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罗那之夏
作者:罗小兰
现代开放式游客vs旅馆老板短篇清水叙述风
巴塞罗那之夏 分卷阅读1
《巴塞罗那之夏》作者:罗小兰
文案
他去巴塞罗那度假,住在海边的一家旅馆里,在那儿遇见了许多冲浪手,以及忧郁寡言的旅馆老板roland(罗兰)。奇怪的是,旅馆的名字叫pedro
amp;amp;roland,但老板却只有roland一个人……
奇妙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短暂而热烈的巴塞罗那的夏天。
内容标签:强强异国奇缘虐恋情深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君墨,罗兰┃配角:佩德罗,加西亚┃其它:清水
第1章第一章
黑西裤,白衬衣,一个手推箱是他全部的行李。
这是在西班牙,巴塞罗那。飞机刚刚抵达机场,从北京到巴塞罗那,一共飞行七个半小时,他喝了两杯咖啡,吃了一份三明治,读了将近二十回《红楼梦》这趟旅行他唯一带在身边的书。
他是作家,但这趟旅行他不想谈写作或读书,他是来调养身子的,一个月前,他因为肺病住院两个礼拜。出院后医生给了他两个建议,一是戒烟,二是去环境好的地方旅行,最好能在海边,于是他选择了西班牙,巴塞罗那。
这个城市一听就很有情调,就像红楼梦这三个字,听着就让人心驰神往。这本书他已经读过好几遍了,但还是在出行前塞了一本进行李箱。也许忽然就想看书了呢?西班牙可不是中国,中文书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就这么着,他终于是踩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
他是第一次出国,完全不会西班牙语,身边也没有向导陪同。好在巴塞罗那是旅行大城,很大程度上通用英语,离开机场他乘上一辆出租车,把已经预定好的旅馆地址报给司机。司机会英语,说大致知道那个地方,就略显莽撞典型的西班牙人性格,热情又奔放地启动车子驶上大路。
他了解西班牙并不多,仅仅是通过两本海明威的书:《太阳照常升起》和《丧钟为谁而鸣》。当出租车行驶在巴塞罗那市区的道路上,他透过车窗观望风景,觉得这座城市果然阳光普照大地,哪怕夏天到处都是此番光景,但这里的阳光仿佛比别处更鲜艳似的,仅此一项就让人心情舒畅。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他,这个旅人,心里始终笼罩着一层乌云,就算是巴塞罗那明媚的阳光也不能立刻驱散。需要时间,正如医生告诫他的,想要完全恢复健康需要时间。
同时,他还不得不与他心爱的香烟说永别。“必须戒烟!”医生的语气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不想三十岁就得肺癌的话,现在必须戒烟!”而在此之前,他一天要抽掉两包烟,忙着改稿子的时候也许三包。他只有二十七岁,这个年纪就抽得这么凶,也许是有点太过分了。
但是没办法,没有烟的话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不是没有灵感,而是满腔都是灵感,但因为心烦意乱而无法落到笔上这要比没有灵感更糟,就好比一个人看着心爱的人死去,却无能为力挽回。
心里想着这些,他的手又蠢蠢欲动了。
“好想抽烟啊……”
此次前来西班牙,他身上是一根烟丝都没有带的。他打算在西班牙度一个月的假期,直到这个夏天过去,而在此期间决心一口烟也不抽。想到这里他就不禁头皮发麻,这就好比让一对儿刚刚陷入热恋的情侣分开一个月不许见面,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但是必须做到,他一边望着天际的流云一边心想,已经这个年纪了,该是学会控制自己的生活了。
出租车在街上飞驰,半个小时后眼前浮现出一片浓烈的深蓝色,是大海。
他要去的旅馆就在海边,是专门为冲浪爱好者开设的,叫做“pedro
amp;amp;roland”,译过来就是佩德罗与罗兰,该是两个人名吧。当然普通人想欣赏海边风光的话也可以入住。他在国内调查巴塞罗那的资料时,对这家旅馆产生了兴趣。旅行网站上分明写着:“旅馆老板是位年轻的中国人,推荐不通西班牙文的国内旅行者入住。”
再一看价格,相对于动辄上百欧元的巴塞罗那市内酒店(何况还是旺季),这家海边的小旅馆每晚只要四到八十欧元,已是非常便宜了。于是他订了一个房间,八十欧元的可以看见大海的二层房间。
到海边后,司机不确定旅馆的具体位置,不愿意四处闲逛浪车钱。他很惊讶司机这样为他着想,用英语说没有关系,请尽管寻找,钱不是问题。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用蹩脚的英语回复道:
“你是中国人?”
