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以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是耶非耶
下界的确与流月城不同。
百年间鲜有离开流月城
[古剑二沈谢]以吻 分卷阅读60
的时候,人间风物更是完全陌生,然而此番离城在外却也没有什么不适。风餐露宿他并不在意,追踪与藏匿身形更是习以为常的事,若说不同,只是他日日跟从的那个人不在眼前,一切都自主行事罢了。
石台上的两人面色凝重说了很久,女仙离去之后又有一个妖形的少年走出来。再之后,是那个蓝衫的少年偃师,站在门前张望了一会儿,又翻上屋顶,坐在边沿处望着夜空自言自语。
日间这几人贸然闯入神农封印,洞中狭窄无遮,外面又有女仙接应看守,初七便在对面的遗迹上一直等到他们出来。
看样子遭遇了不小的凶险,有人受伤,那名天罡提过的“剑灵前辈”也现了身形,然而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此地的昭明碎片已经成功取得。
如此便好。
如若进展顺利,一月之内将昭明拼合带回,当不会耽误主人大计。
初七又朝圆台上方看了一眼,夜色笼罩着坐在屋顶的少年,那情景莫名地有些熟悉。
他凝视片刻,回身闪进身后的遗迹之中。
这里的遗迹大多都是双层中空建筑,外部看去是座圆形石屋,内部却是四方形。用来砌造墙壁的石料大约含有金属物质,刻在上面的远古文字经时间风化,渐渐透出铜斑锈迹般的颜色。
初七走到室内一角,单手施术,便有一个小小的圆形法阵在身前三尺高的地方浮现出来。
流月城中多用信函或偃甲鸟雀传递讯息,然而下界与城中相隔甚远,紧要消息难耽搁,是以遣往下界的祭司大多都会使用传影之术,必要时可与城中直接通讯。
下界当天,沈夜将联络事宜交给了华月,初七便连日将追踪的情况回报过去,时间甚准,一日不差。反倒华月对此不太适应,每每接到联络都有些欲言又止,初七知道她对自己身份存疑,却也没什么可解释。
法阵铺展在空中,散发出莹莹绿光,许久仍旧没有动静。
他皱眉,待要将之起,忽又看见法阵中央光芒一闪,长发长裙的婀娜身影浮现出来。
似乎有些仓促,华月道了声抱歉,不等他开口便又说,尊上有事交代于你,稍后会同你联络,追踪的进展直接呈报便是。
语毕那身影就淡了下去,迅速变成一个透明的轮廓。
约莫有一炷香时间。
初七背靠着石壁,左手托着另一边手肘,右手抵在额上,停了片刻放下来,又举上去,隔不多时又放下。
遗迹内四面敞开,外面有月光照进来,在同样石质的地面上泛出幽蓝色光泽。
如此反复多次,终于有一个同样大小的法阵在身前浮出。
立刻单膝点地,朝法阵中央的人行下礼去。
不过十一日而已,奉公行事,私情尚未顾及,连日奔波也无暇多想,然而这凭空多出来的一面还是在心底投了枚石子,动静虽小,却暗中向外扩出一圈又一圈波纹。
沈夜示意他起来,说只身在外不必多礼。
他便起身应了一声是。
而后说起正事,也并非特别急迫,初七将神农封印下昭明之影的事简略回禀,沈夜点了点头,似乎在考虑什么,目光却并未从他身上离开,顿了顿才说,倘若接下来的行程能够确定,便抽空回城一趟吧,有事须当面说。
于是本在垂首等候的人蓦然扬起下颌。
沈夜见他抬头,便问,可有棘手之处?
