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司泽院蓝
金殿上原本到处是觥筹交错的动静,然而见得如此,人人都不分神留意他俩。虽然大伙儿假装还在做自己的事,可四下里倏然安静不少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镜愚走到雍蒙桌前三步远的地方,抬手致意。“魏王殿下。”
雍蒙早就注意到了他。此时谢镜愚开了口,他就顺势站了起来。“谢相。”他回以致意,礼仪同样完美。
“魏王殿下如今可大好了?”
雍蒙微微一笑,一如他之前对朕那般。“有劳谢相担忧,小王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谢镜愚便露出松了口气、还带着点欣慰的神色。“那真是陛下之福,社稷之福。尤其,殿下病中仍然不忘本职,真乃我等楷模。”他说着举了举酒杯,“谢某在此敬殿下一杯,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谢相如此褒奖,小王真是受宠若惊,又何谈嫌弃呢?”雍蒙笑道,也举起了酒杯。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各自饮尽杯中酒,最后还相视一笑。
……装模作样地哥俩好也就罢了,相视一笑?
朕懵得差点忘记朕也在喝酒。等到雍蒙坐下、谢镜愚也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殿上还静默着,显然大伙儿都和朕一样,被刺激得目瞪口呆。若是此时他们的心情能够具现化,朕估计肯定是一整排的呐喊
说好的谢相和魏王翻脸呢?什么也没听说,只是三月不见,他们就和好啦?!
肯定也有大把的人怀疑他俩在逢场作戏。事实上可能正是如此,但于朕而言,朕从不奢望他俩真的建立起什么深厚情谊;只要面上过得去,干活的时候不要互相拖后腿,朕就相当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朕明白过来。谢镜愚是故意的
他知道雍蒙为何有心病,他也知道朕对此的想法。况且,他向来不赞同朕对雍蒙放的狠话。于是,他在这种对抗里率先服了软,给雍蒙台阶下。雍蒙也不傻;谢镜愚这么做不仅省了他的事,还顾全了他的面子。只要雍蒙不致仕,那么,同为臣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一直杠下去;他到哪儿找比这更好的和解机会?
朕不多看了谢镜愚两眼。但他这会儿又开始摆他那副不动如山的架子,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做。他明面上确实没说示弱的话,只是慰问了下雍蒙;可实际上……
就在朕开始觉着朕让谢镜愚受委屈的时候,雍蒙复又起身。众臣还没从刚刚的震惊里回过神,就继续震惊地目送他不疾不徐地走到谢镜愚桌前不远处,而后把谢镜愚刚刚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端得是完美无缺、毫无破绽。
当然,雍蒙没用疾病这样的借口,而是说谢镜愚兢兢业业、时常值宿,自己一请假就三个月,和他一比实在是于心有愧,以后定当效仿云云。这酒谢镜愚自是喝了,又客气了几句。
见他们俩有来有去、挺像那么回事,朕的腹诽简直就要突破天际了。说你俩是影帝你俩就真是影帝啊?后世到底欠你们几座影帝奖杯?
也许是朕吐槽得太厉害,半晌才回过神。但不回神则已,一回神朕就惊了一惊
为什么朕面前突然多了好几个想要敬酒的大臣?而且,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也望着朕这头、满脸跃跃欲试?
……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转折么?
朕狐疑着,一边应付面前的大理寺卿,一边下意识地去看谢镜愚。他这会儿倒是没装死,而是望着朕,眉眼间笑意微微。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朕读得出,他对现在的情况相当满意。
满意?满意什么?他知道朕不爱喝酒,不是么?
朕愈发狐疑,不再去看第二个风向标阿姊。而后朕发现,阿姊面上表情几乎同谢镜愚一模一样;如果一定要说有区别,区别就是她的自豪更明显,就差在脸上明写“我的皇弟如此英明神武你们不服也得服”了。
见得如此,朕没神再去看王若钧。事实昭然,诸臣这是把谢镜愚和雍蒙和解的功劳都算在朕头上了。一个重臣,一个亲王,被朕于无声处不知不觉地摆平了
这样厉害的顶头上司不该敬酒顺道奉承么?
当然要敬,不敬才是傻瓜啊!
朕能读懂他们的心态,也不能违心地说不享受这种崇拜,然而腹诽还是忍不住虽然朕立志做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但这个真的不关朕的事!朕没安排他们互相敬酒、还一笑泯恩仇的桥段,他们是自己讲和的,你们真的必须得信!