“对。”
“我明白了,中国人都很有钱。”
司机说这话时面露微笑,没有任何恶意。他呢,也淡淡地笑起来,微微摇头:
“也不是所有人,少数人。”
“你是做生意的?”
“不是,我写书。”
但仔细想想,写书也是做生意吧,这世上的一切无不是一种生意。
“哦,原来先生是作家!”
司机发出一声惊呼,带着典型的西班牙语叠音,有点滑稽,忽然称他为先生也很滑稽。西班牙是个热情但滑稽的国家,这里,“滑稽”这个词没有任何贬义,是一种夸赞。
但是这位司机还是因为他写书而对他陡增敬意,将路上一直在放的广播声音调小,又问他都写些什么书。
他回答说是小说,爱情小说。
司机笑起来,点点头:
“嗯,爱情是很美,先生结婚了?”
“没有。”
“应该结婚,女人是世上最美的美丽。”
是因为语言不通吧,他觉着司机的话是病句,不过也无所谓,他不是来西班牙上语文课的。不过他说的这句女人是世界上最美的美丽,他倒是非常赞同。红楼梦第二回里也有这么一句话:
“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便瑞兽珍禽奇花异草更觉希罕尊贵呢。”
的确如此,世上男人大多粗鄙不堪,但女人就不一样了,他想,女人很美,无论年轻或年长,都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只是她们自己不觉得罢了。
那么他为什么始终没有女朋友呢?这个问题他也想不明白。如果女人这么美,为什么他始终不能和一个女人长相厮守。也许正是因为她们太美了,他不敢拥有这样一种美,怕一到手就改变了,无论是她还是他,彼此熟悉之后美感丧失殆尽,所以最美的爱情往往最短暂,比如只能相恋一个夏天的相恋,一定最刻骨铭心……
哎,作家的职业病又犯了,一有什么就思考个不停。
旅馆的位置不好找,但总算司机依靠导航找到了。
他付了车钱,还多付了一成小。司机因此很高兴,又称呼他为先生。其实司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一脸大胡子,远比他的年纪要大的。他呢,也挺高兴的,只是心里淡淡的哀愁始终没有散去。不是因为烟,也不是因为旅途劳累,就只是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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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来由的。
司机帮他取下后备箱的行李,祝他在巴塞罗那旅行愉快。
“谢谢。”
出租车驶远后,他最后确认了一次旅馆的招牌,拖着箱子迈步走进大门。
这是一座二层楼房子,坐落于一排商店之间,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新了。不过欧洲的房子都是这样,看起来都起码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很有韵味。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三十分,天还很亮,但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有点冷清,不过角落里对着很多冲浪器材,给虚无又增添了几分活力。
“有人吗?”
他用英语朝虚无喊道。
十几秒钟后,一个男人掀开布帘,从像是厨房的地方出来。一个肤色很黑的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健硕,留着木村拓哉式的及肩长发,面无表情然而目光锐利如炬,看五官是个中国人。于是他想,多半这人就是店长了,于是改用中文对男人说自己订了房间。
“名字。”
男人也用中文,只是略显生涩,像许久未曾使用了一般。
他报上自己的名字。男人敲击着键盘输入,在电脑上确认了他的入住手续,接着将一把钥匙交给他。
“欢迎入住,房间在二楼左侧,最里面的一间。”
男人始终没有表情,让他有点不爽,但转而一想,自己也是一样的面无表情,谁也别说谁不好了,君子之间淡如水,也不错。
他接过钥匙,道了一声谢。
“不用客气。”
男人稍稍点头,接着低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行李箱。
“需要我帮你抬吗?”
