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成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重赋
“我做的够多了吧。”韶光自问自答:“够多了。”
☆、第六十一章
沈溪以“散心”为由,辞别了父母,带着安朝昀踏上了去尧国的路。
二人临行前,秦戈急巴巴的追了来,再三恳求沈溪带上他,沈溪表示并不是一去不复返,委婉的拒绝了他。
没了牵绊,两人脚程飞快,三日便来到了尧国边陲芦花镇。
一路打听蔺紫的踪迹,无果,沈溪不情绪低落,趁二人在客栈歇脚的功夫,安朝昀捉了跑堂的问道:“伙计,问你打听个人,姚郎君,听过没?”
沈溪有些诧异的抬眸。
他不打听这姚郎君是因为世上姓姚的何其多也,这么打听无异于海底捞针,更何况他们也没见过这位郎君的模样。
跑堂的却道:“人?公子你别开玩笑啦。”他嘿嘿笑着指着一角神龛,神龛上供着一尊白瓷神像:“喏,那就是姚郎君。”
安朝昀和沈溪双双一愣。
“女仙?”安朝昀问。
“不不不,姚仙君是男儿郎。”跑堂的道:“传说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
“美男子?”安朝昀哈哈哈大笑了三声,凑到沈溪耳边小声哔哔:“他们对美男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沈溪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失笑,随后肃然道:“这当真是姚郎君?”
“千真万确。”跑堂的说:“姚郎君神通广大,保佑我们芦花镇风调雨顺哪,人人家中都供着一尊姚郎君像呢!”
沈溪隐约觉得那唇红齿白的俊俏神像瞳中有光,表情异常生动,安朝昀嘲讽时嘴角下垮露出不悦之色,分明是个活的,微笑道:“这尊神像我甚是喜欢,卖给我如何?”
那跑堂的“咦”了一声,觉得稀奇,但到底是买卖,回禀了掌柜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没有多加追问。
沈溪与安朝昀两人定了一间客房,将那高价买来的神像往房中桌案上一摆,面对面坐着,沈溪道:“昀阆,小镇就是小镇,眼界狭隘,竟说这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他连你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安朝昀微微一愣,即便知道这是个激将法,耳根也有点发红,他捏了捏耳垂道:“同样是貌若好女,这娘里娘气的姚郎君半点阳刚之气也没有,沈溪,你可比他强一百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神像挖苦嘲讽,顺带互相吹捧,刚开始还浮夸肉麻的紧,可越往后说出来的话便越是真挚,竟十分像是剖白心迹。
“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时,虽有年岁之差,可我仍然觉得投缘非常。”沈溪温声说:“即使你顽劣又淘气,还总给我惹麻烦,但我知道你是个值得信赖托付之人,此生也难再遇到第二个,所以你不在的那段日子里,我其实过得并不踏实。”
“你那样在乎我吗?”安朝昀微微流露出惊喜:“所谓值得信赖托付,是指可以托付终身的意思吗?”他轻声说:“沈溪,你想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想。”
“高天孤月,可望而不可及。”安朝昀说,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放缓的语调仿佛隔着千万年的时空,在与一个遥远的人对话:“你是温柔之最,丽之最,高洁之最,哪怕你对我只是匆匆一瞥,我也为之驻足不前,为之心动,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他猝然握住沈溪的手:“可有时候你却不愿意同我产生一丝纠葛。”
沈溪浑身一怔。“昀阆。”他觉得嗓音有点发涩:“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岚沉水,我时常想问你,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我的心意。”安朝昀眉头紧锁,握住他的手却的极紧,仿佛怕他逃走:“还是说你只是装傻,不想我缠着你呢?”
岚沉水,这个名字,昀阆叫过不止一次。
沈溪心底有点不是滋味,他斜睨了一眼那白瓷神像,宝相庄严,纹丝未动,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
他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淡声道:“我再去开一间客房,咱们分开住。”
“哎???”安朝昀大惊。
沈溪的态度异常坚决,满目和善的把安朝昀赶出了门,沈二公子这明显是不高兴了,至于原因是什么,安朝昀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灰溜溜的滚去隔壁睡觉。
待安朝昀离去,沈溪熄了灯,侧卧在床榻上,悄无声息的摘下了灵骨。
这样假寐了一个多时辰,桌上的白瓷神像豁然变了神色,他眼角上扬,嘴角下垮,俨然是一副冷冽轻蔑的恶毒神色。
窗户紧闭,可屋室内却扬起了一阵风,一片漆黑中,姚郎君的像散发着微弱的光,许久,那片光脱出塑像,像是融化的铁水被捣进模具,化作一个苍白的人形一个白袍细眸的男人。
“呵。”他对着床榻冷笑一声,不屑一顾道:“蔺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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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未婚夫啊。”他似乎隐忍着愤懑,走到踏前,凑近了沈溪的耳畔,冷冷道:“你来晚了,知道吗?”
