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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圣公主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只见沈贵妃面色一寒,眼眸里是沉沉黑雾,道“漳儿,为娘何尝不知!……”

    言有滞碍,沈贵妃不再继续说话,她脸色变幻莫定,忽然面色一定,突然咽泪含悲道

    “谁叫他们犯的,是十恶不赦之罪!!!谁要与这班恶人张目,就是与陛下为敌!!!漳儿——”

    沈贵妃注视次子的目光,闪现着鹰隼瞵视猎物的凌厉。

    后宫一人之下的沈贵妃,她似乎是要任深陷囹圄的亲戚,独自面临没有出路的无间地狱。

    沈漳悚然一惊,轻声道“母妃,姜氏枝族遍布九州,姓望之家任哪家也有姜姓的妇人,怎么——”

    “住口!!——”沈贵妃骤然厉喝一声,因暴怒陡生,目眦欲裂,她长伸手臂狠狠聒了沈漳一巴掌,眼中隐现戾色道

    “你若还是我的儿子,休再替那些蛇鼠两端的小人张目!”

    脸上**辣地挨了一掌,看着怒不可遏的母妃,沈漳冷冷地沉下脸来,退后两步,疾侧过身去,借以掩饰脸上浅浅的受伤之色。

    这时,沈贵妃的乳母邢尚宫,赶紧前来安抚在亲子面前过分失态的贵妃。

    待沈贵妃被刑尚宫安抚得冷静下来,看着次子远远站着,只是默不作声,显然也动了气了。她方觉得心中失悔。

    她向来不对三个子女动手,但这一二年来,他们一家时乖运拙,总为一些不测之事生出龃龉。

    心中的怒焰消失迨尽,沈贵妃心中懊悔不迭,又却下不下来脸面对这幼子赔情道歉。

    但她还是有心缓和母子间的气氛,便走向侧身而对的沈漳身前,软语温言说道

    “……你要为为娘分忧,只该多学你四兄,一切都深思熟虑,成竹在胸,轻易不出什么纰漏……

    “你父皇为国事殚精竭虑,那起子蠢人死到临头还敢胡来。

    “可知你父皇是什么人怎容得下有人玷污他的文治武功怎容得下有人愚弄他!……

    “你四兄只因做了个燕北都察使,为了脱命,那起子混帐竟敢胡乱攀咬,——还有你大表兄、二表兄,他们在顺国境上对付那蕞尔小国,何曾出卖军情、倒卖军需……可笑!”

    随着贵妃话意深入,沈漳愈来愈觉得心口横了一块恶臭的巨石,心里咕嘟嘟的恶气向上涌。

    此时此刻,他说不清到底厌恶别人多些,还是厌恶自己多些。

    他从来是个有棱有角、性子傲慢的人。心里恶气蔓延,他再没耐心听母妃为兄长歌功颂德下去。

    虽然气极,他也不会从母妃跟前扬长而去,只是当她自说自话完了,恭恭敬敬地敷衍两句,立刻找个恰切的借口,向他母妃告辞而去。

    沈贵妃望着次子的身影消失在帘帷之间,脸上阴晴变幻,心里巨浪翻涌。

    她强自克制着,勒令自己镇静,气得简直浑身发抖了,约过了一刻多钟,忽对侍立身侧的邢尚官如此这般吩咐一阵。

    交代完这一件事,沈贵妃抚着胸口气促声喘,约过了盏茶功夫,又问邢尚宫“九儿与九娘成婚几时了”

    邢尚宫一边抚摩她背上,帮着给她顺气,一边小心答道“也有四载了。”

    沈贵妃听言,更是冷笑连连“他连个庶长子也弄不出来,摆这个风月阵仗给谁看!九娘是韩家最尊贵的女郎,才貌性情,哪一点委屈他了!”