“不,不用。”
他说,然后抓住箱子顶端的把手将箱子抬起来。他不是从事体力劳动的,身形也很单薄,不过拎自己的行李箱还是绰绰有余。
男人也不勉强,目送着他上楼,然后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旅馆大堂里。门外就是沙滩,沙滩下面就是大海,金色的沙滩,碧蓝色的大海,咸咸的海风吹进门来,吹动着门口挂着的风铃。男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然后缓缓返回之前的房间。那里,灶台上正在煮饭,另一只锅子里在煮青口。他是老板,也是厨师。
他上楼来到房间,用钥匙开了门。
一个小小的单人间,一张床,一个木桌子,一个储物柜,很简陋。倒是非常整洁,墙壁粉刷成白色,地上没有一丝杂物。放下箱子来到窗边,目之所及是一片蔚蓝的大海,还有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白茫茫的薄雾,还有浮云、海鸥,光这一片风景就足够票价了,他打开窗户,浓郁的海风扑面而来,阳光如此耀眼……
啊,到底是来到了西班牙。
第2章第二章
先不着急整理行李,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卫生间是公共的,有两个隔间,两个洗手台和一个淋浴室,很干净,也没有人在使用。
一路走过去,他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发觉自己多半是唯一的客人,有种独占整座旅馆的错觉。但得说,这种感觉不错,旅馆虽然小而破旧,可是很有氛围。
洗了脸,他才想起没有带毛巾,便等着水滴自己蒸发。他打量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眼窝有点凹陷,下巴已经长出胡茬了,深吸一口气,不行,看起来还是那么憔悴。
他又想抽烟了,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裤兜,但只摸到了一个硬铁盒。
是柠檬糖,医生建议的,说戒烟时最好嘴里有点东西嚼。
医生还说戒烟后人可能会长胖。
他不怕因为肺癌去世,倒是很怕长胖,因为那样就不好看了,作为作家,他对美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追求。
水蒸发殆尽后,他回到房间,换了一件干净的黄色和墨绿色相间的竖条纹半袖度假衬衫白衬衫太正式了,再说也汗湿了。西裤没有换,因为这条裤子本身就是休闲款。他找出一副墨镜,胡乱往脸上喷了点防晒喷雾他意识到非得喷点不可,不然巴塞罗那的太阳一个小时就能把他烤成红黑。
最后他戴上手机和耳机、房间钥匙、钱包他已经换好了欧元、柠檬糖,就这样出门来到楼下大堂。
大堂里飘荡着食物的香味,是家乡的味道。
“海虹……”
他微笑起来,想起小时候父母经常给他做这种贻贝类食物,很好吃。这么一想,他就有些饿了,不过旅馆里并不供应饮食,旅行网站的注意事项栏里已经写明了。
他离开旅馆去外面找饭店。
也不用饭店这么正式,海边肯定有什么小摊,卖热狗或三明治。
最终,果然他一来到海滩上就找到了一个卖热狗的小摊。海滩上度假的人很多,流动摊贩也不少,卖热狗的、卖水果的、卖墨镜和防晒油的,全都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这语言很有意思,如果说法语很温柔,英语字正腔圆很严肃,那么西班牙语就天生带着一种热情,正如这片海滩。
这是巴塞罗那近郊的海滩,海岸线很长,既可以晒太阳或游泳,也可以冲浪现在就有不少人正在冲。他对这项运动一无所知,唯一的了解来自于电影《那年夏天,宁静的海》。想到这部以悲剧结尾的电影,再看着此刻金色阳光下充满活力的人群,他往耳朵里塞上耳机,调出一首节奏不慢不快的歌《aneedalovestory》。他玩游戏时听到这首歌,很是喜欢,就一直听一直听……
伴着歌曲的旋律,他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沙子上,边吃热狗边散步。一路上,周围的人大多只穿着泳装,女人们很胖,男人们也差不多。他很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胖,然后他看到大家都在吃吃喝喝,吃喝的尽是些高热量的食品,他就明白了。