可不管怎么说,雍蒙愿意借坡下驴还是令朕松了口气。朕估计他心里还有些残余的症结,但既然他仍旧决定留任吏部侍郎,这事儿就还有挽回余地。毕竟,人心是会变的;只要好好应付,朕不信他会惦记朕这棵歪脖子树一辈子
当然,朕从不妄自菲薄,歪脖子树只是对雍蒙而言。
好容易捱到群宴结束,朕回到寝殿,倒头就睡。因为喝多了酒,第二日又是假期,刘瑾忍着不叫朕,直到朕辰时自然醒。等洗漱用膳完,外头就递了信进来,说党将军带着长子求见。
来得还挺快,朕顿时一扫之前的神不济。“宣!”
党和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唯一一次兜圈子还是上次拐弯抹角地希望朕给他的女儿找个好婆家。今天他觐见,倒也没催婆家的事,而是把今年陇右道的军情详细汇报了一遍,党渊远则帮着补充一些具体之处。
朕仔细听着,不时点头。等他说完,朕也差不多对回纥近来的动静有所了解。“稍后朕会召见慕容将军,”朕这么告诉党和,“等听过受降城的情况,届时朕再一起做安排。”
党和立即赞同道:“臣也正有此意。毕竟北疆防线极长,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自己确实要先通气。”
朕又点了
万人之上 分卷阅读114
点头。“若有必要,朕会命诸位大将军入甘露殿朝议。”
因着正殿中的地图,甘露殿朝议基本等同于要大动干戈。党和再清楚不过,深深躬身:“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是臣之幸。”
“你和朕之间,就不必说这样的话了。”朕摆了摆手,跟着想到了朕之前的计划。“朕听闻,党将军这次带回来的年轻人不止渊远一个?”
党家父子对视了一下,而后党渊远向前一步道:“承蒙陛下垂询,是有几人随臣一同进京。因着年纪相仿,名为臣的亲随,实为臣的友人。”
“渊远倒是没有架子,很好。”朕肯定,又问:“不知你和你的几位友人,击球玩得如何?”
“回陛下,击球乃军中必练的强身健体之术。臣不才,自认技艺尚可,至少于叠府军中尚无敌手。”
“如此甚好。”朕又夸了他一句,“既如此,过几日与朕的左右千牛卫切磋一下如何?”
“陛下想要观战?”党和好奇地问了一句。
朕瞧了瞧他。“难得人人都在,自然是越齐越好。朕想着,朝中七品以上的官员都来观摩一二,再准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家眷。”
听到家眷两字,党和目光微微一晃,显然明白了朕的真正意图。“陛下所言极是。恰逢年关,君臣同乐,也是理所应当。”
见得如此,党渊远自然不会拒绝。“谢陛下垂青,臣就大胆献丑了。”
开头相当顺利,朕不由莞尔。媒人该做的朕都做了,就看朕的大侄子给不给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不好意思_(:3」∠)_
第81章
冬至假期足有七日,正是安排此类活动的好时机。击球又风靡天下,连女子也多有修习。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朕极少下诏观球,能带家眷的更是头一回;谁不想要在朕跟前的表现机会?
朕明面观球暗地做媒,其中不了有人想借朕的东风。但朕不在乎,只悄悄地递了口谕出去,特意绕过杜氏,让雍昶届时注意举止。这么做是为了不漏破绽:若是杜氏知道,以她的性子,多少有所准备,到时候被人看出来就不好了。而只有雍昶知道的话,就算被发现,诸臣也只会当是少男少女春心初动。
一切准备停当时,刚刚过去四日假,朕对此相当满意。待到了地方,放眼一望,球场四周层层叠叠全是遮阳用的帐幔篷布,朕不由愈发满意
兴京城里大小球场不少,朕故意选城外的,想的就是引更多的人。如今满兴京城的百姓都来看热闹,谁还能发现朕的真正意图?
