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荐轩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鹰啸
他疲累的说不出话,身上的伤势太重,仅是刚才那些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疼得眉心攒紧。见张启山接了镯子,又唯恐他不知用意,包住张启山的指背轻轻握了握,扎挣用口型想说点什么。
偏巧此时,马车车轮滚过一个土坑,常人尚能忍受的颠簸,在少年身上却似凌迟,身体瞬间颤抖,痛苦的呻吟压在喉管内,包着绷带的手骤然死死摁住侧肋,他僵着身体歪在张启山的胸膛上不住呛咳,唇角压出了零星血沫。那“礼物”二字却是哽在喉间,怎也讲不出了。
*注:
1、皇姑屯事件:1928年6月4日,奉系军阀张作霖被日本关东军在皇姑屯三洞口炸死。
2、孙殿英夜盗东陵:史实。孙殿英系奉系张作霖手下,1928年7月因发不出军饷,策划盗取慈禧太后的东陵,东陵位于河北省遵化。史称其封山掘坟,前后寻墓入口数天而不得,后请高人点穴炸药开墓。此处为行文需要将该事件推迟一年,安排于1929年7月,配合日山的放野进行。
3、放野:三叔原创,张家人十五岁后第一次独立下斗完成任务,称为放野。
4、血罐头:三叔原创,解释见文中。
第十一章
“张日山!”张启山低呼一声,手臂死死的圈住了日山的后背。他不敢去给少年拍抚,生怕那一身骇人的伤势再让自己拍到别的创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蜷在他怀中痛苦的闷咳。
直到数分钟后日山缓过劲儿来,才惊觉两人皆是汗湿重衣日山是疼的,张启山是紧张的。
张启山贵为当家大少爷,真正下斗的机会并不多,就算有能跟着去的状况,也都是多需要用智谋解决、而鲜少有危险的斗,更何况周匝弟兄们将他护得滴水不漏,又怎会轻易让他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日山靠在他怀中慢慢缓着气,吐息呼喘之间依旧全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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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挪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挨到唇边,抻着袖口缓缓蹭掉唇边咳出的血迹。
他将头垂得很低,车厢中光线暗沉,想要籍此逃过张启山的视线。
却被张启山眼尖瞅见了,一把攥住了手腕那腕口袖上已经叠着斑斑血迹,有些颜色深褐,有些还透着湿意,一看便已经不是头一回被马车撞得逼咳出血来。张启山直觉得一股心火涌上心头,圈住少年腰背的手臂又紧了紧,声音带了浓浓的怒意:“怎么回事?!”
“少爷……”日山想要说话,却连提起一口气的力气也无,他如何取到手镯、又如何在开机关时被巨柱重击到胸口、因而滚下刀坑,这会儿是一个字也解释不出。而少年本来就不善言辞,又是重伤,有心无力之下只起到了将自己面色逼得越发惨淡的效果。所以他交到张启山手中的“二响环”花了怎样的心思,墓中又如何艰辛,怎么能指望张启山从一声呼唤里听出端倪?
张启山问不出缘由,自然也体察不到少年哽在心底的千种柔肠,他只是朦胧觉着对方有话要说,心里越发焦急,又不忍再逼,只得咬着牙根重重道:“给我忍着点,我去喊医生。”
日山连忙攥住了张启山的衣摆,微微摇首:“大少爷……嗯…不妨事的”
他的眉心拧得死紧,原本红润的小包子脸也苍白的近乎透明,那双疼出了水雾的桃花眼里却是格外的坚持。他不是逞能,亦不是装模作样,而是喊来医生也没有用,又或许退一步,他确实也有些不想在少爷面前示弱的念头情归情,能力是能力,他自觉已经得不到少爷的青眼,若是再连一个张家少夫人最基本的能力也没有,少爷要他,还有什么用?
“这他妈还不碍事?”张启山额角青筋暴起,忍不住粗口,周身的乾元威压隐隐浮现。他也是关心则乱,在他看来吐血已经不是几处刀割剑砍的皮外伤裹裹静养就能完事了,内腑受创还乘马车一路颠回去,真他妈是活腻了!