可也没办法,高热量的食品才好吃,他不也正在啃着热狗肠吗?诱惑是谁也抗拒不了的。
他继续往前走,眼睛看着那些正在与海浪搏击的人。
几乎都是男人,这些冲浪的,似乎一个女冲浪手也没有,有点怪。他想起《秒速五厘米》里那个暗恋主角的女高中生,觉得女生冲浪也挺帅气的,红白相间的冲浪服会很适合她们,还有白色的冲浪板,在蔚蓝的海水之间,她们将会成为一道风景。
至于男冲浪手,他对他们不怎么感兴趣,完全是出于一种同性相斥的原理,可能还是有一点嫉妒吧,嫉妒他们的活力。他呢,他从小就不爱运动,更喜欢读书。他唯一的运动大概就是从家里花一个小时去市图书馆,在那儿找到几本书后再花一个小时背回家。他必须这样,因为他小时候家里很穷,买不起书。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写书挣了些钱,足够他来西班牙旅行一个月。但他依然爱跑图书馆,只因为喜欢图书馆里的氛围,喜欢在那儿能找到别处找不到的宝贝书。比如有一回,他找到一本苏菲玛索的《说谎的女人》,这本书早已绝版,网上也买不到,而书的质量让他欣喜若狂,真如发现了珍宝一般。
有人说他白痴,明明可以在网上看盗版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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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还买书或者跑图书馆,岂不浪。对此,他懒得回应,只是有点悲哀。作为作家,他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而人和人之间永远也无法相互理解,他悲哀的是这个,而不是别人说他白痴事实上,别人说他白痴,他反而引以为荣。
一首歌放完了,他又换了另一首歌,中文歌,苏打绿的《狂热》。他非常喜欢苏打绿,手机里有他们全部的歌曲,只是此时他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哀愁,就连这首节奏明快的《狂热》也没能驱散这哀愁。是因为独处异乡吗?还是因为旅途的劳累?还是担心自己的病?他不明白,真的一点也不明白,就只是听着歌,继续看那些运动员冲浪。
后来他想到了一个解释,于是掏出装柠檬糖的小铁盒,丢了一颗进嘴里。
一个小时后,他回到旅馆。
大堂里依然空空荡荡,不见人影。怎么这里的治安这样好吗?旅馆老板从来不用待在该待的地方?刚这样想,那个男人就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他们的视线相遇了。
男人的目光真的很锐利,而且克制,并不窥探你的内心。只是未也太冷淡了些,仅仅一秒钟,男人就把视线移开,坐到柜台后面的座位里,敲击起电脑。
他不知道男人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写小说。他正要上楼,忽然男人开口了:
“客人是才散步回来?”
“啊……对……”
他有点没想到,一只脚踏在台阶上,回头看着男人。
男人始终盯着电脑屏幕,嘴巴却一张一合,分明是在说话:
“第一次来巴塞罗那?”
“对,来西班牙也是第一次。”
“感觉怎么样?”
“还行。”
“……”
男人欲言又止,他呢,也没有话说。短暂又尴尬的沉默后,他重新迈开脚步上楼。
是个怪人,他想。
回到房间,他让窗户开着,躺到了床上。他注视着天花板上的一道裂纹,心里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在想。看一眼窗外的天空,和北京是不一样的蓝度,再看回一样天花板,他轻轻合上眼睛。
他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一看时间,差五分钟九点。他坐起来,感到口渴。房间里没有水,他下楼来到大堂。
男人还是坐在柜台后面,面对着电脑。
他径直走到门口的冷饮柜,拿出一瓶矿泉水。
“多少钱?”
他问男人。男人看了一眼:
“1欧元。”
他摸出一个一欧元的硬币,放在柜台上。
男人把硬币进抽屉里。他拧开瓶盖,咕嘟嘟灌下半瓶冰水,很爽快。
“最好慢点喝。”
男人忽然开口道。
“什么?”