沈溪一动不动。
姚郎君盯着沈溪的背影看了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推门而出。
他前脚刚出,沈溪后脚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瞄一眼那仙君像,五官消失,面上空白一片,显然是寄宿在上头的东西离开了。
沈溪将灵骨往枕头下一塞,跳下床,轻手轻脚的跟了出去。
姚郎君对于尾随的沈冥司毫无察觉,他打了个响指,走廊尽头凭空开出一个深紫色的洞穴,如一条隧道,里头充斥着无数的涡旋,他抬腿跨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沈溪颦眉跟上,他知道这就是姚郎君的本来面目,这个家伙许是畏惧于昀阆的身份,所以即便被嘲的怒火滔天也迟迟不敢现身,眼下察觉到了危机,应该是按捺不住了。
姚郎君漫步在洞穴中,手里牵着一个少女,那少女正是蔺紫。
他白靴白袍,乌发迤逦,时不时回眸嫣然一笑,眸中水光粼粼,更显得唇红齿白,好一个红尘俏郎君,蔺紫看起来心摇神旌,步步紧跟,洞穴尽头竟然是个居室,有桌有床有长椅。沈溪一侧身闪进石壁凹陷,见姚郎君捧住蔺紫的面庞轻轻一吻,唤道:“紫儿,可想我吗?”
“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蔺紫说,她面对心爱之人全然没了矜傲活泼,竭力敛着性子,只流露出娇羞来:“郎君最近总是不见人影,是外面太危险了吗?难道我爹找到我们了吗?”她忽而惊慌失措。
“没有,紫儿想多了,这地方安全得不得了。”姚郎君鬼话连篇的安慰,他一手托住蔺紫的下颌,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的一只异色瞳:“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这只眼睛,就觉得被你吸引了。”他另一手摸向腰后,一夹一转,一枚雪亮的刀片便夹在两指间:“那时我就对自己说,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谁也夺不走。”
蔺紫依偎在他跟前,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一瞬不瞬的瞪着眼,姚郎君似乎很是愉快,轻轻哼起小曲,提起刀尖对准了少女紫色的瞳孔。
☆、第六十二章
自石壁后方闪出一道清影,血鞭铿锵击落了姚郎君手中的利器,姚郎君骇然起身,手腕悬垂,俨然是被折断了骨头。
“是谁!”他高喝。
“放开阿紫!”沈溪怒道:“装神弄鬼,竟敢欺骗世人塑像朝拜。”他愈发觉得不能容忍,蜿蜒的离恨枝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意,徐徐塑之,变成了如剑一般的银色。
“不可能。”姚郎君道:“有人跟在我后面,我不可能发现不了。”他喃喃自语,忽然脸上浮现出一阵近乎癫狂的狂热:“哦我明白了,你也不是人,哈哈,你这种鬼东西怎么有脸来嘲笑我?”
沈溪对于他的嘲讽充耳不闻,下一个瞬息扑至跟前,离恨枝刺出,姚郎君将蔺紫往身后一推,长袖化作数道白绫,灵蛇一样缠绕过来。
白绫在离恨枝的攻势下碎成雪片,但离恨枝也占不到上风,因为白绫源源不绝,如离离原上草。
“他绝不是喜欢蔺紫。”沈溪想:“那他为什么要保护蔺紫,一定有原因。”
白绫翻飞,趁他分神的功夫缠上了他的脖子,瞬息紧,沈溪压腕斩断,忽听姚郎君道:“你喜欢她吗?如果你真心喜欢她,那无论她是丑是残都不会抛弃她对不对?”
这话从他嘴里问出来十分滑稽荒唐,沈溪道:“你简直令人作呕!”
姚郎君大笑着:“你要她这个人,我只要她的眼睛,各取所需,岂不两全其美?”
