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荐轩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鹰啸
他弯腰拿过阿诚攥到汗湿的皮带,站定在了弟弟身前。
“回答我,阿诚,想让我教导你么?”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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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阿诚,想让我教导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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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阿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里仿佛堵着什么岩浆块,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吞咽都能使人灼烧到窒息。
明楼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一直以来他都是冷静而克制的,为了长姐,为了家族,甚至是为了民族大义。但只有在阿诚这里……天知道他看到“他的阿诚”穿着“他的衬衫”,跪在洗衣房抓着“他的内裤”,用“他的皮带”自渎时,硬得有多厉害。
只能是他的。
明楼在那一瞬间觉得,可能自己毕生的疯狂都倾注在了阿诚身上,从自己救下他的那一刻起……明家的大公子从来不会难为自己,他可以不找,却绝不将就忍耐。既然天时地利人和,为何不能据为己有?他迫切的想揍他、训斥他、蹂躏他、贯穿他,再安抚他、教育他,然后给他洗脑,令他忠诚,使他彻彻底底成为他明楼的…信徒。
越是冷静自持的人,疯起来就越吓人。
阿诚尚不能体会。
他只知道大哥在他心中的形象是高冷的,甚至带了点儿禁欲的滋味,所以他想象不出来大哥褪下西装,抱着某个坤泽的屁股用力干对方的模样;所以他就更想不出明楼如何富有理智的疯狂,又极端优雅的变态。在十六岁少年的维度中,大哥尚且只适合高高在上。所以……高高在上的大哥又怎会和他说“试试看”呢?
他越想越害怕。
骗人的吧?是骗人的吧?
他自跪下后就始终未曾高过明楼腰际的视线开始慌张的左右逡巡,方才被欲望指挥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最后,那双含水的鹿眼看到了明楼手中的皮带。阿诚猝然战栗,本能使他兴奋,理智又让他恐惧。
而面前的皮鞋,动了。
踏压着地板,鞋口弧线将致的脚踝完美衬托,修长的双腿代表着力量,踱步绕到了他的背后。而人在目不可视的状况下,恐惧总会成倍数增加,阿诚下意识地环抱双臂,拢在明楼衬衫下的身体簌簌颤抖。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是了,这并不是一次“试试看”,而是一次责罚。责罚他的恬不知耻,责罚他的痴心妄想。对,恐怕还有“考校”,考校他是否真的心存痴念,考校他是否真的不知悔改。
弟弟怎么能爱上哥哥呢?
优秀的明家子弟怎么能性喜疼痛与下跪?
对,还有腿。他居然还幻想蹭大哥的腿……
怎么能、怎么敢?!
“好。”明楼出声了。
好什么?阿诚愣了愣。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唰啪!”三指宽的柔韧小牛皮皮带被对折之后,带着呼喝的风声,猛地抽打上了阿诚的后背!
瞬间的麻痹以后,针扎火烧的快感迅速沿着肌肤蔓延。耻辱,跪在地上穿着衬衫被责罚。只穿着衬衫。
第二鞭已经落下。
“哈啊”
后背与臀部是人体最能承受疼痛的两个地方,而明楼下手,无论是力道、角度、次数、间隔都捏拿的恰到好处。痛得人崩溃,耻得人颤抖,羞耻之后就理应是痛哭流涕的堕落与坦率至诚的欲求。
但明楼算错了阿诚的不成熟。
阿诚瞪大了眼目,他疼得太爽,爽得想撅起屁股求,脑中却拉锯的认为这是大哥的责罚,亦不断揣测这是明楼剥出他的“真面目”后就要离弃他的前奏。随着抽打的行进,封存的少时记忆猛地撞入脑海那年他才九岁,桂姨不知抽了什么风,给他买了一碗藕粉。淡紫色的藕粉盛在青瓷色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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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粘稠的糖浆像是甜蜜的陷阱。“阿诚啊,你叫一声妈妈,这碗藕粉就给你吃。”她如是说。饿了三天的阿诚高兴极了,他还以为妈妈终于回来了,终于“认可他了”,他几乎立刻就忘记了胳膊上的数道伤痕,腰间的无数淤青,扑过去脆生生的叫了声“妈妈”!迎来的却是兜头浇下的滚烫藕粉,随后瓷碗粉碎、利刃破肤,一阵狠过一阵的拳打脚踢。
“贱种,让你叫妈妈你就叫妈妈?!”
“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你配么!”
“痴心妄想的臭瘪三,不知哪个婊子娘肚里爬出来的狗野种!杂碎!不知廉耻!”
“你也配当我的儿子!!”
