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吉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双木
他一脚蹬得军医趔趄,“有屁就放!”
军医唯恐又被揍,“只是唐小姐,动了胎气,要卧床休息几天,喝一段时间安胎药就可以了。”
他的话弹珠发射般倾吐而出,可有被踹上一脚,“妈的,说得那么快急着投胎啊!”
军医捏了一把汗,不敢怒,就尽量温声细语道:“我先去开药单了。”走出房门后,疾步飞奔,有逃出生天的重生感。他想:今天不宜出门啊。
山田助也推开朱红的木窗,窗外阳光明媚,光芒缕缕,映照着漂浮的尘埃,阳光打在王安康脸上,苍白无力,睫毛弯弯,颤抖几下,睁开眼睛,许久未见阳光的双眼,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光线,掩手挡开。
山田助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安康,看着他不着片缕的躯体在炽暖的阳光中,显得越发通透,连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都看得见。他忽然记起学堂中,他的先生曾说过圣光。记得某一篇记不得书名的文章,看过:阳光如泉,穿过黑暗,拂来了黎明。它像母亲的手,温柔地轻抚大地,在孩子们爽朗笑声中,驱走阴寒。
山田助也看着王安康,再看看天头高挂的赤阳,炎炎夏日中,忽然产生岁月静好的感觉,他晃晃脑袋,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了。
王安康从寒冬腊月走到艳阳高照,总只留着一口残气,剩下一身好皮囊,半死不活,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从林恒宇搬走以后,就再无见过面。
他想去死,但是就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山田助也总会有办法将他救回来。他自嘲笑笑,如其说是救,不如说是因为他还没厌倦。
因为天气热,山田助也只批着件外衫,没有系上扣子,壮的胸膛露了出来,他伸手摸摸王安康,明明二十岁了,还嫩白得如同幼儿。他贪婪着手中的触感,顺着下巴,用指尖清划而下,他的指甲划起棱棱红痕。但王安康像只致的木偶人,一丝不动,颓然的死气萦绕。
“痛吗?痛就还活着。”
王安康不语,他丝毫不影响,在天津待了大半年,蹩脚的中文渐渐顺畅很多,但还是能一下子区分出口音音调。他接着自顾自地说下去:“安康,安康,中国话有句词语就是安安康康,意思是开开心心的度过人生。平安即福,健康即福。但你就一点也平安,也不健康,老是寻死。”
他加重指尖的力度,顺着红痕,用力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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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血丝涔出慢慢地顺着血痕,汇聚成血珠。山田助也忽然兴奋起来,伸出湿漉漉舌头,像一只发情舔舐的公狗,用粗糙的舌头来回吮吸,直到伤口泛白得流不出血。
他接着继续舔,粗笨的舌头,粗暴地滑行在王安康寸寸肌肤,用牙齿啃咬出私章,□□满载,情难自控,便是一番强行……
山田助也翻云覆雨过后,大汗淋漓覆在王安康身上,打着呼噜沉沉睡去。
王安康睁着眼睛,迷离看着朱红的木梁。
房间还是原来那间,只是换了人。
可怕的不是□□,而是□□过后的麻木。
王安康躺在床,灵魂漂浮在半空,冷眼地看着悲凉的自己。厌恶从心底里而生。
顾章站在火车车窗前,眼里的飘无出卖了他的深沉,他只是站在车窗前发着无人理解的呆。
唐诗诗柱在身旁,紧紧地搂着他。既然挣不开,他自嘲地认命了。只是如何向宝祥解释,他很乱。
唐诗诗那日两眼一睁,得知顾章要去天津,便是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疑心太重地认为他是要找宝祥那个小白脸去了,抓住她爹的衣袖,哭得稀里哗啦的。她爹经得起千军万马的压境,却无法抵抗女儿豆大滑落的泪珠,心一软,便将她当成那年可以信口开河满天繁星都能摘下的小女孩,以为哄住一时,便是晴天。结果,唐诗诗直接拿住了军令,一路披风斩戟地追着顾章上了火车。
但是路途艰辛,岂是娇生惯养又大腹便便的她,所能扛得住。一脸娇柔病兮兮的样子缠得顾章无可奈何。
顾章带了一队锐人马,便北上前往,部队集中在几节车厢内,顾章整天听着唐诗诗刘妈几人,哭哭啼啼的哭哭啼啼,唠里唠叨的唠里唠叨,简直要怀疑人生了。他便去其他车厢里转转,透透气。
火车内,芸芸众生显尽人生百态。本以为出来透气的顾章,看到衣衫褴褛的逃荒的乘客,心中的郁闷,便是一番雨天。
南下战时连连,受苦的不单只是当枪杆子的士兵,还有手无寸铁的百姓。
车厢内,酸臭味混杂着孩童的屎尿,尽管车窗打开,但呼呼涌进的热风吹不散,在酷热中,像一笼臭豆腐,继续酝酿着臭味。
一汉子垂头丧气地蹲坐在过道上,腾出座椅让给抱着孩童的妇人,妇人揪出干瘪瘪的胸部,奶水不足,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饿得干瘦的小脸发青,哭得有气无力的。
顾章转身回到车厢,不一会儿又这回来,递给那呆滞的妇人一碗粥水,还有一些干粮。妇人衣衫凌乱不堪,从油得打结的垂发中,迟疑地看着她丈夫。
她丈夫忙道谢后,便将粥水塞到她手边,起了干粮。
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大声呼唤道:“好心人,再给给吧!”
