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吉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双木
“哈哈,我那小子没给你添麻烦吧。”赵荣笑到。赵荣虽年过半百,但不显老态,一身腱子肉,左脸上还斜斜一道狰狞刀疤,不笑不言尽显亡命的狠气。
“是我托杰浩照顾了,听说伯父要在国外建厂开业,在南下招工渡洋了。”
“对对,国内大批难民丢失土地,流落失所,我就想把他们结伴送去,好让有工作可做,不至于饿死街头嘛。”
“伯父果真宅心仁厚呐。”
顾章一会儿和张官员扯几句,一会儿和钱老板聊几句,一个半时辰都在抬举他人,虽是违心但不卑膝,仍是赞得十分道貌岸然。正值他圆滑不失老成,幽默不失沉稳地应付众人之际,华贵的大门被敲响,一下人恭敬道:“顾大少爷,你表弟要找你。”
顾章疑惑想:安康?他来干嘛?他风度翩翩地起身告辞道:“失礼了,今天真是获良多呐,我先下去看看,诸位,玩得开心点。”
曹鹏接过话头道:“快去快回了。”
众人哄笑道:“小妾要冷落咯。”
仙姑坐在杨钰政身后,温声提醒道:“老爷,不要多喝了。”
杨钰政笑道:“好好好,不喝了。”
米铺赏行的老板神采飞扬地讲着他经商以来所听所见的离奇古怪的事,讲着荒废多年古宅里传出阵阵胭脂香,惹来女眷门倒吸一口气,直呼“太可怕了。”米铺老板转向杨钰政道:“杨老板,跑南跑北,可有什么新奇事分享分享?”
“鬼怪乱神之类,也曾听过,哎,倒是有件纵火案一直记忆犹新。”
仙姑拉拉杨钰政衣摆,低声道:“老爷,都过去了,再说也不知真假嘛。”
“什么纵火案?”杨钰政一下子勾起大家的好奇心,忙催促道。
“我也是听内子说的,话说27年前,北平一户刺绣世家,林家老爷忽然失心疯,夜里纵火,全府上下无一幸,就连进贡给慈禧太后的锦绣山河也失踪了……”
“杨兄,那副锦绣河山可能烧毁了吧。”
仙姑不带半分情绪道:“林家有个地下室,专门存放美刺绣,地下室没有烧毁,只是大部分刺绣受高温烘烤坏掉,但那副锦绣河山却不知所踪。”顿了顿,抿了口茶水,缓缓道:“我也是听远房亲戚随口道的,大家不必当真了。”
曹鹏追问道:“不知是你哪位亲戚呢。”
赵荣咳声道:“赵老板刨根问底的,还真感兴趣了。”
曹鹏笑笑不言。旁人七嘴八舌地议论道:“这还真是疑点重重,你说林府应该很大吧,火势就算一下子迅速蔓延,也不至于全府丧命吧?”
“咦,早年,我在北平经商时,也曾听过此事,今被杨兄提起,我想起来了,林府可是当时的大富商,和官府交往很深,可当时官府派人勘测后,就结案了。具体什么结果就忘了,不过还真惨呐,每个人都是活活烧死,当时伍作尸时,死尸都烧得黑漆漆,干巴巴地卷缩成一块,这是死得极其痛苦呐,唉,后来那些当小厮的家属想来认尸,都面目全非,无从辨认了。林府可是死绝了户,没人尸,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
顾章下楼,原来小厮口中的表弟是宝祥,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泪水哗哗直流,大腿上的布料湿了一大滩。他快步上前,一把搂住宝祥,温声道:“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王义在一旁一副正人君子道:“顾兄是吧,你弟弟酒力不胜,喝醉了而已。”
“有劳照顾了。”果然闻到葡萄酒香,一颗吓了一跳的心悬下,有不禁对宝祥恼火了,抓住他的肩膀用了地摇晃几下。宝祥端起泪水朦胧的失神双眼,含糊不清道:“回,回家,家。”
顾章大概觉得觉得丢下他,不知又会干出什么惊天的事,便扶起宝祥,对着王义道:“兄弟,麻烦你代我告诉赵家少爷一声,顾某先走了。”
宝祥软绵绵的,浑身使不上劲,整个身子挂在顾章身上,顾章把他塞进后座,忍不住打了他屁股一巴掌,力度不重,打完后,顾章发现还挺有手感的,软软的弹性十足,顾章倒不是什么圣贤,只是觉得人来人往,被人看到顾家大公子当街猥亵他人,这个罪名太掉价了,才忍住没在上面揉几把。
顾章开着车,安安静静的宝祥闹起来了,挣扎着抱着顾章的手,大着舌头道:“回,回家。”
“行了行了,就送你回杨家了。”
宝祥茫然地伸头出车窗,顾章赶紧停车靠边:“祖宗,别闹了,这荒山野岭的,你爬窗出去,我可不拣你回来了。”
他惘未若闻,呆滞道:“不是这里,有河的。”
“哪里,你爹妈的家?”