“不然对肠胃不好。”
奇了,他想,男人是怎么瞧出自己的肠胃不好呢?除了肺病,他的胃也总是和他闹别扭,动不动就罢工,此外还有脊椎、手腕、眼睛……简直他就是疾病的集合体,都怪他每天伏案数小时工作。
“哦……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这个男人的汉语还是听纯正的,西班牙语味并不特别浓,在异国听到乡音,倒让人觉得不像是出国了。
他本来打算买了水就上楼,但此时哀愁又卷土重来,他有点寂寞,很想和这个难得的中国人说说话。
“老板。”
“嗯。”
“你是中国人对吗?”
“对。”
“哪里的?”
“云南。”
“我是大连人……为什么会来到西班牙呢?”
他并不真的好奇,所以语气很克制,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男人回不回答都无所谓。
男人抬起头看着他。他呢,又喝了一大口水,心想如果男人不客气地说“关你屁事”,也很正常。
但男人没有,男人回答了他的问题,却是和没回答差不多:
“各种理由。”
“哦……”
再聊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冷淡的家伙,因此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冷淡的人往往被人误会,被人认为不近人情,然而事实是,他们只是没有遇到值得让他们动情的人罢了。
他上楼回到房间,路上他看见几个外国人,看肤色和体型该是冲浪选手。他们去卫生间洗澡,和他在走廊里迎面相遇,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但是用西班牙语,他听不懂。
他用英语回复“hello”。
回到房间,他打开行李箱,拿出《红楼梦》读了一章。曹雪芹的才华毋庸置疑,说是东方的莎士比亚也不过分,只是一点可惜:他的文章无法翻译,只有汉语才能体现出它们的美,所以世上的大多数人都享受不到这种美所带来的快乐,可惜。
第3章第三章
破晓时分,外面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他还在熟睡,风挂着雨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有点寒冷,于是他醒过来,花了几秒钟时间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又花了几秒钟意识到外面正在下雨。
他起身来到窗前。
雨越下越大,但终究没有大到倾盆的程度。他不熟悉西班牙的气候,但瞧着这场雨不像是很快就会停的样子,似乎是要一直下一直下……
也挺好,他喜欢下雨。
他默默地站在窗前看雨,听雨水敲打这座城市发出的声音,心里一片坦然,不由地哼起歌曲《被雨伤透》。只是这雨并没有伤透他,但也许伤过别的什么人?也许此刻正有什么人淋着雨茫然地走在街上,或者抚着一道墓碑黯然神伤?
他觉得这太像小说了,但现实往往比小说更伤感。
六点半,他下楼来到大堂。
雨还在下,他呢,并没有准备雨伞,打算和旅馆老板借一把,然后出门找地方吃早餐。
老板也就是那个男人此刻也已经醒了,正坐在柜台后不知在做些什么,大堂里静悄悄的,除了下雨没有别的声音。他对男人说:
“请问……”
“嗯。”
“可以借我一把雨伞吗?我想出门一趟。”
“可以。”
男人答道,接着伸手一指门口那里一支圆筒里插着几把雨伞。
“请自便。”
“哦,谢谢……”
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他有点惊讶,没想到这家小小的旅馆竟是这样人性化,对男人的印象也因此好了许多。原先他以为这是一个故作冷酷的家伙,现在看来兴许是个心思细腻、善解人意的人。
他抽出一把红色雨伞,走出旅馆大门。
在所有颜色中,他最喜欢红色,玫瑰红或鲜红。这挺奇怪的,对一个男人来说,不过他是作家,作家身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他写小说时酷爱使用省略号。当他需要描述人物的心理,一个省略号能起到文字达不到的效果……
不行不行,不要想写作,你是来放松身心的,不要想,不要说……
没走多远,他找到一家开门营业的小咖啡馆。一块小黑板上写着西班牙文,不知是菜单还是别的什么。透过橱窗可以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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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里客人不少,他推门走进去,将伞和别人一样插在门口的圆筒里(看来这是风俗),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