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吉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双木
第二十七章
河面上浮冰断续相连,冰面下水流缓慢。顾章慢慢适应了河水,还觉得有几分暖意,他一肢高举起衣服,剩下三肢奋力游去。快到岸时,他奋力一扔,把衣服直接扔到对岸,转身游回去。
宝祥背对着河流蹲坐在地,双臂紧紧抱着折叠的大腿,瑟瑟发抖。顾章喊了一声,示意他过来。
顾章放柔道:“你扶着我后肩,河水不是很深,你踮起脚尖应该过得去。”
宝祥深深吸气,咬着牙关,转过身,发现顾章背站着,他里嗦地把手搭在他肩上。顾章身材高大,河水只淹到他脖子,宝祥不幸地没了顶,他慌张中一把串上了顾章的后背。
河水尚有且温暖,人体感官不至于在冷却中变得失去。顾章被突然的后背拥抱,感官不断升温,他清晰地感觉到宝祥那稍微冰冷的体温,亦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不断下涌到某一点上。顾章在心里暗暗自我嫌弃,试用强大的意志力去克服,他可不想在沦为禽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顾章等泠静得差不多了,就干脆抄起他的双腿,背他过河。
上岸后,宝祥用快的速度穿衣服,顾章心情不可描述地站在一旁默默背对着,等他穿好,才动身。
“我们怎么走。”宝祥环顾荒凉的山林,夜幕开始降临,很快这将漆黑一遍。
“我们试试找到山路走出去,找不到,只能在这过一夜,明天再想办法。”
顾章牵起他的手,借着昏沉的天色,细细辨认山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山路没找着,倒是找到一个可以躲避寒风的山洞。
因为怕歹徒不死心追上来,两人没敢点火把,就相互偎依取暖。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放松,四肢百骸回过魂,宝祥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痛无比,饥饿感变得透析无比,肚子忍无可忍的抗战起来。顾章无奈地□□他的脑袋,“逃命也不忘吃饭呐。”
“嗯。”
“出去以后带你吃香喝辣的。”
“别说了,要不然睡不着。”
顾章前胸贴着他后背,搂紧道:“你睡吧,我守夜。”
“半夜你叫醒我吧。”
“嗯嗯。”
顾章拥着怀里的人,看着他不甚安稳的睡颜,叹了口气。心道:“唉,我能拿你怎么办?”
林中的气温随着月色高挂,逐渐下降,相拥取暖效果甚微,也廖胜于无。宝祥睡梦中无意识地打个小喷嚏,想抓住火源般,不断往顾章怀里挤。顾章搂紧了他,正伤风感月,悲叹情路坎坷,还突遭横祸,也不敢那生命去堵,那帮土匪是单纯劫财,还是蓄意绑架,前者还好,起码能活着过年,但后者多半是钞票到手,顺便撕票。现在只盼天早点亮,逃出去。
祸不单行,情况没有最坏,只有更坏,顾章用血的教训再次证明了他的倒霉运气。
通过狭小的洞口,依稀看到远处飘荡的汽油灯。夜色太过漆黑一片,微弱的灯光下,看不出持灯人的模样。顾章想是附近的农民、狩猎者?随后他又否定了,荒山野岭,寒冬未消。有人半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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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活的可能性估计是脑子冻坏了。心中的烽火台狼烟四起,是土匪!
顾章怕宝祥睡迷糊,先捂住他的嘴,轻轻拍了拍他脸庞,用气流话道“嘘,别出声,他们追来了,我们得逃命了。”
宝祥的瞌睡虫瞬间死亡,拧起的眉头快要打结了,“他们会发现吧。”
危险时刻,人的潜能总能最大限度的逼发出来,顾章异常冷静,条例清晰,沉声道:“夜色很暗,对我们很有利,但他们手上有枪,不能硬碰硬两人一起目标太大了,容易弄出动静,我们兵分两路。我先引开他们,你再一直向东跑,就是河流的方向,有河流,下游一定会有乡镇农村。我再跑过去,不管怎样出去先报官。懂吗?”