毫无犹疑地接口便答
“没有,主人。”
传讯既毕走出遗迹,对面圆台的屋顶上又多了一个剑灵。
两人对着天穹指指画画,又讨论了些偃术与铸剑术的问题,初七隐约听到有关剑心的说法,少年偃师以偃甲材料打比喻,“强极则辱,刚者易折”,倒是说得不错。
再后来那两人也离去,夜已深,广袤空茫之中唯有不知名的兽声鸟啼响在耳畔。
毫无睡意。
索性便跃上遗迹顶端,在高耸的圆顶上坐下来,月色清亮,人走到哪里月光便照到哪里,甚至连四周的石雕石桥草木花叶也染上一层清霜。
心下算了算日子,记得明日才是十五,尚差这一日,却已是月圆形状。
而星罗岩的行程大约也至此为止,明日不知去向何处,若是下一枚昭明碎片的下落能够确定,自己便可暂时抽身折返流月城……
后来沈夜又吩咐过些什么,比如砺罂久未生事回城之时多加谨慎等等。若按以往情形,这些事其实是不消说的,但既然说了他也就一一应下。
一个月也好,两个月也罢,此间事了总会回到那人身边,不需着急。
却有些什么并非理智所能摆布。
像一盏点燃的孔明灯,攥在手中也并不劲,然而哪怕只有一瞬失了控制,便会脱手而去直上天穹。
他枕着手臂向后一靠,仰面是漫漫夜空。
季夏的熏风从身上吹过去,暖得像要将人连同旷野中疯长的草一起腐化为萤。
霎时归心似箭。
[还道]
太初历六千七百年。小暑第五日。
星罗岩。
天光大亮。
乐无异几人同女仙息妙华告辞,没走多远便遇到了来领回自家徒弟的清和真人,一番交涉之下,南下广州寻找碎片的计划重又搁浅。
少了夏夷则,余下三人稍作商议便转而北上,跑去冰雪覆盖的太华山。
实在是南辕北辙。
好在这个方向虽离广州越来越远,回流月城却是方便,初七以缩地之术又跟了数日,确定几人已进入太华山道,短时间内应当不会离开,就即刻抽身折返。
临行前仍旧开了传影法阵禀告行程,沈夜点点头,说,好。
下有地底幽冥,上有九霄天阙,三界之间虽相互隔绝,却并不是互无音信。自伏羲结界破开,心魔潜入人间之事也终于辗转上达天界,传到了那位众神之主耳中。
然而此时人界大祸已潜伏了百余年。
不作比较便也不知长短。蜉蝣所见,朝生暮死便是一生;地灵山,千年百年也是一生;修仙修道而脱出轮回,不过是将活着的时间延续到凡人所不能及的长度,比之神魔仍旧相去甚远。
迟了百年,在神魔眼中不过弹指,之于凡人却几乎便是一世。
太初历六千七百年。小暑第十日。
流月城。
酉时二刻。
一名祭司入大祭司殿内禀报,说贪狼祭司居所排查完毕,座下所属的低阶祭司也已按吩咐调拨其它宫室,廉贞大人遣他来回禀一声。说完行了礼,握着法杖退出殿外。
戌时一刻。
日光一分一分减下去,留守殿中的侍女将祈祷殿的灯火点亮。
戌时三刻。
神殿内静寂如常。
亥时将至的时候,本已交托给侍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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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又跑了回来,撒娇说哥哥哥哥,小曦好没意思哦。
凝聚的神思被童音打散,这时候却也分不出心思陪小丫头玩耍。沈夜俯身下去,尽可能地温声说,哥哥在等人,小曦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
自然一句话是打发不了的,沈曦眨巴眨巴眼睛,说小曦要听故事。
仍旧是巫山神女与司幽上仙。百余年来这故事像一枚嵌在沈曦记忆中的齿轮,被三日一循环的周期推着来回转动,周而复始,总也讲不到头。小孩子一心所望也没有别的,就只是美好的愿望要成真,美好的人要长相厮守。
算算时间已经很晚,心里有无形的焦躁,像纸张撂在火炉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一分一分变色蜷曲起来。
只得略过故事中间的细节直接讲到末尾。
不知是无心讲述,或是急于让沈曦满足,沈夜并未如往常一样告诉她,神女抱憾亡故,司幽再无音息,而是听来颇有些敷衍然而又十分明白的一句:
“……他们最终会去往同一个地方,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远远隔着墙壁,殿外廊道尽处传来一丝灵力波动,一闪之间已进了大殿。
沈夜直起身拍了拍妹妹的头,许诺说等忙完了就去找她,沈曦这才乖乖离开。
神殿中重又安静下来。
就只有不到二十日没在眼前,人还是从前一样。
初七听见吩咐就在地毯中央现出身形,数尺开外便跪下行礼说“属下来迟”,姿势动作同往常没有分毫差别。
沈夜走上前去,问及下界那几人的进展,他便也如实对答,正事说完再问有无其它,却是干干脆脆的一声“没有,主人。”
就在眼前,一步之遥。
右膝曲起左膝点地,靴尖带刃。身前的蔽膝从腰间曳到地面,铺开的一角上有金线绣边的叶形花纹。上身挺直,手腕绑着护手和金属弓弩,面具好好地扣在双眼上。低着头。
以往惯于藏匿形迹,地毯中央的位置他很少踏足,然而在更早以前,还是谢衣时他却在这里跪过许多次。
十一岁。第一次开口叫“师尊”的时候。
十七岁。领命就任破军之职的时候。
二十岁。主动要求进行破界尝试的时候。
二十二岁。说“还请师尊回成命”的时候。
感情是一回事,抉择却是另一回事。即便有这百年相伴,有些事也始终不能自欺。他之所以会像如今这般听命行事,不过是因为死过一次,不知过往,不复本心,而他真正的心愿……百年前未曾了结,百年后的捐毒大漠之中更清晰如镜。
沈夜犹记得一百二十二年前,自己在这里反问他:
你告诉我,除却感染魔气、举族迁往下界,更有何法能挽救我烈山部?
