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灵阴阳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半盏茗香
顾九就说:“那从等会儿起,你帮我们盯着卫宅的动静,一旦有人到卫宅去你立即到来福客栈找我们,我让你一天三顿都有肉包子吃。”
小乞丐眼睛亮了亮,“真的?”
顾九点头:“真的。”
小乞丐也不问他们为什么要盯卫宅的动静,只摩拳擦掌地向他们保证:“放心吧两位,我一定给你们盯好了。”
之后顾九留下他们的客栈房间号,看着小乞丐拍拍屁股往卫宅那个方向去了,顾九才与邵逸离开。
在去买破阵所需东西的路上,顾九问邵逸:“师兄,你怎么就确定那道人还没走呢?”
邵逸道:“因为金庚之气是伤人伤己,想要养出这么一个孩子并不容易。为了保证胎儿能顺利活下来,需要人随时盯着,隔几天便要给胎儿与母体调度生气,所以那布阵之人不敢走远,也不敢久离,他一定就在附近。”
顾九有点激动地说:“那人藏头露尾许久,这次说不定有机会将他抓住。”
邵逸却皱着眉,“但愿。”
金煞阵这阵法很妙,它里面产生的金庚之气,五行乃属金,但金多生水,水多金沉,且对母体与胎儿都不好,所以金煞阵的一部分核心,便是能生火,火多水干,最后只留下最为纯粹的金。
金能克木,木旺得金,所以木多便缺金,金一缺,木便愈强。同时木又生火,于是木多火炽,火炽金便销溶。不过火多木又被焚,所以邵逸要破这个阵,在五行上着手,只要保木、增水,便可破此阵
这个小镇上的香火铺一般,没有邵逸他们想要买的东西,邵逸他们就只能自己准备。好在从开始出来清理这个血煞阴龙阵时,胎儿这方面的事,邵逸就有所准备,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都是比较容易弄到手的。
顾九是第一次遇到这个情况,趁此机会邵逸便又当起了老师,跟顾九说其中的门道,注意事项,其中可能有的细小差异变化,让顾九长了一番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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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天冷,顾九叮嘱了小乞丐晚上不用盯着,晚上他会放小纸人到卫宅附近盯着。
这般等了两个白天,或许是红姨娘出逃过一次,也惊动了那人,所以第二天傍晚,在客栈画符的顾九和邵逸就见小二来说,外面有小乞丐找。
顾九和邵逸连忙出去,小乞丐应该是来得急,见到顾九他们还在喘气,断断续续道:“来了、来了,我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宅子外面,有个白胡子老头从上面下来,被卫家下仆恭恭敬敬请进去了。”
“辛苦了。”顾九扔了一个银角子给客栈小二,让他置办一桌好菜招待小乞丐,他和邵逸则迅速出了门。
两人一路来到卫宅,傍晚中的卫宅大门屋檐下挂着两盏灯笼,顾九和邵逸站在稍微隐蔽的地方,拿出袖子里已经点好的几个小纸人,将其挨个唤醒。
醒来的小纸人们见到顾九和邵逸,便齐齐欢快地咿呀一声,哪怕小身板都被夜风吹得东摇西晃了,也挣扎着从两人手里爬上了肩膀,站在肩头揪着两人的衣领,咿咿呀呀地问要做什么事,对自己的工作持着极高的热情。
顾九挨个摸了摸,然后交代了一番,让他们进卫宅打探情况。
小纸人们乖乖将自己卡进门缝里进去,顾九和邵逸在外面等了不久,小纸人们便呼啦啦出来,说卫宅里面确实有个白胡子老头,身上的气息有点阴暗,缠着许多死气,却又带着很多生气,面带恶业,正与一个白胖子同桌吃饭。
还有几个人顺便带来了红姨娘的消息,在小纸人眼里,红姨娘是个肚子里有着一团生气,身上还夹杂着不属于她自身生气的虚弱人类。
冬日的夜晚格外萧条冷寂,顾九和邵逸蹲在卫宅的墙根下,听完小纸人们的汇报,然后叫小弟驮着小纸人们去玩,不要跑远,他和邵逸继续在这里蹲守。
两人又等了许久,便见卫宅的角门打开,一辆马车被牵了出来,一名面生的车夫守着马车面向大门等了一会儿,然后大门嘎吱一声也打开了,徐徐又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披着黑色披风,带着黑兜帽的老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恭敬送行的卫老爷等人。
未打草惊蛇,顾九和邵逸谁都没动,却指了一只小纸人偷偷溜过去爬上马车藏了起来。
卫老爷对这老者十分恭敬,几乎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态度,老者的马车离开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他先前在顾九两人面前威风的样子,带着一干人进了卫宅。
几乎是大门一关,顾九和邵逸就显出身形,沿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有小纸人在,即便晚了一会儿他们也不怕追赶不上。两人沿着车上小纸人的指引,最后追踪到乡下一个农庄里。
