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救世日常[快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江为竭
然后他被黎朔拿胳膊肘捅醒了,黎朔压低嗓音说:“要不要出去转转?”
“我是病人。”夏一南懒洋洋地回答。
“就你这敷衍的演技还装病人?”黎朔说,“这些年要不是院长是我朋友,早把你撵出去了。”
“……我就说呢,”夏一南愣了一下,“我还奇怪你这么正常的人,怎么也会在医院里。”
“所以没关系,我们出去转转,没人管的。”黎朔继续怂恿。
于是两人从后门去到了花园。那里有个锈迹斑斑的小门,上头缠满了藤蔓,黎朔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同样老旧的钥匙,打开了它。
出去以后是一条安静的小街。这片土地向来民风淳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几辆自行车没锁的那种。黎朔率先跨上一辆,招呼道:“走吧。”
“明天就该是两个神病人出逃,抢了两辆自行车的新闻了。”夏一南说,但同样上了一辆车。
“没关系这里的人我也认识。”黎朔指了指这户人家,“晚上给他们还回来就好。”
骑行时海水的盐味扑面而来。白墙医院的所在地名叫罗岛,是个不大也不小的岛屿,被蔚蓝的海包围着。站在海边,能看见轮船飘起的烟,扬起的汽笛声。白色的风帆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海鸥在秋风中围绕着它们飞翔。
两人漫无目的地骑行,绕过各个曲折的小街道,经过各色的低矮房顶,直到开阔海边。在那里夏一南停下单车,眯着眼在晴空下眺望,周围一切都□□详,美好到给人不现实感。
“吃雪糕不?”黎朔从路边买了两根冰棍,递给夏一南一支。
夏一南接过来。两人坐在街道的栏杆上,脚悬在外头,底下就是柔软细白的沙子。
猫与狗在他们身后经过,它们的主人在谈笑。黎朔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什么接下来?”夏一南眯着眼,语调拖得很长。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下个世界?”
“不知道,可能明天可能几个月以后。”夏一南说,咬了一口软糯的雪糕,“看我心情……倒是你,想个办法,别跟着我了。”
“这已经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事情了,”黎朔叹了口气,“你就这么嫌弃我?”
“不嫌弃,”夏一南说,“但下个世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有可能比之前的更加凶险。死亡不会影响我,但你呢,你敢保证每次都能像现在全身而退,没有半点副作用?”
黎朔笑了笑:“我说过,要陪你看到结局的。”
“我的结局是什么?”夏一南问,“我一直穿越在这些世界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
他停顿了很长时间,雪糕上滴落了几滴,落向洁白的沙子。黎朔没有催促,几分钟后他再次开口,好似重新鼓起勇气:“我、我只是想找到我的故乡究竟在哪。”
夏一南笑了笑,盯着手中的雪糕那奶白色在阳光下,携着寒气缓慢流淌他继续说:“我究竟来自哪里?有家人吗?我的真名是这个么?又为什么能有这种能力?每当我去往其他世界,这具身体的意识又是谁操控的?我走过那么多地方,都没有搞清楚其中的任何一项。”他没看黎朔,“你似乎知道我的一些事情,那你知道这些答案么?”
