;如果不是他身体困顿,家主和弟兄们早就逃到了南方。还是因为他,家主才会带着十八个兄弟一起陷入劳工营。进去时十八个,出来就只剩下五个。还有他盗窃抑制剂与磺胺时坑害的两名无辜劳工。张泽洋……若是没有集中营里的艰苦,就算他懒散、奸猾,也未必会走到出卖家主的地步。以及那对他没救成的母子,以及听他的话大概直到被烤焦也没敢从大缸里爬出来的老人……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该下多少层地狱?活该上天不允许他再有孩子,真是对的。自己这等肮脏卑鄙之人,怎么还配替大少爷孕育子嗣?
日山呆呆地坐在床上,许久都没有动作。阿诚瞅着揪心,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试图提供一些安慰。日山却一把抓住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不疼,但阿诚觉察得出,这已经是日山作为一个病号能使出的极限。
“别太难过了,我当时看医生神色有异,就支开了启山兄和大哥。如果你不想……”
“我没事,诚哥不用担心。”日山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阿诚,他的视线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阿诚心里陡然坠痛,他与大哥已经有缘无分,而原本对日山身为坤泽的一点点欣羡,也在此刻如湮灭的烟花,只剩下彻骨的心疼。半晌,日山维持着这个姿势缓缓转过头来,明明在看阿诚,却让阿诚这个在情报系受训过两年的乾元都无法解读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见那张失了血色仅剩薄红的软唇抖了几下,才缓缓挤出几个字。
“……家主,在哪?”
他需要去请家主,治他的罪。
张启山正在与明楼谈事,他们初识的时候还是二十冒尖的少年,此时都已经在家中成为顶梁,探讨的也不再是dom/sub这等闲人才能有的意趣了。
国难当头,无人幸。
“你这虽然是救了我们三百来号,但是祸水东引,岂不是让辽宁、热河的百姓遭了殃?”张启山对于明楼用码头换基地的事情略有不解。
明楼摇头,弯起唇角颇有些得意。他指着地图和张启山道:“你看这,日本人如果能从这里进船,天津的危局就可以解开。而且这个地方地形偏僻,一来百姓极少,二来都是商会布控。如此……”
“你就方便安插人手?”张启山眉峰一抬。
“正是。”明楼的指尖在地图上点了点,“东北的颓势已非战士们在前线拼杀可以挽回,所以我们就更需要在敌后给他们插上一刀。”
张启山略略松下一口气:“这次多亏有你。”
对他这个朋友明楼从不客气:“那就算五百斤的辽参,一提篓的太岁,三屋子的花胶好了?”
“你倒是狮子大开口!”张启山知道明楼开玩笑,仍险些没给他一板脚,只是提到这些个补养品,他倒是忽然想起了自家那个还卧病在床的坤泽,顿时敛了笑容起身要从座中站起。
“可比几年前上心多了。”明楼奚落。
张启山顿住了脚步,半转回头,也是十足的坦然:“人在生死关头走一遭,该明白不该明白的也都懂了。我在乎他,枪口顶上脑壳也在乎,而就算有隔膜,他也同样愿意为我豁出命去。”
他将日山安顿好之后便立刻赶回劳工营里找到了张泽洋的尸身,他原就不信日山会为了玉佩杀人,在看到张泽洋喉口反勒的淤痕与脑后破疮后,他越发确定来自身后的攻击不可能是日山对张泽洋抢劫玉佩的反抗。而依日山被捕的地点和张泽洋素来的德行,张启山自然推断出日山会做这等举动,九成九是张泽洋反水了。虽然他不太能理解少年既然愿意为他豁出性命,又为何对他的靠近万分抵触。因为一个人就算再忠心耿耿、维护族规,也不可能在生死关头以命保护一个他厌恶的人。
或许有误会,或许有隔阂,但少年心里注定有他。
有就好说!张启山向来是个果决的家伙。所以他心中想的更加直白,先娶进门,其余的慢慢哄便是了。
明楼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拍拍张启山的肩膀,半是过来人地嘱咐道:“还是要迂回些,日山与阿诚有相似之处,你若是太突然了,他们心中可能反要多想。你如果想娶、我做兄弟的自然祝福,但是你身上还有三年热孝,你也同我说过你俩那年……小登科的事,慎重起见,是否再缓一缓?”