也是在这里,为了断绝他的慈悯之心而决然挥袖:
若你还想不通,那不妨站起来,和本座一战。
无法两全。怎能两全?
强势之下若不低头,只会伤得更惨重,一如那个在茫茫雨夜中试图带着小曦逃走的少年一般,一败涂地。
然而若说已经对上天妥协,却也并非如此,否则自己怎会在与心魔结盟之后还暗做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之除掉;否则早在徒之时便会断去继承者的一切后路,又怎么会有后来的谢衣。
或许,只是或许。
即便被冷寂大雨浇灭过,被皓月黄沙埋葬过,在黑暗的最深处,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点未熄灭的火光,想看见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一天能够被改变。
不切实际也罢,当年歧路已成定局,而当年心愿未竟的人……还在眼前。
如此便还给他吧。
只等一个时机,一个揭开真相的时机,就当着那些人包括那个奉谢衣之名为师的少年,将他的过往,他的名姓,他的自由,连同他当年执着未完的道,一起还给他。
……去吧。去将你的坚持延续到底。在那些爱戴你的下界人中,以偃师谢衣的身份活下去。
这一次,是我让你离开。
暗夜又一次降临,整座神殿寂静如斯。
祈祷殿中手执法杖的神农巨像依旧矗立,目光慈柔,仿若千年来这座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眼底。
初七顺着沈夜的手势站起身。
他本是在听候命令,如此万里之遥将他从外面召回,要交代的必不是简单易行的事,只不过无论是何种任务,他都会尽全力完成就是。
然而沈夜并没有交代什么,他只是伸手召出一柄横刀,说这个你拿去吧。
言辞间带着三分笑意,轻快愉悦,好像很随意。他说那是瞳新近改制的偃甲刀,名叫忘川,他说因为这刀与你秉赋相合便讨来给你。
初七记忆中,自己的一切都是主人赐予,包括这条性命,一柄刀自然也没有不同。他自己便是主人的利刃,主人将这柄刀给他,便是要他善加运用。
然而那语气却分明与寻常时候有别,不是恩赐,而更像是……馈赠。
他再跪下去,说多谢主人。
双手将那柄刀接在手中,凉意透过皮肤直传过来,刀身长而轻,最沉的地方在偃甲锁扣上,一根赤红绳结穿过齿轮中央,将机关部分固定在护手上方。
机关尚未启用,里面的材料无法辨识,然而那其中清气凝结几乎成形,纯强横,威力可想而知。
沈夜嘱咐他,忘川内的灵力流有封印镇伏,不得擅自解封。
他便应声说请主人放心。
时间在漏刻的滴水声里流走,滴答滴答,一声又一声,既微小又清晰,像整个神殿的心跳。
多说一句,便多一刻相聚,然而既已作下决定,又何必纠缠于这片刻迁延。
沈夜看着他将忘川起,视线又在他胸口处停了停那是他身上的缺损所在,也是留在自己心里,从一百年前便横亘两人之间的一道裂痕。
打碎的,便再不能恢复如初。
得来的,从此就无法偿还。
然而人心就是这样莫测难解的东西,既脆弱,又坚强,既薄情,又深情,既狭窄,又博大,既想要将对方全身心连一根发丝都据为己有,又希望他能遵从自己本心活得纯粹透彻
哪怕从此无论远近无论生死再不相干。
了喟叹,知道这样的问话初七不会回答又怎样要他回答?
