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司泽院蓝
朕严肃认真地在他多想和朕不爽之间斟酌了下,几乎没有犹豫地倒向了前者谢镜愚死心眼又不是这一次才有的,朕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撑死……明年选几个机灵点的进士去中书省,让他们学起来便是了。
如此想好,朕便让刘瑾去中书省叫人。自七夕之后,谢镜愚就销了假,来的自然是他。最近他表现得就和朕刚登基时没两样,这也是朕决定带他的原因之一。而他提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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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听朕说了一个开头,就愣住了。“陛下,您突然要去洛府?”
“没什么突然,”朕摆摆手,开始睁眼说瞎话,“王相之前汇报之时,朕已心生此意。”
聪颖如谢镜愚,八成能猜出这不是真的。但就算聪颖如他,八成也猜不出是什么促使朕做出这种决定。他犹疑了一会儿,“陛下请继续。”
朕便挨个儿点名,完了之后问他:“谢凤阁可觉得有何不妥或缺漏?”
“陛下,臣觉得两支卫队太少了,理应再加两支。”谢镜愚立刻就答,简直没有任何犹豫。
朕微微眯眼看他。三月三时谢镜愚就谏言朕无论何时都要带左右千牛卫,朕后来觉得那可能是他刚见到康王的人、担心康王可能会对朕动手;可康王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他还提?“人太多了,朕不欲增加沿途州府的开销。”
听了这话,谢镜愚毫不意外。“臣知道陛下素来体恤臣下,但此事决不可妥协。陛下乃真命天子、万金之躯……”
“得得,”朕忍不住打断他,“这话你上次已经说过一遍了。朕只是去趟洛府,来回不过两千里不到的官道,怎么到你嘴里就像是去龙潭虎穴似的?你倒是说说,你是觉着关内、河北、河南三道的节度使治下不利,还是觉着朕不得民心啊?”
谢镜愚即刻就跪下了。“陛下明鉴,臣绝不是此意。”他一叩首,接着道:“臣只是觉着,不论何时何地何事,都应以确保陛下安好为第一要务。”
朕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否则朕就不会说出口了。但他如此紧张,倒是让朕想起一些别的东西。“谢凤阁,你老实告诉朕,上次顺王七夕办宴,你为什么恰巧在笑春楼附近?”
“臣……”谢镜愚停顿了下,“臣听闻顺王殿下包下了三家酒肆,有些好奇。”
没说真话,至少不是彻底的真话,朕心里哼了一声。素来不赴宴的人突然对雍至包下胡姬酒肆好奇?根本不可能!“那朕再问你,上上次你为何想去慈恩寺?”
“臣……”谢镜愚又停顿了下,“臣确信这个臣已经说过了。”
确信说过?煎香药糖水什么的,朕信你才有鬼!“谢凤阁,你这是要朕明说吗?”朕有点没好气了。
“陛下明察。”谢镜愚立刻道,“臣只是……只是不放心……陛下,”他难得结巴,脑袋深深地垂下去,“是臣逾越了。”
朕怀疑的时候便想听他承认;现在他果真承认,朕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朕自觉已经带够了侍卫;可他出身行伍,看多了冷枪冷箭,比朕谨慎也是正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就是在怕可能的万一。
至于为什么他那么怕朕的万一……
朕想说你确实逾越了,你担心的东西是祖缪该管的;朕想说朕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有什么事朕说不定比某些侍卫还强点……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朕都说不出口。也许是因为朕打心底里知道他的行为出自纯粹的好意,而他已经尽可能敛。
“行了,你下去吧。”朕烦躁地挥手。一点不省心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出门谈恋爱【x
第13章
朕觉得谢镜愚已经足够小题大做;未曾想,听了这事,朕的其他臣子们更加小题大做。
“陛下要亲自去看洛水坝?还要带臣去?简直太好了,陛下臣爱您!要是陛下愿意再带几个臣的小弟,臣就更爱您了!”
以上是工部张继。
“陛下啊,您看,您即位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既然是第一次,阵仗怎么能磕碜呢?不如把左右骁卫一起带上,壮壮陛下的面子!武卫和威卫要带也是可以的!”
以上是兵部魏骥。
“陛下,您要去洛府,路上经过蒲州,那蒲州太|祖皇帝的建陵总不好当不存在吧?而这陵庙祭祀,正是我们太常寺该做的事情啊!”