“可是,你太危险了,我去引开他们。”
“不,我身体强壮,再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最隐晦的一层,直剖出来。宝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动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愿意以命相待,怕是付出了真心。他开不了口拒绝。
顾章看着他嘴唇,心猿意马地吻了下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他前所未有地清醒着,没有留给宝祥反应的时间,转身冲了出去。
宝祥心里害怕极了,但他不能有半点差错,他沿着河流,河流似点缀着星辰,闪烁着冷光,似有无数幽魂浮游于上,他借着尚未回春的枯枝树丫的遮挡,尽量动作轻微,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走了半里路,还算顺利,并没有发现他们。正在暗自侥幸时,他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盏油灯,墨黑得化不开的深夜里,那盏油灯似是凌空漂浮,橙黄的灯色散发着诡异,似一道催命符逐渐逼紧逼紧。
他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在这样荒芜寂静得如同阴司之地,脚步声是最好的暴露。宝祥不敢动,他努力地缩成一团,顿靠在乱石中,祈求神明保佑:快走开,快走开,不要发现我,走……
那盏油灯在他两米开外停下,似在思索考虑,原地笨拙地转了两圈后,渐渐走开了。
宝祥一把抹掉满头虚汗全身脱力般瘫坐在地上,暗自兴幸。他探头张望,发现那盏油灯已不见踪影,才慢慢站了起来。呼啸间,一个黑影串出将他扑倒在地,满是烟枪味的粗糙大手捂住了他的鼻嘴,阴森森沙哑在耳边道:“小兔子乖乖……”
宝祥万分惊恐的睁着双眼。
顾章顺利地逃出魔掌,他燎火燎急地等待宝祥,按理宝祥应该会比他早一步,顾章像似个旋转的陀螺,来回的踱步,是不是掉水里?不小心拌倒了?迷路了是吧?……
顾章不敢指望镇上的分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打断了他的自我安慰,不得不作出最坏的打算,当即电话打回家,简单明了地说明情况,要他爹赶紧派兵搜山,顾霆坤一听,自动脑补出一段腥风血雨,替顾章吓得够呛的。
军政高官的儿子被追杀,虽然未遂,可也是一个可大可小的问题。望小里说,可能是一次无差别的偶然,纯粹是土匪门的肆意妄为。往中里说,可能是官僚商场里的勾心斗角,明抢暗箭。往大里说,可能是在袁世凯准备登基之际,借刀杀羊,破坏典礼。
第二十八章
顾霆坤派出一对兵力,要求彻底搜山,并致电警察局长,要求彻查此事。
顾章一夜一日没合眼,胡子拉渣,眼底一抹浓浓的青黑。他不想回去等消息,要求也上山寻找,顾霆坤拗不过他,只好多派几人随身贴行保护他。
山林搜查两日,除了在山下找到顾章被打得稀烂的桥车,一无所获。搜查工作一度陷入僵局。顾章提议尝试沿着他们逃跑的桥车痕迹,去追寻。但很快被否决,道路纵横交错,分岔口极多,就算有车轮痕迹也分不清哪辆的。顾章又提议去沿路找山民排查车辆,但又很快被否定,当时天寒地冻,夜深人静,并不会有人看到。顾章越来越乱,几乎狗急跳墙,连寻人启示都想出来。
兵队的班长出言安慰,“现在只能等消息了,绑匪劫人,没有当场杀害,说明他还有利用价值。”
“不行,宝祥很小胆子,我怕他……”顾章疲惫不堪地揉着脸。
“妄动,只会打草惊蛇,绑匪被惹恼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顾章长长嘘出一口气。
宝祥被蒙住眼睛,被人抱在肩上,顶得他胃直生疼,想吐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干吐。
晕头转向之时,忽然被人重重扔倒在地,宝祥疼哼一声,卷缩成一团,像是无助的候鸟,把脑袋藏在羽翼下,瑟瑟不安,眼前漆黑一片,眼睛被布条紧紧裹得发麻,分不清东南西北,白昼黑夜。揣揣不安中,听到他们毫不避讳的话语。
一粗狂嗓音不满道:“明知道抓错人,还留着,老三!我看你是活腻了!”
“呵呵!这小子长得和我眼,留着玩几天呗。”阴阳怪气的,嗓音似撕裂后,带着小喇叭一般。
“滚你娘的狗屁不通,钱呢!都飞走了!”
“买主直说给他一个教训而已,”他像磨过沙子,不粗狂不尖锐的笑声突兀响起,“哈哈,一个教训?”他一把拽起宝祥的脚踝,狠狠地踹了一脚,“这就是教训呐,没错吧!”
宝祥嘶哑得裂血的喉咙吐出“啊啊啊!!”的撕心裂肺。他痛得直把脑袋往地上撞。
“乖乖,你不痛吗?自残可不是好孩子!”他像铁钳一样的双手紧紧抓住他脑袋,想握住一颗泛着甜香,惹人垂涎的西瓜,他伸出腥臭的舌头不住地往宝祥脸上舔。
“老三又犯病了,去你娘的滚犊子,要弄别在这里,回你房去,滚!!”暴躁如狂的声音并没有召回宝祥的意志,混混沌沌中,声音越来越远……
“小兔子乖乖~小兔子乖乖~”
宝祥勉强眼睛裂开一条缝,发现手脚被梆得失去知觉,赤身裸体上青紫交错的伤痕若然昭示惨不忍睹。他失声崩溃,越是用力挣扎,手脚上越是磨裂得越来越严重,不多时,地上滴滴嗒嗒的血迹汇成一小片。
“小兔子乖乖~”一句森寒童谣声越来越近,宝祥像是跌落陷阱的小兔子,绝望而无能为力。
“哦~小兔子不乖了,又把自己弄伤了,怎么办?”
