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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赠一朵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根子
就好比他花了九年,年年举着兰嗣音的牌位吹拉弹唱,到头来还是不信兰嗣音死了。
他就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哪来的草人?!”忽有人大叫,“好多拿铁锤的草人!”
接着便是长亭的叫声:“这些草人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怎么跟人一样,会走会动的……”
话音未落便被一声尖叫打断,南信看过去,只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对手脖颈被一根极粗的铁钉贯穿,他身后如人一般高的草人还拿着铁锤磅磅地敲那钉子。
南信心里一惊,原来千里明还真不是危言耸听,恐怕傩族真的存在。
这群草人不分敌友,见人就攻击,且一个个力大无比,寻常人恐怕不是对手。
傩族为何要在穹境开启之时放出这样一群怪物?如此一来,他们冒充神曲名流之事不就板上钉钉了么?他们之前妄图瞒天过海的部署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难道……南信心中一惊,倒抽了一口凉气也许这本身就是个陷阱,设计的不只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们,还有他们这群碍事的。
“咚”地一声,南信猛地转身,只见穹境之门大开,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白芥穿着一身白,脸色看起来却比那衣裳还白,双目无神,手里拿着一只大铁锤,砰砰地敲击另一只手上握着的草人,草人的胸膛上,插着一枚铁钉。
南信一看就明白,竟是白芥搞的鬼,当下冷笑了一声。
长亭:“你笑什么?后悔了?当年不该黑兰嗣音吧?”
南信:“哼,兰嗣音我黑一辈子,不死不休。白芥这样的,黑他我还嫌浪唾沫星子。”
长亭一时无语,合着被这货黑还得与有荣焉?
打白芥出来之后,草人的势头更猛了,眼看着草人渐成合围之势,南信一边冒冷汗一边指挥剩下的兄弟拿东西砸白芥,先是通行玉牌,再是脚上的鞋子,最后南信掏出家底,用钱砸!
这败家玩意带头表演了一出挥金如土,大大振奋了周围的人,长亭也跟着脑子一热慷慨解囊。
草人众多,厚如城墙,这样一堵墙挡在白芥前头,南信他们保全自身都难,想要偷袭成功,好比驴生戟角,压根没戏。
没过多久,底子就掏空了,可见这世上有砸钱也未必能解决之事。弹尽粮绝的众人望着黑云压境般涌来的草人群,忽生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壮感。
当是时,有一人神祗般从天而降,单薄的一身黑袍,在瑟瑟北风中却肃立如高塔,静默地挡在南信诸人身前。
无数鬼面飞头一窝蜂地涌来,呲牙咧嘴如野狗,与草人打成一片。
长亭仰望他的背影,惊道:“我见过他!他是千风!”
长亭一时间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初她只觉得千风博闻强识什么都懂,没想到他还会如此奇招,相比之下,长亭更觉得惭愧,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生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还拿去骂人了,值此危急存亡之际,除了送死,什么也做不了。
千里明与白芥遥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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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黑一白在猎猎风中无声对峙。
从白芥现身镜月湖开始,千里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傩族显然是知道他们这群碍事者的存在的,然而却放任不管,要么是傩族认为他们不足以构成威胁,要么就是另有图谋。
直到他赶来穹境见到白芥控制草人行凶,才明白过来原来傩族的穹境就是为他们而开的!好一手请君入瓮!原本他们只是四散于各处的一盘散沙,而现在聚集于穹境,恰如瓮中之鳖,除非杀出重围,否则插翅难逃。
可是傩族凭什么认为身份败露之后,他们能用小小的草人围住天下众生呢?
千里明毅然转身,摘下斗篷帽子,道:“在下捕风使千里明,今与诸位坦诚相见,不语半句虚假之言。傩族借神曲之名,惑乱天下,饕餮横行。穹境一役,赫然在目,证据确凿。某在此奋臂呼正义之士,浴血而战,驱傩族还安平!”
话音一落,四面八方的十里朝颜齐呼,万千纸雁飞笺化蝶而飞,无数混沌之中的人们被纸雁飞笺叼着衣襟往穹境赶来。
南信长亭一众人讶然望着千里明,这个头上没毛、身子单薄、看着矮小的少年,除了仰望,居然再寻不到合适的角度。
大概也只有千里明自己知道,摘下这多年覆在头顶不敢取下的帽子,是将怎样一段过去揭开给人看。
而此时,一张画纸飘飘然而落,人未至而先闻笑声,敛骨自画中走出,弯着一双狐狸眼盯着千里明:“你以为这里还有多少你们的人?”