    邢尚宫好说歹说,好歹劝抚着她制住怒气,方才说道“九娘出身高贵,生得花容月貌,又知书识礼,端庄娴淑,九殿下还是小人儿家,等到他省事,那小儿女还不知怎样地亲热起腻呢”

    沈贵妃却心不在焉了,良久忽压着声气郑重道“嬷嬷,你必得再替我办好一事。”

    “殿下有何吩咐”

    沈贵妃低声问她“薛娘子如今还在长辛局吗”

    邢尚宫笃定答道“正是。一直有人护着薛娘子。”

    沈贵妃笑得冷诮“本宫养下的皇子公主,一个赛一个的痴情,也不知随了谁了。”

    说完敛起笑容,寒声说道“使我儿女夫妇不和者,本该刈除,只是——如今李郎君再动不得。嬷嬷,本宫要薛娘子消失——”邢尚宫会意地凝住表情,微微颔首。

    见她应了,沈贵妃略滞片刻“薛娘子自幼跟着我,是你一手出来的,她行事也是老练。嬷嬷务必十二分上心,别让她再离间我家母子兄弟之情。”

    邢尚宫沉稳应下,既无多余的神情,也无累赘的疑虑。

    沈贵妃能在贵妃位上至今,固然缘于她家世煊赫,又有十分的心机。

    然则皇帝自有帝王心术,难道内宫妇人便无自处之道

    不论别人如何,沈贵妃自是有的。

    皇帝如今正对姜氏、李氏深恶痛绝,此番以心腹卫属作审判官,杜绝其余省部阁台参与侦查审讯,似乎非要尽绝姜、李逆族以正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雷厉风行得叫人心胆欲裂。

    皇帝在姜李逆案中的种种部署,沈贵妃不见得都能谙察其间深意。

    但她知道,原本养在姜云妃膝下的十二皇子,已被记到杨昭仪名下,宗正将谍谱都已换过。

    姜云妃如今虽还居于本宫,但她与宫中下人却再不能出入宫门,宫墙四围皆由禁军把守严密,连日常待遇亦只比采女,实与打入冷宫的废妃无异。

    宫中妃子的处境正是一种明白的昭示。

    想当年晋王之乱,战事起伏迭转之时,宫中嫔御宫妃侍驾,因小事见罪陛下而被戮杀者,不知凡几,更不必说江南几大世族从此灰飞烟灭。

    今时今日,近十年前那一幕幕血腥场景仿佛犹在眼前,想起来还叫人不寒而栗。

    沈贵妃不敢赌这一场。

    她已经下了狠心——也在时时告诫自己姜氏、李氏这等国蠹搅得地方乌烟瘴气,圣德帝早已厌恨他们。

    他们如今惨淡收场,自然是天理昭昭,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她的娘家献国公府,还有她尚在燕地的大儿,绝不可陷入姜、李的烂泥潭中——她绝对不能容忍。

    她的家族也绝不能重蹈江南世族的覆辙。

    因此,她绝不能妇人之仁,致使皇帝迁怒甚至猜疑她与四儿,还有献国公府。




第107章 财富
    沈漳从昭纯宫中出来,天空落起了蒙蒙细雨,这样阴晦缠绵的天气,使他不由向宫中最东面的重宇飞檐,那里是宫中贱役所在的长辛局——

    阿薛此时,也不知是在库房点查杂物,还是正从井中汲上冰冷的水,预备要浣洗那些脏臭的衣物。

    可惜,母妃从中作梗,他救不得阿薛出苦海。好在她现下并无生命之虞。

    当前最紧要的,还是怎么叫他一家,并外家献国公府从姜、李大案倾覆之祸中全身而退。

    母妃阻止他为姜、李说情周旋,他自然也明白她的忧虑。

    皇父将姜、李阖族,都交由千牛卫看押审讯,这帮犯官同族罪眷,有受不住严刑拷问的,竟然诬指资敌卖国等事是由兄长(沈贵妃所出的四皇子,时任燕北都察使)指使,或论兄长知而不言,但是为倒卖军资暗行方便的。