一声声,一句句,配合着身后皮带的呼喝,勾起童年最可怕的回忆疼,但是惩罚就可以带来关注;耻,可侮辱伴随着假象的呵护。他像是一个年深日久吸毒的瘾君子,疯狂地在疼痛中追寻着被侮辱才能换来的“爱”。后来,这种感觉居然代偿到了大哥身上。当大哥真的给予他爱意与港湾的时候,他便疯了似的想将一切都彻底的奉献,然而他奉献的方式,却是……渴望由大哥赋予的疼痛,期盼由大哥馈赠的侮辱。
太变态。
于是脑中一声声虚幻的、来自恶毒女人的谩骂很快发酵成了另一种妄想“不知廉耻的小赤佬”,“赤身裸体的偷衣贼”,“你、也配当我的弟弟?!”
“我”
撕扯,拉锯,不知所措。皮带刷地一下又落了下来,像是佐证阿诚的遐思;落在背肌上,像是他的上帝赐予他带了怒意的鞭笞。
不。
他硬了。
不。
“唰”揍在臀上,打得阿诚臀肉一颤,让他多想撅起屁股去迎合,那是他的大哥啊,疼得好爽。可是他恐惧的弯不下腰,淫贱、丢弃,这样的字眼顷刻间填满了少年的心房。
不不不,不能暴露。谁真的会接受一个遐想着被自己大哥玩坏的弟弟?
“啪!”
不!!
不要!不要再打了!!他不喜欢疼,不喜欢赤身裸体,不喜欢用内裤自慰!他不是小偷,不是变态!他只是口头上愿意的!!
只是口头愿意的……
只是口头愿意的……
他瞪大了双目,脑中一片空白,浓厚的白檀香顷刻间窜烧在房间中,是经年累月的老料,带着浓烈的攻击性与自我保护,倏然将阿诚的整个身体包裹,浓得陡然弹开了明楼的皮带。仿佛锐利的锋刀,猝然将屋内的水沉与白檀割裂成泾渭分明的两块。
阿诚分化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化了。白檀就是他信息素的味道。而他,是个乾元。
拒绝他大哥得来的乾元。
信息素的攻击让明楼的胸口猝然如遭重击,他踉跄半步,饶是飞快撤了自己的信息素,悍刀利铁般杀伐的白檀还是重创心口,压得明楼唇角沁红。
“阿诚……”皮带脱手,闷痛令他单膝跪地。
阿诚被这一声呼唤惊得刹那僵硬,他猛然回头,双目赤红,却清晰的看到他大哥唇角的血迹。大哥……理智被那一丝血线拽回,他惶急地向明楼伸出了手。可惜目不可视的水沉旋风因主人的受创将白檀彻底阻隔在外,两厘米的距离,指尖却怎也无法搭上。乾元与乾元,生而互斥。
“啊!”
水沉的气息开始丝丝缕缕的渗透,如烟如雾的钻入,像是一针强效的镇定剂,却是利人损己,明楼强行抓住了阿诚。
阿诚清晰的感觉到大哥的身体在抖。“大哥,放开我……”别碰,刚分化的乾元锋利的宛如出鞘的刀。他不想伤害大哥,不想让大哥失望。
明楼没有放手,他近乎无奈的叹息
“阿诚,你打心眼里还是觉得,我会真的伤害你。”
如旋风般乱窜的信息素逐渐平息,昏迷的男人将他的二弟搂得死紧。
可是,物竞天择,他们不被允许再靠近。
楼诚二人出事的同时,远在东北的张启山也正焦躁的在房内踱步。
他已经有一个半月没有张日山的消息了。
自从老宅一别之后,又有一年。他虽然仍不愿意松口,但是心里到底也有了几分心疼这个“族弟”,便隔三差五的差人从长春市内各家的糕点铺子里买些时新好味的糕点菜肴给老宅捎过去。而张日山也是个懂事的,每每到糕点便留下送东西的军爷小住半日,待军爷回程复命便请对方捎上一封给张启山的书信。
他虽还是少年,但家教严苛,一手颜体写得端正茂密、气势郁勃。张启山初时还不耐他写信过来“套近乎”,待开信一看字迹,再见他句里行间皆是年轻人才有的率性稚语,才将以己度人的小心眼回,暗暗自责的同时还当真提笔给日山写起回信来。
而少爷的回信日山又哪里会不响应?