“我不喜欢她,但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沈溪喝道:“你受死吧。”
他的攻势在顷刻间变得猛烈,姚郎君微有骇然,他原本也是料到这两个不速之客都不是好惹的,所以才将预定的计划提前实施。
可他弄错了一点,不光那个黑衣少年不好惹,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公子哥也不好惹。
“哈哈。”他左躲右闪着那生了倒刺的离恨枝,咧嘴笑道:“这是我的地盘,你杀了我,是指望在此处困一辈子吗?”
“你死了,此处会自行消失。”
“错,大错特错。”姚郎君道:“想知道这是哪儿吗?看看你的脚下。”
脚下地面裂开一道锯齿形的缝,沈溪不得已小退半步,紧接着黄浊的水自地下涌出来,浸湿了他的足尖。
这水他再熟悉不过了,隔着靴子也能感受到极致的阴冷,是黄泉的水。
这座洞穴竟不是在人间,居然已经在冥界了吗?!
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怎么做到随意进出冥界的?!
裂痕拉开,黄泉水翻涌如沸,那是无法沾染的黄泉水,即便是鬼差也要走奈何桥度过黄泉千丈,姚郎君在对岸将蔺紫抱起,得意的微笑着,翻转刀尖刺入蔺紫的左眼。
刀尖挑破了少女的眼角,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姚郎君的表情却突然僵硬了。
“怎么会出血?”像是把玩一件物事,他将蔺紫的脑袋翻来覆去的查看,急声道:“不是女娲石吗?不是活死物肉白骨的女娲石吗??怎么会这样!”他骤然间狂怒:“你的眼珠子去哪儿了!!!谁取了你的眼珠子!!!”
“松开你的脏手!”沈溪怒喝,他一跃而起就要跨过翻滚的黄泉怒浪,忽而一人揽他入怀,玄色的剑光自掌心推出,姚郎君猛然抬头,剑光擦着蔺紫鬓发而过,插入他的咽喉,余威不减,活生生将他推离了蔺紫身边。
安朝昀携了沈溪落地,低声道:“沈溪你什么时候才能万事先想到我?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屋里只剩一个灵骨的时候,命都快要吓没了。”
沈溪张了张嘴,不知怎的有些无颜面对他,只能沉默,安朝昀冷漠的望向那边垂死挣扎的姚郎君道:“这种渣滓不配你出手。”他五指虚空合拢做拿捏状:“无心!”
玄色的剑猝然转动,将姚仙君的血肉绞得粉碎,那颗头颅摇摇欲坠之余,竟然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喀啦”蔺紫身下的地面骤然塌陷,少女瞬间没入滚滚黄泉水,不见踪影,与此同时无心割断了姚郎君的脑袋,无头尸身灰飞烟灭了。
沈溪哗然变色,他一把挣脱了安朝昀,两步冲到泉水边缘,他足下一顿,扭头道:“昀阆,我的灵骨交托于你!我去救阿紫!”
“沈溪!”安朝昀大吼,他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难为沈溪竟然还记得告知他一声,也不知算不算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他想阻止,忽然间一道雪亮的光自身边飞过,正中沈溪的背部,“扑通”一声,沈溪就在那把刀的推动下坠入了滚滚黄泉。
“沈溪!!!”安朝昀发出一声嘶吼,一颗心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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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谷底,他回头,看见自阴影中走出一个人,黑衣削瘦,腰间配着空空如也的刀鞘和一块冥司令。
“荆尧?!”
黄泉水腥臭,阴寒,无论是活物还是已经死去的鬼物,在水里都只会不停地沉下去,沉到底部化成奉养曼珠沙华的淤泥。
沈溪紧紧的抱着蔺紫,背上的刀伤痛极,但被黄泉水浸没以后,除了刺骨之寒,旁的都已经变成了麻木。
他尝试着上浮,却仿佛深陷泥沼,无限制的堕落下去。
憋着的一口气很快耗尽,他吐出一连串破碎的气泡,低头望着怀里少女,少女的眉心有若隐若现的金色光印,凸显出来又在水中迅速的消散,沈溪微微愕然,殊不知这样的变化他也有。
水流变得湍急,冲的人一阵阵眩晕,沈溪屈身护住蔺紫,须臾间,颅脑内像是被巨斧劈开了一道裂纹,痛不可挡,潮水般的画面喷涌出来,占据了他的视野。
他看到的不再是昏黄无光的水底,而是仙云飘渺,长廊九曲,白玉凌霄,大椿古木。
“沉水上神。”
“沉水上神。”
“沉水上神。”
“师尊!”