他终于决然转身。
本座还有事要办,你去吧。
无穷无尽的时光里,那只是流月城倾覆前夕一个寻常的日子。
寻常的日升日落,寻常的见面,寻常的几乎看不出征兆的……告别。
沈夜朝大殿深处垂下的帷幕走去,他知道初七仍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知道他的目光仍旧跟随着自己,会一直跟到看不见为止。
他想起片刻之前他刚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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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自己微微俯身,朝跪在面前的他伸出手去依稀还是百余年前在这里扶起自己徒弟的手势。于是初七擦着他的衣襟站起来,那样近的距离,近得几乎已在他怀里。
终究还是有些不舍。
此一别再相见,再不会是今日主仆。
想要从他身上确认些什么,趁着一切还未发生,他还是自己唯一的属下的时候。于是贴着他的耳畔轻声问:
“多年以来,你几乎从未离开过流月城。本座问你,在你看来,下界与流月城,你更想留在哪一处?”
眼前的人一刻也未迟疑,他后退了一步为了行神农礼右手扣在心脏处,仿如宣誓般回答他:
“属下只想追随主人。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
倘若时光就此静止,你相信刹那也会永恒吗。
倘若上天允人藏私,你会留他同你一起永堕黑暗吗。
要他抬起头来再说一次,他便顺从地扬起脸,尽管隔着面具,可是他一定是在望着你,从他浅灰如烟的眼瞳一直望进你眼中那片深邃暗幽中去。
你听见他的声音,他在重复给你听,像铁砧上的锤声一字字钉牢。
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
[扑朔]
太初历六千七百年。大暑第十四日。
广州码头。
“……喂,你的主人不见了,快去找到他……”
“然后……留在他身边,不要再回来了……”
海潮翻涌着拍打在码头岸边,水声柔和广阔,成千上万细碎的波影此起彼伏。
初七在船厂高耸的屋脊上现出身形。
远远能看见了工在短墙上闲坐的乐无异,支着一条腿,仍旧是那天在星罗岩屋顶晒月亮的姿势。化了形的小鲲鹏跟在一旁,吹那夹着咸味的海风,少年对偃甲鸟的私语也都被风捎到耳边。
褐羽白首的鸟儿听了命令,张开双翼飞离了少年的手臂,在海面的夜空中化作一个越来越小的斑点。
大约会飞到灵力耗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坠下为止。
初七知道乐无异要它去找的人是谢衣。
谢衣是从前流月城的破军祭司,因故叛逃下界,而乐无异是谢衣在下界的弟子。
他回想当日在无厌伽蓝所见的头颅,无论容貌或是那上面的偃术痕迹都仍旧疑惑难解,然而无论如何,这孩子的师父是不在了,留下他自己在世间,哀思无处可寄,却去为难一只偃甲鸟。
自他再次跟上这几人行程,又已有半个多月。
期间夏夷则从易骨之术中生还,在太华观休养了数日,几个人就动身前往广州,又四五日抵达南海沿岸,乐无异借了码头船厂的材料,开始动手制造偃甲船。
初七自觉对偃术并不陌生,偃术源起神农,而烈山部是纯正的神农后裔,放眼天下该没有哪处的偃甲比流月城更妙。
……只是,这却不是技艺高下的问题。
那孩子对待偃甲的态度显然与寻常偃师有别,近一个月风尘仆仆的奔波,以他们几人的修为,疲累自不必说,但他仍是一得空闲就摆弄偃甲部件,或是一边翻看图谱一边念念有词。
而他所做的偃甲,初七尚且记得那件方头四足的“天下第一金刚力士三号”如此嗦的名字也是前所未闻临阵也不算全然无用,只是平日闲着他也会将它召出来,一边忙手里的活计一边同它闲话,前两日看见木壳脑袋上的字迹褪了色,还特意找客栈掌柜要来笔墨,一笔一划重新描上去
“不、要、打、雷。”