只是他却忽略了,就算日山尚未分化,依照少年对他的情谊也依然能感觉到张启山的信息素。如此威压自身匝流泻,惊得怀中少年一个激灵,顿时哀哀叫了一声“少爷”,咬着牙关瑟瑟打起抖来。
日山的心脏跳得极快,像是被他的大少爷用绳索束缚住心房的血肉,从跳动、供血、乃至呼吸都禁锢了。迫使他服从他的命令,屈从他遵照他的指示,虽然这些日山无一不心甘情愿,却还是想求张启山莫要在这时候这样罚他,他可能…受不住……
乾元对他的坤泽的责罚,诱发的伤害总是高于平均值数倍。
日山觉得自己的身体奇怪极了,他纠结在疼痛、难受、窒息之间,手指扯住张启山的衣摆越攥越紧。而张启山的心跳也被他的反应带动的越发加快起来那是一种诡异的共鸣,密闭的车厢,飘散的金铁信息素,因为距离过近挨在一处的两个人,交叠的呼吸。本来只是伤患与“靠垫”的关系,却在不知不觉之中……
心跳同步。
契合。
这样的状况几乎只在书中见过,张启山年长几分率先自这样诡异的气氛中扎挣而出,他垂首看着怀中的少年,哑着嗓子叫了句:“日山?”
少年猝然深喘一口气,抓住张启山的手臂。那种喘息除了混合着求饶、臣服、与痛苦之外,居然还透着诡异的渴望。
张启山没来由的咽了一口吐沫,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腾升该死,怎么好巧不巧堵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贴着少年的耳朵问道:“后面……湿了没?”
饶是日山此时伤重,听到这话也瞬间赤红耳根,他隐约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置信。内心焦灼羞赧,恨死了自己的不争气怎么能在回程路途的马车上因为少爷的乾元信息素,就分化了?
是的,分化。
来得太突然。
乾元与坤泽均是在十三岁到二十岁之间,分化有多重因素导致最为常见的就是顺其自然:坤泽伴随发烧,乾元伴随躁动,持续一周到十天左右后自然分化,占据所有分化原因的八成;另一种则是依靠药物的控制,准的把握分化时间,但由于药物格外昂贵,这样的方式除了门阀与权贵,到了近代已经日趋少见;而最后的一种,几乎只有书中记载,是因为受到来自于心念之人的刺激,骤然分化。
这样的刺激可能是性行为,可能是信息素,可能是发情期,亦有可能是两心相交。
然而听起来浪漫,实际发生,对坤泽来说却是非常“不自重”的自古一家之中若有趋近坤泽的分化,皆是如临大敌门窗紧闭,一来不能让外乾闻到信香的气息;二来不能让外乾窥探到坤泽分化时饥渴的丑态,否则坤泽名誉若是坏了,日后想要嫁人,难上加难。那么反过来说,所谓“刺激”造成的骤然分化,肯定是“非时、非地、非婚”,如此这个坤泽在未分化前就浪荡不堪的行为几乎“昭然若揭”,一旦传出去,再如何见人?
日山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丢脸的一天,重伤不支的模样被大少爷看了个一清二楚,更是因大少爷的一点信香就要在野外的马车中分化。少年又怕又辱,哆嗦着身体想从张启山怀中撑起,然而还未等成功,眼前便阵阵发黑,内腑受伤带来的痛苦带着甜腥向外不断翻涌,他皱紧眉宇强咽下一口滚到舌尖的血水,还是脱力的栽回张启山怀中。
张启山虚长他不少,焉能不知少年在想什么?他倏尔觉得亏欠起来是因他在对方虚弱之时妄动信息素,再加上日山待他素来情深,这恐怕和乘人之危也别无二致了吧?张启山可以凶狠、可能残暴,心中却是青山般挺拔的人品。
他瞅着少年哑着嗓子不断吸气,徒劳的想将分化强行压制下去,再也看不下去,箍过的少年的肩膀猛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二十二岁的张启山还不太会吻人,这一口下去颇有几分“撞击”的意味。
幸好日山的唇软。
少年被他的动作震惊,不及反应,强大的金铁信香便遍布了整辆马车,张启山的信息素一向控制的卓越这是他身为dom的优势,马车内的信香浓郁的让普通人觉得喘不上气,隔着一道车帘外头的车夫却能无知无觉。日山闷哼了一声,抖着唇慢慢张开了嘴。
遇到对的人,根本不用刻意去学如何接吻。
张启山最开始的笨拙逐渐被日山的柔顺所引导,原本虎扑狼啃似的凶残,也逐渐被一个又一个啄吻取代,二人吻得忘情,滤液交缠,却又各有各的心事那暧昧中反倒更有一种兄弟之义与头狼安抚族狼的保护和占有,除去嘴唇,更多的吻纷乱的落在额头与脸颊,日山从嗓中支吾出软糯的腻音,意乱神迷。张启山给的不多,但是只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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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给的,对他来说,都好。
张启山担心碰到他的伤处,转而靠着马车的车壁坐着,让日山能半躺于他的胸前。变化姿势的时候,少年明显疼得发抖。
这次张启山没打算再放过他,一口叼住了少年的耳垂,裹在舌尖吮吸逗弄,直到日山的身体全都软了,他才凑到他耳边,慢慢问道:“你们从墓里出来,也有一两日了吧?”