人一旦走投无路,就容易走向极端,况且,这是一车的难民。顾章怕引起骚乱,快步离开了。
走过几节车厢后,顾章习惯性地摸出支烟,低头点燃,望着窗外蓝天白云和重重叠叠的山峦。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和尚打扮,就二三十岁的青年,顶着寸草不留的脑袋,站在顾章身后,突兀地道。
顾章不信佛,对僧人也无好感,正心烦意乱中,唯恐一句话又招来长篇大论的说教,毕竟和尚念经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顾章便只是侧身让了让路,并没有理睬他。
显然,和尚见没有机会开口,也要创造机会,用着老掉牙的台词,就神棍行骗时万变不离其宗的一句,“施主,看你哀云盖顶,必定有所难事,相见即是有缘,不如让贫僧开解两句。”
“不必了。”
“你看,众生皆苦,佛曰: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施主,世间纵使缘起缘灭,千变万化,但缘所灭,并非消亡,会使逆火过后的重聚。你说贫僧说得是否有理……”
顾章打断道,“百年之后,我已经死了,等不到改变。”
“……”和尚脸上凝结几秒,便哈哈大笑,掩盖着尴尬,脑内飞速运转,为扳回形象,故作高深地道:“人会经历两次死亡,一次是肉体的消亡,躯体虽然不在了,但残存的神还在,你死了,但活着的和和后世的人还纪念着你,那么你还活着,活在每个人的神世界中,如果他们都把你给遗忘了,那么你便是死了第二次,是永远的消失……”
“洪涛李,洪涛李!你在干什么?”一个高大青年穿着传道士的服饰,他的头发眼睛是黑色的,可立体的五官显得他不中不洋,是个混血儿,他扯着同样不生不熟的中文吼道,“噢不!先生,不要听他的话,谬论!谬论!噢不!”
“理迪番鬼子,老子得罪你了!老子就化个缘!*了你祖宗十八代啊!什么就博爱啊。你就不能从你细得可怜的爱心中,分点爱给老子啊!滚你妈的狗蛋儿!”那位洪涛李怒吼了一通,想起了身边还站着个化缘的衣食父母,顿时羞涩一色,扭捏道:“施主见笑了,贫僧实在很久没祭过五脏庙,都快要成仙了。”
“立地成佛不是佛人的最高追求吗,过几天就可以见到佛祖了。”
“……”得啦,长头发的都不好惹啊,李洪涛悲催地想。
那位半洋人鬼子在半截车厢内,跑得犹如上阵杀敌的惨烈,吼着尖锐的男高音,一时中文,一时英文,在挤挤嚷嚷中,时而一手推开挡路的路人,时而低身侧过,高大的身躯扭成麻花般灵活,还在百忙之中伸手摸摸,啼哭不止的孩提,道一句,“主爱世人。”
他一步冲前,一手抓住李洪涛的灰蓝色和尚袍的衣襟,喷出来的口水在窗外灿烂的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虹,“洪涛李,我说了多少遍,主爱世人,只有主才能拯救世人,只有主是伟大的,是唯一可以信奉的,你不能这样子继续做,主会唾弃你的……”
李洪涛四两拨千斤,扎稳马步,双手一拨,用中华博大深的武术力量,巧劲地将他驳倒在地,再来个反剪,死死束缚住他,挑衅道:“你妹的龟孙子,来啊!揍我嘛!爷爷在此,还不跪安。”
叫理迪的洋鬼子扑通扑通挣扎几下,仰头扯着嗓子喊,“你不文明,不尊重我,野蛮,粗鲁。”
两个女人骂街即使不能骂出新高度,最起码词都会不重样,两个大男人扯着喉咙对骂实在没啥看头,稍稍吸引起四周群众的注意后,并没有表现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内容,大家就懒得理会了,还是哄孩子的哄孩子,睡觉的睡觉,能满嘴跑火车的就继续开足马力去跑。