似乎是有那么一次,在街边摊子买吃食和备用品,名叫闻人羽的女天罡在后面提醒说,别再买偃甲材料了,照你这种花法很快旅资就又见底了。少年偃师怔了怔,摆摆手说没事,花钱有什么,真要没了我还有偃甲可以换钱啊,身为偃师怎么能因为没钱饿死。
闻人羽一时哑然,说你花钱做偃甲,又用偃甲换钱,来回折腾不嫌麻烦么。
乐无异说,怎么会,做偃甲最有意思了,何况我是偃师,要用偃术才能保护你们。
话刚说完甩着长辫子的阿阮就凑过来:“闻人姐姐你就答应吧,小叶子喜欢偃甲嘛,从前谢衣哥哥也说做偃甲最有意思。”
“那谢前辈可说过偃甲是用来换钱的?夏夷则插话。
“唔……这个……好像没有。”阿阮瞪大眼睛用力想。
“喂,你们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偃甲是用来换钱的了?”忿忿然的乐无异。
“六句话之前。”好心的闻人羽。
视野远处,蓝衫少年无可辩解,气恼地将一头褐发抓得乱七八糟。
这般日常的拌嘴像几人打架时扔出去的铜钱,大片大片洒了一路,倒是有那么一两句,“谢衣哥哥”“偃术”或是“保护”,从琐碎零散的对话中支楞出来,像根颜色不太一样的线头。
海岸边连绵着青翠树木和小楼屋顶,再远处则是被海水围绕着的南海龙王石像。船厂的墙檐比其它地方高出许多,除了造船的工地之外,靠近海岸的城区也一览无遗。
时辰不早,闻人羽从另一侧的码头方向走过来,进了船厂大门,叫乐无异吃晚饭,两人在短墙上站着说了几句,一前一后朝船厂外走去。
趁四下无人,初七从屋脊上隐没,青色法阵再浮现时已在动工一半的偃甲船前。
他依旧每日按时将追踪情况回报给华月,城中境况虽看不到,大致情形心里也有数,加之临行前沈夜也曾经说过时间紧迫,要他必要时暗中出手相助。
偃甲船体已装好轮桨与尾舵,半个时辰之前乐无异刚刚将核心部件中的灵力填好,导灵槽连出来再将中央封闭,外面做了木壳接了榫卯,看情形还要以一层舱壁隔断。
此时那连接处却被初七三下五除二拆了开来,核心部件全部暴露在外面。
较之那件略显粗拙的金刚力士,这艘船无论材质搭配还是内部结构都进步良多,初七沿着灵力导向一点一点找过去,最后将目光停在一处空悬着的长短不过三寸的发光体上。
……谢衣哥哥说做偃甲最有意思。
脑子里没来由蹦出这么一句。
初七不想去深思到底什么才叫做“有意思”,偃甲是工具而已,再逼真的偃甲也仍旧是死物,要做什么能做什么,端看被什么人使用。
他丢开这念头把注意力放在葫芦样的木船上,那些声音却并没退去,反而像水中的气泡,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谢衣哥哥说,好兄弟就要讲义气。
……谢衣哥哥说,事在人为。
……谢衣哥哥说,你们人喜欢把东西送来送去的,这叫什么有来无往不讲礼貌。
……谢衣哥哥说,两个人在一起,谁送对方的东西多一些,就会把对方记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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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
想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初七正在偃甲船的驱动装置上做了些不易察觉的改动,召出忘川来打算当做调试灵力的媒介。手握在刀柄上感觉到凉意,忽然想起此刀恰是主人所赠。
……谢衣哥哥说,要是一个人突然对我很好,要么是想问我借钱,要么就是喜欢我。
啧。无稽之谈。
初七调完手,将外壳又原样装了回去。
导灵栓中的灵力流渐渐干涸,船身两侧转得像风车一样的小桨叶也慢慢停了下来。
他并未多做改动,不过将原本的疏漏之处稍加调整,以便在水底运行时速度与安全能平衡些,也得那少年明天检查时发觉有异。更要紧的一件事,是在船体中附了用以水下定位的法术,以便在陆上能感知到船艇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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