以上是太常寺卿许致谦。
最后王若钧出列,好心地给诸位同僚做了个总结:“洛水坝是要看的,建陵也是要祭的;至于卫队,咱们折中一下,就带左右骁卫和左武卫吧。”
当然,他们原话都要委婉官方得多,但在朕听来就是这个意思。工部再带几个不过点头功夫,许致谦愿意祭建陵那就让他做,最后这左右骁卫和左武卫……
朕没忍住瞥了今天还没吭声的谢镜愚一眼。这家伙正垂首而立,看起来好像和平时没两样,但朕非常疑心他在偷笑他昨天说最好再加两支卫队,今日金殿议事一下子就变成三支、还是中和之数,不得乐死他?
可不管怎么说,所有人一致认为应当再隆重点总比所有人一致认为不该去要好。见诸位御史都没意见,朕只得自己开口削了左武卫的随行,其他都准了。
紧赶慢赶地准备了七日,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自兴京开拔了。朕坐在华盖大车里,听着外头的肃静回避之声,真正松了一口气。
出发之前,阿姊果然又进了宫。去洛府一事已成定局,她只能嘱咐朕路上小心身体,事情做完早日回兴京。朕自然应好,反正什么时候回来朕说了算;若是阿姊届时有意见,朕有得是理由敷衍她。
朕心里一把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奈何谁也不能说,多少失去了乐趣。但再想到可以在兴京之外的田间街头闲逛,朕又振奋起来。偶尔想来个自由行都要挖空心思,当皇帝也是很累的!
这自由行吧,第一站便是同州。
同州州治荔城,处于兴京至洛府的必经之地,地势宽敞通达。因有多族混居,民风淳朴热情。当地盛产金针、红枣,百姓多食椽头蒸馍、枣模糊、鹣鹣馍之类。
这都是州牧马永贞介绍的。他自同州城外二十里迎朕,朕还没看见城门就先看见他了。好在他机灵,没一门心思地想着在朕跟前吹嘘自己的政绩,说的还都是朕有兴趣的东西。
“……如此甚好。”朕坐在州治府衙大堂上首,肯定了他的初步介绍。“那你再说说,洛水坝的前期准备,你同州完成得如何了?”
马永贞悄悄望了望朕,又悄悄望了望两边的兴京官员,鼻尖有点出汗。“回陛下,基本都完成了。只不过,李庄在洛水边有一片枣林,李氏祖陵也在其中。我等已轮番劝说好几次,全都无功而返。”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就连原本打算兴师问罪的张继都皱起了眉头。枣林可以赔,这祖陵就不好说了。百善孝为先,随意动土可是对祖先的大不敬。
朕打量了一圈诸人神色,没继续深究。“如此,朕知晓了。今日在座诸位怕是和朕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同州,有劳马州牧一一心。”
马永贞连称不敢,自去安排晚膳和住所。诸人旅途劳顿,朕便让他们各自安置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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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事。第二日,朕早早地起了身,吩咐刘瑾准备洗漱。
刘瑾睡眼惺忪,兼之一头雾水。“陛下,今日又不用早朝,您这是要……?”
“叫你去就去。”朕不想多话,“小心点,别惊动其他人。”
即便不知道朕为何早起,刘瑾也听懂了不要惊动其他人的潜台词,顿时就苦了脸。然而朕已经打定主意,他也不好多话,只能照办。
于是,朕顺利地把自己扮成了普通富人。再点上八个换好常服的侍卫,朕便兴冲冲地准备出门吃早饭了。
然后,朕就在朕的院子外边看到了守株待兔的谢镜愚。
简直活见鬼,谢镜愚怎么知道朕要去体验一把民间生活?
“谢凤阁,大清早的,你杵在这儿是干什么呢?”
谢镜愚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才答:“臣昨日翻来覆去想了一宿,思考若是陛下突发奇想,刘内侍能不能拦住陛下。如今看来,确是不能的。”
朕差点要翻白眼。刘瑾当然拦不住朕,所以你亲自来拦了?“怎么,谢凤阁又想叫朕带上左右千牛卫?”
