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血长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门吹灯零零七
张孝武大汗,忙道:“我不是拦着你,但你先告诉我这种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你不是博览群书吗”
兀松无奈道:“大人,我的确是博览群书,可我还真不知道这种蛇。”
张孝武只好派人询问,恰巧商队中有一个常住在金城的药材商知道此物,说沙棘蛇是草原上的一种剧毒蛇,只要一滴毒液,便能毒死一帐篷人,若是混在食物中,可让一都队人马丧失战斗力。不过这沙棘蛇一般不会攻击人类,它们常常深睡在地下三尺深的蛇窝内。除非有人身上有檀香,而且站在蛇窝附近,才会惊醒沙棘蛇,并吸引沙棘蛇的攻击。
当即有人检查尸首,发现那人身上果然佩有檀香包,还是其妻子赠送定情之物,他随身佩戴,可惜定情之物却成了催命符,众人不禁一阵唏嘘感慨。
张孝武觉得这沙棘蛇毒有用,他让商人帮助捕蛇,并索要蛇毒。实际上沙棘蛇并不难捕捉,商队里的捕蛇人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捉了两百多条,只是它长的小,颜色土黄利于隐藏。张孝武将蛇毒存在酒囊之中,准备将来另有他用,而蛇肉给大家烤了吃,味道非常不错。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下烤蛇肉的,胆大包天的顾二小姐和性格泼辣的施郡主就对沙棘蛇害怕不已,躲在车中瑟瑟发抖。张孝武随便抓了一些麦粉,骗她们说这事驱蛇药,撒在车子周围之后,说蛇不敢越过驱蛇药,这两个女子才安定下来。
晚上,罗兰废墟外响起了草狼的嚎叫声,张孝武派人在四周点燃火把,草狼不敢靠近营地,但发现了上千具尸首,于是纷纷啃食着沙匪的尸首。不一会儿,鬣狗也来了,嚎叫撕咬了起来,惊扰了大营的百姓。
顾家的三位小姐先是被沙棘蛇吓到了,后又听到了狼叫和狗鸣,虽有顾家护卫与死士营保护但依旧无法安睡。到了次日早上,三人萎靡不振,匆匆吃了晨食之后在车上补起觉来。陈伯清担忧起来,将小姐们需要休息一事报给了张孝武,希望车队晚一些赶路。张孝武并没有为难顾家,磨磨蹭蹭几乎到了中午才开始赶路。
因为昨天晚上的“丰收”,死士营士兵得以全员配马,成了真正的步兵骑营,甚至多余的马匹还借给了商队百姓,队伍的速度提升上来,半日便走得比昨天步行一天还要多一些路。
死士营走后,废墟里的尸首几乎全部被鬣狗、草狼和秃鹫们翻了出来,当然,由于死尸太多,许多尸首只是抛尸较远罢了。草原上的肉食动物们享受着饕餮盛宴,居然难得和谐共处起来,草狼也不驱散鬣狗了,连秃鹫们也不去偷食物了。
缴获了大量马匹后,众人不到四日便顺顺利利地抵达木城,木城守备使乃第六团将军程褚,得闻顾家人来了立即出城迎接,心说也好看看芳震龙都的二顾是何模样。但让他失望了了,顾家人坐在车内,只有家将陈伯清一人与他说话。程褚对陈伯清说城内早已经准备好酒菜,只等三位小姐上宾以待。
顾家贵为四大皇商之一,又是皇亲国戚,在全国个州府都有产业,甚至在边远的木城与金城也有府邸。陈伯清代表顾家婉拒了将军的美意,毕竟男女有别,而且顾家在木城尚有一处府邸便于休息。
便是如此,程褚也觉得自己沾了顾家的光,与顾家拉上了关系。日后皇太子继位,太子少师顾雍必然是宰相之职,而自己少不得也能位列朝班。程褚便亲自见他们护送到顾家的商户,这才转身离去。
站在远处的张孝武见程褚谄媚的神色,嘴角勾起了不屑的笑来,胡三万忙咳了咳提醒,张孝武忙收敛起来。
张孝武领兵刚刚返回死士营还未修整,便得令前往团将军营府汇报一路行程。