“……我不知道,”黎朔回答,“但你就是你。”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夏一南说。
黎朔大笑,搭着他的肩:“我是来找你的。说来你肯定不信,我们是认识的。”
“大概吧。”夏一南说,“我都不记得了。问你的问题,你要不是就是不知道,要不就是说我以后会知道的,简直太没有诚意了。”
他把手中的冰棍棒侧身丢到垃圾桶,然后突然矮下身子黎朔正搭着他的肩,被他的动作弄的身形一晃,在栏杆上保持不了平衡。
随后黎朔感到自己背上被轻轻推了一下,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在落地之前他用单手撑了下,无数战斗中养成的意识,让他避狼狈地落地,而是在一个漂亮的翻滚之后躺在了白色沙滩,右手中的雪糕甚至没沾上沙子。
这柔软而无害的坠落意味不明,他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而夏一南已经跳下栏杆落在他的身边,把自己穿得有些老旧的球鞋脱下,踢到沙滩旁边。在黎朔想要坐起来时,他带着以往那种调侃的笑容,居高临下,用堪称白皙的右脚轻踩住黎朔的肩膀,阻止了这个动作。
黎朔愣了一下:“这是做什么?”天光清澈,他只能看见夏一南弯着眼睛在笑。
“看你不爽,活该被摔。我最讨厌别人瞒着我什么事情了。”夏一南回脚,蹲下来,拍拍黎朔的脸,“不逼你说,但你在这躺着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他拿过黎朔手中吃了一半的雪糕,叼在嘴里双手插在裤袋,拖着脚步走向海边。
黎朔果然没有跟上来。夏一南顺着海岸线一路向北,不远处的街道有人骑着单车飞快驶过,车铃回荡。风吹乱了他的黑发,脚下的沙子有着细腻的触感。
在二十多分钟的步行后,他来到了罗岛最北边,蔚蓝海面上出现了一抹白。
那是一座灯塔。
一座已经废弃,但无数次出现在他脑中的灯塔,建在离陆地一段距离的岩礁上。海鸥在它身边盘旋,它没了幻觉中的狰狞,温和而无言地立着。
夏一南在海边租了快艇,乘风破浪,将沙滩快速抛在身后。他在灯塔附近靠岸,然后从内部层层的旋转台阶,爬了上去。
最顶层是一片空旷,灯光设备已经被全部撤走,放了一些杂物,贴着介绍灯塔的只言片语那些纸片已经翘起边角,泛着黄。这里变成了罗岛的小景点,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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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季会有游客过来,看夕阳没入波涛之中。但大部分时候,很偶尔才会有老一辈的人过来,抹去灰尘。
夏一南靠窗坐下,阳光自窗户进入与他擦肩。有些许浮尘的空气,与很多年前一样熟悉。
他的疲惫感还未消失,过去的五年好似幻梦。但既然故土还未被寻到,稍微休息一段时间,他就该再次出发。
这里不会被任何人打扰,些许困意来袭,他微微蜷起身子。半梦半醒间,他想,如果黎朔能找到这里来,他就……
他该怎么办,连自己都不知道。
一开始他对黎朔满怀戒备,既然时空旅行里有时刻追逐的猎犬,他就不得不提防着,有“猎人”这样的存在。而后来戒心被时间消磨,理智告诉他不该抱有全然的信任,但显然,理性在一天天消失。
眼下的天光太慵懒,夏一南懒得思考这么多,就这样偏头睡去。
醒来时,天空已是赤红。他身上披了一件新外套,旁边整整齐齐放着中午他随意丢在沙滩上的球鞋。
从西边的窗子,能看见一轮巨大的落日,快要没在巨浪里,把海面映得半明半暗。火烧云一路卷到了罗岛,燃烧在各色房屋与街上行人的上方。
而黎朔正靠在那窗子旁边,手中拿着一本读了一半的书。他应该几小时前就来了,趁着光还没逝去,在灯塔上读书。旁边还支了画架,上头是速写,画了夏一南睡着的模样、窗外的广阔海面与几只海鸥。
此时光线不好,他只眺望着海平面,一言不发,夕辉把侧脸的线条勾勒成剪影。
夏一南默不作声看了几分钟,才用久睡后的低哑嗓音说:“在看什么?”
黎朔听到声音回头,笑了笑:“醒了?”他低头看了眼书,扬了扬,“你说这个?”
“对。”
“就一些诗集,你不会感兴趣的。”黎朔回答。
“读一首吧,”夏一南说,“就这一页的。”
“好。”黎朔说,把书放到窗户上,借着最后一抹光,低声念到
返回荒原吧,向你未涉足的更深远之处而去,
既已明悟人世那遮盖痛苦的面具。
当时间的消逝,从手中悄然逃走,
将自己隐没,于黎明的眉头。
是时间的海潮将卵石消磨,
我们的岁月也这般被剥落。
“……没了?”夏一南问。
“还有几句,”黎朔合上书本,笑说,“但说了你不会感兴趣的。”他起身,向夏一南伸出手,“该回去了。”
夏一南借他的力站起。几分钟后,在全然黑暗降临之前,快艇破浪而去,远处礁石黝黑而沉默。
……
两个月后。
深夜内,夏一南在一片皎白月光里,轻轻打开了门。
迈步进入后,黑暗笼罩着全身。短暂的失重感后,视野猛地清晰起来。
首先入目的是巨大的环形控制台,抬头,全息影像里万千淡蓝色的数据在跃动,布满整个空间。周身空无一人,他孤身立在数据流前,而安全门之外是可怖的枪声与撞击声。
“入侵者就在里面!”他听见有人高声喊着,“门被他黑入系统锁死了!”