张启山点了点头,觉得明楼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而两个乾元刚要将话题岔回三百劳工的安置问题,门突然被推开了。
日山挨着木门虚软地站在门口,阿诚则是欲扶却不知如何下手,他同大哥交换了一个眼神,明楼心领神会的侧身出门,将空间留给张启山与日山二人。
“你怎么起来了?”张启山皱着眉赶紧去扶,少年那日被从架子上放下来的样子至今令他心有余悸。
却不想日山向前走了两步,不等他的手挨到,便双膝一软直直跪了下来。
“家主,”他的声音滞涩沙哑,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隐隐透出青白,“是曰山无能。不但没有维护家主,还让十二名弟兄损命,更……杀了张泽洋,请家主治罪。”他尚不知张启山已经参透张泽洋的真相,因为不想让家主知道他的副官是那样的人品,索性一并认了,他害死的人太多,数罪并罚也不差这一桩了。
张启山伸在半空中的手猝然顿住,他没想到日山对张泽洋的事根本解释也不解释,若是这等脾气……他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压下了心中倏忽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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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怒张启山虽还是那个脾气暴烈、说一不二的张启山,却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在初次见面时用绳索吓唬日山的浑小子了,也不是那个还有父亲遮风挡雨时可以恣意纵情的大少爷。他领过兵、打过仗、经历过生死,想事情便也深了一重。他觉得日山心里有事,对自己的态度才会徘徊在“欲迎还拒”一面抵触靠近、又一面舍命相护。起初还当自己多想,但有了劳工营的历险,张启山信任自己的判断。
但是,为什么?
没有着急让少年起身,他有心探究,便顺着日山的话继续道:“你重伤未愈着急下床,就是为了要和我说这个?”
家主的不怒自威,让日山惶然,本能抬眸,却又有些惊慌地拢回视线,他甚至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张启山的膝盖以上。“……是。”
他该死。
张启山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关注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忽然反应过来,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种视线是sub对dom与生俱来的恭敬,只是他在确认张日山的sub属性之后,却并没有切实将他当成一个sub来对待这对于dom来说是一种极端的不负责。是的,每个sub都有问题,sub之所以是sub,就是因为他们在幼年到少年期的经历与家庭环境,铸就了他们并不完整的人格:或偏执,或张狂,或自卑,或是不信赖,不一而足。而他们需要一个dom,就是因为需要找个处所来保存他们无处安放的灵魂。
可他认知到了日山是个sub,却没有将自己真正当做他的dom。
甚至可以说,他行使了dom的权利,却没有履行dom的义务。最初是因为偏见,后来则是因为把家族吃人规矩的恶行责任强推在日山身上,甚至总想着如果不跟自己,他能有更好的出路。但日山早已经认定了他,所以才会向往、渴望、崇拜,又唯恐他嫌弃、厌恶,乃至于连触碰和注视都不敢了。张启山的喉结滚动了下,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日山,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愧疚”……
但他不能让少年站起来。
抱在怀中拍拍哄哄、揉揉宠宠绝不是ds之间的相处模式,甚至只会让自卑到极致的少年更加不安张启山怎会看不出日山这一跪,是存了死志?可在他眼里日山并没有犯任何错,不但没犯错甚至有功,可少年却坚定的认为自己罪无可恕。所以单纯的解释与宽慰不仅不能让他释然,恐怕还会令他觉得敷衍与怜悯。
他需要的,是他“严苛”的重视。
张启山倏尔想到许多年前自己与日山的交集,那些状似戏谑却凶狠的捆绑与辱骂,却反倒让对方放松乃至喜悦……那是他的天性,也是自己的。
他的心里一空,一痛,又一满。仿佛一个一直认为自己晕血的人发现了真相,他并不是晕血,而是见血无比兴奋。
于是张启山负手背立,三分厉色七分疼惜的试道:“那你觉得,家主该怎样惩罚?”他没有用“治罪”,而是用ds关系中特有的“惩罚”。
日山的呼吸骤然停顿,细微的汗毛自后背倒立,惊惧却安心的感觉自骨髓中滋生。他是害怕惩处的,却又期待责罚,大少爷肯责罚自己,而不是治罪,是不是表明,自己还有救……?
“别提出鞭笞三十,罚跪五天的量刑。不切实际,你现在的身子也吃不住。”张启山缓缓地说,他观察着日山的反应,发觉自己这样的严厉果真让他好受许多不是声色俱厉的呵斥,也非冷淡疏离的漠视,而是高压的束缚与关注。
束缚他的自由,折断他的羽翼,却让他只能在自己限定的领域内翱翔。生来戴着枷锁,却依旧向往自由。那么枷锁的铁链,还是抓在自己手中吧。
果不其然……
“一切都请家主定夺。”日山颤抖了下,或许因为伤势,但更多是因为张启山的话。他不是痴子愚鲁,自然听得懂张启山潜藏在严厉话语中的爱护。他只觉得肝胆俱颤,这样的自己还值得家主的爱护么?大少爷,真是再好也不过的人了……
可是,他不配。配不上家主的好。
张日山是来求死的。他知道那些弟兄与平民都是死在日本人的枪炮之下,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他并不是推诿罪责之人,所以心里再是舍不下家主,也明白自己是万万配不上家主了。更何况,家主自他年幼起就对他无意。继续执着下去,也只是害人害己。如果、如果家主姑且不想取他这条贱命,就请……
“还有别的么?”张启山诱哄着少年,希望他能对他说出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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