说着,敛骨掩着嘴笑,手持一只粗毛笔,当空比划了一番,几笔落成一个字,敛骨笑眯眯地说:“杀。”
四下里传来叫嚣声,闻声赶来驱傩族的人们脸上皆浮现一个“杀”字,红着眼朝这边奔来。
同样混乱的还有浮石。
半枫和村里的一众人在山林的妖雾中走失,分散成了好几拨人,苏和子、半枫、大伯子三人在林中四处寻找其他人,连最初的方向都弄混了。
忽然苏和子瞧见前面有一个扛着斧子的年轻人,大伯子隔着雾瞅那模糊的轮廓,一拍手那不就是他家的混小子嘛!
寻子心切的大伯子二话不说,抛下半枫和苏和子就冲过去。苏和子要拉他,没拉住。
大伯子赶过去之后,还真没认错,真是他儿子!大伯子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骂他:“混账小子!让你瞎跑!让你瞎跑!”
骂了两句撒了一通火,大伯子心里才舒坦些,看着气鼓鼓的儿子,打算安抚一下,忽然一张白纸出现在儿子身后,像张嘴吃人的怪物!
大伯子将儿子往边上使劲一推,只见那白纸迎面扑向他,他心想,果真是吃人的……接着两眼一黑,成了纸上人像。
剩下他那死里逃生的儿子惊愕地呆在原地,盯着画像泣不成声。
半枫赶过来,捡起地上的画像,一口气滞在胸口,神色木然,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仿佛成了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苏和子从他手里取走画像,眼睛顷刻便湿了,心里骂道:“死老头子,叫你冲动!活该!你活该!”他将画像小心地塞进衣裳里,无声地将某样沉重的东西担在了肩上。
半枫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一阵空落落的压抑感,好像里面胡乱跳着的心被挖去了一块,而后被人用铁石补上了,无痛无觉。
他恍惚间想,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为谁掉过泪,也没有为谁心痛过。
妖雾渐渐散了,来时沸反盈天一群人,走出林子的,却只有孤零零三道人影,在凄冷的夕阳下立成一排,就像三根树桩子。
负雍转身,笑吟吟地对上半枫这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道:“你终于来了。”
(五十五)雾城志异:反戈
半枫看见负雍那张脸,脑中如惊涛拍岸般,一下子涌现出无数画面,仿佛许多未解之事一时间有了头绪。
未卜镜里那张笑脸一定是眼前这个人的!
这世上要找到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都难,到底他们之间有何渊源,以至于能拥有两张如出一辙的脸?而且令半枫背脊发凉的是,这个人对他似乎知根知底,而他却对此人一无所知。
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负雍走近了半枫,伸手拍他的肩,道,“别紧张嘛,我不会害你的。你说说你啊,我请你到神曲看戏,你怎么这样不听话,非要跑出来受累?啊,忘记自我介绍了,负雍我的名字。”
苏和子心里冷笑,附庸?可真是个绝无仅有的好名字呢。
负雍似乎看出了他们心里的吐槽一般,微笑道:“要说起来,这名字还是拜你所赐。半枫,我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世上还有你的存在。”
半枫:“你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了吗?负雍,”负雍说着凑到了半枫耳边,放低了声音道,“你的附庸。”
不知为何,负雍的靠近让半枫感觉到一阵压力,他莫名地排斥这种感觉,然而一旦负雍离开他三步之远,对方于他而言又仿佛充斥着致命的吸引力。
苏和子发现半枫反应不正常,便推了负雍一把,叱道:“你离他远点!”
负雍倏然了笑脸,冷眼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现在有命站在这儿,那是我赏的。”说着,他转向大伯子的儿子:“小崽子,你也一样。你们谁要是再开口,我可就没办法再假装你们不存在了。”
苏和子闻言将那小少年拉到自己身边,咬着牙,心里憋得慌。
半枫:“你想做什么?”
负雍这时才展露笑颜,道:“敛骨没跟你说吗?我想请你看我打下的江山,天下都是我的……”
半枫看着他这张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看见了人格分裂的自己光着身子在人群中表演耍猴。而负雍虚与委蛇的笑容,又让他想起了金蕊那小子也总爱摆出这种混账笑脸!