还是这种棘手状况,夏一南的头又开始疼了。刚迈步准备逃离,他突然顿住了
在车站时,他只见过几次阿尔法独特的运行界面。
但眼前的那些画面,和阿尔法一模一样。
第64章鬼说(1)
夏一南猛地把通风管道踹开,落在了一条窄小的通道内。这巷子被原主早就切断了能源,监控器报废,如今成了明亮城市中唯一的一处阴暗。
外头下着小雨,夏一南刚从燥热的散热设备旁出来,又迎来扑面的寒凉。街道上的积水倒映着远处的灯火,放眼望去能看见高大的建筑簇拥着,直通天际,每一栋都有明亮而多的光。
他裹紧了黑色风衣,又把宽大的兜帽拉下来一点,确保这身装备完全遮盖住自己的容貌,随后逃向小巷的尽头。快到尽头时他听到金属落地的声响,于是反身藏进小巷浓厚的阴影中,躲在不知谁丢掉的杂物后。
如果来者忽略了他那再好不过,如果没有,就只能生死相搏。这具身子并不孱弱,但毕竟他不熟悉。
脚步声渐近,夏一南垂眸,望向自己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忽而愣了一下。
在备战时他的思维下意识绷紧,此时黑刃正和往常一样,默默在手的边缘游走。
来不及思考,他就听见脚步声猛地停下。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在瞬间跃出,手中黑刃如利刃划破空气。
出乎他意料的是,与他对视上的是毫无感情的眼眸,其中闪着电子的红光。
那是个足有两米高的机器人,全身冷银色,流畅地反着一抹耀眼的光,额前有显眼的编码。它双臂连同躯干部分,每一寸都在无声地展开,锋利的武器挨个从其中探出,夏一南甚至看到了漆黑的枪口。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蹬墙跳起,避开枪口的扫射。火力并不猛烈,那些枪支都是小手枪,口径大约七毫米。子弹在昏暗的雨中划过,留下淡蓝色的痕迹。
这特殊的颜色,是“信”。
下个瞬间,夏一南已经跳上了它的肩膀,巧妙地避开所有的利器。黑刃在手中化作匕首,割断了它的喉咙。
大量的电线暴露在外,在雨水下闪着火光。随后凭借这具身子的记忆,夏一南用黑刃覆盖住整个手掌,插入它的胸膛里,准确地扯出了其中的芯片。
机器人不动了,夏一南掰断芯片。然而有更多相同的脚步声在靠近,有着惊人的整齐划一,大概是这个机器人的报废,引起来其他追兵的警觉。
要是在巷子里被包围,几乎必死无疑。夏一南快步出了巷子,外头的街道燃着灯火。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些建筑风格分外独特,拥有从未见过的造型。街道上是悬浮的车辆驶过,高处建有轨道,列车在上头飞驰而过,去往城市的各个角落。
行人衣服上有时刻变化的花纹,犹如一个个小屏幕。巨大的全息影像悬在上空,色鲜艳到小半个城市的人都能注意到,里头貌美的女人打着不知什么广告,满屏幕都是她千娇百媚的笑。
在大街尽头,一队队眼中闪着红光的机器人正在赶来。之前在车站有过的非人力量再次被发挥出来,让夏一南攀着楼宇窗外的阳台,蹬上了楼顶。
许多摩天大楼挡住了去路,他只能在夹缝里寻找低矮的屋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子弹在身边呼啸而过,可那些机械也敌不过他的能力,在长时间的奔跑与急转中,被拉开了距离。
又越过十几栋房子,出现在眼前的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不同于刚才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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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繁华,以一条宽大的公路为界限,面前的楼宇大多低矮破旧,灯光只一点,是这座城市最穷困与混乱的地方。
然而记忆告诉夏一南,这里才是他要去往的地方。于是他纵身一跃,落在路上,在川流的车辆中灵活地穿行。
这条作为分界线的公路建在贫民窟的高处,往下是极陡的斜坡。身后的追兵已经完全看不见身影了,他翻过护栏,风掀起黑色的大衣,把它吹得猎猎作响。
而在这短暂的坠落中,某种危机感再次来袭。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只看见自己左肩处炸开血花!