“嗯……”日山的鼻息有些发烫,一股子清雅的雨后青草的清淡气味从他衣衫内慢慢窜出。
“那为什么伤口还不愈合?”张启山如何嗅不到那股气息?他的鼻翼抽动了下,只觉得异常好闻。
坤泽在他的乾元面前是没有秘密的,介于分化边缘的日山面对心心念念的少爷,就更没有。“是……阻凝的药物。”少年舔着苍白的嘴唇,手指紧张的抓住了身下早已因为二人的动作揉皱成了一团的薄被,“就是开机关,担心……血罐头的伤口、凝血,缺血不足而…服用的药物。三日内,伤口都不易愈合…本意、也是为了让我少……遭点罪。”他说话气短,内容更是心虚,因此声音也越答越低。这次放野是他自己自愿下的东陵,他寻思得少爷青眼不能,那就需要更加努力,所以下斗自证的机会他愿意把握。只是东陵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吃力,幸而并未带累同行的弟兄们。
至于放血,就更是不得已而为之,本来一行人未曾想到区区二十年的新墓就会有重大尸变,加之机关重重,张日山的血就成了唯一救急之物。但是其他张家人怎样看他,日山不知。张启山因而如何想东北张家老宅,日山就更不知了。他本是不欲让少爷挂心,才有心隐瞒,落到张启山耳中,却把张家老宅的一众,变成了因他不愿意娶日山就将少年当做血罐头的罪魁。
二人心思各异,却都不便在这关口发作。雨后青草的味道愈发浓郁,张启山一咬牙,再度拽下了少年的裤子。
双腿上的伤痕,惨不忍睹。
少年个头几乎日日在变,双腿也日渐抽长,两条修长的双腿上都裹了纱布,纱布周匝的血渍同样是干涸之后又有新得弥漫而出,因为坐姿让腿受到压迫,双腿上的绷带沾染的血污更多。全身上下完好的地方,几乎就剩下两个圆圆的小屁股了。
张启山心口发闷,一瞬间想要将张日山拆吃入腹才能平心头愤懑;一瞬间又想将东北那起子老顽固一把火烧了,才算干净。
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照料一下日山的小屁股。
少年胯间的“小日山”因为受伤,软榻榻没什么神的垂着,张启山将少年抱在怀中,小心分开了他的两条腿,架在了自己的腿上,跟着双腿用力将日山慢慢撑起,一手扣住他的腰摆,一手利用撑起后形成的空隙,向少年胯间润湿的菊穴探了过去。
日山发出了一声又痛苦又期待的闷哼,额角全是涓涓而下的冷汗。
而原先还需要润滑才能进入的地方,此刻早已被身体分泌出的坤液浸透,湿漉漉的缩诱惑着,焦急地舔吮着张启山的手指。这让乾元的胯下也硬了起来。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要是否喜欢少年先搁在一边,单是张家动辄就因他不能青眼而将一个“备选少夫人”充作“血罐头”的架势,张启山无论如何也不能要了少年。他身上还有自祖父那一辈传承下的“夙愿”,更有脱离家族的想法,如果要了,今后彼此牵绊,难道还要带累日山一起下地狱?
穷奇代代传承的悲哀,终结在他这里就好。
少年在他怀里蹭得像一只幼猫,张启山叹了口气,慢慢将手指探入进去。
“唔大少爷……”带着哭音的闷哼,日山扬起了颈项,枕住了张启山的肩窝。他是自卑的,唯恐他的突然分化让张启山的嫌弃,但是他却是信任的,大少爷没有推开,甚至还抱住了他,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值得庆幸的呢?像是饥渴了很久的病人得到了救赎了甘露。他不是听不明白少爷言语中反复暗示的“离开、不娶”,只是日山念得却是“少爷这么好,他为什么要离开?”