农庄里亮着灯,车上的小纸人贴着外墙跟站着,见到顾九他们,便指了指里面,那老者就在这个庄子里,他没有发现它,里面除了他,就还只有四个活人。
两人都没有妄动,他们不敢小瞧这人,先在农庄外面布置下迷踪阵,保险起见还布置了两个困阵,速度很快,布置好后,邵逸才与顾九翻墙进去。
农庄是四合院形式,只有一处灯光最亮,从小纸人口中得知,那也是老者所在的位置。邵逸先发制人,踹开大门,率先一鞭子甩了过去。
那老者正端着碗在慢悠悠地喝着什么,见到忽然出现的顾九和邵逸,急忙放下手里的碗往后一闪,不过动作慢了点,肩膀被鞭梢扫中,衣裳破开口子,伤及身体,露出血迹。
顾九瞧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黑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阴臭的味道。
是血。
“你们是什么人?”白发老者后退一步到角落,摆出防备的姿势看着他们。
顾九有点疑惑地看着他,邵逸忽然道:“不是他。”
记得八年前,他们在乱葬岗遇到的那个人,师父方北冥说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可眼前这人,看着七老八十岁了,实在相差太远。而且能从方北冥手里逃走的,身手又岂是一般?但眼前这人,浑身都透着行将就木的气息,连邵逸的一鞭子都躲不过。
邵逸冷着脸,再次挥出一鞭子,却只将这老者卷起来,拽到身前将人捆住,然后问道:“金煞阵是你布置的?”
老者一听这阵法名字,脸上顿时一变,却不承认,“什么金煞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深夜私闯民宅,我可以报官抓你们的!”
邵逸冷笑一声,“我看你面相,寿数早该到了,如今却还活着。你偷别人生气,喝人血为自己续命?”
老者狡辩道:“你别污蔑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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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人血,那是鸡、鸡血,老头我特意喝来补身体的。”
第83章
邵逸失去耐心,揪着老者的衣领,“那阵法你到底是受谁指示?你不说,我便立即送你去见阎王,反正你早该死了。”他在老者脸上扫了一眼,“你恶事做了不少,等去了下面,我再让阴差好好关照关照你,让你服刑千年,即便挣得轮回机会,也只能入畜生道。”
老者被他说得瑟瑟发抖,这种本该死却想方设法延续自己寿命的人,最是贪生怕死之辈,邵逸这么说,直接捅了他最惧怕的一点,他顾不得被邵逸揪住的领子,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大仙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原来,这老者之前乃是一名半罐子水,靠一点小手段到处蒙人的江湖骗子,一年前他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半死不活时,一名带着斗笠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他家里。
又是斗笠男?当年让兰月出来的,也是一个斗笠男。
斗笠男问老者想不想活,老者自然是想,于是与斗笠男人达成了交易,斗笠男救活老者,老者帮他办一件事。最后斗笠男不止救活了他,还教会了他好几个道术阵法,金煞阵便是其一。而对方要他办的事,便是让卫家暴富发家,取得对方的信赖,然后再用道术助其妻妾有孕,只是这胎元形成的时期,必须控制在一个特定日期。
“阳年阳月阳日阳时?”顾九道。
“是、是的。”老者哭求道,“大仙,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也、也是受骗了,那人救活我之后,才说我已是该死之人,想要继续活下去,就得听他的吩咐做事,这喝人血、偷生气的法子,都是他教我的。”
顾九不为所动,“可你在知道后也没停下你的所作所为。”
人血这个就且不论,毕竟人放一碗血出来也死不了,但偷别人的生气,损地可是别人寿数的根基。
老者悔恨道:“我不知道啊……若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当初就直接病死。”
顾九摇摇头,懒得拆穿老者。如果重来一次,老者依然会选择与斗笠男合作,再做之前做过的事,只不过他会做得更隐秘。他现在悔恨的,也只是因为自己不慎被他们抓住了而已。
斗笠男教会老者如何布置金煞阵养胎儿,以及偷生气延寿命之法后就消失了,他不在,老者却不敢不照他走之前的吩咐做事,至今已时隔一年,老者再没见过他第二面,所以顾九他们想从老者这边查寻对方踪迹已是不可能的了。
邵逸气地松开老者的衣领,当场请来了阴差。
看到出现的阴差,老者跪都跪不稳,万念俱灰地看着邵逸。
顾九道:“个人生前是非功德,地府自有裁决,我们是不能干涉的。”
刚才邵逸那番什么服刑千年的话完全是说出来吓唬他的,这方面他们倒是可以贿赂呢,可也要阴差敢接,这可都是与因果沾边的,谁敢轻易碰?