宝祥不吭声,刚止住的眼泪又似有堤溃了,顾章知道他哭起来没完没了,可没想到这么能哭,无奈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你是我们同胞中的一个异类,都赶超林妹妹了。”揉了一把宝祥秀发凌乱的脑袋:“坐好了,我们回家。”
宝祥忽然呐呐道:“不回了。”
“为什么,刚不是吵着回去吗?”明知道跟个醉酒鬼聊不出什么,只会废话连篇累牍,但顾章愿意花耐心去倾听。
“不回了,讨厌娘。”泪水果然嗒嗒地滑过脸庞,原先在大腿上湿掉的一块,结成碎冰,顾章柔力拍干净,也大概猜到一些什么了。
“宝哥,都过去了,别去想好吗,或许你娘迫于无奈。”
宝祥像是在溺水中抓住了根浮木,抓住顾章的手,断断续续地道:“她骗我……”
顾章在他神志不清,口齿不清,逻辑不清中,半蒙地推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心脏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咬,他搂紧宝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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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在他耳边道:“我不会让你挨饿受冻,不会对你拳脚相向,我有时虽然脾气不好,但你跟我讲道路,我会听,就算是歪理,我也接受,以后,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不要去找那窑姐了,好不好?”
宝祥睡了,顾章看着他还挂着泪珠的睫毛,亲了上去,“你不说,就当你默认了。”
第二十一章
离春节就只剩八天了,四处张灯结,高挂红联,月亮初上树梢之际,瞬斓的烟花与漫天星辰争相斗艳,烟花易冷,刹那的光华,璀璨到极点,星辰隽永,不管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一如既往。
仙姑这几天心神不宁,拜祭地藏王,观世音菩萨,斋戒沐浴,咏读经文,乾心得可以上山当尼姑了。杨钰政认为她可能是生病了,听从大夫话,每天煲壶安宁茶。
杨钰政要去附近的乡镇谈生意,冬日的阳光似娇羞的女儿,迟迟不出闺门,半掩半虚躲在云层后,杨钰政站在院子里,朝阳虚洒在他身上,朦朦胧胧,仙姑看得不真切,他摆摆手,道:“我出门了。”阳光泛红,他似是踏入黄昏。仙姑心里漏跳一拍,眼皮止不住直跳。她追了出去,道:“老爷,我和你一起去吧。”
“韵娘,你看那树梢,结成一条一条冰的。”
“我以前在北平时,就想去看看冰雕,可惜都没看成。”
“来年,我运货去东北,捎上你,那里的冰雕五花八门,去尝一顿东北大乱炖。”
“看冰雕是假,吃乱炖是真的吧,老爷你比坪儿还淘气了。”仙姑轻笑道。
“哎,话说,我年纪也大了,年轻时虽大半个民国到处跑,可都来不及细细去看,要不等坪儿长大了,我们就四处游历,去看看大好河山。”
“行,那不去东北看冰雕了,冷死人的,不然你关节痛,冬天呐,我们南下,去看看江南水乡,夏天呐,就北上,看看辽阔的草原平地。”
“你决定,我负责带钱就好了……”
……
汽车猛地抽停,司机慌张道:“老爷,车轮爆胎了。”
“不要停,马上开走!”
“老爷,怎么回事?”
“韵娘,不要怕,可能有几个小毛贼挡路,离城关还有一段路,回去就没事了。”
枪声相继响起,司机痛呼一声,抽搐几下就死去了。“韵娘趴下,护着头。”杨钰政顾不得空间狭小和不长眼的枪就0弹,一把推开司机的尸体,掌控方向盘,枪声此起彼伏,仙姑胆战心惊透过破裂不堪的后车窗,看见两个彪形大汉从山上冲下来,她颤声道:“老爷怎么办。”
杨钰政道喘着粗气道:“后座椅下是个空柜子,里面又把抢,你躲进去,千万别出来。”
“那你呢?”