张孝武知道程褚并不在意这一路护送情况,只是在乎顾家的消息,但他对顾家知之甚少,唯一得知的便是那些截杀顾家的沙匪,顾家说极有可能是七皇子所为。张孝武并无隐瞒,将前后一切讲给了程褚说,程褚听罢冷汗直流,摇头道:“坏事了,坏事了,如何又掺和在皇权之争中了,坏事了啊!我不去鸦山便是不想参与此事,你这小子,太能给我招惹是非!”兵部里有些人戏谑程褚为纸上谈兵将军,却也不能否认程褚自有一番本事,他对朝廷内部斗争时刻保持警醒,唯恐深涉其中。
张孝武完全是天上掉下个祸事砸在自己的脑袋上,他干涉不了朝廷里的事,更不想掺和其中,便装作不懂说道:“沙匪虽多,但乌合之众,一战即溃,不堪一击。”
“我说的不是沙匪,是唉”见张孝武疲倦,程褚让他立即回去休息。
再次回到军营,张孝武终于能洗一个热水澡,他让军中老卒替自己狠狠地搓了一身泥。洗完澡后,只觉得浑身轻松了十几斤,那洗澡水都换了三盆,可见这二十天不能洗澡是如何邋遢。
躺在床上,张孝武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呼呼大睡了一天。
次日,张孝武依旧早早地醒了过来,吃了炸酱面后便又去探望那些伤员,还给牛木根亲自换了纱布。见那见牛木根的伤口居然全都合上了,张孝武大为高兴,准备一番后将细线剪断,随后拉出缝合细线。
从肉里拔出细线,让牛木根再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要不是被周围袍泽牢牢按住,怕是要疼得飞上天去。
“拆线手术”完成后,张孝武这个乱动手术的大夫也下岗了,他将牛木根等伤员交给了疫营的大夫,又重新整编了死士营,将六个都队缩减到了五个,下都队则变成了役卒队伍,专门负责后勤工作。
死士营人数减少到八百人,但战斗力却并未降低多少,反而因为经历了数次杀戮而逐渐有了强军的气势。
第六团其他军士得知死士营的遭遇,纷纷对张孝武这个“鬼将”更加信服起来,战场上的考验才是军士信赖的依据,尽管张孝武年纪轻轻,却被众信赖,各营队各阵队都开始流传鬼将以及死士营的故事了。
中午时候,黄升带着黄琦才姗姗来迟慰劳军士,张孝武依例汇报,黄升一边听着一边不断点头微笑,随后一招手,道:“来啊,每位军士赏酒一坛,银子一两。”
众军士表面称谢,心中对着黄升的小气很是不满,那黄升随后拉着张孝武说:“张校佐,你此行辛苦极了,过一些时日还有五千役卒来此,还须得你将他们训练成为士卒。”
“将军已经告知,卑下理当承担。”张孝武拱手道。
黄升又问:“可有何苦难”
张孝武道:“此次护送,阵亡六十四人,重伤残废十四人,轻伤近百人。阵亡军士已经就地掩埋,但残废士兵留在军中无益,倒不如放他们还乡回家。”
黄升神色为难,说一般只有战事结束后才有兵士还乡,此时若是让他们还乡,虽不做逃卒处置,却也得不到安置。若伤兵们只带一张还乡令,甚至连还乡路上的买干粮的钱都拿不到。
“他们受伤皆因我指挥无能导致,所以他们的路费我来出。”张孝武亢然道,“另外,六十四个阵亡士兵也需要厚抚,我知校尉大人为难,但好在这次缴获了一些沙匪的财物足够安抚军士,免得大家心中抱怨,为国尽忠,连一点点抚恤都没有。不知大人可否同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夺马
黄升知道他们缴获了沙匪不少财物,今日本来便是索要这些钱财而来,可听到他说把钱用在抚恤死人身上,黄升倒也不好意思了起来。他不过是贪生怕死,靠着拍马屁和混资历留在军中,可却也知道军中禁忌,绝不能伸手拿死人钱,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但好在张孝武也没有亏了他,给他选了两匹健马和百两银子,勉强堵住了他的嘴。黄升既然得了银子和健马,便向周参军讨要十四张还乡令。
周文棋听闻不禁摇头,说岂能当此大战之际允军士还乡,便婉拒了黄升。