一来二去,一念之间,二人居也形成了半月便通信一次的习惯。
只不过这个习惯,却在今年的六月下旬中断了。糕点菜肴照单全,但是再无留宿送信人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回信自老宅中回传。
原来是去年东北出了件大事东北王张作霖乘坐的专列在经过京奉、南蛮铁路交叉处的三洞桥时,被日本关东军的炸弹轰飞,张大帅回到沈阳没多久就咽了气。而张大帅作为奉系军阀的扛把子,他一死,没了掌局的,饶是奉系军阀能人不少,也乱了套。而“棋盘张”一脉与张作霖这一系颇有些渊源,民国后能在北方倒斗界吃得开,多半也是仰仗了东北王的威名。所以张大帅出事以后,奉系军阀内部都开始明争暗斗的抢地盘,几个故旧重臣连大帅亲子张学良也不放过,而张启山这种“倒斗混编军”想要重新在新主张学良少帅面前立稳脚跟,也必须实际效力,不能再在部队里混饭吃了。汉卿年轻气盛,对提高东北地位之事饶为上心,所以“东北易帜”之后,张启山与父亲就开始忙得脚打后脑勺。
一直到六月连轴转似的歇下来,张启山才惊觉已四十多天没有日山的消息了。张日山并不娇气,遂无论是出宅省亲探望亲生父母,亦或者生病卧床,都不该四十多天杳无音讯。
压下近日家里家外带来的诸多烦躁,张启山最终招了一张姓心腹,令其去老宅打探消息。
张家的规矩格外森严,张父此时虽然是“棋盘张”的当家,然而因为张启山的祖父曾经叛逃的缘故,他们这支的乾元继承人不但被刺上了穷奇纹身,老宅对他们的监管也格外森严。加之时局动荡,张家内部不断协调以图谋发展,也逐渐形成了当家人主外料理公关军政,老宅主内定下斗盗墓的格局。坐落于长春的张府与隐秘在长白山内的老宅虽联系紧密,但若无大事,也是分而治之。
“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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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张启山烦躁之时,心腹回来了。他关上门扉,屏退左右,附耳低声凑到张启山的近前:“少爷,您打听的那位……是去了东陵。”
“东陵?”
“嗯,是孙麻子派人来请的,这孙殿英虽是个地痞流氓,但近几年频频立功,也算是咱奉系的红人。加上新主更迭后他还能如鱼得水,所以这上头有令,老宅那边也不得不卖这么个面子。”
“……那怎会派他去?”东北张家同气连枝,虽然大帅在去岁六月初已经出事,但奉系仍在。且东陵事关紧要,恐怕是数月之前就已有部署,奉系的红人来请棋盘张一脉出手,自然不能拒绝。只是东陵乃清末皇家园林,守卫森严自不消说,内里亦是机关重重危险不可凡说,如何又能让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率人下斗?也不怕翻车?
心腹顿了一顿,他比张启山虚长几岁,是张家旁支中远到快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张家人”,但能入张家军,还能混到如今的位置,自然有他的心思灵动,他瞅着面前的青年,想了想还是欲言又止。
张启山在人情面前或许还稍显不足,却绝非看不懂人脸色的蠢蛋,瞅着心腹的脸色心中作火,抬起军靴一脚踹在对方的迎面骨上:“说!”
那心腹疼得膝盖打弯,吞咽了几口吐沫才支吾道:“少爷,您是真不明白假不明白?那张日山,已经算是半个弃子啦!”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您看啊,他呢…本来是前些年预备要送到您房内去的,是本家命定的少夫人,这事儿我们底下的人都知道。可是您直接就把人给拒绝了,还不让提前分化,您说本家那群老古董得怎么想他?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些年,结果是个废物……”
张启山心头一紧,“废物”二字如同一根钢针扎入心底。他抿了下唇角,示意对方继续。
“然后呢,您隔了两年又去,对他来说其实算个不可多得讨好您的机会吧?结果我听说明氏企业的二公子却因他受伤了,您又给人一顿好打?小的虽能体谅您可能是恨铁不成钢,但是那起子迂腐的长老看来,不会觉得他更烂泥扶不上墙?可是咱们张家,那是不养闲人的。张家好吃好穿伺候他七八年,他十五岁以后本来就是要‘放野’的。依小的看,长老们恐怕是存了让他去自证能力的意思……”
话说到这里,张启山如果再听不懂那就是傻的透腔了:张家不养闲人,放野下墓势在必行,而既然情感上讨不了他的欢心,所以张日山要么证明自己在能力上有资格坐稳少夫人的位置,要么就只能去喂粽子了,也好过浪张家的米粮。张启山的拳心攥紧,只觉得胸口一阵说不出的憋闷。“所以那群老顽固让他去,他就去?”