“毛贼多是劫财,我打发些钱,不会有事的。”
贼人冲到车前,打破了四个轮胎,眼看车子已经没法动了,仙姑躲在车椅下,透过间隙,看到杨老爷双手举起下车,道:“诸位英雄都是求财,不如……”话未毕,一把匕首直直插进杨钰政胸膛,仙姑尖叫,贼人措手不及,瞬间拔抢射击对着车内,仙姑发了疯地不停尖叫,踉跄爬出来,发髻凌乱直冲,“梆!”打中了她手臂,她仿像失去痛觉,似头困兽,贼人没了子弹,挥着匕首朝仙姑刺来,极度的伤痛,极度的恨意,极度的痛入骨髓,仙姑端起□□,“梆!”一声,一个贼人应声而倒,“梆!”一声,又一个贼人应声而倒。仙姑尖声质问道:“为什么!说呀!”贼人嘴皮动动,仙姑冷笑,六发子弹,弹无虚发,全都送进贼人胸膛。
仙姑抄起匕首,目怒狰狞,用尽全力一刀一刀捅进杀杨钰政的贼人胸腹,血肉模糊横飞,染红了仙姑衣襟。
“韵娘……”杨钰政气若游丝道。
仙姑像是噩梦惊醒瞬间,泪水汹涌而至,她四肢仿似失去知觉,连滚带爬爬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不断揉搓呵气,她不敢看他鲜血满淌的胸口,语无伦次道:“老爷,撑住,撑住。”她茫然四顾,无助大喊:“救命呐,救命!求求你,来人啊!”
杨钰政嘶嘶抽气道:“不要害怕,没事的。”
“我带你去医院找大夫!啊……!”她慌忙直起身爬去汽车,汽车破损严重,油箱被打中,滴滴答答漏着油,仙姑一次次用力踩住离合油门,嘶冽的发动声磨灭她的希望,她悲痛不已狠狠抽打方向盘,手臂上的伤口被撕裂,鲜血冉冉直流。
她半跑半爬地回到他身边:“老爷,不会有事的!”双手抄起他腋下用力拽起,郊外的一条羊肠小道,仿佛天,仙姑不敢停,一路续续叨叨道:“老爷,你说坪儿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媳妇,他那么臭美,肯定会找个漂亮的,对吧……老爷,我想去扬州,你说那里的烟花是不是很美……老爷,……”
杨钰政用力地想扯出个笑脸,可肌肉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受控制,“韵娘,我不想走了,陪我聊聊天吧。”
“一路走一路聊……好不好……”
“不好,你累了,放我下来吧。”
仙姑跪倒在他身侧,带着哭腔道:“我害怕……”
“不要害怕,你听着,好好活着,替我照顾坪儿……我陪不了你了……”
“我不!!!”嘶哑的哭喊响破天荒,仙姑狠狠地捶地。
“我冷,好黑……”
仙姑付在他身上,埋头拥进他的颈窝,用力紧抱:“不冷不冷。”心跳越来越弱,仙姑的心渐渐沉入万丈深渊,她看着他歪倒正对着自己的苍白面孔。她颤抖地直起身子,颤巍巍地伸手试探鼻息。
杨钰政走了,仙姑空白一片,她不断抱紧他的尸身,企图强留体温,喉咙如埂在噎,撕心烈肺的哽咽声压抑而欲绝。过会儿,她神经质地自言自语:“老爷最爱干净了,不能脏兮兮地走。”囫囵掀起衣袖擦拭杨钰政的脸庞,可衣袖上的血迹越抹越开,仙姑越来越手忙脚乱,她茫然四顾,看到不远处冰封未解的河流,呐呐道:“老爷,你等等,我去打水。”她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又扑回尸身上:“怎么办,我舍不得离开你。”
仙姑把杨钰政整理得体面点,歪偏的脑袋扶正,整理好衣服,双手手指交叉摆在腹部,双腿押好摆直,她躺在他身侧,脑袋靠着他的肩膀,恶狠狠看了一眼匕首,用力拔掉随手扔掉,不断叙叙道:“老爷,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一道残阳,一座孤山,一条道路,却是阴阳两头。前事仿如隔世,昨日种种如雾里看花,看得不甚真切,如同烟花绽放,眩丽过后不着痕迹,教人无处可寻。不断祈求神话传记中的醉生梦死酒,宁愿混混沌沌,醉里糊涂,亦不想活着清醒,将最悲切的一幕幕印在脑海,忘不得,抹不去,难以抑制地回想,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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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箭穿心,千刀万剐,最痛亦不过如此。
第二十二章
三天后。
宝祥在一队警务人员带领下,找到了仙姑和杨钰政。
仙姑最在杨钰政身侧,疯疯癫癫用嘶哑的嗓音唱道:“谗臣当道谋汉朝,楚汉相争动枪刀。
高祖爷咸阳登大宝,一统山河乐唐尧。
到如今出了个奸曹操,上欺天子下压群僚。
我有心替主爷把贼捣,手中缺少杀人的刀。
主席坐定奸曹操,上坐文武众群僚。
元旦节与贼个不祥兆,假装疯魔骂奸曹。
我把这蓝衫来脱掉,破衣褴衫摆摆摇。
大着胆儿往上跑,帐下的儿郎闹吵吵。
你二人不必呵呵笑,有辈古人听根苗。