“半枫啊,你说,天下都是我的,那我又何苦做你的附庸呢?可我都做了这么多年了,算起来还有些亏,不如这样,”负雍道,“我会给你打一个大金丝笼子,你乖乖待在里面,我上哪儿都带着你,我们交换一下,你做负雍,我做半枫。”
半枫感到此人不可理喻,啐道:“……疯子!”
“错了。疯子是你,”负雍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我是怪物。”
“你知道什么是怪物吗?”负雍说着,挥手唤来一只长舌猴子和一只长鼻狗。他顺着长舌猴子的毛,缓缓道:“你看这猴子,舌头长得不可思议。它是怪物吧?可是你知不知道,它出生的时候,舌头也只有普通猴子那么短……”
这些猴子并非是浮石土生土长的,它们来自浮石外的地方。有一些吃饱了饭没事做的纨绔寻消遣找乐子,便弄来一群猴子,玩“猴子捞月”的把戏。
他们将猴子关在一个笼子里,吊在高高的树上,人坐在树底下,拿竿子吊起吃食,钓鱼一般诱惑笼中的猴子。这些吃食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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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日子一天天过去,饥肠辘辘的猴子为了吃到食物,只能一点点伸长舌头,每伸长一寸,便朝绝望之崖又走近一步。
“你再看看它,是不是像狗一样?”负雍指着长鼻狗,“它们也是外头来的,原本都是人呢。你们以为是傩族剜了它们眼睛,但是我告诉你,其实真正的凶手是外面那群衣冠禽兽。”
半枫闻言心中震撼,不知该不该相信这血淋淋的故事。
负雍说这些话时云淡风轻,面上仍挂着微笑,他接着道:“你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也不奇怪,如果说这些事都是傩族干的,不需要什么证据,你们都坚信不疑。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傩族不但不是凶手,还是救世主,你一定不信,甚至觉得荒谬可笑。为什么?为什么一切脏水都能毫无顾忌地往傩族身上泼、任何屎盆子都能往傩族头上扣?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答案。后来我知道了因为傩族人都是怪物。”
说到这里,负雍哈哈大笑,说:“怪物除了好事,什么事不做?这么一想,我觉得外面那些人是有道理的,人嘛,本能地排除异己。可是过了一阵子,我又有疑为什么我们是怪物?这世上的道理也是成王败寇,谁站在至高处,谁就是道理!”
半枫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傩族非要掌控神曲、掌控天下的缘由,这群人是想逆天改命啊。可这样说也不对,凭什么他们生来就注定是怪物命?
怪物这个词,往往带着十足的恶意,本身的存在就是没有道理的。
“天下在我手里,我就是天理。我说那些衣冠禽兽是怪物,他们就是!那些人憎恶浮石,是因为浮石人生来就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怕了,所以排挤浮石人。可是神曲凭什么?神曲的人也跟寻常人不一样,他们被当成神受庸人顶礼膜拜,我们就活该被视作粪土踩在脚下?这个世上没有公道,我就来做这个公道!”
被负雍这一堆自成一派的道理一通狂轰滥炸,苏和子都晕了,他感觉比佛经还拗口难懂。
半枫道:“以恶治恶,没完没了,你为何不能将心里的恨放下一些……”
“你闭嘴!”负雍骤然了笑脸,怒道,“谁都可以这样说,只有你不能!你担不起的那些罪孽,都是我替你担着,你想都不敢想的恨意,都翻滚在我的胸膛。你以为我是什么?我就是恨!”
半枫被他吼得一愣:“……你说什么?”
半晌,负雍又捡回了那虚浮的笑,道:“是我糊涂了,跟你说这些有何用,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半枫心绪难平,方才负雍怒极之下吼出的那番话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他更加肯定负雍与他之间有着纠缠不清的渊源,而且他一定忘了许多事。
他突然感觉到天地之间席卷而来的寒凉的血腥味,世道是一杆巨大的秤,凡人的喜怒哀乐拿上去称一称,发现喜乐只有那么一点,压在身上的苦不堪言。
半枫称了称自己的,所有的乐一一对应,而哀竟是一片空白,方觉自己数十年光景,生离死别见了不少,却是铁石心肠,仿佛世事如戏,他只是台下冷眼的看客。
金蕊那小混账怎样了?千里明那边出乱子了吗?半枫忽然没头没尾地想。
负雍仿佛洞悉他心思,缓缓道:“你别白心思,你们谋划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而我们家的小甜甜,除非万不得已,不然我不会动他……”
半枫忽然想到什么,又惊又怒:“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他想起未卜镜,想起开在金蕊脸上的血红大花,想起金蕊那朵花的来由,忽而猜到了些什么,问:“那朵花……是你画的?”