顾章懒得理会,转身就想走了,李洪涛凭借多年来细致入微的敏锐感,在顾章转动右脚,左脚将要起步之际,一把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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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他了脚踝出的裤腿。
“施主,化缘化缘,是前生五百次回眸的因缘,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就为我们萍水相逢的缘分,添一次给佛祖的贡品,佛主庇护虔诚信徒。”李洪涛咧嘴笑笑,“不信佛也没关系,佛祖是没差别的爱,你对他好,他就会保佑你。”
顾章用力迈步,李洪涛抓得更用力,决定以道德来绑架顾章,“好人不会见死不救,好人一声平安。”
姿势如此狼狈,笑容如此猥琐,发问得如此振振有词,简直令人发指,不替佛祖惩罚一下,都会觉得亵渎神灵,于是顾章一腿踹过去,狠中心窝,连被李洪涛压在身底下的理迪也被殃及,李洪涛被踹出去时,还不忘他,死死地扣着他甩出去,落地的千钧一发之际,更是将中华武术发挥到极致,凌空转身,将他当做沙包,稳稳砸在他身上。
可怜的小洋鬼子,华丽丽地就两眼一番,来不及控诉一下,就昏过去。
很好,李洪涛在脸皮和肚皮之间,纠结地衡量一番,决定还是五脏庙的拜祭重要,两眼昏黑泪流满面地哭哭啼啼道,“你,你,你,噢不!我的理迪洋鬼子,你打死了他,赶紧赔偿,不要钱,就要吃的。噢!!不!理迪!我的理迪呀!你赶紧赔!”
他的所做所为刷新了顾章对不要脸的认知,顾章黑着脸将他俩扔给了卫兵。
看见迎面走来的刘妈,瞬间一百八十度拐弯,领着李洪涛两人去了另一车厢。
原来李洪涛是一名佛家弟子,佛门中每个都是带把的汉子,年轻力壮的,还学得几门武术。当地的军领觉得他们每天吃素念佛浪人才,觉定将他们更大的才能发挥到最大限度,于是一座寺庙,几百名僧人强征去了前线。
当年李洪涛尚且年幼,在住持几番劝说下,便去了名额,住持说来年春暖花开时,师门上下便是归来。
可是一年又一年,当初那名垂髫小儿也长成树熊身材,可是还是没有回来,没有一个回来。
他忍不住要去找那群犯了妄语的同门。
而理迪则是中英的产物,对传道有着狂热的热爱,爱到不能自拔,爱到热烈成狂,逢人就传道,说着主爱世人的话语,生平得罪不少人,几乎如老鼠过街般生活着。
傍晚时分,李洪涛拿着刚领回来的两碗饭菜,正想趁理迪昏迷中,帮他解决掉,不料,这厮醒来的时间掐得巧妙,巧妙得李洪涛咬着牙切着齿,递出饭菜,双手却死死扣住。理迪嘴里万分感谢地抢了过来,狼吞虎咽得连白天被砸晕的事也没空追究责任。
饿狠了!
列车走得飞快,快得连两边树影都来不及看清,但它又走得很慢,几天几夜的旅途,漫漫似乎无边际。
时间亦是如此。
很多时候,以为会人生很长很长,时间会很多很多,往往来不及珍惜,就只能在后悔中度过了。
宝祥很忙,忙到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就比猪好一点,至少在伙食上赢了。
他伸伸懒腰,转动僵硬的脖子,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手一抖,写给顾章的信纸上又开了朵墨梅。他怂拉着脑袋,下巴垫在书桌上,鼓起腮帮子,哀怨地看着那朵墨梅,学着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想着:顾章顾章顾章……
末了,就把自己给逗笑了,自言自语地道,“他会打喷嚏吗,哈哈。”
“哎!副掌柜,前门关好了,你待会走后门时,记得提醒看夜的老头关了局里的大灯。”外头,吆喝道。
宝祥一边拾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张,一边应道,“哦哦!你就等等我吧!”