谢镜愚一定听出了朕的讽刺,但他仍旧不卑不亢地答:“陛下圣明。”
一根筋的死心眼……朕简直服气。先是临江楼,后是慈恩寺,再接着笑春楼,而后是现在……怎么朕每次出去溜达都能被谢镜愚撞上?他的眼睛是长在朕身上了吗?
这样下去不行,朕决定先下手为强。“谢凤阁,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告诉马州牧,朕这就回去;要么你闭嘴,朕带你出去。选哪个,说吧。”
谢镜愚眨了眨眼睛,似乎真的认真考虑起来。不过片刻,他就道:“臣选第二个。”
朕本已做好了他选第一个的准备,闻言一愣。谢镜愚有这么好说话?还是说,如果谢镜愚能自己跟着朕,他就认为太多千牛卫是不必要的了?
可只要从谢镜愚的角度出发,朕立即就明白了其中奥妙选前一个纯粹吃力不讨好,朕还要恼他;选后一个,朕会高兴不说,他也能亲自看着朕、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还知道变通,也不是完全的榆木脑袋嘛!
“那就走吧!”
兴京极大,从宫中到西市少说得走半个时辰。同州连府都不是,自然更没国都的规模,不过从州府边上的院子走到早市也得一刻钟。
好在朕出发得早,一行人到的时候,天边微亮,店铺只稀稀拉拉地开了几家。早点摊的矮桌矮凳瞧着都是斑驳痕迹,摊主是个驼背老丈,正在露天铁锅后头拌着什么。
谢镜愚只瞧了一眼,眉间就蹙了起来。“陛下,您……”
“外头就不要这么叫了,”趁还没人注意,朕赶忙提醒他,“你这是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是谁?”不等他回答,朕就提了声道:“要十份蒸馍!”
“好嘞!”老丈看着驼背,声音倒是很洪亮,“这就上来!”
见如此,谢镜愚只得无可奈何地跟着朕落座。“外头吃食粗糙,臣恐不合陛……”挨了朕一记狠瞪,他赶忙改口:“恐不合您胃口。”
“有什么合不合的,不就是蒸馍吗?”朕端起架子教训他,“粒米辛劳,就不要挑三拣四了。”
“真不是我挑三拣四……”谢镜愚刚才的蹙眉统统变作了无奈,“这不是您从没吃过,我才担心吗?”
朕还待继续说朕没他想象的娇贵,蒸馍就已经端上来了。“客官,您们这是打哪儿来的呀?听着不是本地口音?”
“兴京,”谢镜愚答得很快,又看了朕一眼,“我家主人是做果行的。”
朕刚想咬一口蒸馍,闻言差点把它掉下去。一眨眼的工夫,朕就成卖水果的啦?谢镜愚这睁眼说瞎话的工夫不比朕差啊?
“兴京?”老丈想了想,“那你们肯定是昨日跟着陛下车銮到的吧?”
“确实是,”谢镜愚道,好似已然轻车熟路地进入了角色,“我瞧您这儿还卖枣模糊?也给我们一人来一份。”
不一会儿,带点绛紫的枣模糊也端了上来。谢镜愚尝了一口,立即大加夸赞:“好吃,真好吃!”
老丈显然很是受用,呵呵笑了起来,花白胡子一抖一抖。
谢镜愚趁热打铁道:“阿伯,您这枣模糊如此美味,想必枣子本身就很不错。我家主子素闻荔城的枣子极好,只是不知道,荔城枣子哪家最好?”
“原来您打算买枣子?那可是来对地方了!”老丈自豪道,而后又有点遗憾,“您来的时机不对,枣子现下还是青的呢。不过也不打紧,过两个月便有新鲜红枣上市了!这好枣子,您且先记着:城西的王家,城北的蒋家,还有城外的李家……”
……城外的李家?
正事莫名被抢走的朕默默地咽下一口蒸馍配枣模糊。三两下就套出话来了,朕该说谢镜愚果真人见人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侍卫甲乙丙:谢相抢走的是我们的正事啊陛下!
第14章
早饭吃完,天也差不多亮了。城门刚开,人流甚众,一行人轻易混了出去。
一从官道拐上前后无人的乡间小道,谢镜愚就立刻请罪:“臣刚才擅自作主,还望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朕无语地摆手。他刚才问出了李庄的具体方位,核实了马永贞所言不虚,就连李大家的孩子偷撵李二家黄狗的事情都打听出来了,朕还能说什么?卖水果就卖水果呗!