此时顾家派陈伯清前来感激,原来是顾家小姐们并未忘记死士营的牺牲,特地与木城内顾家商铺借来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以表示感谢。张孝武悉数收下,毫不客气,对他来说,这些钱是兄弟们的卖命钱。陈伯清又问张校佐可有什么话要转告,张孝武想了想说:“我知顾家能耐甚大,倒是有一事相求。”
“请说。”
张孝武便将还乡令一事说给了顾伯清,顾伯清回商铺后告知三位小姐此事。顾家大小姐最是七窍玲珑心,特地写了一封信给程褚,询问如何能得到还乡令。程褚正愁没办法巴结顾家,见顾家小姐的书信,心说这军中还乡令不正是你们的阿爷军师顾雍管辖所在吗,居然向我讨要起来,但他还是立即着令周参军发给死士营十四张还乡令。
周文棋对程褚失望至极,他并非有意刁难张孝武,而是军中的确有军规,要求在终战结束之前,汉军任何伤兵不得离开战场。若是这个口子一开,疫营中养伤的伤兵非要挤破他的门不可,日后朝廷追究起来,倒霉的也是他周文棋。
思来想去,周文棋叫来黄升,叮嘱说:“这十四张还乡令不得说与外人,否则倒霉的是将军和你我。”黄升小心谨慎,自然不会说出去,便将次还乡令偷偷交给张孝武,将周参军的话原封说给他听。
张孝武明白他的意思,给了他二百两银子封嘴,黄升得意洋洋拿着钱去如意坊饮酒去了,据说新来了一伙戏班子,场场爆满。
张孝武将十四张还乡令交给残废士兵,这些在战场上从未流过泪的兵卒们热泪盈眶,感动万分,战争时刻能得到一张还乡令堪比登天。
张孝武心里明白,这还乡令的功劳是顾家人的,面子也是顾家人的,他欠顾家好大的人情,便买了一些礼物前往顾家表示感谢。刚到顾家的商栈,便听陈伯清说施郡主突然病了,忙问起病由。陈伯清无奈道,从金城返还路途上,郡主始终紧张劳累,到了木城之后忽然轻松下来,反倒被风寒沁入得了伤寒之症,若是不及时诊治怕是会留下病根以至短寿。
好在木城此时名医众多,开出的方子非但奇效,且药材具有。只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夫嘱咐施郡主必须静养些时日。昔日郡主这一张伶牙俐齿百般不得清闲,而今突然不说话了,倒是让顾家姐妹感觉到极端无趣。
顾二小姐在家里无趣的很,便穿了男装偷着来到死士营。顾若兮立即下了马,向守营门卒通报自己要见张孝武。门卒军士乃是留守的士兵,没见过顾二小姐,乍见一个漂亮的兔爷来到军营,这些老顿时一个个凑过去,戏谑道:“小相公找哪个是谁让你魂牵梦绕了”
“我找张孝武。”顾若兮面对一群目光淫邪的军士浑然不怕,昂首倨傲叫道。
几个士兵顿时不敢谈笑了,一个个老老实实起来,一个军士伍长问:“敢问姑娘和张都长是和关系”
顾若兮有些生气了,问道:“你不认识我吗该死!你管我和他什么关系,让他来接本小姐。”
那伍长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顿时恍然大悟,这哪里是兔爷,分明是女扮男装的漂亮姑娘。守门军士不敢怠慢立即派人通报,张孝武穿着便服来到门口,顿时认了二小姐顾若兮,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若兮道:“张校佐,你带我我参观一下死士营,城里无趣死了。”
张孝武伸手一拦,道:“还请二小姐回吧,军营不是游乐苑所,不宜观看。”
“你”顾若兮气得直跳脚,一大早心情好好地过来,却被他冰冷拒绝,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顿时叫喊道:“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跟你学什么希氏医术了!”
张孝武耸了耸肩,向营外伸手道:“请!”