刚开始在空中飞扬的,还是鲜红色,但很快从伤口中涌出的,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黑色半透明的血。
那些血飘散在空中,他勉强回头,只能看见远处城区内极高的高塔上,狙击镜的反光一闪而过。高塔的狂风中,他看见了飞扬的金发。
随后是狼狈的坠落,他顺着斜坡一路滚了下去。那子弹里头装了不知名的物质,迅速扩散在血液中,每行一步都带来灼烧般的疼痛。
这点很大地拖垮了他的速度,体力在被那种物质削弱,本来甩开的脚步声又近了。
贫民窟的路比方才的城区复杂得多。索性这方面的记忆还清晰,他勉强穿行在泥泞中,脚踩过的地方溅起污水。这样留下了鲜明的脚印,于是像贫民窟深处行去时,他上了破旧的房顶。
然而那些建筑并不坚固,有些是临时搭建起来的遮雨处。天色昏暗,没有灯光,他几次错踩上去,木板开裂时发出巨大的声响,引来几个灰头土脸的小孩的尖叫。
这很快引来了另一队追捕者。它们亲一色仍然是冰冷的机器,即使是在极暗的条件下,也能清晰捕捉到一切动作。
它们迅速接近,枪支以可怕的度在射击,脑中程序把所有东西都计算得完备。
夏一南拐进又一个阴暗的角落,在那里他和一只流浪狗迎面相遇。而在流浪狗的身后,一队机器人手中的刀闪着冰冷的蓝光还是那种奇异的色,就像是“信”被凝成了长刀。
黑刃首先贯穿了前两个机器人的芯片,然而后头,队伍迅速地改变了站位。黑刃的速度对于常人来说,已是察觉不了,但对于机器来说速度还是太慢,它们能够做出各种人体无法实现的动作,躲避的同时,继续咄咄逼人地接近。
身后还有更多敌人在接近,夏一南不敢拖延时间,只能冒险,试图从它们上方掠过。而这些机器人的反应快过他想象,他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可他到底还是成功了。
踩着最后一个机器人的脑袋,随即翻滚落地后,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忽而眼前一晃,眼前的城区照旧,那些机器人却被淹没在了灰色的浓雾里。只有血盆大口与厚实毛发的猎犬从角落扑出,踏碎地上的水潭。
每次到新的世界,短时间内必定会有猎犬顺着痕迹过来,只是这次它们来的时机最棘手。
这次有三只猎犬,有黑刃在手,和它们拼一下胜算还算大,但肩部中的那一枪太严重,夏一南直到现在还痛到几乎举不起左手。
贫民窟里很黑,远处有追捕军的探照灯刺破雨幕,落在泥泞上。成群结队的机器人踏着整齐步伐,眼中闪着红光,在雨夜里犹如异军入侵。流浪在街头的周围人不知情况,从睡梦中惊醒,裹紧暗色毛毯,带着一双惶惶的眼。
一只猎犬扑上夏一南的肩头。它很快被夏一南掐着脖子,狠狠甩在地上,以几道黑刃贯穿。然而这对于它来说连轻伤都不算,短暂挣扎以后,便生龙活虎地重新站起,奔咬向自己的猎物。
追逐中,远处夏一南又迎来两支机器人小队,火力扫射中他跳向又一栋楼的高层。一只猎犬在底下跳起,死死咬住了他的小腿。
尖锐的疼痛传来,他咬牙带着那只猎犬一起爬上四五米,上了顶楼,然后把它揍翻在地,继续逃亡。
远处狙击镜的光再次一闪而过,明明是这么昏暗的雨天,那光芒却好似一直存在。
在危机下某种力量燃烧起来,视野在变得清晰,于是夏一南这次看到了那个狙击手。他趴在一栋废弃公寓的楼顶,嘴角带着一抹奇异的微笑,金色长发湿漉漉地垂下,些许黏在了白衬衣上。
子弹出膛,旋转着刺穿雨点。
这一击距离够远,又是在防备之下,夏一南理应避得开这一枪。可猎犬就在身后,再次扑咬,限制住了他的动作。
血花再次炸开,这次狙击手命中的是右腹部。灼烧感顺着血液在流淌,他头晕目眩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前又出现了诡异的眼睛,可到底是想起这种感觉是什么了就像是在车站内,他注射大量d06后的反应。
他又勉强奔跑过一段距离,视野彻底模糊。这里分外荒凉,就连追兵也被复杂的地形甩在身后,耳边是能听见越来越喧嚣的雨声,和猎犬若隐若现的咆哮。
他最后一头向下栽去,落在偏僻的街道深处,外头街道上有一家亮着霓虹的红灯店,巨大的广告牌上全是酒杯与女人的身形,充满暗示意味,大概是这里生意最火爆的地方。