可人一多,座次就拉得远。月灯阁中,宗室诸亲的位置自然最挨着朕,其后文武百官按品级排开。即便党和在武官中名列前茅,离朕身边还是有些距离。朕不担心两边到时候如何走动;可再一转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能让俩孩子认识一下也不错。
想到这里,朕便定下神,开始关心球场上的事。叠府府卫一队,左右千牛卫一队,二十余人已然准备就绪。球赛第一球惯常由上位者开;今日朕下诏,自然是朕开。
所谓开球,不过在毫无障碍的场地上把球击入球门,朕闭着眼睛也能打进去。众臣欢呼陛下神射、今日比赛必定云云,朕都没往心里去。等朕再回到席上,球赛便正式开始了。
叠府隶属陇右道,其府卫大都经历边疆诸次征战,人野性凶悍得多,打法自然也温柔不到哪里去。但此次他们上场前应当受了党和的嘱咐,作风稍有敛。反观千牛卫,上场诸人都是军中好手,技艺简直没得说。
这样的两波人马交上手,可看性比平日里的比赛强多了,四下里的喝声响起来就没停过。朕看他们来回进了几十个球,心道差不多,便让刘瑾吩咐大臣们挨个觐见。
常年在兴京城中的官员有得是机会,这些大臣不是守外大将军就是各地节度使。今天这样的日子显然谈不了正事,朕该安抚安抚,该提点提点。等轮到党和的时候,比赛差不多接近半场休息。
为了侄子,朕有心拖一拖,便拉着党和问了不少事情。党和本就知道朕蓄意制造机会,当然不会忘记介绍自家小女。党薇柔今日没戴帷帽,倒是方便朕把她打量得清清楚楚眉目称得上清秀,离美貌还有点距离;然而她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令人见之忘俗。
看来朕早前对她明的判断八成错不了,但是好的那种明,朕心里嘀咕。“你如今已在兴京住了快一年,可还习惯?”
党薇柔小幅动了动眼珠。“回陛下,尚可。”
但依朕看来,她这么说的原因是党和正站在她边上。父亲盯着尚且承认得如此不情不愿,看来是更喜欢陇右了。朕假装没发现,接着问:“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打……”党薇柔差点就把实话脱口而出,然而党和猛使眼色,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改口:“喜欢打水浇花。”
这转折是如此生硬,以至于朕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党卿,”朕唤党和,“别瞪她了,朕都瞧见了。”
党和虽然生了一张白面,但平日里都不苟言笑,威严得很。此时见得如此,他不由苦笑出声,而后深深叹了口气:“臣家教不严,让陛下见笑了。”
除去早年匈奴来犯,朕还没见过党和如此头疼的模样。看来,他把党薇柔送回兴京,其一是表忠心,其二是真拿女儿没办法。“没事,说实话,朕喜欢听。”朕安抚道,对他也对党薇柔。
党和瞧了瞧自家女儿,刚想再说什么,就被党薇柔抢了先:“陛下明鉴,小女喜欢打拳,刀剑也都喜欢。”
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姑娘家偏爱舞刀弄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且她嗓门不算小,近处的人都听见了。无声的震惊瞬时弥漫开来,党和一脸要完的表情,而党夫人捂住胸口,看起来像是快要晕过去了。
朕估摸着,党薇柔知道爹娘打算把她早早定个人家,故而想趁面圣机会让父母改变主意她在朕面前这么一说,党和夫妻之前辛苦给她打造的内向人设立时就崩塌得彻彻底底。胆子是真不小……“你喜欢打拳,那以后想干什么?”
这问题可能太过出其不意,党薇柔愣了愣。“就……”她迟疑着,“和父兄一样,驻守边疆……”
“柔儿,别胡闹!”党和再也忍不住,出声轻斥。而后他又转向朕,“臣疏于管教,以至小女口出狂言,还请陛下恕罪!”
党薇柔明显不太服气,然而注意到父亲压抑发怒、母亲脸色苍白,她还是闭上了嘴。
虽然朕的惊讶不比其他人少,但从朕面上向来看不出什么东西。“无碍。咱们大周又不是没有女将军,你说是不是,党卿?”
万人之上 分卷阅读115
“昭阳长公主殿下十三岁起便跟随先皇出征,战功赫赫,那是谁也比不上的。”党和立刻就道,显然真怕女儿生出希望。
朕瞧他这紧张模样,忍不住也被传染了头疼。倒不是朕对党薇柔有偏见毕竟朕觉得阿姊就挺好的但朕也知道,这种性子一般不讨婆家喜欢。阿姊是长公主,本就是府里做主的那个,关系不大;党薇柔嫁个普通人也就算了,杜氏可是名门闺秀,朕几乎确定她绝对不欣赏这种儿媳……
正犯愁间,突然喝声直冲云霄,其中一把少年的声音特别响亮
“好!漂亮!真厉害!”
雍昶这腔调简直和七夕夜一模一样,朕顿时只想扶额。昶儿啊昶儿,朕让你注意举止,你就是这般注意的么?