昔日太公曾垂钓,张良侍履在圯桥。
为人受得苦中苦,脱去了蓝衫换紫袍。
你二人把话讲差了,休把虎子当狸猫。
有朝一日时运到,拔剑要斩海底蛟。
修道我白日梦颠倒,时来就要上青霄。
身上破衣俱脱掉,赤身露体逞英豪。
怒气不息往上跑,你丞相降罪我承招。
将身来在东廊道,看奸贼把我怎开销。”
宝祥看着难受,上前搂住仙姑,仙姑像梦魇惊醒,发狂尖叫,不断用指甲扣滑脸庞,一道道伤痕泛着血珠,狰狞,残忍,好像毫无痛感。宝祥抓住她的双手,她顺势将手指甲掐住挽起衣袖臂膀,血水不断沁出,弯弯曲曲的血痕汇成一颗颗豆大的血珠,一滴一滴滑落在地。宝祥顾不得疼痛,迫使仙姑抬头,看着她通红肿胀血丝满布的双眼,哄声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们回家了。”
“不要害怕”仿似定身咒,仙姑放弃挣扎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然而徒劳无力,喉咙咯咯颤动。
由于杨钰政惨遭横死,按当地习俗,尸首不能抬近家门,直接拉去杨家祖墓。下葬那天,由于临近新春又是横死,很多人都是来送铂金,并没有送葬。
顾霆坤和顾章一身素衣对着灵牌三鞠躬,顾章看到双眼通红的宝祥,握住了他的手,什么也没说。顾霆坤对着灵牌,道:“杨兄,做不成亲家,是我孽子对不住你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帮你看着你家的。”
曹鹏也来了,对着灵牌三鞠躬后,转向仙姑道:“杨夫人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仙姑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唯有双眼通红得像要滴血,她双眼像似无法聚焦,勾勾地看着灵牌,曹鹏说的话似乎浑然不觉,她疯了,从郊外带回来以后,一直胡言乱语,一时扯着嗓子依依呀呀地唱京剧,一时手舞足蹈似是鬼上身,一时一言不吭,宝祥无论怎么哄都不吃不喝,一时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着老爷你还不回来吗。
宝祥代仙姑道:“谢谢曹老板关心了。”
时辰已到,虽然不用抬着棺材送葬,但一对队伍人披麻带孝,丧乐奏起,呜呜噎噎声镇痛心脏,仙姑虽未过门,但已被杨家承认,她作为未亡人,坐在大厅,看着他,呆滞一扫而光,是一抹狠毒色自眼中飞射而出。送葬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似在红纸上的一道白痕,白得触目惊心,白得难以接受,愁云惨淡,三岔路口,杨家坪哭得串不过气,宝祥心疼地搂住他,轻轻道:“少爷,别要哭了,乖,喊一声,告诉老爷不要迷路了。”
“爷爷,跟我走~!不,不要迷路了!呜~呜~!”
……
宝祥最近几天都寸步不离跟在仙姑身边,怕她会看不开,杨家剩下一班孤儿寡妇,没了主心力,终日冷冷凄清,顾章为杨家丧事奔波劳碌,难得送走吊丧者,顾章握住宝祥的手,轻轻揉道:“你瘦了,仙姑现在怎样了。”
宝祥闷闷不乐和疲惫,一时没察觉着动作的暧昧,道:“还是那样子,时好时坏的。”
“明天载英国的神经医生过来看看,没事的,别多想了。”
“嗯。”
警察局的侦查结果出了,认定是一宗土匪拦路杀人案就草草结案。但顾霆坤不认为,他当晚就拜访了警察局长,官场式的嘘寒几句,就单刀直入道:“老林,你说杨钰政长年押骠按说遇到这种情形,应该不记小数,打不过谈不拢,就会选择破财消灾,不会拿命去抵抗的。”
“顾校官,丧心病狂的人多着去,可能杨钰政就运气不佳,偏偏遇到。”
“可你想想出事那段路是由城西通向一些农村乡镇,穷山僻岭的,一直以来也没发生过什么杀人抢劫案,你说土匪怎么突然就埋伏在那。”
“现在临近春节,土匪也许想讨几个钱,就狗急跳墙。”林局长给顾霆坤加倒了茶水,继续道:“我知道你想什么,跟杨钰政也算好友,但人死不能复生,看开点吧。”
“不,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能说得通。”
“我说你呀,最近是闲出鸟来。”
顾霆坤跟林局长闲聊几句,回去了,他坐在车上,只觉累得很。
顾章似乎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想想那晚的单方面承诺,只觉血要涌上脸了,他哀怨地想,原来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一直在自个儿独角戏,什么纠结,什么困顿,什么越界,他思前想后自以为跃出一大步,可他忘了宝祥。
在他试图加深身体接触时,想拥抱一下,宝祥郑重其事地把他推开,再一本正经道:“少爷,你怎么了?”