负雍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一笑。
半枫却暴怒:“你撒谎!你会动他!未卜镜里,我看见那朵花开在他脸上!”
如果敛骨所言不虚,未卜镜中之事注定成真……
闻言,负雍神色骤变,皱眉道:“不可能!”
话音刚落,只见一张皱巴巴的画像飘落在地,敛骨身上有血,狼狈万分地从画像中爬出来,对负雍道:“主人,那边出乱子了……白芥,反了!”
负雍:“怎么回事?他分明那么恨……”
丹阳那边,冬凌赶到之时已经乱成了一锅沸粥,基本成了单方面的围剿。千钧一发之际,千里明踏着鬼头居高临下对白芥喊道:“你那样毁兰嗣音,现在要将他的粉丝也一并除个干净,好让这世上没人再追究你的罪孽吗?!白芥,你良心是被狗吃得连渣子都不剩了吗!”
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能入白芥的耳朵,那必然与兰嗣音有关。
混沌之中,白芥听到兰嗣音的名字,仿佛一下子回到当年,他在街上听到兰嗣音的声音,攒来买糖的钱拿去买了铃兰串。他买的第一株铃兰串,摇一摇就能听到十来岁的兰嗣音卡在变声期带点稚气又带点沙哑的声音,他比兰嗣音还大一个年头,可那声音对他而言,却成了迷人的毒药。他喜欢这瓶毒药,乃至于疯了一样想把自己也酿成毒药。
白芥的气运不大好,了好些年,总算踏入神曲之时,发现自己和兰嗣音之间,仍然隔着仰望也望不到边的差距。
少有人会觉得自己不行,所以白芥加倍努力,期盼有朝一日与兰嗣音比肩。可这个念头有多迫切,他整个人绷得就有多紧,活得也就有多辛苦。
这过分偏执的念头求而不得,终于使他剑走偏锋,挖墙脚、下毒、泼脏水,白芥亲手把兰嗣音从神曲高台上拽下来,丢了出去。
然而没有兰嗣音的神曲,白芥忽然迷失了他追寻的意义。他从前那么敬仰歆羡的人,而今跌落尘埃,还是他亲手推的。
不知为何,白芥觉得,他和兰嗣音的差距,反而更远了。兰嗣音成了抓不到的天上星,而他白芥,是陷入泥沼的臭石头。
曾想补救,于事无补。兰嗣音死了,从此白芥背着枷锁度日。
赎罪的意识使白芥清醒过来,草人渐渐消失。
千里明见机支使鬼面飞头将暴乱的人群团团围住,
冬凌趁机混入,一把摘下腰上的铃铛串,铃声阵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奇迹般安抚了许多人的情绪,有一些冬凌的粉丝甚至渐渐清醒。
千里明见状松了口气,还好这些人受傩族荼毒不深,没有完全失控。
局势忽然逆转,敛骨寡不敌众,负伤潜逃。
苏和子闻言哈哈大笑,负雍对敛骨道:“他到底还是个心志不坚定的人……你去一趟余音洞,让子黔带人去镇住丹阳。”
言罢,只见画像一飘,一阵香火味的白烟腾地升起,如当空游曳的白蛇,朝余音洞蜿蜒而去。
不料一炷香之后,敛骨又急急赶回来,半枫瞧他那副张皇失措的模样就猜到,定然是余音洞生变故了。
果不其然,敛骨道:“主人,子黔造反了!余音洞里的人都被他放出来了,现在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往神曲赶,另一路正往雾月坡这里来!”
负雍闻言不怒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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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胆子……他是冲我来了。”
半枫开口道:“你输了,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现在这腹背受敌的局面,就是天给的答案。”
“你错了。小甜甜也来了吧,”负雍转向半枫,“只要他在,我就不会输。未卜镜诚不欺我!”
半枫忽然紧张了,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你不准打他的主意!”