    有的姜、李罪人昏乱行事,连四兄也敢攀咬,还牵扯上远在西北陈国、顺国边境对敌的大表兄与二表兄。

    事已至此,不少姜、李罪人垂死挣扎,已经丧失了心智,已将努力在外营救他们的人,置于极端不利的境地——千不该万不该。

    但沈漳认为,对于休戚与共的盟友,无论如何,不该抛却得如此轻易,恐怕容易让人兔死狐悲。

    依附献国公府与四兄母妃羽翼之下者,不知几多,他们母子弟兄若连姜氏这般血缘深厚、如鱼似水的紧密盟友,一到紧要关头,也要弃如敝履,甚至落井下石。

    且姜族尚有许多能人可用,如此捐弃,实在可惜,太易丧失人心。

    其实,沈漳也并非要母妃或外家妇人之仁,与本因利益辐聚的盟友讲什么同荣俱损,同生共死。

    而是世上许多事即便要及早抽身避祸,毕竟还要摆出个拼却全力,而最终穷途末路、无可奈何的姿态,——这才是仁至义尽的可靠君子,才值得人们投效依附。

    奈何舅舅、表兄,甚至家中运筹帷幄的外祖父,也无心在此事上规导母妃一二,恐怕他们也是避祸唯恐不及。

    沈漳从宫中下来,裹了一肚子的官司无处开交。圣德帝恩威并重,沈漳对这位君父无疑也是又敬又畏,不敢随意忤逆于他。

    想想就算有心救援姜族中可用之地人,也不敢胡乱施为,千头万绪缠在头脑中,他不禁头疼起来。

    沈漳乘马车将到他的漪澜县公府,想到府中尊贵端庄的夫人韩氏,忽然又不想进府,他只嘱咐随从请左金吾卫沈将军晚间下值后过府一叙。

    余事并未吩咐,即命车马调头,往襄阳侯府寻赵仁去了。

    到襄阳侯府门外,城阳长公主不知从何处归府,与他差点车马相撞。

    城阳长公主气急败坏,登时就要撒泼大骂,见撞的是沈漳,方回嗔作喜,揉捏出一团慈蔼和气“漳儿打哪儿来的”

    沈漳在车内略一施礼,也恭敬笑道“姑母有礼,侄儿适才探望母妃,才从宫中过来。”

    城阳长公主更是笑如春风,随即问候了她母妃,云云。寒暄未几,这对姑侄便先后进入府中。

    沈漳并不在意这位姑母心思如何,因她满心妇人机巧,却偏都用在偏僻滑稽的事上,实在不值一提。

    沈漳登堂入室,寻到襄阳侯的人时,这厮正倚红偎翠,被美人香唇度酒、葱指按穴,醉眼蒙胧地观赏着眼前的铿锵歌舞——堂上演奏的曲子,不说帝阙皇城,在陈境内有歌舞之处,无人不识这些新异曲调了吧——。