他的视线慢慢移动到了张启山因为搂着他而暂时搁在车垫上的那只二响环。
『二响环,宋玉,和田羊脂料,开口双叠,口处纹螭,轻击有回响。』
少年翻看着藏书房中的《清宫遗录》,手指点在还是簇新的书本上。慈禧太后新葬,她墓中的陪葬品有哪些,就已经录入书册放到了张家的藏宝阁的小书房中。上头件件全是珍宝,计有金花扁镯、红碧瑶豆、金佛金壶一百五十余件;头戴翠荷叶,脚踩碧玺莲,身着金丝串珠绣礼服,外罩双面绣串珠褂,又有九练围身,蚌佛十八尊置臂上。更别提那些《夜航船》中列为举世奇珍的夜明珠,定风珠;以及不计其数的金银珍宝象牙琥珀……只是这些东西,日山统统没有兴趣,独独瞄上了那件“轻击有回响”的二响环。
原因无他,只是因着三年前被少爷彻底的拒绝。那日长老们将他从屋顶上放下来时,日山是又怕又赧又委屈,然而怯懦可以随着时间退去,委屈与悸动却是压在心底怎也抹不掉的。他不敢同长老们言明,毕竟每一位教导他的长老都倾注了足够的心血,更何况这件事后他们虽然对他加强的训练,日常却无一不手下留情。日山哪能不明白他们的用心,平素越发努力,然而对张启山的敬畏与思念却在时间的推移中日渐升级。
时值元宵,日山得了老宅的应允下山去镇子里看灯会。熙熙攘攘的人群,手牵手的情侣,满街明晃晃的红灯笼让他不禁就想到了书上看的那句“蓦然回首,人在灯火阑珊处”。只是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步履向前,反应过来时候已经停在“情”字的猜谜区。
这几年西式的情人节涌入国内,但是国人最传统的情人节还是正月十五,所以关于“情”的灯谜也是格外多。
日山停在一个灯谜下便细细端详起来。
“木目跨于心,古人做反文,小和尚光头,凄惨无泪水打‘情’之四字”。周围围着的人不少,却无一作答。日山盯了数秒便有了答案,瞅着奖励丰富却无人抢答,立刻举手撕下了红灯上的洒金白笺。主持人笑问答什么,日山立刻老老实实脆生生的一句:“是‘想做你妻’。”
顿时惹来周匝一众哄笑原来这题也不是顶难,只是在场的乾元、中庸答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坤泽们又有哪个好意思口出狂言如此直白?日山闹了个大脸红,好在主持也不刁难,圆了场又想了想,观他小小年纪已经立如松行如风,眉宇间自有一派风流,想来也是世家子弟,便问他:“这位小公子也是有心上人了吧?”臊得日山耳尖更红,讷讷点头,被主持人塞了一堆糕点与荷包才放过了。
对方提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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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乱了他的心神,就连怀中抱着的一堆好吃的似乎也都淡而无味起来。
他拿着奖品挤出人群,却忽听身后不知是谁打了句谶语“这位小少爷,若有心上人,念念不忘,必得回响。”他猛回头,却惊觉身后只有摩肩接踵的人群,哪有人打什么谶语?但那句从未听过的话却不可能是他自己凭空捏造,就存了心思笃定定的守在了心头。
念念不忘,必得回响。
若是他念念不忘启山哥哥,可能得他回想?是以去东陵前张府与孙殿英商讨“战利品”的瓜分,日山什么也没要,独独便讨了这个有“回响”的二响环。无论年代,无论贵贱,只是图个意头。再者说,张家人第一回下斗的第一样器物,可以拿去送给心上人。
日山的心神因为分化而恍恍惚惚,身体里又被熟悉的手指进出逗弄,只是那手指越发的粗长了,并拢成三根塞满了他的穴道,他身上疼着,又爽,哀哀呜咽,手臂向后够住了张启山的胳膊。
“少爷……”他不敢喊他启山哥哥,所以只能暗搓搓的将那只二响环塞给他。念念不忘,必得回响。“嗯啊”
张启山被怀里的少年撩拨的想,胯下硬得发痛,手指在初生成的坤穴中不断驰骋,进进出出沾带着黏腻,而这些情液全是为他而淌的。但是一想到血罐头的事,再多的情热也被压了下去。若是他今日动了日山,日后若不能娶,少年会沦落何等境地?而如果他一时冲动愿意娶了,自他爷爷起这一支脱离张家重重规矩的桎梏要待何时才能实现?