“……”顾章像湿水鞭炮,哑声了。
“少爷,你是不是觉得没安全感?老是想要牵手抱抱,王公公说小时候被虐打过,长大后,会萎头萎脑。”
“……”
“要不叫奥付医生看看。”
“……”
“不用害怕的,我不会笑话你,也不嫌弃你。”
“……”
“少爷,你怎么了,脸怎么红得像猪肝?发烧了吗?”宝祥探手撩起他前额碎发,想探探他体温。
顾章迅速抓住他的手,闪烁其辞道:“闭嘴!我没事,完全没事!你傻呀,瞎关心的。”
宝祥吐吐舌头,无辜道:“你很不正常嘛,怕你出事了。”
“闭嘴!还胡说。”
第二十三章
杨家坪最近瘦了,达到削肉去油的效果,小了差不多两圈,整天哭唧唧地要找爷爷。宝祥看了心疼得要死的,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又当爹有当妈的哄,不停的讲故事,唱小曲,带他出去溜达,买吃的,玩刺激的,就差表演心口碎大石了。顾章看不下去了,抓他到身旁,罚站般要求站好,沉声道:“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你爷爷看到会安心吗。”
杨家坪眼圈又红了,眼泪汪汪。
宝祥上前一把搂住他,道:“少爷,别哭了。”他瞪向顾章,用眼神责问威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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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章拉开宝祥,转向杨家坪:“你记到你爷爷怎么死的吗……”
“顾章!别说……”宝祥打断道。
“闭嘴!站一边去!”顾章截声道:“你爷爷走得早,你不好好吃饭睡觉,整天就知道哭,你爷爷会走地不安心的,看到你小奶奶没,你有好好照顾她吗,你虽然还小,可是个男子汉,你要替你爷爷好好看着这头家,好好掌管留给你的生意,好好长大。懂吗。”
成长就像远航的船舶需要指路明灯。
十岁的杨家坪不懂得怎样描述爷爷去了时的心情,现在的感觉亦不懂表达,但懵懵懂懂中,似乎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似头离群的幼兽,痛哭流涕,连宝祥的柔声安慰都听不到。他靠在宝祥的臂弯,哭了整整两个小时,哭得眼泪鼻涕在地上结成冰,哭得声沙力哑,哭得浑身发抖,双腿站不直。
晚饭时,杨家坪主动哄仙姑吃饭,一边哼着童谣:“好好吃饭,快高长大。”,一边用勺子把仙姑爱吃的菜肴,细细地送到她嘴边。
王安康被分手后,仅花了两天,就从阴霾中走出,又想哄回林恒宇。贱兮兮地向顾章取经:“表哥,你说做什么,男人看到后会感动得眼泪哗哗的。”
顾章惊悚地看着他:“弟弟,你也有‘弟弟’吧?”
“哎,严肃点,正经事来的。”
“不知道。”
“你,唉,算了。”王安康去换套衣服,顺便梳个摩登发型,临出门,对他表哥道:“我出去了。”
顾章摆摆手,意思叫他快点滚。
王安康想着: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兔子追不到,我就守株待兔。他站在他家必经之路,挑个绝佳的军事观察口,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太阳西下到太阳沉山再到路灯点亮,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行色匆匆归家的人,心情又满心期待到不耐烦,再到强用意志力坚持。
王安康为了勾勒出身材,特意穿了件西服,里面就套了见薄毛衣,这下冻得他双腿都抖成发动机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恒宇腋下夹着本书,从昏沉的路灯下远远走来。王安康打起神,拍干净肩上的积雪,揉揉冻僵的脸皮,扯着嘴角,咧嘴笑笑,摆出不知从哪部电影学来的姿势,右手撑着墙,左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向□□斜,左小腿交叠在鞋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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