    沈漳一脚踹开赵仁身侧少女,不耐地挥退场中舞伎伶人。众人如水退去,不一时,场中便成一片令人孤寂的沉寂。

    如真似幻的迷离场景一瞬退去,赵仁忽而发起狂性来,将为他度酒的少女拽着腿狠狠拖甩出去。

    那少女不防被摔掷出去,脸孔重重着地,闷沉惨叫一声,未及起身,醉酒发狂的赵仁已冲上前,已在她胸腹骨肉之间,四肢与面上,狠狠踢踹了一脚又一脚。

    那少女先时还撕心裂肺地惨叫,翻滚着胡乱地求饶呼救,双手也绝望地拨弄张舞着。

    沈漳老神在在地一旁袖手,看得十分无趣。

    赵仁不管看客是否捧场,他简直疯了似的,竟叫人拿拨弄炭的铁钎子……

    不知过了多久,赵仁将铁钎子随手丢在地上,直到少女最后七窍出血,无声无息地死在地上。

    沈漳皱眉暗哂,这厮又换了武器了。真是个疯子。

    赵仁怔怔惘惘、痴痴悻悻的,溺水似的吁吁喘了许久,忽而仕女悲秋似的,凄凄切切地哭了起来。

    他一行哀哀切切地哭着,一行拿着帕子,往那死去少女的脸上,细细地揩着弥盖了一大半脸的血迹。

    赵仁擦着那少女脸上的血迹,一边啼哭着絮絮地说“你何必这样呢……你这样对我,对你又怎么好……当着舅舅的面,你对我这么绝情,如今是如何呢……瞧你脸都花了,比从前更丑了……”

    沈漳嫌恶地扭开了眼——他记得地上死状狼藉的少女,是赵仁在京外多方寻觅回来,正是近来得意的新宠,竟又这样随意被他虐打致死。

    不过,赵仁鬼上身似的发疯,他见过几番,并不会像最初那样大惊失色了。

    他也看得累了,在一边若无其事地坐下,等赵仁哭哭啼啼地撒够了疯,才漫不经意地问赵仁“那妖道究竟是何来历”

    赵仁犹自瘫在地上,拽着地上满脸狰狞血痕的少女的手,像对待蜜恋情人似的,一下一下地抚摩着,嘻嘻呵呵地笑道

    “他……他来历极为神秘,据说道行极深,自他来到舅舅身边,舅舅对他极为宠信。此人从不与外人交接,就是舅父身边之人,恐怕也没几人知他的真面目。

    “但他有一道童,七八日里代他与外人接洽一回。

    “这道童也是蚌壳嘴巴。余事皆不知,只知是鲁地口音,小弟……也是近日才拼齐他的影身图像……鲁地有一长明道甚有来历,那个道人广来子奉驾之前,舅舅身下的近侍曾到过鲁地,我已遣人往鲁地查访……”

    既然无有成果,沈漳听得略觉不耐,不过也无大关碍,父皇看管那样严密的神秘道人——他早料到此路不通,此时的心事已不在宫中那位看起来神通广大的道人身上——

    老道身边小小道童尚且如此神秘,待察访到妖道广来子的来历,该到何年何月呢下这种功夫也不能解燃眉之急。

    千牛卫的许攸德与王义之,不日将要具折奏报审讯情形,显然对姜、李两家在押要犯如何处置,将有一个大略的章程。

    而父皇若真急于定案,一个眩弄妖术、靠旁门左道混吃的道人,有多大可能左右“英明神武”的父皇呢

    此时,除非哪方边境再起战事,庶可按下父皇“打扫庭除,清理虫鼠”的安内之心。

    然而在此举国震悚、著姓皆已束手的情况下,只有最愚蠢的野心家,才会挑起战乱,跳出来自取灭亡。

    心中极为苦恼沮丧之时,沈漳脑中忽然窜出一个奇想——这个想法盟生也有一些时日,但因不切实际,每回都被他闪过

    先前的辅国公夫人姜氏是他亲姨母,他们兄妹几人与姜家子弟多有交往,常听说姜家人善捕财富,几百年积存之财富,比国库中还要多。

    外祖、舅父似乎也暗暗关注此事,却从未明言议论过。如此,姜氏的人脉若不能存续,发一笔意外之财,为大事所用,岂非大善

    他瞥一眼死狗一样卧在地上的赵仁,想着,真的要筹策这般钱财大事,必要事先做些铺排才好。

    有些事绝不能由沈家人出面,而襄阳侯可是牵线搭桥的好手。



第108章 解诗
    沈漳无奈之下,如何节度手中力量,指望在姜氏倾覆的大厦中翻捡些意外之财,且不必细说。

    且说望月这边按部就班地排演歌舞,并无大事。

    只期间收到河西的七兄沈汩来信,说是寻到了一位有口皆碑的乡野圣手,几次三番地受这人作弄,好容易镇服了这个傲慢的山村匹夫,年前有望携这神医同来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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