少年信香的味道越发浓郁,从雨后青草的芬芳过度到了铁观音的醉人,金铁气息如同上了枪油般蓄势待发,环绕着浓郁的茶香在马车内不住交缠。
张启山的手指持续的进出,最终怀中少年低哑的闷哼了一声,将白浊洒了张启山一手。
而张启山偏过了头,并未在少年后颈初生的腺体上留下任何印记。
日山是失望的,但是大少爷环抱他的手片刻也没有放松,他歪在他怀中,目光慢慢转向了车垫上的那只羊脂白玉手镯。许是他的目光过于执着,惹得张启山也看了过去,而张启山再傻也明白日山是什么意思。心不知为何忽然就软了,可能是对方还被他搂着,也可能是对方刚在他手中射过。他回应不了他的感情,却不想少年再在重伤时有任何难堪,张启山腾手拾起了那只手环,就着抱住日山的姿势,一手托住镯子,左腕伸入,利索戴了羊脂玉镯上的两条螭吻雕刻极为霸气,故而戴在男人手不但不违和,反倒更有种贵公子才有的气派来。
日山见他戴了,眼底瞬间恍过惊讶,继而便是欢喜,小脑袋枕在张启山的胸口上,下意识地蹭了蹭。
“日山……”张启山觉得,他似乎该说点什么。
日山的身体僵了下,他看着马车车顶的木质横梁,忽然伸手捏了捏张启山的手。
大少爷,别说,不必说。
曰山都懂。
少爷已经给予了他最大程度的温情。
而张日山自诩,是个识时务的人。
1929年9月。
明诚拎着他的行李箱,踏上了前往伏龙芝军校的旅途。
明楼抄着大衣的口袋,站在火车站的展台前给弟弟送行。阿诚的颈项上带着明楼刚给他买的羊绒围巾,纯色大气,让他足够在北地的冬天也不能冷。
可是他就要送他去北地了。
明楼看着这两个月身量又蹿高点了弟弟,拍了拍他的肩头,一句“阿诚”到了嘴边,却涩住了不晓得还能再说点什么。阿诚一双鹿眼睁得圆圆的看着他的大哥,他认真看人的时候总是有那么几分无辜,此时不仅无辜、眼尾也泛了红。但是能说什么呢?乾元与乾元,注定的背道而驰。
北风又刮了起来,明明只是九月也吹得人脸上发紧,明楼不忍再看,一把将二弟揽到了怀中,他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用力在阿诚瘦削的背脊上拍了拍,低沉的声音压在阿诚的耳边,仿佛这样就能避过弟弟面上的表情。
“走吧。”
阿诚能从大哥的衣领中闻到他梦寐以求的水沉香味。
但那香味不属于他。
第十二章
阿诚拎着行李,抵达伏龙芝军事学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在旅途中颠簸了足足有半个月之久,下车后也无人接应,只好操着半生不熟的俄语一路问去,才在夕阳西下时找到校门口。秋风萧瑟,满大街浅黄色头发的高壮俄罗斯人令他惶恐,首都过于旷朗的建筑格局与稀疏的人流更令阿诚有些不知所措。他拎着皮箱一个人站在学校大门前,想到未来的三年,就要他一个人在这里度过了。
这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他抿了下嘴唇,迈开步子走入校园。
因着是六月和大哥闹出的事,明楼决定将他送往伏龙芝军校已经是七月初了。等劲巴拉的“插上队”,再到学校的回函与录取通知书,已至八月末。所以等阿诚抵达伏龙芝,远比规定的开学时间足足迟了两个星期。校门口接待新生的桌子早已撤掉,他独自一人拎着巨大的行李箱走在校园中,一身风衣与这里冷硬军绿的画风格格不入。
教务处的老师也没给这个迟到的学生什么好脸色尤其是快下班的时候。
一位须发虬髯身着军装的壮汉接待了阿诚,对方在看了少年递过来的录取通知书后,立刻抬手用食指用力揉了下他那大红鼻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单手叉着腰向阿诚逼近。
阿诚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报道?”老师拔高了声音,雄浑的身材在阿诚看来近乎充斥了三分之一的办公室,宽肩窄腰倒三角的结实体魄与相对阿诚来说近乎“高耸入云”的个头让少年心底打了个突。
“是。诚明,侦察系新生。”阿诚拉住脚步,腰背笔挺。
听他报了名号,那老师面上一愣,立刻流泻出一份不屑来,许是斯拉夫人种天生的面宽鼻窄,表情后隐藏的情绪在阿诚这样自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孩子面前几乎是一览无余。少年下颌绷紧了些,任其打量没有说话。果然,当兵的多半直白的藏不住心事,那老师又多看了他几眼,熊掌似的手掌砰砰地拍着阿诚的肩头:“嗯,是你,看起来就是个托了关系才能进来的!”他毫不掩饰语调里的轻蔑,更不顾及阿诚的脸面,夹带俄腔的英文带着吐沫星子迸了阿诚一脸。
少年的面色隐隐发白。
但是他没吭声,他会来这里念书,一切都是“自找的”,如果不是他贪恋快感被大哥发现了潜藏的小秘密,一切都不会发生;而如果不是……他对大哥的不信任,或许目前他和大哥都已经……阿诚深吸一口气,骤然掐断了自己的思绪。那日大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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