高低起伏,无数不同的声线中,有一个跳脱的少年近乎无礼的直呼他的名讳,每一个音节里都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恋慕之情。
“岚沉水你听我说啊!”
“岚沉水你这个人怎么”
“岚沉水!!!!”
安朝昀几乎要扑上去将荆尧撕碎,但另一种情绪占了上风,他生生压下了狂怒,转而扑向黄泉缺口。
荆尧身影一闪,冲到他身前将他狠狠的推倒一侧,恶狠狠道:“我不会让你去救他!”
“就凭你?拦得住我?”安朝昀怒极反笑:“你等着,我回头再来找你算账!”他一拳将荆尧掀翻,这一拳没留余地,荆尧被打的口吐鲜血,他捂着断裂的肋骨森寒道:“今天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去救岚沉水!”
这句话已然触了安朝昀的逆鳞,他倒提无心,冷冽上前:“我早在那一年就该杀了你。”
“是啊。”荆尧断断续续的冷笑:“岚沉水的附庸都是你这样的狼心狗肺之徒,偏生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在九重天居高位,握重权。”
“那你这样的伪君子又算什么呢?”安朝昀说:“假装与他交好?再趁火打劫,置他于死地?”
“我先前不知晓他身份!”荆尧吼道:“如果我知道他沈溪就是岚沉水!就是那个假意养我妹妹,只为取她眼中女娲石为己用的混蛋!我根本不会帮他那么久!”
“什么?”安朝昀眉峰一凛,揪住他的领子将他重重的掼在地上:“你他妈的在说什么鬼话?”
“你不知道吗?”荆尧说:“看来他也知道这是不齿之事,所以瞒的密不透风啊!那我来告诉你,那一年,岚沉水许我诺言,只要我踏实守着冥界,就会将我妹妹荆铃带上九重天,教她养她,给她一个风光前程,我当初安能知晓,他的真实目的是我妹妹的左眼,我妹妹的左眼是女娲补天留下的神石,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他为了一己之私,生生挖出了我妹妹的眼睛,又残忍的把她丢下九重天!”
“你放屁!”安朝昀一拳捶过去吼道:“岚沉水对荆铃简直是掏心挖肺,你亲眼见过吗?没见过就不要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你不信去问天帝,还有别的与他岚沉水亲近交好的人,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荆尧怒吼:“我那么尊敬他,我妹妹那么信赖他!他做出那么脏的事!!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安朝昀不想听下去,他拳拳入肉,将荆尧打的鼻青脸肿,心里像是有一座活火山喷发了,他想起那时玄周对他说的模棱两可的话,还有梨央毫无缘由的愤怒......
这群人被蒙蔽了啊,岚沉水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冤屈,没有人同他讲,他一无所知啊!
“哈哈哈哈.......报应不爽。”荆尧扯着嘴角冷笑:“我找了铃儿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几乎绝望,今日却无意间报了仇,也算是一种回馈.......”
一人道:“你养不了荆铃,有人替你养,你救不了荆铃冥冥中又是那人替你救,你却忘恩负义,实在一场好戏。”
☆、第六十三章
荆尧浑身一僵,转过眼球,看着缓缓到来的白鹿神官:“你说什么?”
“蔺紫是荆铃的转世,你不知道吧?”韶光说:“找了这么多年,就近在咫尺。”
不等荆尧说话,韶光拍着鹿头徐徐道:“当初荆铃的眼睛用在了枯萎的大椿神木之上,至于大椿神木为何会枯萎,荆尧冥司,你知道吗?”
“我.......我为什么要知道?”荆尧的声音有些发抖。
“朝云殿下,你知道吗?”韶光说:“与你也有关系。”
“我?”安朝昀诧异。
他着力回忆,思绪回到了当年,他在南海七星礁,拔出了无心剑。
荆尧竭力阻止他,二人鏖战数日,荆尧敌不过,他依旧将无心拔出,占为己有。
“是因为那件事?”他隐约有印象。
“没错,荆尧冥司,敢问你报复之时可曾想过你的妹妹也在九重天?”