夏一南扶着旁边的铁丝网,试图站起来,但那些枪伤和猎犬的撕咬处实在太痛了,他又重新跌落到泥泞中。
而在昏暗巷子的墙上,他看见了熟悉的面庞。那是通缉令,画着他自己的模样。
在旁边还有另张宣传海报,写着一串文字,大意是看到这个危险分子之后,请立马联系负责人那人穿着军装,满脸严肃,些许肃杀从眉间犹如利剑,就要挣出。
这两张照片放到了一起,被人撕破大半,还涂满涂鸦与脏话。也不知是哪位小姐宿醉而归,在两张照片上都留下了红唇,原本艳丽的颜色在雨天顺着淌下,惊悚得好像恐怖片。但夏一南还是认出了黎朔那张脸。
“操……”他喃喃骂出这糟糕夜晚里的第一句脏话,“他妈的你原来能摆出这种表情啊。”
“……什么表情?”几秒钟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巷尽头传来了脚步声。
来者每走一步都响起细小的水声,夏一南就这样看着黎朔一步步走来。
他和照片上一样穿着黑色军装,脸上没半点笑意,没有撑伞,雨水从身上淌下。
他手中持着枪支,眼里完全是看陌生人的冷漠与审度。
夏一南想起来了,当时在车站时黎朔和他讲过,最开始他的记忆并没复苏,只是完美地代入进了这个角色。现今看来,他们就真的只是追捕者与被追捕者的关系。
如今辩驳无用,他也无力再去说些什么。
身上的伤口还剧痛。夏一南无意识地想,挺像刚才在小巷里撞见的那条流浪狗,浑身湿漉漉,耷拉着耳朵,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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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能看见的,只有沉在水面的微弱灯火模糊的红与黄与绿,潮湿而寂静,那是另一个世界。
全世界只剩下雨声了,淋淋漓漓,永无止境。黎朔站立于那热闹霓虹旁,一身黑衣,如远山般深邃。
可惜还没来得及进一步看清他的眼神,就被落雨的涟漪给晕染了视野。
过往的记忆在这时,缓慢地侵蚀了夏一南。
在平城市的废墟中,在他第一次见到那些眼睛时,黎朔在呼唤他。
当时他已昏迷,但他开了口。
我……是不是见过你?
在这漫长孤寂到令人绝望的长河中?
第65章鬼说(2)
夏一南睁眼,首先看到的是一锅沸腾的鱼汤。
白色的汤汁在翻滚,热气冒起,香味飘来。这是个小小的屋子,布置得极为简单,但各类零碎的物体摆在各处,厚实的毛毯挂在墙上,暖暖地把微寒的空气停在外头。窗户旁有盆小花,这里看上去充满另一人的气息,曾被长期居住过。
然后他看见阳光下女孩微颤的睫毛。
面前人肤如凝脂,穿着白色长裙,正在床边探身向前,带来些明亮的好奇在眼中,随后用温和嗓音说:“汤还有十分钟就煲好了。”
那分明是克莱尔的容貌。
一瞬间夏一南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还在车站,醒来后能见到那些熟悉的人。而克莱尔没有死在冰冷的监控室,正和往常一样,耐心调制自己的菜肴。
随后他看见克莱尔站在房屋中央,哼着歌,扬手一挥,厨房内的各类物品就在自行运作。洗碗机打开,一条机械臂挨个把碗取出,摆在橱柜内。食材顺着墙上的轨道被运进高压锅内,随后锅盖扣上,自动定时开始烹调。
地上一个扫地机器人也开始了运作,发出细小的机器声,抹去了尘埃。克莱尔回头,有些为难地说:“这位先生,那盆花我浇不到水,等您身体好些了能帮忙么?我怕主人回来会难过。”
夏一南:“……主人?”他开始怀疑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变态。
“是啊,”克莱尔欢快地回答,身躯径直穿过了木桌,与其接触的部分化作光点,又重新汇聚在一起,“我的编号是110293,很高兴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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