他手忙脚乱的,又不敢不拾,怕王师父责备。
“不好意思啊。老婆这几天要临产,我得先回去了。”
宝祥也不好意思再留着搬运的老徐了,虽然怕黑,但还是可以克服的嘛。宝祥心里安慰地想。
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夜黑得幽深,街静得空旷,偶有几只串出来觅食的老鼠,吓得宝祥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关老爷保佑,关老爷保佑,我是你最忠实的善男,逢年过节都给你老人家添香油,每逢初一十五就上香听你传奇的大戏,保佑哦,保佑哦!……”
神神叨叨中,宝祥猛然被弹出来的弹珠砸中大腿,虽不至于流血,但也痛得慌,宝祥被吓得尖声大叫。
几个无业游民从暗处走出来,夜色昏暗,看不清他们的脸。
“原来是人。”宝祥在心脏剧烈跳动中,舒了一口气,随即他又绷紧神经,紧张道,“各位大哥,你们想干啥?”
“干啥,候了一个晚上,还能干啥子?”一个胡络满脸的汉子转头对着他的同伴哈哈大笑。笑得宝祥鸡皮疙瘩都冒起。
宝祥摸摸口袋,暗暗留了一把冷汗,带的钱不多,就几块零钱,估计会被毒打一顿出出气了。
一个身材剽悍的人,定定地看着宝祥,眼神像长了勾子一样,勾地宝祥浑身难受,他流里流气一笑,“小白脸长得真和我心,”他搓搓粗黑的大手,继续勾着宝祥道,“还没开过苞吧,要尝尝鲜吗!哥哥管你准舒服!”说完冲着宝祥色色一笑。
宝祥瞬间刷白了脸,下意识就转身跑。
身后几人想老鹰抓小鸡般,半玩味地追着他跑,开始还陪玩几分钟,后来见宝祥往大街反向跑去,生怕惊扰旁人,便失去耐性,一根木棍准确无误地砸中了宝祥的膝盖弯处宝祥失去重心,狠狠向前一扑,摔得七荤八素。
紧接着,屁股就被狠狠踹上几脚,疼得宝祥像旱地翻滚的泥鳅。
一个汉子用手掐住他脸颊,死里扇了两巴掌,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找死啊!,再吵,信不信一刀子捅死你!”
宝祥害怕极了,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呼哧呼哧的啜泣。
他感觉有人在扯他衣服,一种被□□的羞耻感充斥着胸膛,梗得胸口发痛。
宝祥张开嘴,像王八吃秤砣一样咬住那汉子的手掌,那汉子痛呼一声,一拳捣在宝祥小腹上,在宝祥以为天妒英才,命丧于此时,衣服被翻开的肚皮,被人恶作剧地挠了两下,宝祥瞬间咧嘴笑了出来。
手掌松开后,那汉子瞬间被踹飞出去。
宝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月不知何时从团团黑云中,探出了半张脸,似一个娇羞的女儿,羞答答的不肯再迈出半步。
半张脸的月亮,散发出来的清辉,徐徐吹过了夜风,在白霜般的柔光下,宝祥看清了他的脸。顾章温柔了夜的黑,暖化了宝祥那颗惊慌失措的心。
宝祥想,有他真好。
第70章
还不及宝祥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紧接着是一片哀嚎,宝祥顺着顾章的□□看去,几人同是捂紧左小腿,许是觉得惹不起,纷纷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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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求饶命,胡络横生的壮汉哭得一个比一个脸带梨花,嘤嘤啼啼。
顾章坚硬的臂弯中,牢牢禁锢着宝祥,似是生怕怀里的人会消散般,抱紧得不容抗拒。他刀刻的眉眼中,带着汹涌怒意,轻蔑地掠过几人,最后目光轻柔定在宝祥脸上,沉声道:“没事吧。”
宝祥看他握枪的指尖微动,枪口直直指着为首一人的眉中一点,赶紧道,“没事没事,别搞出人命了吧。”他怵眉,忽然响起什么,抓住着顾章的衣襟,着急地问,“你怎么回来呀,警察局,他们,他们会放过你吗?”
顾章面容啸煞地放下举枪的手,转为紧紧搂住宝祥,眉目间是掩盖不住的温柔,双手一抄,横抱着他,吹了声口哨,“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是现在乱世如麻。我拥兵一方,手执兵权。”他心间冷笑一声,赵鹏迟早血债血偿,他不想将宝祥卷进风起云涌的政局,半隐瞒道,“他们耐不了我何。走,我带你回去吧。”
顾章傍晚时分抵达城外的火车站,天津城的官员早已以厚礼相对,他看着眼前一草一木十分熟悉的地方,涌起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说起。看到昔日的故人,更是将那刚刚勾起的回忆撕得粉碎。赵鹏,很好!