党和显然觉得这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机会。“陛下,听小殿下这动静,场中球赛一定之极。”
不用他递梯子,朕这会儿也开始怀疑朕的决定是否正确。“没错,朕今日出宫,本就是要欣赏诸位兵士的场中英姿。”说着,朕便起身,一转眼却看见党薇柔直勾勾地盯着朕,神情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党和一直在注意她,此时见到,赶紧连给自家夫人递眼色。党夫人回过味来,便拉了女儿一把。党薇柔这才醒过神,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方向,又看向朕。如此反复两次,她像是确定了什么,嘴巴不自觉张大,而后猛地闭紧
她认出来了。
正打歪着最后还能对上号,朕相当无语。朕也知道她为什么能认出来
满朝称殿下的人不少,能被称小殿下的只有雍昶一个:太子哥哥薨得早,父皇破例给他唯一的子嗣早早封王。另外,朕那时一声昶儿声音极大,她跑走途中听见了也不稀奇。
这可和朕之前料想的不一样!
朕只能破罐子破摔,心道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差不多达成了虽然没正式认识,可两边都知道对方是谁了不是?看来朕确实不擅长媒妁之事,以后还是老实当朕的皇帝罢!
因为观众兴致极高,比赛一直延续到日头落山才彻底结束。两边队伍进的球都差不多,很有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风范,朕各自赏赐不提。
这一日下来,虽然朕没上场,但意外频出,闹得实在心累。等回到宫里,朕立即就吩咐刘瑾准备热水沐浴。可朕刚刚解开外袍系带,就有小内侍颠颠儿来禀报,说谢镜愚求见。
刘瑾如今知道了些没几人知道的东西,一听这话,神情相当不对。朕余光瞥到,心道他习惯就行了。“让谢相进来。”
谢镜愚进门时正赶上刘瑾出门,两人好巧不巧地撞了个对脸。等刘瑾掩上门扉,他才继续往里走。没两步,他注意到朕衣衫半开,顿时就停住了。“陛下,”他道,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思,“若是陛下不方便,臣可以等。”
朕懒洋洋地倚在榻上,闻言很不以为然。“朕估计你也没多少事。赶紧说,说完朕就泡汤去了。”
谢镜愚的神情像是很想提刘瑾,但就算他傻,也该知道刘瑾被朕封了口。“陛下明鉴,”他只得道,“臣想问问陛下今日之事。”
“怎么了,朕偶尔看个球还不行?”朕不由挑眉。
“今日的球赛确实。”谢镜愚道,话锋随即一转,“可臣瞧着,陛下并没花多少心思在看球上。”
你又知道?朕轻哼一声。“那你说说,朕的心思都在哪里?”
谢镜愚仔细端详朕的神色,好半晌才接着开口:“今日观球,陛下许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家眷。”
“嗯?”朕有些不明其意,这话和之前的问题有联系么?
“陛下可曾注意,众臣的家眷之中,适龄女子实在不少?”见朕毫不在乎,谢镜愚提醒得明显了一点。
朕努力回想了一番。估计还有人不死心地想把女儿之类的亲戚送进朕的后宫,但说实话,朕真没注意。“好像是?”朕随即又一挥手,“他们想什么,朕可管不着。”
见朕还是漫不经心,谢镜愚似乎叹了口气。“陛下,”他低声道,“陛下向来思虑周全,不可能不想到此中关节。可陛下还是做此要求,臣不觉得……”
“你觉得什么?”朕反问。七夕夜时谢镜愚在场;若他今日注意了朕与党和的谈话,确实很有可能猜出朕的真正意图培养雍昶做太子。“要朕说,谢相还是别想太多了。”
谢镜愚没立即说话,因为朕摆明了不想和他谈这事谈也是白搭,他肯定反对;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肯定还是坚定认为太子该是朕的亲子,就算朕为此碰了女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虽然谢镜愚没法让朕改变主意,但被那双情绪沉沉的漆黑眼睛盯着,朕也没法继续舒舒服服地躺下去了。“若是谢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到此为止。”朕沉声道,拢了拢衣襟,便起身向屏风后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刘瑾:老奴能不习惯么qaq
第82章
谢镜愚还是不吭声,朕估摸着这又是沉默抗|议的一种。抗|议就抗|议,反正这事儿最后还是朕说了算……