阴差看到老者,奇怪地咦了一声:“该死之人?”
邵逸点了点头。
阴差了然,他挥手一拂,不属于老者自身的那些生气便瞬间四散开,回归它们原本的主人,然后地上的老者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一个透明虚幻的身影从老者身上站了起来,他茫然地站在原地扭头四顾,神色恍惚,等看到阴差和顾九他们时,渐渐想起之前的事,醒悟过来这下他是真的死了,顿时痛哭流涕起来。
“这就哭了?到了下面还有你受得呢。”阴差嘲讽地笑了一声,手中锁链一抖,便自发缠绕到了老者的双手上,他一拽链子拉着老者往鬼门走去,消失前冲顾九他们挥了挥手。
顾九转身,见邵逸还在那生闷气,走过去推了推他,安慰道:“斗笠男一向跟泥鳅一样,师父都抓不到他。”
邵逸抹了抹脸,“走吧,去把金煞阵破了。”
他们一出去,就见农庄外面缩着四个男人,不安地看着他们,“你、你们是人是鬼?”
便是在烛火下,顾九也能看到这几人一脸菜色,身体内虚严重,三把火也不稳定的一直闪烁跳跃,这是生气缺损的表现,看来那老者偷的生气,便是来自他们身上。
想必刚才阴差出现的场景他们都看到了。顾九便道:“我们是人。你们的主子已死,你们去把他的尸体敛了,他的钱财你们留一半分,剩下的一半拿去救济其他人。”
老者的钱财也多是不义之财,为防这些人贪心,顾九特意提醒一句,“千万不要全吞,不然会有报应的。”
四个男人点头如捣蒜,不敢不听,凡见过鬼的,又有几个敢不信这些因果报应。
顾九便点点头,和邵逸带着驮着小纸人的小弟离开这里,去了卫宅。
破金煞阵不需要进卫宅,所以邵逸只绕着卫宅,在顾九的辅助下,将准备好的东西按照所需方位摆好。
月明星稀,卫宅前空荡荡的街头。
邵逸摆好了法坛,一柄木剑握在手,一张符纸捻燃从头擦到低,符纸燃完,邵逸一挽剑花,恭肃道:“五星列照,焕明五方。水星却灾,木德致昌。太阴化生,水位之……”
一连串咒语下来,随着邵逸手中掐出的手诀,脚下踏出的罡步,事前在各方位摆上的破阵物品,皆发生微妙变化,开始有青、黑两色的气流慢慢出现,并朝上空汇集,那是五行中的木与水。
在旁护阵的顾九看向卫宅上空,只见上空有隐约的白色气波不停流动变幻,青、黑两色从他们所站的这个位置荡过,慢慢向卫宅推进,然后随着邵逸又一声低喝,那气波加快速度,猛然拂过整个卫宅上空,与那白色气波一同消失,再不见动静。
邵逸缓缓吐息,而后将木剑插回背上剑鞘,对顾九道:“破了。”
阵法破了,红姨娘肚中胎儿已吸的金庚之气却无法再消除。顾九他们也不可能偷别人的生气给这对母子,这孩子基本是保不住了。
顾九他们并不想惊动卫家人,拾好东西便回客栈。
没回到客栈之前,邵逸还对没抓到斗笠男之事耿耿于怀,不过等看到顾九洗漱完抖开被子钻进被窝后,脑子顿时空白了一下,然后什么斗笠男,什么血煞阴龙阵,都暂被他抛在脑后了。
被子盖在身上,顾九将自己蜷缩成一只红虾米,只露出两只眼睛,捏着被子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天不早了,睡吧师兄。”
邵逸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他洗漱完,就小媳妇儿似的掀开被子在顾九身边躺下。
小弟跳上床,直接砸在邵逸肚子上,超过十斤的重量成功地让邵逸脑子里的旖旎一散而尽,捂着肚子弹了一下。
邵逸黑着脸看着小弟大喇喇地踩着他肚子走到他和顾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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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空隙,熟门熟路地钻了进去,背靠顾九将自己瘫成一团,悠闲地舔毛。
之前让小弟睡中间,是为了避两人的尴尬。可现在,邵逸忽然觉得这黑猫睡这里有点碍事了。
小弟呲溜呲溜舔着毛爪,大猫眼儿幽幽地看着告状,见告状眸光不善,“噌”地一下亮出了爪子和尖牙,黑夜里闪闪发光。
邵逸一抖被子:算了,看在这猫曾辛苦养家的份上,他大人有大量,就不与它计较了。他往顾九那边看了一眼,见顾九背对着他,有点失望,不过一想到等顾九熟睡就会自动滚到他怀里后,立即满足地勾勾嘴角,闭上眼睛带着期待睡了。
这一觉直上日晒三杆,小二来敲门说下面有小乞丐找两人才醒。
两人都把小乞丐给忘了,今天小乞丐还非常认真地给两人守着卫宅。顾九看了下小乞丐的面相,给了他一个从卫老爷那拿来的银锭子。
小乞丐搓搓手,双眼放光地接过,嘴里呵呵推辞道:“……会不会给的有点多啊?”