这心腹虽然是旁支,但是在张家军浸淫多年,张家那些内幕门道恐怕摸得比张启山还清楚,登时撇着嘴摊摊手:“我的少爷啊,这整个家里,恐怕也就只有你,是‘想不去哪里,就不去哪里’的喽~!”
他那似笑非笑的又无奈又落拓的模样瞅得张启山心里来火。
心腹十分有眼色打了个哈哈赶紧继续:“这老宅那边有个说法,您恐怕听过,叫做‘血罐头’。张家的麒麟血在外头稀奇,但是在本家也不是绝无仅有的,张家平辈那么多人,每一辈都有那么十几二十个血纯的,要是把纯度不高的也算上,一百号也点的出来。所以有麒麟血却没有通过张家训练的小孩,或是没有父母亲族庇佑的孤儿,再或者……犯了错误的弃子,都会沦为下斗的血罐头。”
血罐头,张启山自然是听说过的。那几乎是张家历代掌门心中最不忍、却也无从取缔的一小撮人,基本都是由少年到青年构成,能力不强,血液纯度却高,下斗都会捎上一两个用来放血开机关、避蚊虫、驱粽子,却往往因为血液感染或者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不到三四年就病死或卒在斗中。清末的局势稍稍好些,但也是因为身体亏损太大,活到而立之年的几乎没有。
想到此局,张启山觉得自己的嗓音都沙涩的发疼:“所以说这头赶上大帅亡故,孙麻子又不好推脱,东陵的差事便算可去可不去。这等成了增名气,毁了不掉肉的活计,就不如留给他自证能力?若是既不能嫁给我,又没有足够的能力,他就会…沦为血罐头?”
心腹垂下眼目:“小的可不敢胡说。但您是棋盘张的继承人,是张家最最尊贵之人。若是少爷看不上他,自然还是有很多更好的选择的……”
张启山直觉得一簇心口窜顶喉管,胸膛剧烈起伏,他抄起桌上的武装带对着那心腹胸口就是重重一击。“他什么他?叫少夫人。娶不娶,老子说了算。但他张日山,还轮不着你们这起子丘八在背后胡吣!”
那瞬间爆开的乾元威压吓得中庸的心腹立刻一抖,也顾不得腹诽明明是少爷您咬死不娶,小腿肚子哆嗦着,后脚跟一磕,结结实实地一句响天震地的“是”。
张启山手背的青筋隐隐爆起,他对着镜子脱下军装换上常服:“你既然有了消息,也该知道他如今人在何处了?”
那心腹看张启山的状况居然是要去寻人的架势,当下再也不敢看“少夫人”的笑话,忙忙地答:“不是特别确切,因为事关东陵,孙麻子和老宅都严加保密。但小的已经打听到了,月初的时候河北马兰峪各街道都出现了十二军的告示,说是东陵在进行军事演习,周匝百姓一律不得出入,至今封山已经十来日了。小的合计若是从去遵化的路上堵,应该能赶上他们完事碰个正着。”
他这头话毕,张启山已经换上了一套墨蓝对襟的中山装,低调中还有几分似学生气的青涩,很好的掩饰。“我父亲那头,你替我请假。”
“嗳大少爷!您好歹带个人一起啊!”
张启山却已经捞了配枪、钱袋,快步拾级而下:“少废话,备马。”
第一次放野就敢下慈禧太后的东陵,张日山,你也是够可以的!