顾若兮气得扭头就走,张孝武见了,对王一瑾说道:“你和关西两人跟在她身后,这木城来往复杂,也不知她怎么跑到城外死士营的,别让人拐子给掳到沙漠里成了沙匪的妻子。”
“喏。”
两人忙道。
那顾家小姐骑着马回了城,只觉得此城内鞑塔百姓比金城还要多,四处都是异族语言,连房子建筑都比金城更要像是外族之地,顿时觉得有趣。她便来到一家客栈,正在拴马的时候,一队骑兵过来了,打头的将领定眼一看,发现一匹好马,便道:“左右,把那匹商人的马给我带来,骁骑营征用了。”
顾二小姐拴好了马,正要打伤小二,便见到几个气势汹汹的军士来了,见了顾二小姐便说道:“这位小哥,骁骑营征用了你的马,这是抚恤。”言罢,扔过来十文钱,砸在顾若兮的脸上,疼得她险些流出眼泪。
王一瑾与陈关西从一旁窜了出来,拦在顾二小姐身边,护住了她。顾二小姐正要反驳,王一瑾说道:“二小姐千万不要叫嚷,马先给他们就是,大人会替你要回来。”几个骁骑营的军汉见对方不要地上的文钱,骂了一声不知好歹,便牵着马回去了。
顾二小姐气得只想哭,可也知道她孤身一人自然敌不过对方军汉无赖,便只能寄托于张孝武。王一瑾等人回到死士营向校佐报告,正巧张孝武正准备将从小骁骑营中借来的战马归还,还准备了一些银子,听闻此事,不由得好笑不已,道:“这李存元是幼童吗连女人的小马也枪,二小姐的马,除了好看,还不如我的雯雯咧。”
王一瑾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敢说,趁机才道:“大人,为何你给你的马起名雯雯,要知道它可是一匹公马,叫这个名字”
张孝武哂笑道:“怎么,大人我就爱骑叫雯雯的,怎么了”
“喏。”
“喏你个头,准备一下,与我一起去骁骑营归还战马,这破雯雯也不行,骑着不舒服,还给人家吧。”
“喏。”
来到骁骑营,守门的军士见了马队,立即通报李存元。李存元带着手下出来,便下令让人检查三百匹马是否受损,张孝武哭笑不得道:“死了几匹,但补充了几匹。”
“啊我的马死了”李存元大叫,“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我的马儿是多么宝贵,你知道吗”
“军候大人,多了三十匹战马。”远处,负责清点的书记官喊道。
李存元正要训斥,听闻多了三十匹,顿时噎得说不上话来,张孝武眯着眼睛看着他尴尬的模样,就用眼神盯死他。半晌,李存元才说:“这几日,我们的战马居然生出如此之多的小马”
张孝武心中大骂:“去你大爷!”
“军候大人,这三十匹马都是四五岁的健马,一顶一的公马。”远处,那负责清点的书记官又喊道,“咱们没亏。”
李存元脸都憋紫了,扭头说:“行了,此事两清,听说你们得了不少好处,我也不占你们便宜,但以后休再借马。”
“军候大人,马上挂着珍珠玛瑙金银首饰,还有纸条,说死士营特感谢骁骑营馈赠之。”远处,那负责清点的书记官大咧咧道。
李存元大怒:“别他娘的叽叽哇哇了,老子听到了,滚!”
书记官吓得够呛,连滚带爬跑远了。
李存元拱拱手,转身要走,张孝武忙拦住了他:“李军候,下官还有一事相求。”
“你求我”李存元先吃吃惊不已,然后夸张地叫道,“你竟然求我!”
张孝武心说你这是什么毛病,便点了一下头,说:“我一友人的马,被骁骑营征辟做了军马,今日特地前来索回。”
李存元大惑道:“谁他娘的拿了你的马。”
“我朋友的,一匹枣红色的小马,不过才两岁半。”张孝武解释。
李存元转身向那书记官招手,道:“李宇,给我死过来,你知道此事吗”
那叫李宇的书记官连忙在李存元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李存元登时眼睛一怔,大骂:“混账程瀚,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学会了藏匿了,给我把他叫来。”手下士兵立即找到左近校尉程瀚,那程瀚一脸不解,来到李存元面前时已经从士兵处打听明白了,便趁着李存元生气之前先说:“姐夫,那枣红马我是准备送给我侄子的,拴在你的马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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