顾九好笑地看着他,“走吧,之后就不用再去卫宅了,拿着银子好好过日子。”
“真的都给我啊?”小乞丐惊讶了,十两银子,他讨饭讨一辈子估计都讨不到这么多呢。
“都给你。”顾九笑着说,然后正色道,“善恶皆有报,今日你种什么因,来日便得什么果,人生一途太长,为善还是为恶,你要好好思量”
小乞丐似懂非懂地看着顾九。
顾九笑着挥挥手,示意他去吧。
小乞丐懵里懵懂地走了,顾九看着兜里剩下的银子,还得找个时间再散去一半。
小乞丐来找顾九他们,是因为卫宅里又去了人,不过只是先前见过的老者的车夫,车夫进卫宅没一会儿后,卫老爷就慌里慌张地坐车出去了。
顾九一脸了然。
他凭空捻燃一张符纸的事,卫老爷绝对听当时那妇人说了,不管是真的还是作假的,普通人对此应该都以敬畏的态度看待才是。卫老爷心里是有敬畏的,但这种敬畏只给了老者。老者是让他发家暴富、并且成功孕育儿子的人,他对老者神通广大的能力深信不疑,他只信老者,其他道人术士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现在老者死了,下仆们自然要通知唯一与他关系紧密的卫老爷。老者就是卫老爷眼里的摇钱树,摇钱树倒了,卫老爷当然淡定不了。
顾九他们特意在小镇待了几天。
老者死后的第六天,没了生气接续,红姨娘毫无预兆地就流产了,那红姨娘不哭不说,居然疯狂大笑,听说为此把卫老爷都给气晕过去了。然后还不等卫老爷清醒过来,就有卫家工人来报,说卫家的生意出问题了,草草估算过损失,直接没了几万两的银子。
原本还对红姨娘流产一事心灾乐祸的卫家女眷们这下也笑不出来,刚醒来的卫老爷一听,又厥过去了。
之后顾九他们就没再关注卫家的事,师兄弟俩按照原定的路线,赶着驴车离开了小镇。
他们走了,小镇上关于卫家的讨论却越来越热闹,大家都说这卫老爷是得罪了的高人,高人让他富,自然也能让他穷,先前囤积的百万家财,不到一个月便全填了窟窿。
没了钱的卫老爷,身边的小妾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最后连他的妻子都与他合离了。卫老爷卖了宅子,还了欠缺的银两,一身补丁衣裳,两手空空地回了村里的老家,好在老家还有几亩地,不至于让他饿死。
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却难上加难。好吃懒做成性的卫老爷,每日都活在大富大贵那段日子的回忆里,逢人便说他当年如何如何,渐渐地,脑子竟不太正常了,着实叫人唏嘘。
如果顾九知道了,便会告诉那些人,这就是因果报应。他得来不义之财,最后钱财不留身,他想要儿子,偷他人生气,虽是老者做的恶,但因是他的儿子,所以他也要承担一部分恶报。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第84章
永平郡比起武溪郡还要小一些,顾九他们在永平郡停留的时间也比较短。
师兄弟俩悠哉悠哉赶着驴车踏上了去往下一个城市上阳郡的路,开始两天一路风平浪静,然后慢慢地,路上出现了些背着包袱,愁眉苦脸的反方向赶路人。
一个两个不觉得,四个五个顾九和邵逸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于是顾九拦下一名老丈,询问了一下是怎么回事。
老丈看他们去的方向,得知他们是去上阳郡后,叹气道:“你们还是再等等吧,上阳郡如今不太平,城里正在闹瘟疫,官府已经封城,什么时候再开城门尚不得知。”
“瘟疫?”顾九捏了捏冰凉的指尖,“伤寒疫病?”