宝祥的布条被取下,看到一个彪形大汉,衣服穿得不修边幅,乱七八糟,但动作却是扭扭捏捏。他捏着个兰花指,轻轻地捏住他左臂,在上面轻吻,神情庄严神圣。但他下来的话,足以令宝祥魂归四里。
“不听话了,要罚你了,打断好不好,砍断太丑了。”他似是一个撒娇的小女孩。
“呜呜,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打断我的手。”宝祥涕泗横流,不住挣扎着。
“哦哦,不哭别哭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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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真丑。”他似乎忘记了先前的话,像发现新玩具的小孩,转头用手指擦蘸他的泪水,不住地往嘴里送。
舔着舔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来,走到宝祥下身,拉开裤头,掏出黑瞿瞿的家伙,人来疯地在宝祥下身肆意妄为,宝祥痛得像离岸的鱼儿,不住扭动挣扎,这仿佛激起了他不可言喻的刺激感,他伸出双手,所到之际,尽是紫黑一片,腰腹大腿一带,是重灾区,有点伤口被掐道渗血。
夜半时分,房内鼻鼾声滔天,几个黑影悄然爬进窗里,宝祥被捆住扔在墙角,昏醒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以为顾章带救兵来救自己,不禁悲喜交集,他刚想挣扎起来,忽然听到惨叫一声,叫得石破天惊,仿似用尽生命在惨叫。又听见刀把砍断骨头声,响脆响脆的,骨肉相断,一阵阵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宝祥直干吐。
不多时,燃起了油灯,室内灯火通亮,宝祥终于看清了几位黑影,好不容易燃起希望的心,滑进了更深的绝望。是暴徒剩下的四人,他们在月黑风高夜,自相残杀了,四人合伙杀死了另外一人。
那把冉冉流血的刀不断逼紧,高举在宝祥头颅上,宝祥以为在生命的最后,会走马观花般回忆往事,但回忆太苦了,哭得他泪眼阑珊,还没来得及组建家庭,还没来得及好好告别,还没来得及告诉顾章……太多太多的来不及,组成一份深渊般深不见底的遗憾。
“慢着,买主要求不能弄出人命,肉参那晚拼命护他,想必还有用,我先去跟买主谈谈条件,先被让他死掉。”
一念之间,走过生死,宝祥大起大落,扛不住又晕过去了。
一人拿起鲜血直流的棉被,随手一挥,严实把他盖住。
上天似是一个调皮的捣蛋,令你困顿无望中挠头腮耳,又让你绝处逢生中因喜若狂。
正在搜寻无果,歹徒按枪不动中僵持时,距离山头几公里路的道路处,有农民起了争执,原因是正在休养待种的良田被踩踏。在这个穷乡僻壤,吵架是最好的娱乐活动,一个歪裂枣农妇怀疑另一位长出胡子的农妇,心术不正,满肚子坏水地报私仇,把已经锄翻好的农田,踩得踏实。
起初是两人相互问候上三代下三代的骂战。吵架有胜负方,对胜方来说,骂战是最发泄,最排闷的游戏,战斗过程酣畅淋漓,战斗结果余味绕梁三天。但输掉的一方,确是天壤之别,对手有多痛快,自己就有多块痛。于是佛挣一柱香,人挣一口气,为了场子,不惜煽动家人参战,于是变成了一群人的骂战,又不巧,两人不同村,于是由一群的骂战演变成一村人的骂战,势有发展成斗殴之势。
各种污言秽语,对生命起源地的花式变骂,语言丰富程度足以编写一部百科全书,诡辩谩骂之激烈,惊动了当时愁云惨雾的搜救队。
第二十九章
虽然在这个号称民主的时代,兵队偶然也客串一下土匪的角色,但在两千多年的强权统治下,官字两个口,老百姓还是打心底对这些兵感到畏惧。
顾章心急如焚,无意理会,队员简单调停下,就打算继续寻找,已经过去三天了,无声无息仿似只是一场噩梦,除了顾章深陷其中,兵队都准备放弃了。
顾章焦急得起了满嘴燎泡,不安地来回踱步,忽然脚底踩到一硬物,下意识低头一看,是宝祥的鞋子,顾章惶惶不安地捡起,紧紧握在手心,下令排查这一带。