“谁要你操心?”金蕊的声音忽然响起,还是那么神气扬扬,让人想抽一嘴巴子。
半枫扭头一看,却见金蕊拉着含辞,身边还有一个戴着破黄金面具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子黔。
敛骨对子黔怒目而视,叱他:“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若不是主人,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吗?你怎么敢反咬一口!”
子黔不语,负雍看了他一眼,似乎也不气,缓缓道:“子黔,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对你只有好处,你现在倒戈,就再也进不了神曲了……”
“进神曲有用么?”子黔忽然开口,“我只有一只手,吹笛……呵,早就与我无缘。一无是处,我凭何在神曲占有一隅之地?”
“你那颗愚蠢的恻隐之心还没死透么?当年断手之痛还没让你醒悟?”负雍话说了一半,语气忽而缓和下来,“子黔,来,将面具摘下来。好好看看你自己,想想过去的苦,想想恻隐之心带来的下场……”
他的话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子黔竟缓缓将手放在面具上,慢慢地、慢慢地将那残缺的面具取了下来,白净的脸上赫然出现一个丑陋可怖的青眼珠刺青。
负雍抓着他的左手,迫使他将左手放在毫无知觉的右肩上,轻声道:“种善因,得恶果,你不悔么?你不恨么?”
“我悔……我恨,这么多年,我一直怨恨天道不公,恨我自己多管闲事,帮人毁己,”子黔抬眸,目光扫过金蕊和半枫,“可是当我亲眼看见自己救下的人,想到他们因我而改变的命运,我忽然觉得,这只手,还有这张脸,毁了也值得。”
半枫被子黔这一眼看得一怔,这眼神似曾相识,他有一种感觉子黔所救下的人,是他和金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想起一个人,忽而猜到,子黔就是当年那个私自放走他和金蕊的傩族少年。
“人一辈子不过百年光景,说长不长,可也足够消磨塞在心头的一点恨意了。”子黔道。
负雍蓦地笑了,猝不及防地一甩手,只见原地翻滚而起一阵黑白交加的浓雾,除了负雍和敛骨,半枫也跟着不见了。
唯余下一句话:“来余音洞,让我告诉你何谓恨意。”
(五十六)雾城志异:旧疴
半枫被负雍挟持到余音洞时,里头空空荡荡,只剩下一棵巨大的垂着黑丝叶子的树,他摸不准负雍的心思。而负雍将他带到这里后,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仿佛半枫是他邀请来的客人,他的态度可以称得上亲切友善。
敛骨见自家主人闲庭信步,心中虽然焦躁,却不敢多言,只能缩回他画中仙的地盘,变成一张画像面壁,眼不见心不烦。
不久之后,余音洞外传来脚步声,负雍看了一眼半枫,道:“来了。”
半枫看着他,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这个人脸上的笑容无形中给人以威压,真是一张讨不着媳妇的衰人脸他一时间忘了自己长啥样,顺带着一并骂了。
金蕊等人赶来时,负雍好整以暇地瞧着他,指了指他身边的含辞,道:“带着小情人,不怕我下黑手?”
金蕊冷眼道:“你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他。”
闻言,含辞被金蕊抓着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金蕊先前那番混账话又不合时宜地钻进脑子里大闹天宫。
小和尚赶紧战战兢兢地念清静经,望着手上戴的佛珠串,没来由地心虚。
半枫虽然也觉着金蕊和含辞二人有点不对劲,也曾悄么声地拿他们消遣过,但是“小情人”这种话他还是不至于说出口的,一听就怒了:“你说谁呢?小甜甜是我儿子,他和小含辞清白着呢,轮不着你个外人瞎嚷嚷!滚一边去,脏了我的耳朵!”
半枫话音未落,子黔的眼神忽然飘过来跟他对视了片刻,而后只听子黔干咳了两声,暗示意味甚浓,半枫心里一惊莫非……!
负雍哈哈大笑:“是啊,你这便宜老爹当得不错,看得可真明白,他们俩确实清白着呢。”说完这边,他转向金蕊,道:“小甜甜,要动他的人可不是我,是你。”
话音一落,子黔只觉一阵黑风袭来,他一时什么也没看清,人还被吹得退开了好几步。风停下来时,只闻一阵兵器相撞的脆响声,金蕊已与负雍缠斗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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