《伤寒心法要诀》有说:春温夏热秋清凉,冬气冷冽令之常,伤之四时皆正病,非时有气疫为殃。瘟疫在古代是烈性、急性传染病的统称,一年四季皆可能发生。春病伤风,夏病暑病,秋病疟疾,冬日最常见的,便是伤寒。
伤寒具有传染性强的特征,乃多发群体,不论男女老少都有可能发病。但就算在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伤寒也并不算难治,怎么就严重到了要封城的程度,难道中间产生了什么变异?
事态看起来很严重,但顾九和邵逸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要过去看看。
老丈见他们执意要去,忧心忡忡地摇头,不再多劝。
辞别老丈,两人赶路的速度加快了些,到上阳郡时已是三天后的正午。
上阳郡城门紧闭,距离城门前方的十米之处,设有路障,有官兵看守在前。他们前方围了些百姓,这些多是和顾九两人一样,从别处赶来想进城的,其中不少是本地人,城里有亲眷,因放心不下,所以闹着官兵放他们进去。
官兵近来见多了这样不分轻重的人,挥着手里的长.枪毫不客气地驱赶:再闹便先抓起来,等此间事了再论刑罚。
顾九和邵逸站在人群后面没有上去,两人神情皆有点凝重,这座在寻常人眼中的城市,此时在他们眼里,几乎要被灰黑的雾气淹没。城市上空,更有一团黑如浓墨的雾气四处徘徊,它随时都在变化,细看去,竟像一个张牙舞爪的人影。
顾九和邵逸同时想到了一个词:瘟神。
瘟神有五个,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仕贵、中瘟史文业,他们又称五瘟使者,是民间百姓信奉的司掌瘟疫疾病的凶神。每逢某地突然疫病,当地人都喜欢在家门口悬挂艾草防止瘟神靠近,以求平安。但因人们虽敬畏神,其实却不信神,这般做基本也就求个心安,他们口中的瘟神,更多只指那些作恶多端的人或者势力。
虽民间瘟神之说沸沸扬扬,但在玄门里其实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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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谱,用他们的话来说,所谓瘟神,只是由当地已亡之人的戾气所化,这种戾气乃残忍暴戾之气,也是一种偏执极端之气。凡身俱戾气之人,皆是杀心浓重之人,所以已亡之人的戾气,也含着杀气,专杀活人阳气、生气。
杀没了阳气与生气,人便病的病,死的死,瘟疫突发,最是正常。
上阳郡的瘟疫,显然就是戾气作祟。也不知是谁留下的,生前怀揣多大的杀气,那戾气都快形成虚影。有虚影坐镇上空,只要它一日不散,城里的情况只会越发严峻。
顾九和邵逸在城门口停留了一会儿,跟着其他百姓一同散去,两人往回走了一段距离,邵逸便突然一拽缰绳,让车拐了个方向,将驴车停在了护城河边的一颗大树下。
冬风冷寂,树枝萧条,幸而树干够大。
邵逸借着树干的遮挡,从布袋里拿出一张空白符纸,让顾九去河边打了水过来。
端着一小碗河水的顾九走过来,语气凝重道:“这河水也很脏。”
这里的脏,不是指水的干净程度,而是它当中的气。水乃人体所需,更是万物之源,所以带着生机,流动中越干净的水生机越浓。这碗河水里除了少量生机,还混杂着大量的亡者戾气。河水都这样了,城中百姓家的井水估计也好不到哪去,连续几天喝这样的水,生、阳二气便要被杀得差不多。
这也说明,城里的戾气已经开始往外扩散,会陆续影响到周边百姓。
好在这河水是流动的,亡者戾气混在其中虽也会被带走,但被带走的量不会有很多,并且最终会被流水庞大的生机冲散。不过散了不等于消失了,饮下少量这些戾气,不至于大病,但身体难会有不适。这种不适,离上阳郡越近就越严重,反之越远影响越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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