见朕不说话,谢镜愚也安静下来。沿着日出的方向前行,道路两侧很快就变成了大片枣林。枝头果实累累,偶尔有孩童嬉笑打闹的动静,显然是个丰年。
待能远远望见二三小屋时,谢镜愚再次开口。“前头估计便是李庄了。陛下可有什么安排?”
朕瞥了他一眼,没立刻说话。
祖陵确实棘手,马永贞束手无策不能算他无能;同时,李庄还是要搬迁,不然到时候真被水淹了,又算州府工作有失。倒不是说朕有义务插手;但如果不想管,朕何必到这里来?
谢镜愚如此猜测合情合理,然而朕今天一个字都不打算提洛水坝。“既然开果行,那安排自然是买枣了。”
“果行只是臣随口一说……”
见谢镜愚无奈又不解,朕微微一笑,快步走到了最前头。
李庄是个不大的村落,统共加起来还没十户人家,根出同源,世代种枣为业。这倒是方便了朕:想买下全村的枣子,只要和族长李郑生谈好价格就可以了。虽然朕之前从没干过这种事,但慷慨一些总做得到。最后拍板成交的时候,李郑生还送了朕一大罐枣花蜜腌制的青枣。
在荔城,客气被认定为一种“你看不起我”的表现,朕便下了。而后李郑生又主动提出要带朕再去看看今年的枣,朕自然也是同意。
“……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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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枣树普普通通,好的都是三代之前便种下的。这林子都是祖先传下来的基业,我们拼了命也要守住。”
朕正立在一棵极大的枣树下,闻言不多看了李郑生一眼,却捕捉到他面上一闪而逝的忧虑。李郑生是整个李氏家族中唯一识文断字的,不然也不会被公推为族长;他很可能知道洛水坝势在必行,却不想让外人如朕看出来。
看来不提洛水坝确实是正确的选择……朕正想换个别的话题,却突然听见一丝细微的哭声。“那里是什么地方?”朕指着林子深处问。
李郑生一愣,也侧耳听了听,脸色旋即尴尬起来。“八成是我的侄儿,”他苦笑,“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前不久我弟弟也去了,如今养在我名下。可孩子大了,还记得他爹。这不,隔三差五就要在他爹坟前哭上一回。”他重重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倒让贵客见笑了。”
没想到后头缘由那么多,朕一时无言以对。这要说什么好?
正在犯愁时,一直旁听的谢镜愚突然开口道:“主子,我过去瞧瞧。”
“那怎么使得?”李郑生连连摆手,“太麻烦您了,一会儿我再去劝劝就是。”
但谢镜愚什么人?脾气犟起来敢当面冒犯朕,一个小小族长怎么拦得住?“去吧。”朕一点头。
“这不太好吧……”
见李郑生还想反对,朕便抢过话头:“你侄儿多大了?这个时辰怎么会在这儿?”
这提醒了李郑生。“对啊!”他一拍大腿,横眉怒目,“前几日我刚托人把他送进城中最好的私塾,结果他不念书却偷跑回来……这混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说着说着就要撸袖子,朕赶忙让他冷静下。“你且再等等。我这个属下别的不行,哄人绝对是一等一的。”
李郑生半信半疑,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捺下性子。
所幸,谢镜愚没让朕丢脸。不过一小会儿,他就从林子里出来了,手里还牵着一个半大少年。那孩子看起来也就幼学之年,长得眉清目秀,然而脸哭成了花猫,衣物上还全是灰印子。
虽然朕自小没和谁红过脸,也能一眼看出这少年和人动了手,不由微微蹙眉。李郑生倒是见怪不怪,又开始冒火:“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朕觉得有哪里蹊跷。“怎么?他经常打架么?”
“以前还好,最近天天都不能看!”李郑生气打不过一处来,“再这样下去,我怕先生都不他了!”
朕把他刚说过的事情连起来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估计。“他有和你说过私塾如何么?”