赵鹏万分震惊的表情只是刹那,但顾章看得一清二楚。
赵鹏忽然红着眼眶,对着顾章唤了一声,“贤侄?”满是皱纹的面皮子,揉成一团,挤出一个深切的关怀,试探问道:“你是顾章吗?”得到顾章的点头后,便开始了一番教课书式的表演,将虚情假意表演得淋漓尽致,在一众官员士兵行人等等少说也有几千人面前,热泪盈眶,从他爹被枪毙后,反省自己没有及时照顾顾章,特意提起顾霆坤放下的走私罪,但不应及儿,到此几年后,一直在找他的踪迹,一直讲得情之深悔之浓,觉得顾霆坤也还清罪孽了,自己对不起顾章死去的爹,对不起他们几十年的交情,直把不知情的旁人感动得称赞。
顾章脸皮不动,只道一句,谢谢,“赵叔的惦挂了。”
顾章拉皮条的功力深厚,天大的事也不改色,纵使心中恶寒泛泛入烟雾,盛怒澎湃袭来,表面也是谈笑风生,礼尚往来地陪跑几下。
人员冗杂地举办接尘宴后,顾章寻了由头,一人出来散步。
他老早就想去见宝祥,但事情还没结束,不想宝祥陷入乱局,便没把消息告诉他,想把一切结束后,再好好跟他温存一翻。只是没想到他百感交集地看着街头,一情一景慢慢浮现间,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朝朝暮暮的人。将他吓得一阵后怕。
宝祥看着他脸色铁青,一腿一步地迈腿,他在臂弯中扭动几番,轻声道,“放我下来吧,你累了。”
“不累。”
“我自己会走路。”
“不行。”
“为什么?”
“怕你丢了。”
“不行不行,瞎说什么呐,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他垂下眼帘,眼中似有宇宙洪荒般深邃,定目看着宝祥的双目,“要是我晚来了,怎么办?”加重了手弯力量,将他搂得更紧了。
宝祥用脑袋蹭蹭他坚实的肩膀,半哄半撒娇道,“意外意外,几个流贼想打劫我,我没带钱,他们就心里不舒服,打打我出气罢了。”
顾章脸色稍稍有点回缓,急切道,“你平时也都是这怎么晚回来。这怎么行,你家下人们呢?”
宝祥想到杨家,心里一酸,叹了口气,便扯开话题,仍是孜孜不倦地挣脱下地。
“你是觉得我不好,还是什么呐。”顾章挑眉看着他,忽然想逗逗他。
宝祥扭动挣扎不开,也放弃了,被他这么一问,乎就红了脸,垂下头表示拒绝回答。
顾章瞬间戏上身,一叹三哀怨,话语间充满无限委屈,“唉,可怜的我呐,朝思暮想,日日夜夜茶饭不思,只思思念念的人,不理我了,唉,心好痛……”
宝祥拧了他胸肌一把,“你瞎说啥呢,正经点,行不行啊。”
“你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吗?”顾章端斜着眼,看上去几分当兵的痞气四溢,配上低沉的嗓音,拨弄得原本一潭静水,泛起层层涟漪。
宝祥的脸更红了,在明丽的月色下,朦胧撩人,顾章该有的想法瞬间爆炸,低头就是一吻,细细吮吸,动作是话不出的缠绵悱恻。
宝祥扭捏地推开他,“大街上呢。”
顾章看着月色柔情似水下的大街,空无一人,连打更的更夫也不见踪迹,朗声笑起来,“你看,没人呢。”
云柔柔,月柔柔,风柔柔,人不知不觉间醉了。
醉得一塌糊涂。
洒满白盐般的地面上,一团的黑影,晃动不休,良久微微分开,轻喘低吟。
分开纠缠的唇片,银丝带绣,宝祥微张吻得通红的唇,艰难地道:“不行不行,太有伤风化了吧。”
顾章满是萤茧的手指,轻轻掠断银丝,细细图画在他一张一合的唇上,鼓诱地道:“屋内就可以了吗?”
宝祥大脑一片空白,挤不出一言半语。
后来,他呆呆地被顾章横抱起,呆呆地被他带去客栈,呆呆地上了房躺在了床上。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很不真实,像在做梦,梦中看到一切,却又醒不过来,有种置身事外的虚幻感。
是忐忑,还是不安,或是其他,他道不清说不明,很怪异的。
他透过眼睛,看到顾章欺身俯下,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顾章蜻蜓点水般轻吻他脖子,动情时,“别啃了,我还没洗澡。”宝祥傻愣愣地冒出这么一句,说完自个就哈哈大笑起来。
顾章无奈笑笑,“你就不能严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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