现场除了有踩踏的痕迹,道路旁是一个鞍部,发现了一辆用枯枝叶遮盖的桥车。顾章难以确认,但他不肯放弃一丝蛛丝马迹,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迫使冷静下来,他代入分析:绑匪不是弃车,而是把它藏起来,那说明他们老窝要么在附近,要么是有人接应,但从田间的鞋印来看,更偏向第一种判断。顾章深深地看向田间远处,似要望穿尽头般,会在这方向吗?他不敢再把时间耗在不确定的搜查上,时间花得越长,宝祥生命越危险。他单膝跪在田里,泥泞的污水打脏了他裤子,他完全不理会,伸出食指沿着踏过了痕迹细细探寻,忽然在看似凌乱不堪的鞋印中,辨别出大概的方向,他马上指挥兵队前往追查。
春天尚是气息奄奄,大地还没来得及生机勃勃,枯干的树枝新芽刚吐,稀稀疏疏的树枝虽然交叠着,但并没有给视觉带来太大的障碍,一间破旧的土坯房突兀地立在山腰上。
顾章直觉找到了,他按耐着冲上去的决堤冲动,稳住心绪,指挥兵分两路,一队冲进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队环绕包抄,防止逃跑。
顾章伏在土坯房不远处,观察敌情。骂骂咧咧声不断传入耳,一湖南口音的汉子隐隐约约道“小黄们总管”什么的,顾章心头一跳,双眼阴霾浓重,无法冷静了,他当即下令冲进出,兵队训练有素,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枪枪打中贼人四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地被拖了下山,抓捕计划出奇顺利,顾章眼底里的阴霾越来越重,他把狭窄的房子翻了遍,一无所获。
“报告!”一小兵被顾章阴沉沉的眼色扫过,他咽了咽喉咙,“左方发现一房子,散发恶臭。”
“带我过去。”
那个半夜死得糊里糊涂的贼人,被砍得零零碎碎,脸上血肉模糊,眼球都爆破,挂在脑门上,肠子泗流,胃里的残羹混着乌黑的血散发恶臭,顾章捂着鼻子注意到地上一张乌黑邋遢得看不出颜色的被子裹成一团,周围放在馊臭的狗食,和满是油污的水。
他小心翼翼地用枪杆掀起一角,一条以奇怪角度扭着的血脚瞬间揪紧心脏,一份无可抑制的怒气直烧天门盖。是宝祥,他难以接受,不是没想过最坏结果,但亲眼目睹,终究是受不了。宝祥似是惊动了,恐惧万分的双眼嗑满泪水,神志不清,“不要,不要打我……”
顾章脱下长毛呢大衣,裹在他身上抱起,竭撕底里,“备车!”
杨家,神庵,仙姑对着地藏王菩萨神像一动不动,面沉如水。
顾家,顾章被追杀一事,家里一群女人像热锅上的蚂蚁,顾章满脸胡渣,拿着换洗的衣服被堵在房门前,他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儿啊,你没事吧,老爷瞒着我,我现在才知道,臭老头子,我儿出了什么事,饶不了他……”
顾章没心情去哄她,急速道:“娘,我累了,洗个澡想休息会。”
“去吧去吧,可怜呐,都瘦了一圈了,晚上我吩咐厨房炖燕窝给你补补……”
“行了行了,我去洗澡了。”
顾章找回宝祥后,心里的那条线一直绷着,宝祥还在昏迷不醒,医生说受伤太严重了,断了一条腿,两根肋骨,还有许多难以启齿的伤痕。他怕他醒来……
顾章无声叹了口气,不敢继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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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顾霆坤怒不可遏,“你们饭桶啊,浪国家军饷!”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送进来,还好好的,怎么怎么就都死了。”狱长声音颤抖道。
“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滚你娘,老子一对兵力排查几天才捉到的人,还没审问,就死了,给个说法,滚,叫你局长来见我!”
“是”狱长身体甩成冬风中被□□的枯叶,夹着尾巴嗦离去。
不多时,换了个狱员来,“顾大、人,局长去了开会,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顾霆坤廉起训狗的暴跳如雷,双袖一挥,脸色阴沉地离去。
顾霆坤回到家逮住正要悄悄出门的孽子,把吃了个大憋的怒气,不知不觉撒了点给孽子,大喝一声,“站住,你去哪里?”