“我.......我当时气昏了头。”荆尧的声音在颤抖:“你们不顾人鬼两界的安宁,一定要拔出极乐碑........我与你们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极乐碑?”安朝昀道:“你说无心是极乐碑?他长得一点也不像碑啊!”
韶光轻轻叹了口气道:“不仅是极乐碑,还是独一无二的一处,三界交汇于那一点,离的极近,往上几十里便是九重天,往下几十里便是幽冥渡,你拔出了无心,在天和冥两处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安朝昀喃喃道:“你也没有告诉过我。”
“我也是后来才知晓。”韶光说:“玄周只知道那处是极乐碑,并没有想过会伤及九重天,荆尧冥司朝九重天引渡了一泓黄泉水,恰好浇在大椿神木的根部。”
荆尧和安朝昀二人双双震撼。
“沉水上神为此事殚竭虑。”韶光说。
“所以.......他为了保全大局,就选择牺牲我妹妹?”荆尧森然反问,脸颊一阵阵抽搐。
“不是的!”
“哗啦”水声,有人艰难的扑上岸,喘息道:“是我自愿的,哥哥。”
三人回望,地缝边缘扒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她半个身体都浸在黄泉水中,冻得嘴唇发紫:“安朝昀,你不要打我哥哥......”
安朝昀松开了荆尧,原本动弹不得的荆尧却在手脚自由的一瞬间蹦跳起来,飞奔过去将蔺紫抱出水面。
“铃儿!”他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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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冷不冷,是不是很冷!”他脱下外袍,将少女裹住,紧紧地搂在怀里:“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本事,照顾不好你........”
“哥哥,不关沉水上神的事.......”蔺紫说:“大椿神木不好的时候,他想办法想了几天几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想已身饲树.......但是,他又怕他走了以后我没有人照顾了,就提前来跟我说.......”眼泪一串一串淌下来,蔺紫泣不成声:“他说他早就想这样了,只不过晚于践行了几百年,让我不要难过,我怎么可能不难过........我舍不得他......我就跟他说了我的秘密......他不同意,还告诫我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无论我怎么求他都不同意,后来,后来我自作主张把眼睛挖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你当时一定很疼!”荆尧心疼道。
“然后呢?!”安朝昀猛地爬起来,大声道。
“后来.......”蔺紫说:“他觉得愧对于我,没有守好神木亦是难辞其咎,自请贬谪,跳下了南天门。”她撕扯着荆尧胸前的衣襟放声大哭:“我还是害了他.......”
安朝昀怔怔然,他骤然间觉得心口疼痛难忍。
所有人都有错,唯独他岚沉水没有错,却偏偏承受了最大的惩罚。
如果荆铃不说,真相尘封着,所有人都像荆尧那么想,岚沉水就太冤枉了。
“荆尧冥司,容我再多问一句。”韶光道:“是谁告诉你沈溪是岚沉水的转世,又是谁告诉你岚沉水取荆铃眼睛一事?这些当初在九重天都是秘密。”
是了,玄周当初应是将这一切都瞒的密不透风的。
荆尧张了张嘴,目光放远道:“是他!”
几人回眸,不知何时,一个杏色长衫的青年立在那儿,眉心一点朱砂艳丽非常,眼神却动荡如江海。
“梨央仙君?”韶光诧异:“你怎么来了?”
“安朝昀这莽夫把入口砍的那么大,我想不进来都难。”梨央道:“你不也进来了?”他冷冰冰的走上前,手里拎着一个少年,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他的表情不甚自然,似乎是一下子难以接受那么多的真相:“现在轮到我说了。”
安朝昀迅速认出了那在地上发抖的少年:“秦戈?”
“我看到他在埋冥司令,埋一片花草枯一片。”梨央说:“还看到他与荆尧冥司说话,谈论我师尊是非,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二公子的随从........”秦戈嗫嚅道。
“哈。”梨央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就凭你,也配?”
秦戈缩成一团不言不语,安朝昀失了耐性,转身冲到地缝边张望:“岚沉水呢?小姑娘上来了岚沉水怎么没上来?”
“再等等。”韶光按住他的肩道:“想来应该没事,九重天的神仙轮回时都会有一道封印封住记忆,我推测刚才封印被黄泉水冲破,化作神力抵御了黄泉水的堕落之力,才不致下沉。”
“刚才沉水上神托了我一把......”蔺紫说,她头一歪,似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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