张启山一人一骑在东北的山路间穿梭,张家家大业大,土夫子又自有一套自己的隐遁行路手段,加上奉系铁血男儿捍守国土,日本关东军虽然对东北虎视眈眈,但只要一日没让他们打进来,这东北山林对张启山来说就如同自家的后花园一般。他一路循着张家人特有的印记沿途往河北遵化的路上找过去。七日之后的傍晚,终于让他在靠近遵化的小道上遇见了几骑护卫与三辆小马车。
前哨骑马是军人之姿,马车的车辙印又是由浅入深再到浅,张启山眯目站在山坡上观察了会儿,确定就是他们了。且第一、第三辆马车是人,第二辆里头该是东陵淘出来的明器。他寻思片刻,摸出张家少主的玉佩,打马而下。
“什么人!”行在最前面的骑手瞅见张启山,二话不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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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举起了手中的盒子炮。
果不其然,领头的并不是张家派去的老人,张启山连忙勒马,扬声亮出了句黑话:“弓长家里头的支锅,听说南下翻上了肉粽子,扫仓辛苦特来接应。”这话意思是:他乃张家盗墓的,听说车上的人从南边挖来了宝贝,还是连锅端的大墓,特地奉命前来支援。
那持枪的人许是听不懂,第一辆马车中却立时有一人闻声揭帘而出,一打照面顿时愣住,好在反应机灵连忙扬声回道:“此番回程,未闻支锅尚需筷子。”筷子便是帮手。
张启山立刻亮出了掌中的少主玉佩。
棋盘张的人,可以怀疑面前之人是乔装改扮,却不敢怀疑家主和少家主的印信。他心中暗骂一句“见鬼”,但确实无法否认,能在这条路上出现,又会黑话又有印信的,不是少主还能有谁?他心头嘀咕着莫不是来看后头马车上的张日山?不是说他不得宠么?这次下斗上面也没交代要对这位“虚名少夫人”多有关照,莫非是大少爷转了性?他想归想,手脚还算麻利,忙下车去和前头的排头兵们交涉,只说这是张家派来的高手随行护驾。他们和孙殿英的兵在这半月都已混熟,前头几个兵闻言立刻放下了枪,让张启山过来。
张启山连忙答应,走到近前,一车那张家人却还是不露声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张启山料想他应该不欲向孙殿英派来的护卫言明自己的身份,避徒生事端,便跟着寒暄。数句之后果见那张家人说:“既然来了,你就跟着车走吧,最后一辆车上还有空位,用到你的时候自然招呼。”
张启山爽快应了,将马交给了排头兵,便快步往第三辆车奔去。那张家人果真也猜到了他的来意张启山一揭开三车的车帘子,便见那车厢内的拐角处,正蜷缩着团裹了薄被的少年身影。
“张日山?”张启山钻入车厢内,压低了声音叫日山的名字。车帘在身后落下,而直到车厢内重新形成一个半封闭式的环境,张启山才注意到这整个车厢内都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他心头一紧,忙凑上前动手扶住了日山的肩头,往日里灵巧爱动的少年却没有任何回应,还是脸向内侧蜷缩着未动。张启山心下不安,展臂搂住了少年的肩头将人小心翼翼的翻转过来。透过窗纱与车帘漏进来的光,张启山看到了少年苍白到几乎半透明的容颜。
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好看的眉梢紧紧锁住,数月前还有些肉实得小包子脸此时棱角隐现,竟然透出些能够独当一面的锋锐。只是这锋锐却像是被生生拔了爪牙,额角全是汗珠,抱在怀里的身体也冷的不正常,甚至还在发抖。
伤着哪儿了?
张启山知道少年在发烧,他掏出了兜里的手绢有些笨拙的往日山额头上按去,少年的眉宇拧得更紧,似乎觉察到有人,手自被内探出。而直到见到那只手,张启山才觉察张家的“血罐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张日山的整条胳膊,自大臂到掌心都缠绕着绷带,而透出那些白绷带,几乎每格二指宽,就从纱布下渗出一道殷红血痕这他妈是放血还是割花刀?!
身上的伤势更凶,夏日衣服穿的不厚,却能摸到胸腹都裹着厚厚的纱布,侧肋还有固定断骨用的木板。张启山越摸越心惊,待探到身下,才发现少年方才蜷缩过的垫上有一滩铁腥味的湿粘,显然是压迫到腿上伤口,血迹已经透到了车板上的缘故……
他的拳心狠狠攥紧,脑中只盘旋着一句“值得么?”
恰在此时,怀中的少年睁开了眼睛,似乎因为失血过多竟一时目不可见,从他的唇中呼出痛苦的气息,似喉咙里还含着血。感觉到了人,又因右臂的伤势不便动弹,他的另一只手探出被褥向后摸去,摸到张启山身上时,被张启山一把攥住了。
“……少爷?”熟悉的体温令他怔愣,神思回拢后意识到身后之人究竟是谁,哪怕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张日山疲惫的声音里却立刻透出了喜悦来,只是他剩余的力气还不足以支撑询问张启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开口就忙忙道出心头最记挂的事:“曰山…走的急,没回信……让,少爷…久候……”他说话全无力气,几近气音。
张启山心里锐痛,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少年却在此时好似想到了什么,将手抽出探入怀中,从贴着心口的内袋里摸出了个还带着体温的环状物那是一只通体柔白的羊脂玉手镯,造型别致,开口环处雕有龙头,龙目点金灿然有神,同时雕刻的宛如两只细手镯叠在一处,别出心裁。他还是有些看不清,举起那手镯靠近车窗透过来的光下细细端详,似在细心检查。最终确定只沾了些血迹后,才松了口气,却又皱着眉将东西凑到自己的衣摆上用力蹭干净,这才郑重其事地将手镯放在了张启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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