洗完澡的顾章又拾地人模人样,但眼底的一抹青黑掩盖不住疲惫,他下意识地站直,“去趟医院。”
“杨家的小随从有提供什么线索没。”
“伤得太严重了,还在昏迷不醒。”
顾霆坤转身跨进大门,“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顾章坐在软椅上,跷起着略显浪子的二郎腿,顾霆坤清咳一声,顾章只好把腿放下,端端正正坐好。
“你被追杀一事,怎么看。”
“绑匪绑住宝祥后,太不寻常了,没有要求赎金,”顾章顿了顿,“而且,但是抓捕太顺利了,现在回想,他们好像,怎么说呢,挺怪异的,就有种感觉在等着。”
“怎么说?”
“他们完全没有防备,你说绑了一个人藏起来,应该是提心吊胆,就算他们艺高人大胆,也会摸着枪过日子,但是当时他们武器没在身,赤手空拳,感觉是准备安心过日子了。这我怎么也想不通。打得人质遍体鳞伤,又不胁要赎金,他们想干嘛?”
顾章说得有道理,顾霆坤沉思良久,正想说“没事了,你去忙吧。”
孽子凉嗖嗖道:“爹,你老实说吧,是不是得罪人,被报复了。”
顾霆坤差点破口大骂,又在心里把仇家名单过了一遍,发现自己这破脾气还挺得罪人,但细细想想又否决了,手中的杯子拧紧又松,“要是仇家,还会等你来捉吗,见面直接赏你子弹了。”
第三十章
王安康躲在自己忧伤得不能自拔的世界,对于顾家的事一无所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以为一醉解千愁,便生平第一次踏进了酒馆,十分憨气地一拍桌子,“小二,一壶最烈的酒。”很不争气,忍得被呛得喉咙生疼,眼泪直流,两杯下肚飘飘然,连小菜都夹进鼻孔。
果不其然,他爬在桌子上酣然大睡,掌柜看他穿着不凡,非富即贵,没敢得罪,就吩咐下人连人带桌搬到了较为偏僻的角落,让他睡到地老天荒。
深夜,酒馆快打烊了,王安康才揉揉惺忪睡眼,他一直在做梦,梦境光怪陆离,有英年早逝的父亲,疯疯癫癫的母亲,哭诉着的姑妈……太多太多的人物出现了,他记得不甚清楚,但最后他梦见他吻了他,接着梦没了,人醒了,他有点意犹未尽,但脑袋很痛,随手掏出一把酒钱,也没数,便在小二眉开眼笑的欢送下离开。
夜太深了,连春节的余欢都赶不上,他踩在地上一片狼藉的鞭炮纸上,有种不着地的感觉,他似一头迷路的幼兽,迷茫,找不到安全,他顺着自己的感觉,只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片鳞次栉比的居民区,脚步踉跄地左拐右拐,最后靠在一户看不出和其他户有什么区别的门前,但他似船舶找到停靠的港湾,斜斜倚在门前,春风带着寒冬的余寒,卷起细雪,羽毛般洁白的雪花混杂着鞭炮纸,似白墙上的蚊子血,又似是红衣上的饭黏子。
林恒宇在经年累月的教育生涯中养成早起的习惯。天色蒙亮,打开大门,门一拉开,一人扬着雪花和鞭炮纸重重地砸在他脚下,林恒宇用尽为人师表的素养,勉强维持着处事不惊,看见地上的人虚虚在空中抓了几把,似要鲤鱼打挺,但他虚弱摇晃打颤的手,注定是虚招。林恒宇以为只是醉酒鬼,上前扶起他,他一直不肯抬起头,面对他伸出的手,狠狠一把推开。林恒宇莫名其妙,看到他抓起雪把,往脸上搓揉了几把,是王安康。
“安康,你,你在犯什么混!”林恒宇一把抓住他的双肩。
“少管我,你算老几?”
林恒宇看着他一副醉生梦死的浪荡样,只觉心里狠狠被刮了一下,是愤怒?心痛?还是恨铁不成钢?他不知道,百感交集,昨日那个天真少年郎仿似失去,眼前的人顶着他一模一样的皮囊,但里面的灵魂已经腐朽,忽然觉得他很陌生,他有刹那不敢对视他了。
“我不懂,不懂!老子不是读书的料,为了你去考狗屁中学,去念狗屁书,两年了,你好狠说短就断,什么是‘算了’你说呀!我话不管用,姑妈的话就管用?!你究竟是想和谁过日子??”王安康越说越激动,脖子上梗着青筋,“我傻,我傻!”
林恒宇把他硬搂了进屋,房门一关,屋内昏暗,影影绰绰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王安康一把推开他,似乎他身上有致命的瘟疫,“滚犊子!姓林的,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最后一次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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