“他恨不能不去,又怎么会和我说……”李郑生连珠炮似的骂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愕地望向朕。
一个家境普通的孩子,父母双亡,在城里最好的私塾读书,会受到什么对待简直显而易见。官员富商的孩子看不起他,言语欺负上升到动手是很可能的;而夫子没偏帮几乎不可能,指不定还希望李家知难而退呢。
李郑生本是一张红脸,此时先变白后变青。等谢镜愚把他从少年嘴里挖出来的事实一对诸事都如同朕的猜想他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要不是朕的侍卫拉着,李郑生一准儿要冲进城里和人理论了。看得出他性子直爽,对侄子也不错,然而这个脾气……
朕基本猜出马永贞说的“无功而返”是怎么个无功而返法了。他堂堂一个州牧,能想到的法子八成是威逼利诱;放一般人身上可能还行,放李郑生这种认死理的人身上,怕不是被人用棍子撵出门的命……
“李兄,不如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朕打定主意后便开口,“虽说我是从兴京来的,不比你熟荔城;可论起交游广阔,我自认还算说得过去。”
李郑生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是我们李家的家事,怎么好麻烦您?”
“这可不仅仅是你李家的家事。”朕正色,开始循循善诱,“你想,孩子尚且能说岁数还小,不知何为对错,这便罢了。可夫子如此嫌贫爱富,又怎么能教好他们?我也不光是为你侄子,我还怕耽误其他孩子的将来啊。”朕还煞有介事地做了个总结,“这说到佛祖跟前,都是积大德的好事呢。”
李郑生估计还没见过和朕一样能盖帽子的人,一时间张口结舌。好半晌反应过来,他深深叹了口气。“您是见过大世面的,李某自愧不如。如此,李某只能腆着老脸请您帮忙了。”说完,他又叫人去地窖搬两罐蜜枣出来,一定要朕下。
朕应了好,而后继续交代李郑生,让孩子在家休息几天,等皇帝銮驾走了之后再送回私塾去。
李郑生连连应是,然而少年一点不买朕的账。“我才不要去!”
他这么说的时候谁也没看。李郑生眼睛一瞪,就要发脾气。好在用不着朕使眼色,谢镜愚已经自觉接过话头:“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过的吗,阿光?”
叫阿光的少年瞅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记得。”
“那你是要这么算了吗?”谢镜愚语气平静,然而朕在其中听到了一丝恨铁不成钢,“还是说,在比试之前,你就已经认输了?”
“我才不认输!”少年忽而大喊,把诸人都吓了一跳。可能他自己也吓到了,死咬着嘴唇,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李郑生连叫了两声都没把人叫回来,又急又气。“今日实在抱歉,李某招待不周,还望诸位不要介怀。”
朕识相地提了告辞。李郑生又道了声不是,而后就急吼吼地找侄子去了。
一行人又走上了来时的田埂。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晒得人面皮发烫。
“谢凤阁,你刚刚和那少年说了什么?”朕一边问他,一边不自觉地揉着左脸。
“不过是些老生常谈,若是不出人头地就会更被人欺负之类。”谢镜愚轻描淡写地道,“平民百姓想要出人头地,现成的路子不就科举一条吗?”
朕承认他说得对,但……“你一个世家子弟,还能如此感同身受?”
话刚出口朕就觉得可能失言了,然而谢镜愚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人尽皆知之事,并用不着感同身受。”他顿了顿,又问:“陛下,您现在是要回城找那个夫子吗?”
“不找,”朕嫌弃地说,又揉了揉右脸,“一想就烦的人朕才不见。”
“那陛下您……”谢镜愚有些迷惑。
朕指了指后头侍卫抱着的三个陶罐。“甜枣已经有了,不就差根棒子了吗?”
谢镜愚回头望去,沉吟了片刻。“陛下英明。”他道,复又快步跟上朕,“陛下,日头越来越毒了,臣给您打伞吧?”
朕瞥了他一眼,正好瞧见他嘴角挂着的一丝笑意。瞎高兴啥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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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相:硬的不行来软的!
第15章
我是一个州牧,全国最大boss皇帝突然要来视察工作,全州兵荒马乱地准备了大半个月,力求一切都不出岔子;结果,皇帝到的第二天就自己跑没了影,还很可能去找那个誓和我死磕到底的钉子户了……
求问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朕看马永贞的心情大致就是如此,因为他在屋檐底下也不停地冒汗。朕还等着给个甜枣打一棒子,自然不可能好心解救他;而另一个能帮忙的,目前正眼观鼻鼻观心地把自己装成一根木桩,似乎堂上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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