朕正这么盘算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有两条手臂自后向前,将朕死死抱住了。“你干什……”朕皱眉转头,想要斥责。然而朕没料到,他的吻立即铺天盖地而来,朕被堵得根本一个字都出不了口。
如同情绪宣泄般的,一开始谢镜愚的攻势猛烈炽热;也许是朕毫无反抗的缘故,他慢慢平静下来,又把朕身子转过去,两人面贴着面,细碎啄吻。“陛下,”他低声喃喃,说话时带起的热气毫无遮挡地拂在朕唇角因为他在那儿挨挨擦擦、流连不去“臣委实欠陛下太多。”
朕刚刚是有那么点火气,但这会儿已经全散了。“话可不能随便说,谢相。”朕意有所指地提醒他,“要知道,欠朕的都是要还的。”
谢镜愚这才微微拉开距离,似乎想看清朕的表情。“臣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赐的,陛下本就都能拿走。”他认真地回复,“臣实在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朕尾音微扬,伸手抚上他眼角,“那谢相就以身相许罢。”
“陛下怎么还记得这话?”谢镜愚低声道,似有不满。然而他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是暗夜中燃起的一团火。
“怎么,谢相不愿意?”朕反问,原本揽在谢镜愚腰上的手滑下去,用力而不失轻佻地按了按他的臀部。
因为这个动作,原本就紧贴的身体之间再无缝隙。“臣再愿意不过。”谢镜愚反手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眼里的火焰燃得更旺,“可臣觉得,便是臣以身相许,也还是臣占了陛下便宜。”
察觉到剑拔弩张的状态,朕几乎就想
万人之上 分卷阅读116
直接进入正题。“那你要怎样?”朕问,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和不耐。
谢镜愚应该发现了,因为他低笑出声,胸膛随之隐隐震动起来。“陛下什么都不用做,”他凑到朕鬓边,一边说一边舔舐朕的耳垂,水声湿润,令人听着就头皮发麻,“就让臣悉心服侍陛下罢。”
……悉心服侍?怎么个悉心服侍法?
朕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谢镜愚已经动了手。朕的外袍本就松松垮垮,他扯了扯袖口就让它顺从地滑落在地。再接着是中衣,仅有的系带在谢镜愚面前根本毫无抵挡之力,眨眼之间也在朕脚边堆成一摊。
“不接着脱了?”朕瞧了瞧身上仅剩的赤黄里衣,它单薄得根本没法掩饰身体变化。好在屋子里有暖炉,屏风后便是热气氤氲的浴池,不至于感到寒冷。
谢镜愚看了看朕,目光深得想要把朕整个儿吞下去。这又像是朕的错觉,因为他随即单膝跪地,完全不带犹豫。
这么明显的前奏,朕看不出他想干什么才奇怪。“别,”朕退后一步,略带抗拒,“还没洗过呢。”
大概早有所料,谢镜愚眼明手快地抓住朕的腿侧,言辞竟然很恳切:“可臣喜欢陛下的味道。”
……不管是谁底下的味道都好闻不了,你骗谁呢?!
“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朕轻斥,还想再退,没料想背部碰上了沉重的木画屏风边缘。
这下子退无可退,谢镜愚立即跟上一步。没等朕挡住什么,他已经靠过头,隔着微湿的布料就亲了一下。
积聚已久的感觉从顶端炸开,朕顿时觉得有些腿软。“不要,”朕还想阻止他,“就不能先洗……唔!”
要害被唇舌控制,事情就不由朕料想的那样发展了。朕只能半咬着下唇,勉力压抑身体中愈来愈高、愈来愈翻腾的浪潮。快要至顶时,面前的人还没退开的意思,朕便胡乱去推。但谢镜愚今日可能是铁了心要做点什么
他稍稍偏开头,又一吮,朕即刻就忍不住了。
“……敢吞下去就不要亲朕!”
跟着就是一声吞咽,在空旷的屋子里异常响亮。
朕不由瞪大眼睛。朕承认这威胁有点色厉内荏,但谢镜愚公然违抗不说、还回给朕一个无辜至极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你……”
“请陛下入池,”谢镜愚没等朕骂人就抢先打断,“要不水一会儿就凉了。”
水凉还不是因为你?
朕狠狠地瞪了谢镜愚一眼。但这估计没什么作用,因为他嘴边还挂着可疑的东西,令朕完全无法直视,只能飞快地背身进去。刚脱掉鞋袜,朕就听得后头衣物的之声,愈发心浮气躁,也不管身上还挂着一件里衣,直接步入水中。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